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女主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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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群黑色怪物, 其状如烟如团。

    它们从土中冒出, 嘴中发出沉重的呜鸣,那一声声闷震心肺, 叫人恐惧。而随着那些诡物不断涌出,不多时,她们几人已被包围。伊琳退到姬千弦身旁, 问:“那是什么?”

    “好强的怨魂。”仆兰史于难得露出正经之色,望着那无数怨灵,表情中竟透着股难以置信与畏惧。

    这一刻,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却又似没明白。

    金舟国诡异的变动、格盘、棺材、诡异的怨魂。每当他要将这些联系到一起时,真相总是隔着一层面纱。身为邪修,有些事他知道的远比这些正道修士要多。

    “通体乌黑不见人形……”

    白发修士也难得来了几分好奇, 要知道他此行本是保护姬千弦与伊琳二人的, 但这一来不想有了些新发现。想不到, 那场战事上的烟鬼竟是从此地出来的……

    他沉吟片刻, 余光瞥向棺材, “明白了。”

    白发修士笑了笑, 设下屏障当着怨魂。

    伊琳对此事的了解远不如二人, 当即便问:“什么?”

    仆兰史于想了想, 却终是无法将事捋顺, 更不知从何处说起, 便只憋出一句:“一时也说不清。”

    白发修士将那诡异的镜子托起, 道:“从一开始他们便受此物影响, 进入这里头,此乃一法器。”

    伊琳问:“然后呢?”

    她有太多事弄不清了。例如:此地为何有如此之多的怨魂?云碧又为何在此?将镜子安放在此的又是谁?此人的目的何在?

    于伊琳而言,她虽参与此事,可却如置身于迷雾之中,看不清也摸不透。

    闻言,白发修士道:“这就要好好捋一捋了。”

    说罢,他将镜子放下,后接着道:“千年来进入金舟国的只有一批人,但论人数远远没有那么多,所以说这帮怨魂多半是金舟国民。至于为何会变成这样?书中记载,火烧者死后积怨化灵便是漆黑无形,想必这点诸位都知道。同理,既然只有一批人进入,那么云碧道友应该是千年前与那帮人一同到此的。”

    这也就是说,

    伊琳扭头看着棺材。

    云碧仙子她已经上千岁了……

    仆兰史于插嘴道:“所以是那帮人所为?”

    伊琳看不清白发修士的表情,却听他笑道:“是与不是都不过是你我的猜想,时隔一千多年,谁又知这其中的详情细节?”

    话虽如此,伊琳却更加笃定是那帮修士所为。

    可为何要这么做?

    正这样想着,她脑中冒出一个极恐的想法。

    她问:“如果没有这镜子与结界,这些怨魂能飞出金舟国吗?”

    仆兰史于答:“不能。”

    伊琳沉默,一对秀眉紧蹙。

    金舟国本就飘忽不定,千年后的今日才得这一遇,这些怨魂既然出不去,那为何要设下这些东西阻止人进去?此处灵材采之不竭,就算再贪也带不走全部。何况,千年前那帮再归者的下场她不是没听说过。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有人怕被发现什么。

    她伸手触碰这棺面,发觉这棺材上竟有钉痕,这也就是说云碧曾经是被封在棺中的。即便是修士,一个活人被钉在棺中千年,不吃不喝更无过多空气,不死还真是个奇迹……

    白发修士似是看穿她所想,道:“她修为底子虽在,可体内灵力已枯竭,若在这里再待久些怕是会死。”

    这点伊琳知道,而且书中还提到,云碧双手还被失了禁咒,无法握剑施术。这让伊琳想想就痛苦,而于一个修士而言,这无异于断手断脚。

    “右边。”这时,姬千弦开口了。

    伊琳顺着视线望去,见一处青苔外翻,平坑中露出石板,而在石板上刻着许多纹样。

    那是什么?

