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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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贺煊只一心在为白恬着想,从没想过她哪日会甘愿成为一只丧尸,他甚至都不准自己有这样的奢想。
但他还是忍不住每晚偷偷来看她。
慕湫家中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很潦倒,虽然住在城中,却也最多只能住得起年代久远的老房子。
她家所在的这栋楼在位于脏乱居民区最偏僻的位置,如今因为各种原因,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住户。
平日不要说是在夜里,就算是白天也荒凉凄清,鲜有人走动。
贺煊就躲在楼旁阴暗的杂物小房子前。
他流连地往那边又望了一眼,见房间玻璃门半开着一道口子,窗帘被风吹得凌乱,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去了一样。
贺煊随即心中一紧,迈出腿要去查看,却不想刚从黑暗却跨进月光里,便见墙边站着一个面色微嗔的女孩。
她抱着胸,怒目而视,吓得贺煊睁大了眼。
“我就知道是你。鬼鬼祟祟在我家门口徘徊这么多天是在蹲点么你?老实交代,到底有什么企图!”
看见白恬如此严厉的模样,贺煊蒙得说不出话来。
艰难组织语言的时候,却见面前少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瞧你认真这样儿,我逗你来着呢。”
贺煊松了口气,过了好一会才慢悠悠地说:“你有没有遇到危险?”
白恬想说危险倒是没有,就是被你那手下打得头现在还晕乎。
百鬼禁令对于那些低级丧尸效果最明显,连碰都碰不得的,但对于那些能力高强的一代丧尸就效果欠佳了,不过至少保命还是不成问题的。
依旧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白恬摆了摆手:“我能有什么事啊,当时运气好,遇上的是以前认识的朋友。”
贺煊清澈的眸子闪过一丝留恋,匆匆望了她一眼后就低下头去,眸光也随即黯淡,好半响才憋出几个字:“那就好。”
说完转身就要走。
白恬有些懵,急忙叫住了他:“你这就走了?”
不知为何,白恬竟有种错觉,贺煊这一走就再不回来了,他俩之后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贺煊老老实实地回过头来,眼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沉重:“我今天只是来看看你,并不想打扰你,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像诀别啊。
白恬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生怕贺煊瞬移消失,慌张地拉了他的手:“你等等。”
贺煊掌心顿时出现一股冰冷的柔软,那感觉就像是握了一块珍贵的软玉,让他不由自主地从手酥麻到了头皮。
女孩脸颊通红,周身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一双水灵灵的眼里满是惊慌失措,看得莫名跟着一阵心揪。
白恬憋了好半天,才敢颤巍巍地试探:“你……多久带我回去?”
回去?她这是把那里视为家一般的存在了么?
白恬眼波潋滟,流转着不舍和期待的光芒,同时,这盈盈眼波里也荡漾着贺煊的讶异。
她抿了抿唇,见贺煊不说话更加惶恐了:“你是不准备再和我见面了对不对?你这是要一去不回?”
眼下这是白恬最为迫切的问题。
贺煊迟迟不语像是默认了。
白恬慌了:“贺煊,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突然就要……抛弃我呢?”情急之下,想了半天也只找到了这样一个实在不能算是很准确的词。
本来他们最多关系暧昧,根本没有正式开始过,抛弃什么的根本就谈不上,但在贺煊眼里,不一定就认为他们没有开始过。
很有可能仅是他们之间这点男女之间为数不多的小暧昧在纯情小羊羔贺煊的心中就已经是爱情了。
所以在听到程度这么深的一个词后,贺煊慌了,他怕自己伤害到了她,急急解释:“我没想要抛弃你……我只是……只是……”
白恬心急如焚,半点耐心也无:“只是哪样啊!”
“我不想害了你。”贺煊眼神诚恳又慌张。
一刹间,白恬似乎懂了什么!
又不知道是谁在贺煊面前唠叨了什么,现在好了,他要为了所谓的保护而永生永世不和她见面了。
肿么破!?
白恬急中生智,心知这个时候她不能硬碰硬,必须得把道理给他讲明白了才能让他改变主意。
“那你这几天为什么夜夜都要守在我窗户外面?如果是确认我是否安好,那早就该确认完了,为什么今天是我回来的第七天了你还在呢。”她仰着头,像一只倔强而伶俐的小猫。
贺煊被逼得慌乱起来,看着白恬支支吾吾,半天抖不清一句话来。
白恬抓紧了他的手,一只手不放心就用两只手抓,颇有些咄咄逼人:“必须把话说清楚了,不说清楚今天我就不准你走!”
