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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明楼现在估计在什么地方装高官显贵……等等。

    烟缸突然知道那个学生哪里熟悉了。

    身上的味道,那个学生身上,有一股很清淡的香水味。很熟悉,是明家香的一种,而且是只在巴黎卖过的。

    有时候明楼身上,也会有那种味道。

    原来如此。

    烟缸一瞬间就知道了明诚是谁。怪不得。不过,她比任何人清楚明楼对这个弟弟的保护,想拉下水,可不容易。

    可是这样的人,怎么可以错过呢?

    明楼啊明楼。你有你的私心,我也有我的。

    烟缸脱了帽子,扇了扇风,这里估计挨着供暖管道,有些热。

    震耳欲聋的交响乐终于结束了。烟缸听着头顶上的响动,她也是懂音乐的人——知道是准备下半场了。

    琴声一起,烟缸就知道,明诚上台了。

    狭小的空间里,琴声慢慢地渗透而下,渐渐地围绕住了她,如烟如雾。悠悠缓缓,每一个音符都是独立的,像珍珠一样圆润,又被连在一起,被人捧起来,珍宝一样,穿过指尖,柔情万丈地抚摸着,温温润润的。

    烟缸靠着后面的木板,恍惚之间,就想起了自己热恋时候的日子,恋人的一言一笑,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落在眼里,都是无比的甜蜜。恨不得每一日,睁眼,眼前就是他——不,是每一日,每一日的清晨,都被恋人温柔地吻醒。

    这小子,谈恋爱了啊。

    明楼在台下,看着聚起一束的灯光下,分外清晰的明诚的脸,十分的投入,万分的温柔。

    明诚弹琴,很少特别大的动作,总是自然地起伏着,也不闭眼睛。

    他也能看见,那双眸子里,化骨的温柔。

    毒药,真真是毒药。

    真好。明楼看着这个沉浸在艺术和爱情里的青年,希望一辈子,他的明诚,都是这样酸溜溜地过着日子,过着平凡人的日子,那双手,那么干净,那么美丽,永远都不会去触碰血腥。那双眼睛,那样的清澈见底,一辈子,永远都不要去看那些黑暗龌龊的东西。

    烟缸闭着眼睛,拿出烟来,放在鼻子底下,闻着烟草的味道。

    那么一瞬间里,她有些不忍心。

    这样的人啊,怪不得明楼会那么保护。

    烟缸把烟折断,放回了衣兜里。

    一曲了了,她该走了。

    明诚下台的时候,手心里全是汗水。有些局促,不知道明楼会不会开心,但是又明白,不到散场,明楼是不会来找他的。

    那他要不要去出口等着?

    明诚一路走,一路想,走到休息室门口,才想起,自己似乎刚才掩护了个什么人。

    一瞬间又觉得自己实在太过自私了,祖国的同胞水深火热,他在异国,过着好日子,有心情谈情说爱,为那么点小心思柔肠百转。

    导师说得对,他不是那里的人,永远也尝不到那些痛苦。

    开门的时候,明诚愣了一下,屋子里没有人啊。正想她是不是迷路了,一只手就伸了过来,一把把明诚扭进了屋子里,顺便一脚踹上了门,再踢了一脚明诚。

    烟缸原来是躲在门后的。

    这么一点时间里被一个女人打了两次,是个人都会生气的。

    “你干嘛啊,”明诚揉着腿,“我明明……”

    “我怎么知道你后面有没有跟尾巴?大咧咧地就开门?”烟缸瞪他。

    明诚才发现眼前的女子换了一身高腰圆摆的蓝色裙子,像是更衣室里拿来的衣服,一头卷发散了下来。

    烟缸上去挽了明诚的手,“领我出去,就说我是你的女朋友。”

    明诚迟疑地看着她,“你几岁了?”

    烟缸一滞,反应过来明诚是嫌她长相不像学生,抬手就又要打他,明诚急忙躲,“我随口说的随口说的!”

    “小子,怕你女朋友看到?”烟缸用手撩了一下头发,风情万种,“酸溜溜的……弹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明诚脸迅速的飞红了。

    其实这样大型的演出里,所有人都要严阵以待,从指挥到乐手再到这些时日里一直指导的教授,都在大后台那边忙得团团乱转,并没有人会在意明诚离开一小会——等到下半场结束,还要返场的。

    明诚没有准备什么特别的作品返场,他每次参加演出,返场的时候,观众都喜欢看他弹那些无比炫耀技巧的曲子。

    “外面是不是有人在堵着搜查你?”明诚拿了件外套,“我们可以穿过大后台,然后从地下通道走,那边连着音乐系的大楼,然后音乐系地下通道的地下室里还有地下通道,是放一些古董乐器和旧琴谱的地方,没有什么人去,从那里上来,就是一个小出口,那边不会有什么人的。”明诚一边讲一边比划。

    烟缸在脑中记着路线,心想,哪怕明楼劈了她,她也要把这样的好苗子,拉下水。

    明诚拉着她穿过大后台,众人忙得团团乱转,偶尔一两个人见到明诚,再看看他身边的那个女子,都一脸的恍然大悟。

    然后毫无破绽。

    烟缸站在地下通道的入口,回头看明诚,“谢谢。”

    “你做的是对的事情。”明诚说道,“我没有办法做太多……你是为了国家。”

    “你怎么知道你没有办法做太多?”

