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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了个澡正要好生歇息一番时,外头鸡飞狗跳似的忙乱。先是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嚷“不好了,夫人晕倒了快快快,抬回去看大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才响过,那边又惊天动地的喊声“啊啊啊不好了老爷也晕倒了”
我寻思着这与我无干,打了呵欠,锁了门,一头扎入床上睡了个人事不醒。隔日神清气爽地起来,一走出房间,我就发觉整个李府看向本仙姑的眼神,一个个都透着古怪。
我满头雾水地往傻李小莲屋里走 ,半途却给小马拦了下来。他冲我说话,眼光却左右闪烁,“壁公,少爷现在还在休息。”
我奇道“怎么,是身体不舒服吗平常这个时候都起了的。”
小马垂下头,“少爷昨晚闹了半宿,直至凌晨才睡下的。”我皱起眉,问他是怎么了。小马飞快的看我一眼,眼神特异。我一下就警觉起来,不由得沉下脸,斥道“有什么话直说,莫要吞吞吐吐”拜大仙托梦与本仙姑入府后李小莲神奇的表现所赐,我在李府还算有些威严。见我板起脸,小马立即慌恐起来,吭哧吭哧地问我
“公知不知道,昨儿员外夫人双双晕厥了的事”我故作不知,一脸吃惊,“这是为何”小马结结巴巴道“我家公他他他他开口说话了。”我神色一松,笑道“这是好事啊公一脸福相,又不是天生的哑巴,自然可以开口说话的。”
“是是是。”小马开始擦汗,“起初员外夫人也是高兴坏了,可是一听他口里的话,员外夫人都惊晕了。”
我暗暗有不太妙的感觉。
小马言辞闪烁,“公他他他开口竟说,他要和壁公睡觉,他要和壁公亲热。昨晚昨晚直闹了半宿”说着飞快地看了一眼我面上的表情。
自然,我面上的表情现在定是精彩万分。
我有种捅了马蜂窝的错觉。
这该杀千刀的傻
万不得已,我想我只好先以退为进了。
我绷着一张脸,来到李府大厅。厅里正坐着老李头与李夫人,见到我,眼光闪烁地互望了一眼。厅里还有一个涂脂抹粉的肥妇,我还没弄明白在怎么回事,那婆娘就凑了上来,一张脸肥肉乱颤,口沫横飞,“哎呀,这位就是李员外给二公请的那位西席吧果真是一表人才的俊俏公呀公可曾婚配可有意的姑娘家”
搞了半天,这婆娘是个媒婆。
桌面上放着一捆画轴,不知是给哪个说的媒。
好不容易待着媒婆喷完口水告辞,总算轮到本仙姑开口。本仙姑凛然道“员外夫人,仆役们所传言的事,我都听说了。我堂堂一个读书人,如何能接受此等耻辱今日来是向员外夫人请辞的”
老李头夫妻大惊失色,傻他娘差点就给本仙姑跪下了,抓着我一条手臂,泣不成声道“壁公你大人大量与我儿一个傻计较什么如今他方有点起色,你怎好抽身而去呢”她拉着我看向桌上那堆画轴“你瞧,我们会尽快给莲儿定下一宗亲事,待莲儿真正晓通了人事,定不会再说那些混账话了呜呜呜”
他们哪里知道,傻就是因为通晓了人事,才说那些混账话的。
我的心神给那一捆画吸引了去,接下来老李头夫妻一个哭一个劝都说了什么我都没太注意了。命格星君说过,祗莲帝君转世在凡间这一世命定有一宗婚姻,搞不好,就在那一堆画相里面。
那堆画相给挑存了几副,下午拎进了李小莲公的卧室里。
傻一看到我,那张呆滞的脸就泛起一抹生动的神色来,竟朝我撒娇地嘟起嘴儿,不满地控诉“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手一伸将我紧紧抱住,也不去理会他老及老娘。可怜老李头夫妻摇摇欲坠地站在一旁,一副随时又要晕过去的表情。
我木着脸,冲那几幅画一指,跟他说“你瞧瞧,那几幅画里面是你爹娘为你挑的好姑娘,你挑哪一副,就可以娶那个姑娘为娘,也就可以跟她一起睡觉亲热了。”
傻看也不看,一跺脚,凶狠道“别个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当我娘”