    她还没问,就见仆兰史于面色大变,大呼“不好不好”,整个人如脚烫的螃蟹蹦蹦跳跳,生怕触地。

    白发修士倒镇定,双手拢袖,悠悠道:“不过是一种吸修士灵气真元的邪阵罢了。若我没猜错,应该是叫鹿祭聚灵阵,此阵是几千年前一叫鹿觅的邪修所创。身处阵中即为祭品。”

    那么这阵吸修士真灵是干什么的?不用猜伊琳也明白是用来养这帮冤死鬼。上千年的怨灵一只已极难对付,而眼前有无数只……这些怨灵通过法阵不断吞噬她的灵力,其中消耗多大不言而喻。

    伊琳不知那白发修士修为多高,但她明白云碧要在这其中活下来可以说是极为不易了。可她究竟是如何活了这么多年的?

    突然!她想到了车玉儿一句话,那是在溪龙。

    车玉儿对她道:“此事有人在暗中阻碍,如今思明鉴内分成几股,故……不得不请外员……”

    这话伊琳当初记下了。

    她反复低念着这句话,推测此事思明鉴内知情,可至于为什么?还有就是,思明鉴请她们同行真的是巧合吗?她没有再细想,也不敢去细想。

    “可以御剑了。”

    忽在这时,仆兰史于惊呼一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哈哈哈,本少主不陪你们玩了!”

    他欣喜,冲三人大笑几声,“嗖”一下御剑而去。

    白发修士轻叹一声,将格盘拨弄几番后,褪下外头的大衫放在棺上,“他们很快就能出来了,在下也告辞了。”

    说罢,含笑消失了。

    姬千弦:“……”

    “咔”云碧挪开棺盖,从中走出裹上大衫。

    既然能离去,伊琳也不再耽搁了。她道:“玉璇,我们走吧,秦出事了。”

    姬千弦“嗯”了一声,御剑跟上。

    伊琳坐在魔杖上,面上露出急色,不禁取出《仙厨》来看。

    这一回,剧情又变动了……

    【南桑谷内。】

    两人一魔对峙着。

    小满隐藏了气息远远看着这一幕,却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她倒想看看,面对这样的情况,秦长安会如何应对。

    秦长安心底虽慌,但还是摆出强硬的姿态与其对峙,他万万没想到会在南桑谷遇见林古轩,而且身旁还有女魔。他不怕死,庆幸小满离开的同时又担忧她在此时回来。

    林古轩抹了把面上的泥,开口嘲讽道:“哟,秦废材你不是挺能的吗?今日怎不见你师父与姬千弦了?我猜定是你资质太差,她们懒得教找理由将你弃了吧?”

    秦长安不禁握紧双拳,道:“学府可知你与魔物混在一起?”

    阿伏于素小嘴一瘪,怒道:“你!你这小不点看不起魔?!”

    秦长安嘴微微一张,但终是将那句“你也不高,人魔殊途。”给咽了回去,他很清楚这种情况不能激怒女魔与林古轩。

    如往日般沉默,他退后拾柴生加了把火,锅中的野菇与野禽被煮的香味更加浓郁。

    见状,一旁的师徒二人看着直咽口水。这一人一魔在谷中转了半个月,可没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尤其是林古轩,平日在家锦衣玉食,这段日子吃果子,整个人嘴都淡味酸麻了。

    秦长安抬眼,问:“吃吗?”

    林古轩不屑啐道:“吃你大爷!本少爷会吃你做的东西?我这是嫌命长?哼!吃你的东西!我就是往南边那块石头上撞死也不会吃你秦长安一点东西!”

    秦长安“哦”了一声,舀了一勺汤喝,后慢悠悠道:“既然如此,那等我吃完,你我二人比试一场如何?谁若输了,谁就跪着叫爹。”

    “好!”林古轩痛快答应。

    一旁的阿伏于素却有些嗔怪,暗道:傻徒弟,不吃白不吃!

    秦长安又取了些野菜与佐料洒下,这股香味更勾人了。

    林古轩口中忍不住溢出口水,只觉肚子里的馋虫爬到了脑子里,不断说:吃啊,快去吃啊。

    秦长安这时取出两只木碗,又问:“当真不吃?”

    林古轩已被饥饿控制,二话没说夺过他手中的碗筷大吃特吃起来。这食材手艺没话说,野菇滑嫩,肉胶烂又香,汤更是一绝,真配得上回味无穷这四个字。

    刚喝一口,林古轩便瞪大眼,忍不住蹦出一句:“真香!”

