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87章 帅府杖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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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教头已先从军营回来,见自家女儿如此神不守舍,面色不定的样子,便问:“女儿,今日你和锦儿去寺中上香可还顺吧?”

    锦儿要说话,林娘子朝她使了个眼色,回头对张教头说道:“还好,爹!”不想听外面一声叫:“林大嫂,是我,史进!”

    林娘子面色一喜,口里道:“是史家兄弟,锦儿,快去开门!”锦儿跳出院子去开了门,只见一个年轻人走进来,身高体泰,面貌俊伟,正是九纹龙史进。

    史进问锦儿道:“林大嫂可还好吧?”锦儿点头:“无碍,史大哥请进!”

    张教头抱拳出门迎接史进道:“是史兄弟来,老汉好久不见,快请进堂,吃杯水酒。”史进拱手笑道:“张大叔好!”

    说着进了客厅,林娘子让座,欢喜道:“我就知道是史兄弟替我解围,真是要深谢你了!”史进“嗐”的一声道:“大嫂何言‘谢’字,史进我今日正好路过,不想就见高衙内下楼追嫂嫂而去,真是岂有此理。那高坎个混账东西日日在相国寺、五岳楼那一带晃荡,不务正经,专干这门勾当。先前这混账小子倒还收敛些个,现如今他干爹当了太尉,他也就每日放肆了起来。”

    张教头舀了一碗白酒出来与史进,原来先前史进来过林冲家两次,张教头知道史进的脾性,是不喝茶专吃酒的,听他与女儿对话,便问发生了何事,史进照实说了。

    张教头顿拳道:“原来女儿是遭逢了高衙内这个臭小子,多亏史进小弟相助脱身。也是这个混小子不知女儿身家,否则谅他狗胆也绝不敢如此。不过女儿放心,自此不要再去寺庙烧香了,只等冲儿回来,再听他说。”

    原来在五岳楼前打高衙内一伙的斗笠人正是史进,他将高衙内一伙打翻在地,林娘子也从声音听出来了是史进,得了空儿慌急带着锦儿回家,史进又打了高衙内好几棍,一众闲汉帮不得忙,直打得高衙内满地打滚,放声哭喊。

    史进心思时间久了以防公人近来,打得够了便即提着棍子入了大街小巷,拐弯抹角,早把斗笠儿抛入阴沟,外衫子脱了扔掉,没人能够发觉,便一路来林冲家。

    史进自从与董平两个去武夷山救回李瑞兰,与时空越一行在杭州西湖分手后,回东平府送芦赛花、李瑞兰母女俩到家安顿好后,便即告辞,一路回东京来禁军中任职。不想虽然他于师父王进处学得高强武功,十八班武艺他样样精熟,所有精通,不想只能做军中一个小兵头,每日操演武艺,管教甚严,十分不符合他的性子,也就辞了兵职,只在王进宅中每日学练武艺。

    史进乃华州华阴县人,从小喜爱练武,家中颇有钱财,其父史太公请了不少枪刀师父教儿子练武,亦且请高人匠工在他身上刺了九条飞龙。但十八九岁时,史进虽然枪刀棍棒使得迅捷,但其中无力,一日叫禁军统领王进打史家庄路过,正看史进使棒,知道他虽然上进,但枪棒无法,于是点拨一二,史进亲自与王进比试,知道王进武艺深强,十分了得,便跪拜为师。

    王进见史进聪颖耿直,豪情上进,很是喜欢这个徒儿,因为时间有限,就带上京来,每日教练武艺,指拨功夫。史进练得勤谨,进步飞快。史进想谋个军中职衔,但王进不能徇私舞弊,叫史进从低做起,徐图上升。但史进耐不住性子在军中煎熬,索性不做兵丁了,每日一边练武,一边游逛京城。

    史进既是王进徒弟,便与林冲结识了,二人投合,每每相约吃酒,纵谈武艺;史进也随师父王进来过林冲家一二次,因而关系交好。

    此次王进出征,史进留在宅里照看师父他老娘。

    他多次见到高衙内浮浪街头,猥琐鄙夷,听师父说这高坎打小就跟其叔伯哥哥高俅在这京城里乱混,只是小时候人穷物微,如今化蛇成龙了,也就倚势占强,胡做非为了起来。

    今日打得高衙内痛快,史进心里舒爽,便与张教头和林大嫂说了一些话。

    林娘子忧虑道:“也不知王、林二位统领现今征战如何,史兄弟你可有一些消息?”

    史进也是言语纳闷道:“我当日在武夷山得蒙时空越时大哥相助救命,方对付了于啸原那个臭小子,救回瑞兰妹子,不想如今师父和林大哥出兵攻伐之处却是梁山水泊时大哥的地盘,真是料想不到。想必殿帅府已经有了军报传来,待小弟明日去打听打听,再来回报叔叔和大嫂。”

    林娘子摇头道:“兄弟打了高衙内,恐他听出声音来,还是小心为上!”史进点头道:“大嫂无须忧虑,小弟自有主张!”

    当日史进回到王宅,次日果真去殿帅府打听消息,不想得到的却是朝廷兵马大败的消息,王进和林冲两位主将只带数十骑回京城来,颇为惊异,便来林家说知,林娘子和张教头都好生忧心,但庆幸王、林二主将能够安全回来,只是不知会面临殿帅府什么处罚。

    王进和林冲将二三千兵马留在济州府,辞了济州太守,悻悻然带领从人火速回京来,一入京城,先来殿帅府领罪。

    高俅升座,唤来一众部署排成两班,王进和林冲俱各跪下听罪。

    高俅手指二人厉声道:“你二人平日里自诩武艺高强,带兵有方,此次出征竟然大败而归,扫兴回来,真是令本太尉太过失望,大负本太尉的期望。令本太尉失望是小事,但令王爷和圣上失望却是大事,连带本太尉也被深深责罚。先前所说圣上厚爱之事,一切已成泡影。说,你二人兵败如山倒,大败归来,该当何罪?”

