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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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敬玄正殚精竭虑查找杀害敬玄的凶手。
敬玄忙碌一天回到抱云山房心情才有所好转,抱云山房像是他的一个巢穴,回到这里他才会全身心放松,卸下一切伪装,解除一切戒备。敬玄先打理了一番花草,这几日的忙碌使他无暇照料花草,有几株花草已经出现黄叶,花盆里的土皮都已经干裂。
忙碌之中反倒忘了烦心事,等坐下来烦心事又回到心头。
谁暗算了效鲁呢?
他想起一些事来,以前他曾经命邹鹏暗中跟踪调查过一些人,调查的情况邹鹏写进了呈上来的文牒中,他曾经仔细阅读过,不过他又在邹鹏的日记中发现了一些记录,这是邹鹏没有对他报告的情况。
在应天活动的危险分子都在锦衣卫的监控之中,当然这些危险分子也包括一些重要官员,在朝廷看来这些人的破坏力不亚于罪犯。
这些天他一直在看邹鹏的日记,希望我所收获。
看别人的日记实际上是一种偷窥,将别人的内心展现在自己的眼底可以满足自己的偷窥欲,这种畸形的**是人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虽然每个人都不希望自己的**暴露在别人的眼里,可是自己又自觉不自觉地扮演了偷窥者的角色。锦衣卫都是合法的偷窥者,他们有计划的偷窥别人,从身体到内心。邹鹏只是这庞大偷窥者中的一员,不过他的偷窥很不成功。敬玄认为是邹鹏的解读能力有问题,解读他人的行为和内心需要无比丰富的经验,而邹鹏还欠缺这些,毕竟他的人生阅历太有限。比如在日记里邹鹏一直对敬玄称赞有加,说他像一位性格敦厚的大哥,还说他的性格太平实,不适合做一个心里阴暗的锦衣卫。
不管邹鹏的话是夸赞还是讽刺,敬玄的心里都生出一丝愧疚和同情。这孩子自以为看透了别人,其实自己一直被假象所蒙蔽,临死才明白自己是个傻瓜,那种痛苦和羞辱一定是彻骨锥心的。敬玄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邹鹏拼死一跃的情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画面一直顽固地占据着他的记忆,越排斥反倒越清晰。其实谁能看透别人的内心呢?人心是无底的洞,无边的河,是深不可测,是瞬息万变。
自己又何尝有这个能力呢?敬玄想。在邹鹏的日记中敬玄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这个人邹鹏跟踪了很长时间,但是一直没有发现他有不良行为,邹鹏不时对他的行为做一些注解,很有意思。
邹鹏监控的这个人向来独来独往,没有任何朋友,也没有职业,甚至没有妻儿,邹鹏说他像一个游荡的鬼。也就是这些特点引起了邹鹏的注意,因为这些特点只符合一个职业,杀手。邹鹏说他一定是个杀手。不过邹鹏跟踪他很长时间也没有发现他杀人的痕迹,只是发现他过得相当滋润,整天东游西荡,像个没头苍蝇。邹鹏咒骂道:这货像从天上掉下来的游神。
邹鹏跟踪他一段时间就没了耐心,不过邹鹏的日记里还偶尔有他的记录,这说明邹鹏对他一直念念不忘。敬玄拿起邹鹏的日记一点一点找起来。在一处记录中邹鹏写道,我相信这鬼只在外地作案,然后再回到应天过安稳日子,因为他过一段时间就外出几天,那一定是他的钱挥霍完了。邹鹏在日记中称它为鬼,因为没人确切知道他的名字。邹鹏在另一处写道:我一直纳闷这只鬼为什么一直居住在应天?他完全可以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这样对他来说更安全;是什么吸引了他?女人?这只鬼好像连青楼都没去过,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男人。
从沈家回来,齐晖就想去竹园看看效鲁。他一想起效鲁躺在冰凉的地窖里,心里就难受极了,他想让效鲁入土为安。可是他必须说服美成,美成太相信那个元一了,他原来不愿马上打破美成的幻想,可是现在他不能一味顺从美成了,这个现实也是她早晚都得面对的。况且大家都知道效鲁死了,拖着不办丧事也不是个事。
这样想着齐晖出了门,可是刚出门就碰上了王捕快。王捕快跑得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
王捕快看见他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把拉住说:不好了,出大事了,又闹鬼了,快跟我走吧。
真的是出大事了,臬司衙门的头儿提刑使司吴大人死了。这可是惊天大案,提刑使司是知府的副手,主管刑狱,他怎么能死于非命呢?
