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恬昨夜没睡好，再加上顾昀强制帮她请了假，弟弟妹妹上学去了，母亲工作去了，眼下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家补觉，刚醒不久，便听见清脆的敲门声。

    白恬披上衣服去门边，从猫眼看见是顾昀，有一些犹豫：“顾昀，你来干嘛？”

    顾昀在门外语气饱含歉意地说：“湫湫，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昨天是我不清醒做错了事，你就原谅我吧。”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白恬再把他拒之门外就显得有点小气了，更何况顾昀这人，两年来一直追她都还是挺尊重她的，没做过什么逾矩的事情，想必昨天也只是醉酒糊涂了，好在最后也及时收手并没酿成大错。而且平日里帮她解决过不少麻烦，各种跑腿任劳任怨，就算是看在往日的恩情上，也不能太不给人面子。

    白恬虽给他开了门，表情却还是显得苦大仇深，顾昀看了脸色更有些难堪了。

    他提着一大堆礼物来道歉，除了给她的，还有给她的母亲和弟弟妹妹的，这样的男人无论放在哪个社会都是抢手的好夫婿呀，只可惜白恬是要准备跟丧尸私奔的人。

    顾昀在不冷不热的白恬身边强撑着找话题尬聊，一番嘘寒问暖后，话题还是引到了百鬼禁令上。

    白恬就知道逃不过。

    “湫湫，为了怕你难受，我才一直没问，但是这丧尸王用来宣誓主权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你的身上？”

    白恬从一直以来在她面前都恭顺谦和的顾昀脸上看到了怀疑。

    顾昀会怀疑并不奇怪，甚至说他没有大发雷霆反倒还让白恬有点奇怪。

    就像是顾昀刚刚所说的那样，丧尸王在她身上留下代表他的印记，自此之后，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都无法伤害她，侵占她，这不就是在向众生宣示他对白恬的所有权么？而且白恬那日陷入了丧尸大军，却仍旧毫发未损地从丧尸王的军营里平安回来了，这说明什么？

    显而易见，她与丧尸王的关系非同一般。

    试问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心爱的女人身上留有其他男人宣誓主权的印记？但顾昀表情难看归难看，却并未有任何发怒的痕迹。

    这事明摆在眼前，她没办法撒谎。

    看白恬这表情，顾昀就已经明白了一切，又或许他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愿接受事实而已。

    但白恬没想到的是，顾昀非但没有生气地砸门而去，反而站起来一把抱住了她。

    “顾昀你……”她伸手去推他，顾昀却越抱越紧。

    “湫湫，我知道在那样的环境下，你也是迫不得已……我都懂，被强迫的滋味不好受。”他的手覆在白恬的头少，不住地抚摸安慰。

    这让白恬不禁吓了一跳。

    其实顾昀这态度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早在一开始在丧尸军营里救回白恬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怀疑了。

    他在前线这么久，还从未见过毫发未损从丧尸军营里回来的人类俘虏。当时他也奇怪，但碍于白恬状态不好，怕她受刺激便搁置了下来，这些天他自己也是麻烦缠身，都已经憋屈到喝闷酒的程度了，哪里还有精力去深究白恬的事情，只想着日后再问。他原本估摸着也许是白恬运气好，遇上了贵人，却怎么也没想到她能与丧尸王扯上关系。

    白恬被顾昀这突如其来的安抚给整蒙了。

    且不说她乐意得很，就算是贺煊强行给她下了百鬼禁令又能怎么着呢？无非是宣示主权的标记而已，又没夺她清白，顾昀这是在安慰她还是他自己呢。一副“你被下了百鬼禁令今后别人不敢要你我要你”的样子，这份好意她可真是消受不起。

    白恬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了顾昀才可松手，紧接着他又说了些动听的好话，步步问起了她这些日子在丧尸军营里的生活，虽然白恬大多数时候都是敷衍带过，但还是被他顺藤摸瓜地问到了与丧尸王的二三事。

    “湫湫，丧尸王有没有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顾昀忧心忡忡，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关切，其中还有些悲愤神色，仿佛还有一句“我帮你报仇雪恨”没有说似的。

    白恬摇了摇头。

    她不想抹黑贺煊，也不想美化贺煊，只觉得还是不要透露太多的好，顾昀这个人，不同于他那愚蠢的表哥，精明着呢。被他套出什么话可就糟了。

    “那我就放心了，看来丧尸王对你……挺特殊的。”顾昀松了口气似的向后靠了靠，双手环胸视线一刻不离地看着她，慢慢地，眼中逐渐带了些狡猾的微光。

    粗略一听，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白恬也不知是从直觉上感应到了什么还是因为今晚准备私奔而心虚，越想越觉得他后面那句话似有所指，抬眸看向顾昀，见他眼中流转着狐狸般审视的光芒。

