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这边儿刚刚散了会，一群年轻的警察着急慌忙的涌向卫生间。

    派出所个卫生间条件并不好，水磨石地的卫生间里，黄色木板隔了几个格子。

    “所长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可是凶杀案啊，那有那么容易破案的。”

    “这不是有新来的姓莫的吗？你操什么心？人家可是公安大学毕业的。”

    “我呸。”一口浓痰重重的射在了墙壁上，“莫家的德性你还不知道。那可是求利的，他姓莫的为啥来？还不是我们镇上这两年炸了山开了煤矿，人家是来求利的。”

    “你们天天说莫家莫家的，莫家到底干什么的？”

    “表面上是看风水，算命，找人，实际上他们是贼喊捉贼，手里养着那可是有厉鬼的。哪里有肥羊，放了厉鬼出去，就可以好好的宰一笔了。”

    ……

    “妈的，你们撒个尿嘴也不闲着。都他妈给我快点，咱们队还要开会呢！”

    林少坤狠狠的踢了卫生间的门，那门被他踢得一晃荡。

    他刚刚过来的时候，跟莫东阳擦肩而过，那小子的脸色一如既往的难看。

    他走到厕所门口，听到这群混小子的话才知道怎么回事儿。

    “头儿，火气这么大。”

    张小齐提提裤子，打趣着林少坤。

    这警队里，他就服林少坤，其他的谁说话都不好使。

    “你们都给我老实点儿，把心思都给我放到案子上，别他妈整天跟个娘们似的在后面嚼舌头根子。”

    林少坤真发了火，这群吊儿郎当的家伙是该好好收拾收拾。

    等大家都做到了刑侦队的小会议室里，莫东阳手中摆弄着笔，张扬和林少坤分坐在他两边。

    “好了，人都到齐了。我先说两句，所长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东街花姐遇害案，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下面我就……”

    “队长，这案子根本没法破。东街那临可是国道，那花姐自己又不干净。随便哪个客人临时起意，我们上哪儿去抓人？”张小齐插起了嘴，他吊儿郎当的靠着椅子，眼睛直盯着莫东阳，一副挑衅的样子。

    张扬紧张极了，生怕莫东阳一个茶杯砸到张小齐的头上。

    坐在莫东阳旁边的林少坤，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挽起袖子要去收拾张小齐。

    “林队，消消火。您这拍桌子打板凳的别再吓着谁。”莫东阳打了个哈欠，搓搓眼睛。

    林少坤看了一眼莫东阳，这小子也没有外面传的那么混。他用手指点了点张小齐，示意他收敛点儿。

    张小齐略微坐正，眼睛却还是直勾勾的盯着莫东阳。

    “齐子这个问题提的很好，大家应该都有这个疑问吧。”莫东阳环视了一下在座的其他几个人，有人点头，莫东阳用手指敲了一下桌子，迎着众人的目光肯定的说：“凶手不是过路司机，凶手就在清水镇。”

    莫东阳肯定的话让底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原因呢？你不要危言耸听。”张小齐这下坐正了。

    莫东阳接着说：“原因很简单。我上午走访了花姐发廊附近的所有店铺，没有一个人在那晚上听到任何动静。”

    “你们想一下。如果是临时起意，那肯定先会有一个撕扯的过程。花姐那样在风尘里打滚的女人怎么可能一点动静没有。”

    莫东阳说完，顿了一下。

    底下的人安静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清水镇自从发现了煤矿，的确是不安宁多了，可这样的恶性杀人事件还是第一次。

    而凶手正是镇上的人，这让他们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莫东阳很满意众人现在的表现，他们大部分都是本地人，一旦确定凶手就是镇上的人，他们比自己还要上心。

    “好，现在没有问题了吧？”莫东阳目光在张小齐脸上停顿了一下，这小子低下了头。

    张扬的嘴角微勾，论破案他家莫队可是一把好手，这些人想拿这难为他，门儿都没有。

    “没有问题的话，我来安排一下大家要做的工作。”

    “我们分成三组。一组人去调查花姐的社会关系，亲属，熟悉的客人，一个都不要放过。这个由我带队。”

    莫东阳停顿了一下，继续往下说。

    “第二组去煤矿上，查一下最近经过东街的大车司机，看看有没有异常情况。司机这一块，我们还是要重视起来。林队你负责这一块。”

    莫东阳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林少坤，林少坤冲他点点头。

    “第三组则去附近的学校摸查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学生有消费异常的情况。大家不要忘了，花姐遇害时，一惯放钱的抽屉是空的。”

    莫东阳说完，看了一眼张小齐，“齐子，学校这方面由你负责。没问题吧。”

    张小齐吧嗒了一下嘴，点了点头。

    “好了，大家各负其责。明天这个时候，我们来把情况给汇总一下。”