等齐晖赶到的时候,敬玄和好几个同知都已赶到,死的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所以几个人脸上都很不光彩。不光彩的另一个原因是事发的地点是个妓院,离锦园只有一里多地。
妓院已经全面戒严,齐晖从外面走到里面经过了几道岗哨。
院子里站满了人,大家见齐晖来了都松了一口气,因为现场太过恐怖,虽然大家早到了但是没有人愿意进去。
齐晖此时当然义不容辞,迈步进入案发房间。
这是一间装潢考究的房间,简直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里面的器物也相当考究,不过大部分已被损坏。齐晖踏着凌乱的地面来到屏风隔开的里屋,只见吴大人正一丝不挂趴在地上,他的头部有一滩血,头对着的墙上有一片血迹,看样子是头撞在墙上后反弹回来扑倒而死的。齐晖挨着把房间检查了一遍,不过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齐晖心里自嘲,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来妓院竟然如此难忘。
出来的时候,知府正在训几个同知。原来老鸨的房间现在临时被改作议事厅,知府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怒不可遏的老鸨,用手指点着同知挨个骂一通。同知们一个个耸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知府见齐晖进来,止住了骂声。他用手一指敬玄说:吴大人出了事,敬大人先代理吴大人的职位,敬大人的第一要务就是限期破案。
敬玄说:卑职一定不负知府重望。
知府又转而对齐晖说:齐大人,你一直在查这个案子,这次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查出元凶,还吴大人清白。
齐晖心想吴大人明明是**,既然是查清也还不了他清白了。但是嘴上说,小的一定竭尽全力,请大人放心。
知府气呼呼走了。屋子里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敬玄对大家说,各位,我们不能闲着,咱们分头审问吧。
原来妓院里的所有人都被关在两间大屋子里,一间关的是老鸨和**女,另一间关的是嫖客。敬玄将他们分给几个同知审问,有个同知问,咱们什么头绪都没有,问什么?
敬玄没好声气地说:问一切可疑的人和事。
屋子里只剩下敬玄和齐晖。有什么发现吗?敬玄问。
齐晖说:和以前的情况差不多。
敬玄说:以前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你给我说的详细一些。
齐晖说:案发前被害人都出现了疯癫,也就是老百姓说的撞见鬼了,接着就是砸东西,一直砸到死。
敬玄有点失望,继续问:这个案件和你以前见到的闹鬼案一样吗?
齐晖说:非常相似,简直如出一辙。
一模一样?敬玄继续问。
齐晖想了想说:有一点不一样,吴大人是头撞墙死的,而且身上没有伤,其他的死者都自残得厉害,但是没有明显的致命伤。
没有致命伤是怎么死的?敬玄问.
据我猜测是筋疲力尽,饥渴而死。齐晖说。
敬玄说:是有点邪门,你认为是闹鬼吗?
