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哎二狗子你别拽我帽子！你听我说！有话好好说！哎呀拽到头发了！头发头发！”

    “路之阳你别走这么快！我跟不上啊我日！”

    乔念可现在以一种非常扭曲的姿态被人拽着帽子往后拖, 拖着她的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动作粗鲁，一点都不顾及她。

    路之阳现在就在爆发的边缘, 自认已经很克制了，他快步拖着乔念可走，很快就把她拽出了网吧，出门，路之阳松手。

    刚恢复自由，乔念可就迅速和路之阳保持十万八千里的安全距离, 她责怪地瞪了他一眼, 低头整理自己被他拽变形的薄绒衫帽子。

    路之阳冷清清看着她的动作, 等她整理完了，才淡淡说：“过来。”

    “过来个屁！”乔念可转身往里走。

    路之阳急了, 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少年的小臂很有力量, 肌肉紧实, 乔念可根本挣脱不动。

    路之阳眯了眯眼, 皱眉说：“还想进去？”

    乔念可被这悬殊的力量差距整烦了, 她使劲挣扎，眼圈急得发红, 抬头瞪他：“你管我？你管得着吗！”

    “我他妈……”路之阳火气被她这一句话全顶了上来，他弯腰, 抓紧乔念可的腰, 把她扛到了身上。

    突然脱离地面, 乔念可吓了一跳，更大动作地挣扎起来，疯狂捶打他的后背，像是个疯婆子。

    路之阳眉头拧成“川”字，一巴掌拍上乔念可的屁股，嗓音压得很沉，这是爆发前的征兆：“老实点，别乱动。”

    “之阳之阳！有话好好说！咱别吵……”

    怕两人吵架，紧跟着他们从网吧里跑出来的社长，看到这一幕，吓得闭了嘴。

    听到他的喊叫，路之阳回头，像是找到了情绪的发泄点，视线凌厉，一点情面都不留：“是你让她过来的？”

    “啊？”

    社长脑门上流下来两滴汗珠，他舔了舔嘴唇，莫名心虚：“之阳，我之前一直忘了给你说，乔念可同学现在是咱们电竞社的经理，这种社团活动她都要到位参加……”

    “参加个屁！”

    路之阳突然爆发了，他恶狠狠地瞪着社长，警告：“孔有为我告诉你，以后少他妈再拿你那点破事烦我们，我，乔念可，我们两个都对你那个什么破社团没有兴趣，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听懂了吗？”

    “我今儿就把话放这了，再有下次你试试？”

    社长吓了一跳，没想到路之阳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他动动嘴唇想说什么，路之阳已经扛着乔念可转身走了。

    他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攥紧了垂在腿侧的拳头，红了眼眶。

    ……

    “路之阳，你放我下来。”

    “路之阳，我再说最后一遍，放我下来。”

    “不放我下来，咱俩关系到此为止。”

    乔念可语调变了，路之阳停下步子，弯腰把她放下来。

    乔念可的脸色很不好，脸颊苍白，嘴唇也苍白发干，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抬头看路之阳：“你发的哪门子邪火？”

    路之阳不语，黑漆漆的眼珠看着她，不说话。

    乔念可瞪了他一眼，一脸“无可救药”的表情，见路之阳不理她，她也不再说了，扭头自己往前走。

    越想越气。

    不是气他给自己发脾气，而是气他随随便便朝别人发脾气，虽然他是出了名的脾气臭，但是——

    恨铁不成钢。

    乔念可踢着脚边的小碎石头，路之阳跟在她后面走，留意着路况，还要留意她脚上的动作。

    “车！”路之阳伸手勾住乔念可的帽子，又把她拽了过来。

    一天被拽两次，还是同一个人，乔念可回头，刚想骂他两句，抬头，迎上路之阳的目光，他的眼神里，关切，着急，无措，生气，很多复杂的情绪混在一起，灼的乔念可脸蛋发烫。

    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路之阳把她的表情变化收进眼底，他挑眉：“怎么了？”

    乔念可避重就轻：“二狗子，你好凶哦。”

    路之阳：“？”

    乔念可嘟起嘴，卖萌：“凶凶怪。”

    “……”

    怎么突然就变样了？

    不过也好。总比刚才好。

    路之阳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了，表面还是酷酷的，撇嘴，“说人话。”

    “哦。”乔念可控诉，“可你本来就很凶啊。”

    她背过身去，勾起自己的卫衣衣领，指着里面：“你拽的特别疼！特别疼！你看我脖子！是不是被你拽红了！你自己看！”

    “……”

    路之阳只匆匆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他长得高，从这个视线顺着望下去，不只能看到小姑娘的后脖。

    “我问你呢！是不是红了！你自己说！”