    莫东阳说完，示意大家散会了。

    派出所门外的走廊上，张小齐递给林少坤一根烟。

    “姓莫的这家伙还有点本事。这案子要是我来办，那肯定一点头绪都摸不到。”

    林少坤接住了烟，目光深沉的塞进嘴里，点上了火，狠狠的抽了一口，又吐出了一个烟圈，“要不说人家是专业的。”

    吸了这口烟，林少坤心中的郁闷才稍微有些发散。

    张扬跟着莫东阳进了他的办公室。

    “嘿，莫队。你没瞧那帮孙子的脸都绿了，屁本事没有还想……”

    张扬一抬头看了莫东阳，发现他脸色不对，莫东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面，一看就是在谋划着什么。

    “你出去忙自己的吧，我不是把你分给林少坤了吗？盯着他。”莫东阳眼皮不抬的说。

    张扬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莫东阳看着张扬关门出去了，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望远镜，塞进了自己的办公包里。

    今晚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莫队，被害人的亲属已经来了，我们可以开始询问了。”有民警推开莫东阳的办公室说。

    “好，你先把人带到接待室，我马上过去。”

    等到莫东阳问完问题，送走被害者的亲属，他一出门发现天已经麻麻黑了。

    莫东阳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这会儿八点多了，再吃个饭，估计就晚了。

    他回到办公室，抓起自己的办公包，又往里面塞了包饼干和矿泉水。

    这才出了门。

    还是白天的那个旅馆，正好他还没退房。

    因为凶杀案的发生，原本热闹的东街这会儿已经很少有人了。

    即便有行人也是过客匆匆，只有大卡车的轰隆声一直没停过。

    莫东阳盯了好久，都没有什么情况，正当他以为自己要长期驻扎在这个蚊子成堆的地方的时候。

    一个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莫东阳抬起了手腕看了一下表，十点多了。

    他换了一个手举着望远镜，视线随着那个单薄的身影不断的移动。

    身影果然停在了花姐发廊。

    莫东阳屏住呼吸，揉了揉发胀的眼睛，望远镜里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中午那个卖烧纸的小姑娘。

    季清和警觉的朝四周看了看，这会儿附近的店铺大都关了门，路上根本没有行人。

    她照着系统说的，蹲在了花姐发廊的门前，点燃了一刀烧纸。

    今晚是花姐的头七，她如果有执念就会循着火光，被她脖子上戴的墨玉吸引。

    只要花姐现了身，就意味着她和季清和订了契约。

    季清和帮她完成执愿，她乖乖投胎让季清和增长灵力。

    莫东阳盯着火光照耀下的季清和的那张苍白的脸，弄不清楚她到底在干什么？

    他虽然对莫家那一套嗤之以鼻，可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莫家能回到案发现场召唤鬼魂，不过仪式非常繁琐，这小姑娘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凶杀案的现场就是为了烧一刀纸？

    接下来，莫东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烧过的纸形成的灰烬先是杂乱无章的飘舞着，接着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一股黑气从漩涡中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季清和看着眼前的黑烟小人越来越大，心中也越来越忐忑，花姐这怨气可要比刘芳多多了。

    黑烟小人越来越大，季清和的瞳孔也放大了，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去，这可是冤魂，它不讲道理的。

    季清和感觉黑烟中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自己不动，它也不动，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鬼魂也会思考吗？系统不是说，只有怨气非常大的厉鬼才会有思维，一般横死的鬼只是一团混沌的气，它们只凭执念行事。

    就在季清和以为系统坑她，想拔腿就跑的时候，那股黑气嗖的一声钻进了她脖子里挂的那块墨玉中。

    莫东阳看到这一幕大吃一惊，这小姑娘还真是来召唤鬼魂的，她这是成功了？

    他听老一辈的莫家人说，现在莫家百十号人里能够召唤鬼魂的人，一个巴掌就数得过来。

    这清水镇上的一个小丫头就能做到，而且毫不费力。

    季清和站起身的时候，觉得自己腿都是软的，她下意识的摸摸脖子前的墨玉，墨玉好像更凉了一点。

    季清和拖着软的腿回到了她的店铺里，和衣躺在了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手不由自主的去摩挲着脖子上的墨玉。

    墨玉除了冰凉了一点外，跟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她还记得，自己帮着张强从张屠户手里拿到这所房子后，墨玉里突然发散出点点星光，那应该就是刘芳的冤魂离开了墨玉，主动去投胎了。

    自己在阳光下也有了影子。

    虽然那影子淡淡的，但她总算敢走到太阳底下了。

    这次呢？如果自己能帮助花姐完成执愿，那自己应该就能得到更多的灵力。

    季清和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