    顾昀敛去光芒，皱着眉将身子前倾，俨然一副“我问你这些都是为你好”的态度，表情竟有些欣慰：“湫湫，丧尸王对你很不一般吧。”好到他愿意为你一个人类下百鬼禁令。

    白恬暗暗捏紧了手。

    她不知顾昀究竟打的什么歪心思，在他步步紧逼的试探下，她决定还是先不要急于应付。

    其实这些自从百鬼禁令出现后就已经很明显了，再加上白恬并未急急反驳，从另一方面讲，离默认也已经不远了。

    顾昀忽地低下头笑了。

    他笑自己明明知道，却还一味地确认。

    百鬼禁令在她身上，丧尸王这么维护她，除了两人不一般的关系以外，还有什么其他可能呢！

    “顾昀，你究竟想干什么。”白恬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强硬的外表下，一颗心忐忑不平。

    顾昀突然伸出手来，抓住了白恬的手，她想要缩回，却被他紧紧挎住。

    “湫湫，你知道么，你是唯一一个能成功接近丧尸王的”

    白恬一脸茫然加戒备地看着他：“所以呢？”

    顾昀眼神更为诚恳，欲言又止中透着不忍，真诚中又带着坚定：“末世已经持续太久了，万

    物凋零，战火连连，丧尸横行，满目疮痍，人类生存在水深火热之中，看不见未来和希望。丧尸乱不终结，我们就不能开始建设属于我们的家园，可丧尸灭不尽杀不完，你知道的，为了杀掉丧尸王，我们做了多少努力，但尝试了无数次偷袭，可最终都失败了。”

    白恬有种不好的预感，“顾昀，你要说什么直接说吧，别拐弯抹角了。”只怕他再扯下去恐怕不止上升到全人类还得追溯远洪荒了。

    顾昀定定地望着她：“湫湫，传闻说丧尸王是不死战神，但显然这完全不科学，迟迟无法成功只能是我们还没找到他的命门，就像阿基里斯之踵。”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湫湫，既然丧尸王对你不一般，你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再入丧尸军营，帮我们找出他的命门。”

    多年来，人类间谍都无法成功进入丧尸军团，因丧尸其瞳色、异能、身体素质、身形样貌皮肤指纹等都与人类有着极大的差异，而且据说丧尸同类之间还有神奇的感应，不用开口在心里便能交流，能力强大的丧尸就算相隔千里之外也可无需任何通讯工具对话，颇有些类似于白恬和她系统的交流方式。

    所以，人类不管如何改变自己的外貌体征甚至是异能，都无法成功打入丧尸军团，因为只要对方靠着意念一试便会露出马脚。

    当然，也无法将已变成的丧尸发展为内线。据说丧尸对丧尸王在情感上一种根深蒂固的羁绊，这种情感极为复杂，是各种迷恋、依赖、崇拜、爱慕杂糅在一起的灵魂枷锁，由此，丧尸们基本上对丧尸王保持着莫名的愚忠，根本不可能背叛。甚至人类意志最坚定的间谍被转化为丧尸后也像是被洗脑了一般，莫名其妙地说不干就不干了。

    这种情感联系可谓是世纪谜题，科学家们对这种现象完全找不出任何合理解释。

    但是！现在有一个人类，得到了丧尸王的青睐，这说明什么？她不当间谍谁当间谍白恬叹了口气，她早该想到的。

    “顾昀，那你有没有想过，丧尸王火烧不死水淹不死道砍不死□□炸不死，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命门呢？”

    顾昀笑了，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中带着嘲讽。

    “怎么可能呢湫湫。”

    白恬表示根本不想理他。

    看见白恬脸色并不好，顾昀止住了笑，他坚持说了一大堆的道理，其中不乏试图用道德进行捆绑的言语，什么民族大义，种族重任，能说的都说了，白恬却依旧不发一语，看起来是油盐不进。

    在这件事上，她其实和顾昀立场是一样的，甚至可以说她原本就是个间谍，但如果今日她答应了顾昀，那么今后的行动就会受到一定的约束，那就不比她一个人行动来得自由了，再者，她已经答应贺煊愿意变成丧尸了，如今再接受人类的提议，那岂不是平生麻烦？对待此事她尚且还存有顾虑，可谁知顾昀利诱不成，改成威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