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迷界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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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赛事最后一日。浮云界的灵泽不似前两日那般遮挡视线, 可见度更高了些,能看到远处云梯断落与重新组接, 甚至能看见那截一直存在的死路。
“我昨日还在阵法当中做了一个梦境。”安卿书得意对着陈青道。
“安姐姐自然是冰雪聪明。”陈青似笑非笑, “二位好兴致,昨夜莫不是没睡好今日看着气色着实有些差……”
安卿书并没有理会这句揶揄玩笑, 蹲下身用石头码那个简单的“驭尸阵”却是失败了:“但是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陈青垂着眼瞧了瞧,耐着性子也蹲下,摆好了那个驭石阵:“这我自然也不太明白,不管是你说的叠阵还是重阵,限制都很多, 我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 这样简单的除外。”
安卿书按了按眉心:“这么玄乎。”一阵风吹过,耳边响起响起细微的铜铃声,于是抬起食指压在嘴唇之上让他们小声:“嘘!”
但是却听不太清……这种铜铃可以一对一传声也可以一对多或者多对多, 安卿书分不清声音来自谁, 但是不是浮云界。
“门主还在镜中?”等到风停了之后, 安卿书有些疑惑地问, “还是靳风出事了……”
“不知。”陈青简单回道, “乌羽门主不是善类, 你不知,镜湖之中与原相的交易相当危险, 但是也相当诱人, 没有人想要苦涩伤痛的现实, 活在假象之中并没有什么不好。”
“不, 门主不是这样的人。”安卿书不相信门主会放弃所有,放弃乌羽门,放弃洗妄海,还有坚守至今的道……自欺欺人的给自己一个假象!
陈青不可置否,双手抱拳起身:“你不是门主,你怎知门主想要什么?亲手杀了自己哥哥,打碎了哥哥的魂魄,你觉得她好过么?”
即便是征兆很多,安卿书觉得门主一定不会被原相打败,即便是怀着歉疚,也是问心无愧,便也不再做无用功确认。铜铃传声既然是能适用到浮云界之外,安卿书便是试了试联系靳风,想知道千寅峰上的情形,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省些力气,今日一定没有前两日好过。”陈青劝到,“我一直都在试着跟靳风联系,都没有成功。”
诗诗突然往边上移了几步,示意陈青小声,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过了一会兴奋道:“安姐姐!我联系上靳风师兄了!”
陈青一脸怀疑,安卿书手上琴弦几乎都是为之一颤:“什么?他说什么?”
诗诗凝神听了会,一边转述靳风的话:“他说余芊芊跟他坦白了,说是周叔为了复辟‘玄元剑派’才……”
安卿书一愣,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
三人屏息凝神,诗诗背上长剑出鞘泛着清冷的蓝光,凭空带起一阵含着杀意的风,陈青往后退了几步,想找个安全地方躲上一躲。
“先放进来!”安卿书想了想,看着被敲门声震得快碎掉的门,“先礼后兵。”
诗诗收了剑,敛了杀意,点了点头。
进来一对都把着刀脸上挂着彩的男女,神情慌张仿佛一脚踏在地狱中一样,一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关上了门。吓得诗诗一愣,退到了安卿书身边。
二人见着这间小殿只有一对年纪尚小的姐妹加一个看上去风一吹就要倒的病弱男子,登时二人脸上的保护壳都有所松动,女子甚至掏出帕子给男子揩了揩汗珠。
走进的时候都不动声色地收了剑。
“在下薛思勇,这是我的妹妹薛思琪,先谢谢三位了。”男子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肉都被外翻了,显得十分可怖狰狞,长着长长的络腮胡,相当壮实骁勇的样子。
薛思琪脸上有不少血污,容貌算不上清丽只能说是周正,压低了声音:“这姐妹好像是仙草峰的,她们背后那男子就不知了。”
安卿书往前挪了一步:“二位可是被什么人追杀?”她不惊异这两个人认识她们,倒是没再听到什么异响,可是二人皆负伤并且一进来就关了门,仿佛背后有无限杀意,而二人此时又相当放松不像是逃命……
薛思勇脸色难看了几分,不只是听见“追杀”还是牵动了伤口。薛思琪简单用手帕绑了绑他伤口上部,又掏了些药丸出来塞进了他嘴中,然后向着安卿书请求:“可否给一碗水?”
