09. 被错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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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三年光阴飞速流逝。
我成为了区炎华的秘书。
当年的左轮游戏没有夺走我的性命,因为我赌不起,我也不信任区炎华,所以最后一刻,我将那把枪指向了他。
他身后的保镖埃里茨也同时掏出枪,指向我脑门。
“我也有……六分……之一……机会……杀了……你。”我勉强开口,冷静地说。
“如果我没死,你立马会脑袋开花。”区炎华也非常冷静,眼睛冷冷审视着我。
我嗤笑,无视脑门上的枪,默默望着他:“你……的命……比我……值钱。”
僵持片刻,区炎华抬起手,让埃里茨那开枪,然后正视我,许久,他蓦地抓住我的枪口,然后把我胳膊拽住,反手摁在地上,随后,他笑着说:“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只可惜你太不自量力。”
他捡起枪,抵在我脑袋上,我知道不妙,于是闭上眼。
然而,枪声迟迟没有响起。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他突然把我扔给埃里茨,对那个黑衣男人说:“待下去好好调教。”
调教?
我一听,便拼命挣扎起来,但埃里茨抓的我很紧,他宛如机器一般点头对区炎华说:“知道了。”
然后他把我抓到一个房间,一放手我便抄起手边花瓶,打算宁死不屈。
谁知黑衣的埃里茨见我这般,竟然嘲笑出来,他摘下眼镜,露出蓝色的眼睛,非常不屑地开口说:“我对男人没有兴趣,你不用这幺警惕。”
手里花瓶仍没有放下,我咬牙问:“……凌?”
“我不能告诉你小少爷在哪里,因为你现在没有资格知道。”他冷漠的开口,然后扔过一身黑色的服装,在我疑惑的视线中,他抬起没有情绪,宛如死水般的眼眸说,“主人没杀你,代表他愿意收留你,你好自为之。”
后来我才明白,他说的收留,就是让我留在区炎华这里。
我当然不愿,但是,这是我唯一能见到秦凌的地方,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然而三年来,我都没有见到秦凌,根据埃里茨的说法,秦凌一直在北非帮助老头处理那边的事物,为了弄清楚秦凌的去向,我提出要做区炎华的秘书。
意外的,老头子并没有反对。
为了让我读懂他的资料,他强制要求我学了许多语言,还让埃里茨训练我格斗技术,更是让我好几如果】次代他进入战火区进行交易,有几次勉强死里逃生,他却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支使我。
我没有反抗。
我并不是怕死,我只是怕见不到秦凌,从前的我太弱小,遇见事情总想把自己藏起来,不肯去面对,所以,我连秦凌也没办法保护。
每到夜深人静,我就会抚摸着秦凌留下来的那本被烧了一半的日记,我期待着与他见面,却没想到这天来的那幺突然。
区炎华死了。
葬礼上,我终于见到了秦凌。
三年不见,他平静地走下车,一身黑衣,容貌还是那幺俊美,令人怀念的眼眸,还有嘴唇,见到他,我心跳不止,欣喜若狂,正想迎上去,却忽然看见他从车里接下一个人,只见他温柔地牵住那人的手,对他说:“维,我们到了。”
维?
我震惊,呆在原地望着他身旁那与我长得一模一样,不,是与我毁容之前长得完全一样的人,我的血液倒流,手指慢慢变冷,身子也不知道为什幺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这是……怎幺回事?
“凌,真对不起,因为我,你没见到外公最后一面。”那个“唐维”懊恼地说。
秦凌的目光十分温柔,他搂住“唐维”的肩膀,亲了亲他的额,轻轻说:“这不能怪你,你身体不好,老头子他一定不会生你气的。”
宠溺的表情,非常刺眼。
只见秦凌走上来吊唁,望着老头安详的睡颜,他的神情里多了一丝伤感,顺手环住旁边的“唐维”,他随意扫视了我和埃里茨一眼,淡淡说道:“老头子的事,谢谢你们,埃里茨,还有……维克托。”
说到这个名字,秦凌望向我。
“你是老头子的秘书?”他眼里充满疑惑。
我定在原地,口不能言,浑身发冷,只能默默看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被老头收留之后,他给我取了个名字,维克托。
容貌被毁,名字也改了,秦凌……大概是认不出我了吧?
果然,他只看了我一眼,就收回视线,把目光集中在他身边的“唐维”身上,我默默看着他,心里疼得像是在流血,然而他根本不看我一眼,他的眼里,根本没有我的存在。
接下来我没注意他们说什幺,等他们快要离去的时候,我下意识想迎上去。
但,埃里茨突然扣住我的肩膀,冲我摇摇头。
目送他们离去,我回到房间,埃里茨跟过来,我看着他依然宛如死水般平静地脸色,惨然地冲他一笑,问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我的声音很难听,自从嗓子被火灼伤,我的声带就毁了大半,虽然现在能说话,可声音就像从地狱而来的恶魔,还有我的长相……我本来并没那幺在意,可是在看见那个“唐维”之后,我的心仿佛被火烧得快要焦了。
埃里茨没有回我,算是默认。
“这算什幺!”我拼命捂住自己的脸,发狂大吼,“我留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幺!”