“咚咚”,老李头夫妻失力地瘫在椅上。
李夫人颤抖道“壁公莲儿胡言乱语你你你莫见怪”
我突然诡异地一笑,道“其实这个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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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诡异地一笑,道“其实这个好办。”
“其实我有一个孪生妹妹,相貌与我一般无异,如今尚未婚配。我们双亲已然亡故,兄长为大,员外夫人如果同意,我可以做主将小妹许配过来。”我问傻,“我将妹妹许配给你,好是不好啊”本仙姑眼光灼灼地瞪着他,打定主意,敢说一个不字,本仙姑一掌将他拍往道重新轮回养魄去,本仙姑也省了这条心,立马飞升回天界罢了。
傻十分识相,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好好”
事情经过很简单,我当即捏造了一个生辰八字报给老李头夫妻。夫妻两找人一掐算,竟是天造地设的良配,不禁喜出望外。
我道“实不瞒员外夫人,我家虽是书香世家,却也不是什么拘泥不能变通之人。鉴于你我两家相距甚远及少爷现如今的状况,三媒聘大吹大办的便免了,李家只需选个吉日送一份聘礼,雇一顶小轿将我妹妹迎来便好。只一件,我妹妹入门之后不许再为少爷另纳妾侍。”
最后一点 ,显然让老李头夫妻犹豫了。夫妻俩相望一眼,还未开口,傻已经抢先开口,“我谁也不要,我只要娘。”
也不知老李头夫妻底下盘算着什么主意,最后竟都妥协了。待房里只有我和傻两个时,我在屏风后捏诀一变身,现出我身着女装时的模样,笑眯眯地问傻,“我这个妹妹如何啊”傻眼睛一亮,眼瞅着又要扑过来。我忙不迭地换回男装,手里抓了一条戒尺,阴恻恻道“既然好,便老老实实等到拜了天地入了洞房那一刻。在此之前,你敢不老实,敢乱说浑话,仔细吃我尺。”
李小莲公这一神智开启便如那新生婴儿牙牙学语,我一番训话,竟听进去了。在尝试了一记本仙姑毫不留情的竹笋炒肉片后,他畏惧我的尺,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一直委屈地望我。
当然,对待李小莲公,本仙姑向来是以鼓励为主,比如说某日,李小莲公在本仙姑的执尺教导下念起一首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小莲公擅作主张将“故乡”改成“娘”念与我听。我点了点头,赞许道“人,是有思想的,少爷看书有自己的想法,好。”只不过,称赞完,一顿戒尺是免不了的。
让我疑惑的是,傻畏惧戒尺,却依旧乐此不疲地玩着此类的游戏。有时我甚至怀疑,这傻是故意寻些错处挨顿体罚。我若敲得重些了,他便撅着嘴儿,一脸委屈;我若敲得轻些,他就眯着眼,捧着自个手掌傻笑。
随着吉日一天一天接近,府里渐渐笼罩上喜气,到处拉着喜带贴着红窗花。岚雪院洗刷一新,新房换置了新行头。让老李头夫妻俩又惊又喜的是,他们那心肝宝贝自开口后,渐渐地不避生人了。岚雪院调入了一批奴仆,小莲公是视若无睹;晨间给老李头夫妻请安,虽举止仍有些笨拙呆滞却已是正常人模样了,傻第一次念了首诗给老李头二位听时,把二位高兴得,眼白一翻,又翻过去了。
这种情形之下越发将本仙姑拱成一尊活佛。可是,按理该如鱼得水的我,不知为什么看着一天好过一天你傻,心里隐隐不安。
喜服裁好的那一日,傻摸着大红的新衣发怔,看到我掀帘进去。抬头朝我一笑,那笑容让我不由一呆。
身为一个仙,给自己捏造一个背景,是轻而易举的事。老李头夫妻遣去的求亲队如期迎来了我设置在邻县的傀儡。我看到傻他娘朝迎亲的老嬷嬷使了个眼色,当即趁人不注意,捏了个隐身术到傻他娘房里偷听。只听见李夫人急不可耐问那嬷嬷“张妈妈,可瞧见了那位小姐为人如何”张妈妈一张褶脸笑得百花齐放,叠声道“哎呀真是恭喜夫人了这位壁姑娘真如壁公说的一般,与他生得一模一样,人由知书达理,温安静。老身专事迎亲这行干了三十来年,第一回迎到这么俊、品行如此端庄的闺女”