安卿书眼神示意陈青去端水,这二人突然出现着实有些不对劲,可是目前为止也没有什么危险讯号,决定不要轻举妄动。
“二人从何处来?”陈青递了水过去,若无其事地打量着二人。
“从浮云界中心。”薛思琪回道,却是看了一眼安卿书。
安卿书自然听出来是说谎,却没有拆穿的意思,从浮云界中心到这必须经过第三座小殿。
“你们拿到了药引?”陈青也是装傻,抢着问道,“我们炼好了丹药准备去拿药引。”
二人神色都一动,互相对了一个眼神:“你们没去过浮云界中心?”
“不曾!”安卿书简短回答,同时在铜铃里和诗诗还有陈青讨论:“他们从第三座小殿过来,那困人的阵法不是解开了?为何他们撒谎?”
“安姐姐为何近来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他们自然是从第三座小殿来,昨夜说不准都呆在第三座小殿。‘祭天阵’只需要困住十二个人,他们成了漏网之鱼。”陈青解释道。
诗诗插道:“我看他们修为灵力有些不相称……是不是他们也从祭阵之中获得了部分力量,可因为他们身体底子差,所以受了伤?”
陈青语气几分讽刺:“我怀疑他们二人根本不知道那是个什么阵法,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从祭天阵中获得了力量,只是昨日所见之景过于妖异根本不敢说。”
安卿书点点头:“这样,他们知道我们出自仙草峰,既然他们骗我们,我们不妨也骗骗他们。”从那个破破烂烂的掏出来一只小小的陶瓷瓶子,“这是上佳的金创粉,我给他用,然后骗他吃真话丸,问什么答什么!”
陈青吞咽了一口,曾经是吃过的,记忆犹新。
安卿书款款走到二人身边:“这是我师伯给我和师妹的金创粉,伤口这么处理会感染不易好,若是信得过我仙草峰,就让我和师妹替他治治伤口。”
陈青一旁附和:“在下陈青,二位尽可放心,这两位姐姐貌美心善,不但救我于奸人之手,还给我食药膳肉粥,虽是萍水相逢二位仙草峰底子却这样真心坦诚相待,我定是誓死也要追随二位姐姐的脚步。”陈青摆出一脸狗腿笑。
诗诗几乎都忍不住抖了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觉得陈青脸皮也实在是厚了些,“二位姐姐”竟是叫的相当顺口……
“姐姐?”薛思琪也注意道陈青措辞,“这位小兄弟倒是长得有些着急。”
陈青摸了摸脸,不好意思地笑了:“有恩于在下,即便是叫奶奶也是不过分的。”
安卿书忍不住掐了一把他的腰,有时候真的想灭掉他的表演型人格,不知何时陈青变成了这副德性。
“那多谢三位了。”薛思琪接过来药,扶着薛思勇坐下,安卿书拉着诗诗去烧开水,陈青亦是跟了过来。
“诗诗快联系一下靳风,有没有门主的下落。”安卿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问陈青道:“我是说如果,如果原相被放出来,会发生什么?”
陈青按了按眉尾,为难道:“不曾听说过这种情况,传说只有前半截故事,后面的谁说得清?假如门主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如何分得清?”
做为一个深信存在主义哲学的唯物主义者,安卿书明白,原相夺了肉身还有记忆,他完完全全与原主无异!即便是亲妈也分不清!
诗诗捡了些柴火,塞在灶中:“门主说,乌羽门一切都好,叫我们安心参赛。”
“这、这……”安卿书轻笑出声,“怎么可能一切都好?靳风怎么可能骗我们?”可是转念一想即便是吞天被放出去了洗妄海被毁,门主确实是那种会故作云淡风轻地说“一切都好”这种性子,究竟是太草木皆兵疑神疑鬼还是原相被放出来了呢?