    秦长安嘴角微勾,看着吃肉喝汤师徒二人,悄悄掏出魔杖,数张灵符更是蠢蠢欲动。

    忽然。

    林古轩吃到一半手顿住了,瞳仁也是一缩,手中木碗掉落在地。他捂着胸口,有些艰难道:“汤…里有毒……”

    紧接着,阿伏于素也是胸口一痛,手脚麻木,不等她动手,炙热的魔杖距离她的脸只有分毫。

    秦长安道:“这汤中可是加了十种毒草,不想你们吃着味道还不错。”

    这是小满告诉他的。

    阿伏于素气得面色涨红:“你这人族好卑鄙!”

    秦长安道:“我若不卑鄙,便只能任由你二人鱼肉。”

    阿伏于素冷哼:“区区竖子!凭你也杀的了我?”

    “不。”秦长安小脸一本正经,黝黑的眸子透着股天真与坚定:“我是想试试我这魔杖在你脸上戳洞好不好看。”

    阿伏于素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尖声道:“你,你敢!”

    秦长安:“你又不是人,我又不杀人,戳洞洞而已,你也不又死。”

    阿伏于素:“我还不如死呢!”

    话落,秦长安身后飞出数张符纸,这意思就很明白了。

    要么毁容,要么死。

    情况不利!

    阿伏于素心知那些符纸的威力,她一咬牙,抓起徒弟一转身便不见了,空中却回荡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望着远方,秦长安仍绷着。

    过了许久,他才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抬头仰望树枝,因为泪花打眼眶边打着转转,便只能用袖子捂着眼。他想:这一次他有用了,可以不靠别人了。

    许久,他才闷闷道:“师父,徒弟不一样了。”

    …………

    至此,伊琳合上了书,抹了抹眼角。

    她心底又欣慰又心酸,或许不将这孩子身边是正确的。她不是秦长安,秦长安也不是她,她认为合适的,未必适用于秦长安。

    正当她松了口气,要对姬千弦说话时——

    一股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脸颊上。

    伊琳一僵,微微扭头,恰好对上云碧那一眨一眨的大眼睛。

    “啊!”随后,她与云碧同时发出尖叫。

    姬千弦:“……”她以为这人早发现了呢。

    伊琳声线微尖,道:“玉璇!她什么时候跑到我背后的!”

    姬千弦:“临走前。”

    伊琳敲了敲额头,道:“我们不回南桑谷了,问题好像解决了。”

    姬千弦却道:“你不相信他。”

    闻言,伊琳微愣。

    姬千弦道:“在你看来他永远是长不大的孩童,你真的放手了吗?”

    伊琳重重点了下头,叹道:“我知道了。”

    姬千弦:“……”

    她从中取出传音玉简,许久未在开口。

    伊琳问:“怎么了?”

    云碧跟着学:“怎么啦?”

    姬千弦淡淡道:“母亲她……要我去昙丹谷一趟。”

    姬千弦的母亲……

    伊琳回忆了一番。那似乎是位美而脾气爆的女子,现为昙丹谷长老,道号:云悠。

    她道:“既然是你母亲找你,你当然要去。”

    姬千弦:“……”

    伊琳有些兴奋,道:“要带些什么吗?”

    云碧:“带什么!”

    姬千弦欲言又止:“……”她觉得母亲找她没什么好事。

    ……

    与此同时,昙丹谷。

    “谁在念叨我。”

    云悠依靠在玉塌上,她托腮望着清池中的莲花,后又起身揉了揉眉心:“定是让姓姬的那老匹夫气的!”

    “师尊。”这时,一名少女从外走来,她模样约莫十五六岁。

    云悠问:“布置的如何?”

    少女道:“已安排好了。”

    云悠唇角勾起一抹讽味,又气又不屑道:“估算一番玉璇也快到了。哼!我儿下山才三个月不到就被他骗得结为道侣了。”

    话罢,她玉手一捏紧,“嘎吱”作响,咬牙切齿道:“今日我到要瞧瞧那是什么货色的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