齐晖说:我不信鬼,全是骗人的玩意。
此时外面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如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
敬玄说:听到了吧,人马上就可以把人变成鬼。
中午敬玄带着几个同知和齐晖出去吃饭,他们在附近的一家小酒馆坐下,敬玄说现在不比平时,咱们尽量简单些,吃完回去接着干活,委屈诸位了。话虽如此,点的饭菜在齐晖看来已经足够丰盛了。
吃完后几个人返回妓院。齐晖现在才看清妓院的名字叫“安乐坊”。离妓院大门老远,他们就看见一个肥硕的女人在跟守卫指手画脚。这个女人的嗓门很大,又吵又嚎,她看见敬玄这群人过来了,就像老虎找到了新猎物,一掉头朝敬玄扑来。
敬玄身后传来一阵不怀好意的笑,敬玄问你们认识她?
一个同知说:她是吴大人的老婆,明媒正娶的正房。
另一个说:出了名的母老虎,大人可要小心。
说话间,母老虎已到面前,她一身的珠光宝气,上好的丝绸紧紧缠在身上,露出可怕的腰肢轮廓。
她指着敬玄这群人说:老吴死了,你们都高兴了吧?你们不是等着盼着他出事吗?现在你们高兴了?
敬玄说:嫂子,吴大人死了,我们都很难过,您也节哀顺变。
母老虎吼起来地动山摇,说:我才不难过呢,他死了是活该,报应,他早该死了。
敬玄没想到她会如此说话,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应对好,就说:那嫂子来这里是干什么?
母老虎说:我来看看他到底死了没有?如果死了我就回去好好收拾那几个小妖精,平时那几个小妖精仗着他的势,都快骑到老娘的头上来了,现在我看她们往哪里逃?
敬玄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不太关心吴大人的死活,反倒惦记着怎样和几个小妾斗法。那女人确认吴大人死了,头也不回地走了。一个同知说:娶这么一个老婆,难怪吴大人来妓院。
另一个同知说:吴大人娶她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她的老爹是当朝二品,要不然吴大人怎么官运亨通呢?
我说吴大人怎么那么怕她呢,原因在这儿呀。有人接话道。
回到议事厅,大家落座后,敬玄说,大家今天上午都很尽力,不知道有什么发现没有?
一个微胖的同知说:我审和吴大人同房的那个**女,据她说吴大人原来还好好的,喝喝酒,听听曲,等到床上弄到一半时突然说头痛,就弄不成了,开始摔东西。
他说的“弄”来“弄”去,引起一些猥亵的笑声。敬玄一脸严肃,笑声马上止住了。另一个同知说:我审问老鸨,老鸨说昨天来的客人太多,她也不知道谁是凶手,不过她感觉有个人有点怪,因为他在吴大人来到前先进了妓院,并点了一个姑娘,但是他并没有上那个姑娘,而是听了一会曲子就离开了,离开之后不久吴大人就出事了。
敬玄觉得这一条线索还比较靠谱,就说我们一块审问一下吧。大家来到临时的审讯房,一字排开做好,老鸨被架进来,她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站都站不稳了。她一看这架势,体如筛糠,趴在地上一个劲地说,我实在是不知道呀,你打死我我也不知道呀。
敬玄心里一寒,知道八成是屈打成招。但还得耐心伸下去,他狠狠瞪了一眼审讯的那个同知。
哪位同知厉声说,你再把你认为有问题的那个男的的情况说一下。老鸨有气无力地说了一遍,内容和刚才听的差不多。
敬玄问:你凭什么认为那个男的有问题?是他点了姑娘但是没有享用吗?
老鸨摇摇头说:不是的,很多客人点了姑娘就是陪他喝喝酒,下下棋的,我们这里有很多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敬玄不耐烦了,问:那你凭什么在这么多人中,就认定这个人有问题呢?
老鸨说:就是感觉了,干我们这一行就是眼力好,一看就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偷偷摸摸出手阔绰的一般都是大官,身上有官气嘛,爱装正经;穿金戴银肥头大耳的一般就是富商,满身的铜臭气嘛;很多种的,没有我看不透的;但是这个男人我就参不透,他身上有杀气,我感觉像个江湖人,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心里发慌,感觉要出事,没想到就真的出事了。
敬玄相信有时候人的感觉很敏锐很准确,如果一个人干某一行的时间长了,会形成一种直觉和本能。但是审案凭的是证据,不能只凭虚无缥缈的感觉。另外敬玄也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像老鸨这种人,瞎话张嘴就来,如果是被打惨了,她很可能灵机一动编一个瞎话来。所以敬玄又问:你记得那个人的相貌吗?