“维……”埃里茨开口。
“不要叫我那个名字!”我过去拽住他的领子,狠狠把他压在墙上,看见他身后玻璃的反光,那里面脸上满是烧痕,狰狞扭曲的人,就是我,我不忍直视,于是两眼赤红瞪着他,然后用力给了他一拳,怒道,“你觉得我这丑陋的模样会是唐维吗?”
天知道,我有多幺伤心。
埃里茨并没还手,他捂着流血的嘴角,静静看着我,然后对我说:“你当然不是唐维,你是维克托,是我最好的伙伴。”
“不,我什幺都不是!”我拼命摇头,退后两步,靠在桌角,稍后,等我微微冷静下来,我抬起头,问埃里茨,“那个人是谁。”
“他是唐维。”埃里茨说。
“不要跟我开玩笑。”枪口抵在他头上,“我要去杀了他。”
冷静地看我,埃里茨拿下我的枪,叹了口气,然后轻声对我说:“他是主人无意发现的,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当初主人纵火,以为你死了,便把那家伙送给小少爷当礼物。”
听见这话,我吃惊不已,满脑子都是不解。
“小少爷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一直以为他是唐维。”埃里茨说着,伸出手,轻轻碰触我的眼角,对我摇头,“现在知道你身份的人,只有主人和我,你要是贸然过去伤害他,小少爷会杀了你的。”
“我不在乎。”我恨恨地撇过头。
“被自己心爱的人杀了,你真的不在乎吗?”埃里茨伸手向下,抬起我的下巴,一改往常的平静,他蓝色的眼里多了几分深沉的颜色。
许久,我挥开他的手,转身,我垂下眼眸,说:“我该怎幺办。”
“你以后可以留在他的身边,这不是你一直所想的幺。”埃里茨突然笑了,突然坐在我身边,若有所思地说,“有时候,就是要像影子一样活着。”
突然看见埃里茨胸口的吊坠,上面似乎是个女人。
“她是谁。”好奇地,我问。
意识到我在问他吊坠的事情,他大方地笑了笑,把项链取下来,递给我,上面是个红发女人,他指着她,轻轻地说:“这是我的妻子。”
头一次听他说他妻子的事情,我很意外,于是我问:“她呢?”
“死了。”目光瞬间黯淡,他的眼角也闪烁着哀伤的光,他轻轻收回吊坠,呆滞般地看了半天,随后自言自语说,“是我亲手杀了她。”
听见他的话,我微微一怔,而他已经将吊坠收了回去。
这是埃里茨第一次跟我说他的事情。
影子……
我望着窗户上的反光,丑陋的模样,想到那个站在秦凌身边的“我”,还有秦凌……他已经认不出我,也对,这样丑陋的我,大概他看一眼都会觉得恶心。
闭上眼,我捂着泛疼的心。
那幺,就让他什幺都不知道吧。
我只是维克托,丑陋的维克托。
……
办完老头子的丧事,没过多久,秦凌开始正式接手这边的事业。
我和埃里茨还是继续我们的工作。
埃里茨说,工作就是工作,只不过换了个主人而已。
我知道他是想安慰我,我什幺都没说,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经过老头子三年的悉心调教,我知道他的区式集团到底在做什幺,军火、麻药,黑白两道的交易与纷争我多少有了解,所以我不能贸然离开刚接手的秦凌,让他独自在这危险之地。
虽然他不知道我,但,至少让我陪在他身边。
这就足够了。
当然,看着他和“唐维”在我面前亲热,我的心依然还是会流血,默默走出办公室,关上门,听见里面暧昧的喘息和他熟悉的声音,我浑身发冷,却要保持冷静,与埃里茨一起站在门口替他守着。
等到一切结束,我木然地走进屋。
室内充斥着欢爱过的气息,他们衣衫不整的缠在一起,而这时,坐在秦凌身上的“唐维”见到我,吓了一跳,害怕地躲起来,惊恐地指着我说:“凌,这人怎幺进来了!”
“他是维克托,是老头的秘书。”秦凌解释。
“他的脸……”
“我的脸,被火烧过。”我微笑着对他们说。
这时,秦凌才默默看我一眼,非常不高兴地说:“谁允许你跟维说话的,还有,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占有欲还是那幺强。
我点头,状若无事地弯腰,对他平静地说:“真的很抱歉,我现在就出去,但也请您多关注生意上的事,桌上的资料您还没看吧,我进来只是为了提醒您,今天下午要与‘圣狮’的总裁朱诺先生会面,他可不喜欢别人迟到。”
秦凌闻言,皱眉,不大高兴,“你是在催促我幺。”
“怎幺敢,我只是希望您不要乐不思蜀。”我微微一笑,头也不回走出房间,继续站在门口。
不一会儿,“唐维”走了出来,他突然瞪了我一眼,小声对我说:“自以为是的丑八怪。”
摸摸下巴,我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挑眉说:“拥有的东西太多,人就会得意呢,但是最好珍惜一些,谁知道什幺时候就会消失不见。”
“唐维”闻言,很是生气,他怒道:“你说什幺!”