陈青耸耸肩:“我觉得,原相只是想逃脱镜子的束缚获得自由,多数时候也就相当于代替了原主的身份替他活着……只是情况特殊的时候就不是这样,她的心里压抑着很多东西想逃避很多东西,那些东西原相不一定承受的住压抑得住,很有可能会被放出来。”
安卿书是去过镜湖的,觉得“镜湖初相”更像是一个人的潜意识,能映射出很多人本身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东西,像是梦境,总是带着梦幻、非理性的色彩。
陈青说话素来不顾忌什么,轻飘飘道:“我不了解门主,只是一个狠绝到这个地步的人,心底没有恶念我是不信的,”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就随口一说,你也就听听不用放在心上。”
细思自然都是极恐。镜湖之中种种包括陈青截取的画面在脑海之中一一滑过,原相行事诡谲,手段可以说是粗鄙,一花一草一木影像都不放过,贪婪、狡猾、无所不用其极……怎么想都不是善类,突然之间有所悟——
也许之前以为原相是窃取记忆这个思路是错的?当时在梦境中获得的机缘是剑法,因为潜意识里自己想有想毁灭世界的力量,而君千与还有林景琛进入镜湖都不为所伤,因为这两个人从来都不俱面对自己的恶念——是不是原相不是要夺人记忆与肉身,只是想放出人心底的恶念?
*
薛思勇伤口很深,陈青瞅了一眼铜铃传音道:“他的手估计是炼丹炉炸的时候所伤,要不是皮糙肉厚估计手都要炸飞了!”
“这伤……我看着不寻常……”安卿书就着所剩不多的丹药化了药水,简单清理了一下,“这是什么?”又用灵火烧了烧匕首,臂上肉中嵌着一块指甲壳一般大小的骨头碎块,又从身上大伤小伤里挑出来数十块血淋淋的骨头碎渣。
薛思琪泪眼婆娑,手都在抖:“这是骨头?”其兄疼的嘴唇都哆嗦着,额上汗珠都流湿了眉毛!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我这手没甚知觉了,我的骨头是不是都碎了……”
诗诗在旁边皱皱眉:“又不是你的骨头。”
安卿书瞪了二人一眼,心里觉得二人倒是真的沉得住气,还不说实话,狠狠洒了一些金创药粉疼得薛思勇腮上胡须都颤了颤。”
“这还有些缓解疼痛的药丸,你喂你哥吃下就没这么难受了。”安卿书掏出了最后法宝,坐等薛思勇中计。
“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安卿书笑着问。
薛思勇突然睁大了双眼,似乎都不敢信自己竟是要开口:“我也不知道,昨日我们师门三人最后闯入的一间小殿委实妖异……”
“哥!”薛思琪打断,“不是说好了不对外人谈昨日之事?”
薛思勇用没伤的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我没说!我……”
“怎么妖异?”安卿书逼问,其实心里已经补全了大概,看了一眼陈青,突然觉得他意志确实坚定,这个薛思勇根本没有什么招架之力,几乎是问什么答什么,都分不出一丝神智来骂骂自己或者反抗一下。
“十一个人都被剜了右眼,我师弟也不知为何卷了进去……不知道什么情况,他竟是自己剜了自己的眼睛!”薛思勇咬紧了嘴唇,伤口似乎被牵动,扭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我护着妹妹,也没敢细看,好像是炼丹炉炸了……”
薛思勇一脸无奈看着妹妹,薛思琪似乎反应过来:“你们给他吃的根本不是缓解疼痛的药丸!究竟给我哥吃了什么?”
陈青不知何时跑到了薛思勇身后,端起他的剑笑吟吟道:“二位是剑修?”
“是!”薛思勇脸上乌云密布,喘着粗气。没有剑修喜欢别人碰他的本名宝剑,薛思勇被激怒,笨拙着去抢。
偏偏陈青不知哪里来的玩性,拿了人家剑不说还疯狂地在作死的边缘试探,薛思勇顾不得受了伤不能乱动避免急火攻心冲开伤口,去抢剑。
“你二人来自何门何派?”安卿书刚刚问出口,那薛思琪忍无可忍一脚踹飞了陈青,抢回来了哥哥的剑,气急败坏地终于拔剑了——
“我就知道你们仙草峰的弟子一定不是善类,假意救我哥究竟是所谓何!”兄妹二人登时就摆好作战架势,只是那薛思勇强撑也撑不下去,左手执剑不稳还要护着伤口,左支右绌,失血过多又未尽米粒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安卿书不愿再周旋,看了一眼诗诗便退到了一边。诗诗剑已出鞘,干净利落地挑掉了薛思勇的剑,他一心护着妹妹身上又添数到剑伤,很快就“溃不成军”站不起身。
薛思琪怒火攻心,一双眼都红了,不知是急还是气出来的眼泪,明明知道死路一条竟是接了诗诗几招。诗诗应付的相当容易,稍微敛了杀意铜铃传音道:“这薛思琪的剑法倒是与周叔有些相似,恐怕也是消失的玄元剑派的弟子。”
“你们!你们根本不是仙草峰的弟子!你们是谁!”薛思琪吐出一大口鲜血,按道理他们走到这一步昨夜还获得天赐机缘力量大涨,没理由打不过几个药门弟子!