老鸨翻着眼睛想了想说:三十岁左右,瘦长的脸型,白白净净的,眼睛往上看人,很吓人的。
敬玄回头对同知说,找画工绘影图形,然后先在可疑的人中比对,看有没有接近的。
随后那个**女被进来,看她的年龄不大,但是一脸的成熟世故。
敬玄说:你们老鸨说昨天你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你讲讲这个客人的情形。
那**女拘泥作态,说:每个客人都不一样的,我晓得那个奇怪那个不奇怪的?
老鸨在一旁骂道:就是你说的好斯文,没让你做活的嘛。
哦,我想起来啦,那个人呀,很闷的,一直低着头听曲子的,我想往他身边去,可是他不让,我就弹了一曲又一曲,把人家的手都弹麻掉了。不信你看看人家的手。中间他要出去一下,我刚停下歇歇,他就说不要停,一直弹。你说奇怪不奇怪?不过等他回来时给了我一块银子,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的,我说算我欠你的,下次来我让你爽个够。
那女人说起来絮絮叨叨,啰里啰嗦。敬玄说:那个男的出去了一会儿,大概去了多长时间,去哪里了?
那女人说:去哪里了?我哪里晓得?我在弹琴嘛,不过是上茅厕了,时间就是拉一泡屎的时间吧。
敬玄挥挥手,把老鸨和妓带待下去。
天色渐晚,敬玄把妓院的值守安排了一下,又交代不要饿着关押的人。有个同知说,妓院的老板问什么时候能放人?敬玄说,等逐个查过没问题的都会放。同知又说,那个老板问能不能带走审查,他还想做生意。
敬玄有些恼火,说:这个妓院充公了,算给吴大人的赔偿。
齐晖一个人踽踽而行,走到锦园门口的时候他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丝竹之声,他驻足听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去。
累了一天,回到抱云轩敬玄倒头便睡,再睁开眼已经是天光大亮。
柯平把他的早餐端送上楼来。他的早餐很简单,一碗白米粥,一碟咸菜丝,一个鸡蛋,两个馒头。以前邹鹏曾经说他吃的饭太简单了,他就劝邹鹏说一个人一辈子吃多少饭是一定的,现在吃多了,以后就没得吃了。柯平当班后也想把他的饭搞得丰盛一点,说应天的官老爷们整天花天酒地,和他们比起来您太清苦了。敬玄也拒绝了,说所以他们是俗人。
吃着饭他问柯平:我让你去排查可疑人员,你查得怎么样?
柯平说:没查到几个,这次臬司衙门那帮小子行动的出奇的快,街头的流氓混混都被他们抓起来打了一顿,敲了一笔,等我们抓住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是才放出来。
敬玄纠正他道:咱们也是臬司的人,以后嘴上要注意,不要分得那么清,不要流露对臬司的不屑,尤其是现在我还代理着臬司。
柯平看出他今天不太高兴,说小的谨记。
敬玄开始交代公务,他对柯平说,把我们的人全都撒出去,把全城可疑的人筛查一遍,先从我们监控的人开始,一个一个过,发现可疑的一率跟踪调查。
柯平频频点头,最后问:我们主要针对齐效鲁的案子,还是吴大人的案子?
敬玄说:先紧着吴大人的案子办。
柯平不屑地说:姓吴的整天只想着往上爬,把臬司管得像一盘散沙,他死了不是正好?我们费这么大的力气干什么?