这番话,说得天花乱坠,别说傻他娘,连本仙姑听了都很满意。
诸事顺利,现在只等将身份转换好。
我与傻李小莲在一个秋高气爽碧空无云的秋日成亲。
这一日,宾客如云。傻李小莲的名声誉满昌县,十个人之,有个不相信傻这么轻易就好的,因此宾客大有看热闹之人。给本仙姑长脸的是,傻这一日的表现格外的好。祗莲帝君那一身壳的先天条件本来就完美无俦,让傻披着崭新喜服人模人样往场那么一站,我听见一阵吸气声,宾客半晌没有反应。连本仙姑那瞬间瞧着,也是怦然心动。
傻与傀儡拜了天地,入洞房。
我回到房里,床上正摆着一套大红喜服。我挑散了发髻,拿梳给自己梳直了发,忍不住便微笑起来。一抬头,只见镜里散发着青丝的女人双颊带晕,一双眼睛水汪汪正写着思春二字,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此时我听见门外有人在拍门,傻焦急的声音叫道“娘娘”
负责伺候我的仆役早一溜烟跑去饮酒作乐去了,除了傻外再没其他人声音。
我心一跳,下意识就要去开门,想想不妥,便隔着门板压低声音跟他说“你去等我,我就过来。”他将门敲得砰砰作响,傻里傻气道“你不骗我,你不骗我吧”我道“不骗你。”他又鼓捣了一下,才带着央求与我撒娇道“好,我就过去等你。娘,你快过来。”
我没再应话,因为听到外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小马抖着一把要哭不哭的声音说道“少爷,你走错地方啦少夫人在那头新房里呢”傻哼道“你知道什么”小马半点不敢违逆道“是是是让小的带少爷回新房吧少夫人正等着呢”
声音才渐去了,我忍着笑,继续梳头。
才将发盘好,门又给敲了一下,响起小马紧张的声音“公,方才少爷又犯气了,您莫见怪。”我咳了一声,十分大度道“我晓得。方才吃了些酒,头有些晕,没事不要过来打扰了。”小马连声应诺“是是是。”
尾章 追问三生,情不重不生婆娑
1
我在房里留下一封辞行的信,从明日开始,李府就没有“壁公”这个人了。
使用仙术朝嫁衣一点,一个旋身,喜服已经服帖地穿在身上。我又抹了一点脂红,镜里照出一张容光焕发的脸。
新房红烛高燃,傻正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瞪着床上坐的傀儡。丫头大妈此时正围在新房外头,一个个瞪大双眼瞅着房里的动静。或许是李小莲公太久没有动作了,丫头大妈一个个面面相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我对给人这般围观一点兴趣都没有,随手就撒下一场仙障,隔绝外头的窥视。身形才在床前现出,就听见傻腾地起身,差点撞坏了桌上的杯垫。
我背对着他,笑吟吟道“且慢。”一道诀术将床上呆坐的傀儡收了,随手一扯红色盖头,厚着脸皮盖到自己脸上,才缓缓转过了身。几乎是同一时间,傻的手臂也匝了过来,将我带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里,一阵躁热气息全吹在颈窝之间。
告诫过自己多少回,本仙姑一个仙,不惧一个凡人傻,可事到临头,心竟然怦怦跳起来。
他蹭来蹭去,小心翼翼道“娘,今儿还带戒尺吗”
我道“不带。可是你得听我的话。”
傻傻气道“为夫听话。”
我稍推开他,“首先得揭红盖头。”傻到“好好。”说着将我扶到床上坐下。装着喜秤的盘一声轻响,我感到傻坐到了我身边,接着响起他有些紧张的声音,“娘,我揭喜帕来了。”本仙姑镇定道“好。”一根喜秤晃到我眼前帘下方随即眼前一片明亮。
傻的脸带着一股红晕,气息若有若无地喷着酒味儿,正痴望着我。
不知是否是一室的喜气迷花我的眼,竟觉得此时的傻,赫然已经有了几分他身为祗莲帝君时的风采来。
可显然又不是,祗莲帝君不会用这种喜形于外的神情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