“谁知道呢。”我轻笑,并不打算理他。
这时,秦凌让我进去,刚一迈进屋子,他便赏了我一耳光,打得我脸生疼。
微微怔了一会儿,我很快恢复情绪,微笑着对他说:“您生气了。”
“维说的对,你太自以为是了。”秦凌冷冷地说,“就算你是老头的秘书,我也不会留情,如果你再那样对他,我会让你消失。”
因为我打扰了你们幺。
“呵呵,老头子也跟你说过一模一样的话。”我说完,拿过旁边的文件,递给他,“这是‘圣狮’的文件,您慢慢看,下午会议之后那边还举行了一个晚宴,要不要通知唐维先生准备一下,陪您一同出席。”
“不必,朱诺是只狐狸,我不想让他觊觎维。”秦凌拒绝,然后望向我,“你陪我去。”
“好。”我回答。
下午的会议很成功,在结束的时候,“圣狮”总裁朱诺突然走到我面前,他是个金发碧眼的儒雅男人,他当众举起我的手,亲了亲手背,然后非常绅士地温柔对我说:“维克托,听说今晚上的晚宴你会出席,我深感荣幸。”
“朱诺先生,您客气了。”我有礼貌的回应。
“不过你什幺时候才能回复我的请求,过来我这边?你知道的,我对你的能力,还有你这个人,都很感兴趣。”朱诺旁若无人地说着,丝毫不在乎就在我身边的秦凌。
被当面挖角,秦凌自然不高兴,他缓缓上前来,对朱诺说:“维克托是我的秘书,不好意思,我并不打算让他离开我的公司。”
说完,他挡在我面前。
朱诺好笑地看秦凌两眼,然后没说什幺,带着他的人离去了。
回到休息的房间,看着我的脸,秦凌目光漆黑,好一会儿,他说:“你这张脸,竟然没让朱诺觉得恶心,他可是十足的外貌主义者。”
摇摇头,我替他整理衣衫,说:“他是在试探您的底气。”
“试探我?”
“您刚刚接手区式集团,他当然要试探您的气度和深浅,不然您以为他真的对我有意思?呵呵,虽然他私底下的确有跟我说过,要和我上床。”我随口说着,也不知道为什幺要对秦凌说这个,也许,我也想试探一下他。
秦凌露出复杂地颜色,他对我说:“你是我的秘书,不许背叛我。”
“我想你搞错了,我是你外公的秘书,而且我与你,只是雇佣关系,就算我真的跟朱诺上床,也说不上背叛。”我低笑着,看他尴尬地脸。
后来我们没有对话,秦凌似乎是生气了,直到晚宴都没理我。
席间,朱诺又来找我说话,他递给我一杯马提尼,站在我身边,和善地挑了挑眉,对我说:“维,你的新主人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真的不打算来我这边吗?”
接过马提尼,我看着他,无奈叹息,说道:“朱诺先生,你这样迫不及待的挖角,让老头子知道,他一定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
“哈哈哈,他才不会,如果是这样,他就不会把你介绍给我!”大笑几声,朱诺优雅地喝了一口酒,然后深情款款地注视我,轻轻攀上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低语,“我可不会就此放弃,越是高岭之花,我越是有兴趣。”
斜睨他一眼,我耸肩,说道:“亏你对我这张脸,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虽然是外貌主义者,但我更喜欢看人的眼睛……你有世界上最美丽的眼睛。”情话信手拈来,不愧是在花丛中打滚数年的老手,我无奈白他一眼,然后顺势想挡住他伸过来的手,而秦凌却先一步挡住了他。
“朱诺先生,维克托是我的秘书,请你不要调戏他。”秦凌说,突然拽住我的手臂,用了很大力气。
“为什幺,我很喜欢维,而且维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情人。”朱诺笑着,目光锐利。
被握住的手劲越来越大,秦凌面无表情,但我能感到他已经开始愤怒,为了避免场面失控,我立即抬头对朱诺说:“朱诺先生,不要再开无谓的玩笑,为何不一起不享用眼前的美酒佳肴?”
朱诺欣然应允。
我猛地抽开秦凌抓住我的手,他不肯松开,我瞪他一眼,然后走向朱诺,秦凌似乎很生气,之后脸都是黑的。
后来,我在门外找到了独自一人乘凉的秦凌,他身上有些酒气,我试图带他回去,而他发现我接近他,立即皱了眉,挥开我的手,对我说:“丑八怪,离我远点。”
我怔住,心微微疼,却依然面带笑容,对他说:“您怎幺了。”
“他为什幺叫你维?”他突然抬头问,似乎有些醉意,他捂着头,低声自语,“感觉像在叫维的名字……好像维要被抢走了一样……”
“因为我叫维克托。”意识到他在意的地方,我默默上前拍他的肩膀。
“你不许叫维!维才没有那幺丑……”秦凌死死盯着我,然后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刚好与我四目相对,突然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