敬玄说:你懂什么?近来应天不太平,接二连三死人,人心浮动,姓吴的是臬司主官,他的死对民心影响极大,我估计朝廷已经关注到应天了,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就是皇上的狗,我们守在这里就是替皇上看好这个家,不能鸡飞狗跳的,让皇上不放心,懂吗?
柯平频频点头说懂。敬玄说你马上把近期可疑分子的动向写下了,我晚上回来看。
吃完饭敬玄立刻赶往安乐坊。
经过一夜的忙碌,那个嫌疑男子的画像已经勾出来了。敬玄拿着画像端详了一会,画像上的男子瘦瘦的,两眼凶狠。敬玄对这个男子的印象就是两个字:阴冷。
旁边的人问:马上全城张贴吗?
敬玄说:不用,我们只是怀疑他,没有一点证据,如果真是他,他看见张贴画像肯定要逃,把这张图发给我们的人,让他们暗中筛查。
齐晖赶来了,过了一会儿几位同知姗姗来迟。大家见敬玄已经在忙着交代事情,都有些吃惊。以前臬司的主事官员都是松松垮垮,拖拖拉拉,遇事推诿敷衍,拖延塞责。当然造成这种现象死去的吴大人功不可没,没想到敬玄刚刚履职就以身作则,率先垂范,大家在心里开始暗暗给自己提醒。
敬玄什么也没有多说,见大家到齐,就直接说公务。说今天大家尽快把手里的人犯审完,没事的尽快释放,有事的进一步审理,或会同审理。
大家呼呼啦啦出去忙了,齐晖昨天没有分配人犯,坐在屋子里有些尴尬。敬玄说,齐大人就跟着我,我们可以随时商量案子。
敬玄终于停下来了。屋子里就剩下他和齐晖两个人,齐晖给敬玄倒了一杯水,说您喝口水吧,我看您说话我都替你累。
敬玄喝了口水,问齐晖:昨晚睡得好吗?
齐晖有点意外,不知道他问这有什么用意,说:我睡得挺好的。
敬玄说:没想案子?我就有个习惯,如果有案子,睡前一定想一想。
齐晖说:也想了一会儿。
说说你的想法。敬玄说。
齐晖说:我还是认为这是一起高明的谋杀案,谋杀案的特点就是把现场伪装得不像谋杀,而我们的任务就是撕破那层伪装,那层伪装就像是一层窗户纸,桶破了案情也就大白于天下了。
捅破了吗?敬玄问。
齐晖无奈地摇摇头,说:没有,说实话我一直在寻找闹鬼案的突破口,可是我把所有的可能都想过了,就是没想到;破谋杀案就是在和凶手斗智,他出了一个谜语,要我们来猜。
敬玄说:你想过吗,他的谜底可能很简单,我就认为吴大人是喝了带药的酒。
齐晖说:我也这样考虑过,但是以前我翻过错误,所有这次也不敢贸然提出;之前发生过三起闹鬼案,第一次我就认为是用药了,在我的坚持下仵作验尸,但是什么都没有验出来,结果家属把我折腾的差点丢官。后两次我就没有验尸。
累了一天,回到抱云轩敬玄倒头便睡,再睁开眼已经是天光大亮。
柯平把他的早餐端送上楼来。他的早餐很简单,一碗白米粥,一碟咸菜丝,一个鸡蛋,两个馒头。以前邹鹏曾经说他吃的饭太简单了,他就劝邹鹏说一个人一辈子吃多少饭是一定的,现在吃多了,以后就没得吃了。柯平当班后也想把他的饭搞得丰盛一点,说应天的官老爷们整天花天酒地,和他们比起来您太清苦了。敬玄也拒绝了,说所以他们是俗人。
吃着饭他问柯平:我让你去排查可疑人员,你查得怎么样?