    “……”明诚看着她,“不能做,也……反正不行。”

    “我们骨子里是一样的血。”烟缸拍拍他的肩膀,“罢了,你我信仰不一样,但是今日你既然肯帮我,就说明,你还不是一个忘记了家国的人。”

    烟缸走了。明诚看着她隐没在黑暗的地下通道之中,悄无声息。

    明诚再回去的时候,被一干同学拉着问个不停,明诚哪里说得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装作害羞蒙混过去。

    “怎么就走了?”音乐系主任一脸遗憾,“诚啊,你完全可返场的时候再弹弹嘛……”

    “你小子喜欢年纪大的?”一个小提琴手凑了过来,“你们国家的人?”

    一干小姑娘心碎,原来王子还是喜欢自己民族的公主。

    明诚讪笑,“我去准备返场……”

    毫无悬念的,不过是观众见了明诚,就开始起哄,明诚如人所愿,十指翻飞,让人看不清形状,仿佛只是一团模糊的肉。

    明楼还在台下,笑着看着他。

    然而王天风知道,他已经错过了烟缸。等了一个晚上,听了半宿的噪音,那个日本人,还活得好好的。

    等不及明楼和他会合了。王天风隐去了踪迹,往外面跑去。

    校园里果然被日本人进来了,四处可见伪装起来的搜查队员,然而却不能封锁校园——这里可是法国人首都里的大学。

    烟缸得手了。王天风黑暗中来去,跑了校园的几个出口,都有日本人守着,虽然不至于挨个搜身,然而他这副亚洲面孔,估计是逃不过了。

    如果往明楼那里去的话,那肯定没有问题,第二日再走就是了。然而刚才,哪怕是他这个从来不听音乐的人,都能听出明诚那首曲子里酸臭的味道。那两人估计晚上还有“余兴”节目,王天风虽然很想看明楼被他搅局之后不能发作又气急败坏的样子,但是也知道这样实在不地道,指不定什么时候明楼会报复回来。

    正盘算着怎么全身而退的时候,一双手就拍上了王天风的肩膀。

    王天风差点回身就一枪爆头。

    明楼一把握住了王天风的枪管,“真想同归于尽?”

    “妈的,你发什么神经?”王天风啐了一口。

    “带你出去。”明楼扔了件风衣外套给他,然后领着王天风绕道,到了一个隐蔽的小路里,“从这里一直走,尽头是堵墙,自己翻出去滚吧。公事以后接头的时候再说。”

    “你们家那小子呢?”王天风对于明楼不陪着明诚有些诧异。

    “滚你的。”明楼踹了王天风一脚,转身跑了。

    明诚还在休息室里,原本他一等到明楼,就雀跃得想扑上去。

    “我送送王先生。”明楼却说,“你再等我一会儿,我呆会来和你一起回去。”扔了包给他拿着,急急忙忙地走了,非常急。

    你和王先生感情很好?明诚想起那日晚间两人对骂,唇枪舌剑,无所不用其极,明楼哪里还有一点世家公子、大学教授的样子?

    明诚等得无聊,抱着明楼给他的公文包,真是的,出来听个音乐会,还要拿什么东西?他以为明楼是顺便回了办公室弄些文件资料什么的。

    抱了一会儿,又觉得手感不对,虽然一模一样,但不是家里的那个明楼常用的包。明诚学艺术,作画,雕刻,都要学一些,加上鉴赏,对这些细节总是分外敏感。

    明楼的东西,常常是明诚收拾的。所以他也敢翻明楼的包。包里没有什么稀奇的,果然只是文件资料,钢笔之类的东西。

    这支钢笔明诚没有见过,他拿起来玩了一会儿,觉得这么重的钢笔写字,明楼也不累?试着转了转,很沉,转不动,猛地就摔在了地上,明诚吓得跳起来,却看见钢笔的笔帽那儿,突然弹出了一根粗针。

    明诚把它捡起来,拿着钢笔,对着灯光一看——

    这不是普通的针,是空心的,三棱针。可以放血。戳了要害,估计就没命了。明诚往日里去过一个一战的展览馆,里面有类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