    王进和林冲垂首道:“愿听太尉处罚!”“兵败如此,实该受罚!”

    高俅厉声道:“当然要罚!王进林冲听罪,你二人带兵无方,阵前失利,以致兵马中伏,死伤无数,被俘不少,令圣上龙颜不悦,王爷心情不佳。此损兵折马,大挫朝廷天威,更让草寇得势,须各自杖责五十,削去禁军统领之职,降为禁军枪棒教头,明日报到。”

    说着摆手叫人:“来人,杖责五十。慢,王进身为主将,责六十,林冲为副将,责四十,主次要有分。”王进和林冲相顾默然,林冲道:“罪将林冲愿多受杖责,与主将分担!”高俅厉声道:“往后少不了你的,打!”二人作声不得,只得道:“卑职领罪!”“愿受责罚!”

    顿即有军士搬了杖棍杖凳来,将王进和林冲二人摁倒在凳,身子趴着,通共四人持杖,高俅喝声:“打!”那杖噼啪打下,力道不小,直望二人大腿臀部使劲捶下,二人疼得要命,只得咬牙挺住。

    由于高俅疾言厉色,怒气冲冲,军汉不敢省力;两班将属更是不敢言语,原因这败军之事,实属大事,谁要言语,恐怕是不想要这军中职衔了,亦或是想要挨这板子了。

    王进受痛之际,钢牙紧咬,冷不防眼睛一瞟,却见高太尉满脸欣悦,又是满脸解气,正在盯着他看,嘴里呵呵出声。

    王进立时心凛,想到自己当年曾在大街上当众教训这个轻浮浪子、扰人混账,不想今番却兵败折在他的手里,俗语说“不怕官只怕管”,说不定日后高俅胡乱加罪,公报私仇,恐有性命之忧。

    先前王进表面上看高俅伪装大度,可是每每从其眼神冷笑中知得这个高俅并不是个好东西,如今把柄授入他手,他想怎么治罪都是可以的了,当即一边挨棒,一边心里盘算。

    果真高俅此时心里哈哈大笑:“什么狗屁杀威棒王进,老子现在就打你杀威棒!老子当年被你王进当街责打之仇,可报得爽快呀!老子日后看你不顺眼,时常可打你的杀威棒,叫你也知道老子手段,哈哈,好你个王进,疼得爽快吧?”

    林冲也是苦苦挨受,待得四十军棍挨受下来,早已皮开肉绽,衣裤血红了,二人终于昏厥过去。看得两边的人心惊胆战,满眼惧色。

    高俅仰头干笑两声,今日看这场好打,真是心满意足了,便喝叫王进、林冲手下三四个牌军进来将这二人各自搀回家去。

    四个牌军各搀起王进和林冲,兀自昏晕晕的不醒,也不敢出声叫唤,只得闷着声搭着肩出了军营来,方敢叫唤,但王进、林冲二人各自伤得严重,出声呻吟,各自被送回了家。

    林冲刚入得院来,张教头、林娘子、锦儿慌忙迎了出来,早就听说丈夫兵败而回,去殿帅府领罪,三人在家好生忧念,心觉不妙,果真似这般被严打了回来。

    林娘子顿即垂泪道:“冲哥,你被打了多少杖,竟伤得如此严重?”锦儿取水来给林冲喝了两口,林冲方苏醒了几分,看得面前娘子身影,嘴角挤出一丝笑来,欢喜道:“娘子,你兀伤感,我林冲此次兵败惨重,死了不少军中兄弟,受这几十棍棒,实属太尉格外开恩,手下留情了。”

    张教头摇头叹息道:“想不到女婿你们会惨败而回,令老汉我也于心不忍,所幸女婿你活命回来,一家团聚。”

    三人扶林冲回到卧房来趴着,林娘子泪如雨下,慌忙取了药膏药水来医治丈夫伤口,满臀满腿都是烂肉,好不痛心,上了药包扎好了。

    林冲勉强笑道:“有劳娘子了!军中死伤太多,又被生擒不少,林冲每日惭愧不安,今日受了太尉责罚,方安了些心神。”

    林娘子也不由得叹气,说道:“冲哥,你现在伤筋动骨,还是不要说话的好。你先将息着,我去熬药煨汤来给你喝。”

    起身要走,林冲扯住娘子的手,不舍道:“娘子休走,吩咐锦儿去做就行,娘子且在这里陪我说几句话。”

    林娘子复又坐了下来,林冲微声道:“我每日勤练武功,打熬筋骨,这点皮肉小伤伤不了筋断不了骨的,娘子休要忧心焦急。”

    林娘子不忍道:“如此皮肉都烂了,可不知你有多疼!”林冲自责道:“娘子休要再说关怀的话,我伤得再严重又如何弥补得了丧命的兄弟们呢?唉,此次出征都怪三位主将太过轻敌性急,现在回想起来,林冲我真是懊悔至极,惭愧无地。”

    林娘子也不觉随夫沮丧,心想那几日去寺庙烧香祈愿总归是毫无用处的了。

    夫妻两个互相宽慰些话,林冲吃了些药将息两日,又来军营点卯,开始做枪棒教头,忍着棒痛教练武艺,但官品大降,如今倒霉,每日看到的只是军士白眼,听到的也是冷言嘲讽,心里好不愁闷,郁郁不乐,除了回家能得妻子安慰方才好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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