寒风刮来,冻得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回去吧,外面冷。”贺煊紧张而担心地望着她。
白恬不依不饶,丝毫不领情:“你不说我就不放,冻死了也不放。”
贺煊被缠得没办法,不到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我、我是……因为我想你,所以就来了。”
白恬没想到他说得这么直白,一时间都有些猝不及防。
她本以为他这种不解风情不谙世事的小呆瓜最多只会说“舍不得好朋友”之类的,没想到……这么地语出惊人。
白恬愣愣地望着一本正经,认真诚恳的贺煊,触及他皮肤的指尖源源不断地传来麻意,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来自贺煊不断升高的体温。
贺煊剔透如玻璃珠一般的眼眸映着月亮清辉,溢出真诚的金色光芒,其中炙热和灿烂的浓浓情意似要把人给融化掉,白恬看着他那双眼便像是被黑洞吸走一般,再也移不开了。
“我一想你就忍不住来看你,我想了你七次,所以就守了你七夜。白天的时候我也想,我无时无刻都想,但只敢晚上来。”
迎面而来的寒风像是被转化为热气一般,烘得她白嫩的小脸红扑扑地直发烫。
贺煊这丝毫不加掩饰的表白直叫人羞臊不已,偏偏他自己却并没意识到,只是将自己心里真实所想清楚而明朗地道出罢了。
这番言语听起来是这么地情真意切,真挚感人,无需海枯石烂的诺言,他坚定的眼里已写满一生一世。
“那你还不是要走。”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了些哭腔,“你说得好听,到最后却还是永永远远地不见我了,贺煊你这算什么?表白完就跑么?”
“没有。”贺煊揩去她眼角的泪水,如果不是脸颊冰滑的触感,也许白恬都没意识到自己流泪了。
到底是急的,还是心痛的,她自己也分不清楚。
“那你什么意思!”急切当中却又不知为何带了些怒气,话语中也显得有点像在任性地质问。
话音刚落,白恬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终于消停下来后,她吸了吸鼻子,又抬起头说:“反正……”
话还没说完,高大的身躯便向前一步将她包裹在了怀里。
白恬整个人都蒙了,一动不动地僵在贺煊怀中,温暖有力的臂膀将她死死地环抱着,力道大得企图将他揉进身体里似的。
娇小的人儿在高大的男子面前显得如此纤弱,只需稍稍一揽,就能双脚离地。
白恬在贺煊怀里丝毫动弹不得,细白的手虚虚地撑在他的胸膛,却并没起到什么作用,两人依然严丝密和地紧紧贴在一起,贺煊微微弓着身,将脸贴在她的发间,依恋地感受着熟悉的温软发香。
他深爱她,想要霸占她,掠夺她,想要她全部都属于自己,但他珍爱她,收了七八分的力道,唯恐将她弄痛了。
贺煊一边恨不得将她揉碎在掌间,一边又将她捧在手心呵护着,既放肆又收敛,亦如他此刻的矛盾——明明深爱着,却又要放弃。
他将她小小的身子包裹在怀里,就像是用他的全部在爱着她一样,隐秘而无私。
在贺煊纯粹的世界里,第一次这样爱一个人,傻傻地只想着全部付出,用自己的一切,甚至不惜用生命去爱,就算是撞得头破血流,跌得粉身碎骨,哪怕赔上一辈子也义无反顾,青涩又美好,悲情又壮烈。
这一刻,他在想,为什么不能就这样天长地久呢?为什么紧紧是想拥抱一个人仿佛就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了呢?
“贺煊,我喘不过气来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白恬艰难地想要抽身,声音软软糯糯带了些哀求。
贺煊从迷情中猛地醒转过来,笨拙地应了声,才将白恬放开。
这一个拥抱,始于爱护,陷于情醉,终于不舍,却不息眷恋的烈火。
白恬望着他看起来仿佛染了些悲伤情绪的眼,小心翼翼地问他:“贺煊,你抱我,是因为喜欢我么?”
贺煊抿紧了唇,两道浓眉紧紧地蹙了起来,拳头握紧又放开,眼中藏着隐忍。
白恬只见他深深地望了一眼,便转过离去。
她一急,大声地喊着:“贺煊,我等你!明天我还在这里等你,等到你来见我为止!”
矫健的身影已经跃到了上空,消失在了夜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