    乔念可偏偏还不自知，路之阳忍不了，拉过她的手放下，把卫衣整理好，不咸不淡地说：“没红，你想多了。”

    “你皮糙肉厚，我这点功底还不够。”

    “你说什么！”乔念可回头，一双眼睛又大又圆。

    路之阳沉默了三秒，认怂：“我错了。”

    乔念可：“错哪儿了？”

    路之阳：“……”

    乔念可踮起脚尖，伸出右手，把他撇向一边的脸颊转回来：“问你话呢！”

    路之阳回答不了那么高深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我错了。”

    “……”对牛弹琴。

    好在乔念可心地善良，至少她自己是这么想的，所以她特别好心，且大度地说：“二狗子，你不应该那样给社长说话，太过分了，而且很没有礼貌了，你们是同学，是朋友，应该互相帮助。”

    路之阳没有反应，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好，没关系，呼，她有耐心，她有的是耐心。

    安慰好自己，乔念可又接着说：“二狗子，你要去给社长道歉的，不知者无罪，你不能怪他……”

    “他不知道什么？”路之阳突然打断他。

    乔念可眨眨眼，孺子可教也，这么快就有反应了？

    她连忙顺着说下去：“他不知道我有哮喘啊，所以他才会让我去网吧的，是不是，他也不是故意的，我觉得他如果知道我有哮喘肯定不会让我去网吧的，你说是不是，社长就不是那种坏人，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你们都住在一起两年了……”

    “你知道吗？”路之阳再次打断她。

    乔念可眨眨眼：“啊？”

    路之阳盯着她无辜的大眼睛，音调平平，但是声音却又沉又缓，给人很重的压迫感：“他不知道你有哮喘，不知者无罪，那你自己知道吗？”

    “……”合着在这等着我呢。

    乔念可理亏，承认自己是钻了这个空子，她动动嘴唇，嘟囔的说了句什么。

    路之阳皱眉：“你说什么？大点声。”

    乔念可垂着脑袋：“我……”

    路之阳低下头，耳朵凑到她边上：“什么？大点声说。”

    “我说！我知道啦！我错了！”

    乔念可突然提高音调，炸了路之阳耳朵一下，他直起腰，捂住耳朵：“……操。”

    “乔念可你搞我？”

    “没有啊。”乔念可无辜地眨眨眼，纤长卷翘的睫毛扫过眼睑，投下一层扇形的阴影。

    路之阳舔舔嘴唇，不和她一般见识：“还有下次吗？”

    “没有了没有了！”

    乔念可举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头：“保证没有下次了！我发誓！再有下次我出门就被……”

    “行了。”路之阳抬手捂住她的嘴，“知道错了就行了，叫声爸爸，我就原谅你了。”

    ？我他妈！

    乔念可瞪大眼睛，路之阳耸耸肩，拿开自己放在她嘴唇上的手：“看我也没用，快点的。”

    “爸……你想的美哦！”

    路之阳挑了下眉毛，越过她大步往前走，乔念可见他没再继续追究，知道这事儿翻篇了，很快转身小跑跟上他。

    “爸爸……我呸！二狗子！你回去一定记着给社长道歉！听到没有！”

    “我给你说哦，社长那人脾气挺好的，好忽悠，你给他买瓶可乐这事儿就完了，真的，你相信我……”

    “听起来你还挺了解他。”路之阳突然停下步子，扭头看向乔念可，眼底漆黑，看上去不太爽。

    乔念可差点撞上他的后背，她及时刹车，眨眨眼，快速撇开关系：“你放屁！我没有！”

    “我这是关心你！你懂吗！你这人脾气本来就不咋地，从小人缘就差，除了未来和我，哪个傻子还愿意陪你玩？”

    路之阳越听越不对劲，扭头看过去，乔念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

    “现在好不容易又来了个傻子，不长眼，拿你当香馍馍，你不珍惜就算了，还把人家骂跑了，这不是有病吗？”

    “我不管！”乔念可越说越激动，“二狗子！你必须去给社长道歉！听见没有！”

    路之阳没表态，又往前走，乔念可追上他，絮絮叨叨：“喂！二狗子！你听到我说话了嘛！去道歉！听到没有！”

    “知道了。”

    路之阳扭头，一脸不耐：“别絮叨了，老妈子。”

    “？”老娘这是为了谁？

    还有！你才是老妈子！你全家都是老妈子！

    乔念可气鼓鼓的，深呼吸两口，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算了，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老娘忍了。

    路之阳在一旁观察乔念可的小动作，很清楚她现在的心理戏，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老天爷让他这辈子摊上这么个祖宗。

    戏精结束，乔念可咽了口唾沫，说了这么多话，还真有点口干舌燥：“二狗子，我渴了。”

    祖宗发话了，路之阳无奈，认命：“我去给你买三黑，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