柯平说:没查到几个,这次臬司衙门那帮小子行动的出奇的快,街头的流氓混混都被他们抓起来打了一顿,敲了一笔,等我们抓住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是才放出来。
敬玄纠正他道:咱们也是臬司的人,以后嘴上要注意,不要分得那么清,不要流露对臬司的不屑,尤其是现在我还代理着臬司。
柯平看出他今天不太高兴,说小的谨记。
敬玄开始交代公务,他对柯平说,把我们的人全都撒出去,把全城可疑的人筛查一遍,先从我们监控的人开始,一个一个过,发现可疑的一率跟踪调查。
柯平频频点头,最后问:我们主要针对齐效鲁的案子,还是吴大人的案子?
敬玄说:先紧着吴大人的案子办。
柯平不屑地说:姓吴的整天只想着往上爬,把臬司管得像一盘散沙,他死了不是正好?我们费这么大的力气干什么?
敬玄说:你懂什么?近来应天不太平,接二连三死人,人心浮动,姓吴的是臬司主官,他的死对民心影响极大,我估计朝廷已经关注到应天了,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就是皇上的狗,我们守在这里就是替皇上看好这个家,不能鸡飞狗跳的,让皇上不放心,懂吗?
柯平频频点头说懂。敬玄说你马上把近期可疑分子的动向写下了,我晚上回来看。
吃完饭敬玄立刻赶往安乐坊。
经过一夜的忙碌,那个嫌疑男子的画像已经勾出来了。敬玄拿着画像端详了一会,画像上的男子瘦瘦的,两眼凶狠。敬玄对这个男子的印象就是两个字:阴冷。
旁边的人问:马上全城张贴吗?
敬玄说:不用,我们只是怀疑他,没有一点证据,如果真是他,他看见张贴画像肯定要逃,把这张图发给我们的人,让他们暗中筛查。
齐晖赶来了,过了一会儿几位同知姗姗来迟。大家见敬玄已经在忙着交代事情,都有些吃惊。以前臬司的主事官员都是松松垮垮,拖拖拉拉,遇事推诿敷衍,拖延塞责。当然造成这种现象死去的吴大人功不可没,没想到敬玄刚刚履职就以身作则,率先垂范,大家在心里开始暗暗给自己提醒。
敬玄什么也没有多说,见大家到齐,就直接说公务。说今天大家尽快把手里的人犯审完,没事的尽快释放,有事的进一步审理,或会同审理。
大家呼呼啦啦出去忙了,齐晖昨天没有分配人犯,坐在屋子里有些尴尬。敬玄说,齐大人就跟着我,我们可以随时商量案子。
敬玄终于停下来了。屋子里就剩下他和齐晖两个人,齐晖给敬玄倒了一杯水,说您喝口水吧,我看您说话我都替你累。
敬玄喝了口水,问齐晖:昨晚睡得好吗?
齐晖有点意外,不知道他问这有什么用意,说:我睡得挺好的。
敬玄说:没想案子?我就有个习惯,如果有案子,睡前一定想一想。
齐晖说:也想了一会儿。
说说你的想法。敬玄说。
齐晖说:我还是认为这是一起高明的谋杀案,谋杀案的特点就是把现场伪装得不像谋杀,而我们的任务就是撕破那层伪装,那层伪装就像是一层窗户纸,桶破了案情也就大白于天下了。
捅破了吗?敬玄问。
齐晖无奈地摇摇头,说:没有,说实话我一直在寻找闹鬼案的突破口,可是我把所有的可能都想过了,就是没想到;破谋杀案就是在和凶手斗智,他出了一个谜语,要我们来猜。
敬玄说:你想过吗,他的谜底可能很简单,我就认为吴大人是喝了带药的酒。
齐晖说:我也这样考虑过,但是以前我翻过错误,所有这次也不敢贸然提出;之前发生过三起闹鬼案,第一次我就认为是用药了,在我的坚持下仵作验尸,但是什么都没有验出来,结果家属把我折腾的差点丢官。后两次我就没有验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