安卿书也传音道:“算了,不要他们的命。”又摆出一个相当无辜的笑来:“不是你说我们是仙草峰的么?你们是玄元剑派的?我只一个问题,若是老实回答就饶了你们兄妹二人一命!”
“呸!”薛思琪很有骨气地啐了一口,可是听到玄元剑派眼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是。”薛思勇药丸效力没过,即便疼的牙都差点咬碎,听见安卿书的问题老老实实回答。
安卿书于是也就不理薛思琪,走到了薛思勇旁边继续问:“承影剑出世这个消息是不是你们玄元剑派放出去的?”自然世界上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安卿书只是想知道究竟是不是一直看错了周逸尘,乌羽门倒真的是卧虎藏龙。
陈青也过来蹲在旁边说风凉话:“快说!说了就不折磨你,你知不知道你们昨夜见到的是什么?我干的,瞪什么,不信?”薛思勇狠狠点了点头。
“是……”薛思勇老实交代,“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根本不信什么承影剑,都消失了十万年,可是数月之前就有人让我们把消息放出去。”
“乌羽门?”
薛思勇警惕看了看陈青,又看了看安卿书和诗诗,点了点头,又开始相当没有骨气地求饶:“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赛题,根本走不到这一步!师弟死了,师兄也生死未卜,我……只求放过我妹妹……”
“我安姐姐说了不伤你二人性命自然说话算数。”诗诗插道,居高临下看着薛思琪。
薛思琪仿佛豁出去一般:“你们既是什么都知,何苦为难我们兄妹?”
陈青倒是笑了:“你们不知,这姐妹二人之前对付我的手段更毒辣,”低低在薛思琪耳边说了什么,那薛思琪绷得紧紧地脸也松动了,安卿书觉得她下一秒就要蹦出一句“士可杀不可辱来”,安卿书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陈青一定是在大肆渲染自己“被穿女装”与“被裸奔”这样的光辉事迹。
可还是高估了薛思琪,一威胁话匣子就被打开了:“玄元剑派早已被灭,多数弟子被杀——”
“我可不想听你们这十年来的心酸历史,说说看你们打的什么算盘?玄元剑派还有多少弟子?听命于谁?”安卿书打断道,“你师兄吃的不是什么□□,过不了几盏茶功夫就解了,我估摸着时效差不多了,会让我师妹救他。”
“我们听命于……周逸尘。”薛思琪小心看了一眼安卿书,“玄元剑派多数弟子都被杀害,剩下不过数百,周逸尘十几年来培养了些,目前也不过千。”
薛思琪越说越没底气,似乎都不信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为何安卿书不问问周逸尘是谁,毕竟数十年前被送进乌羽门做祭星棋,江湖上根本没这号人,就连他们都不知这人是否真的存在。
安卿书扫了她一眼:“周逸尘倒不是个草包。”
“你们……认识?”薛思琪鼓着勇气问,又啐了一口血,“身负血海深仇!灭门大仇不报,死不瞑目!你们……究竟是谁?”
“乌羽门弟子。”安卿书简短回答,“你们还能走么?我们要去浮云界中心拿药引。”之前想不通的关节几乎都通了,门主究竟是想干嘛?周逸尘韬光养晦她定然知晓,究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合谋?
薛思琪却是万分无奈笑了,起身到了哥哥身边检查他的伤势,诗诗下手虽然相当有分寸,只是旧伤又添新伤,浑身挂彩相当可观。
安卿书还在想之前的问题,想不明白门主究竟为何命他们三人来千寅峰,还有之前薛思勇口中的十万年,不知为何一直挂在心头挥之不去——
十万年,十万年……看了一眼诗诗,不敢信是不是曾分离过十万年,仿佛周逸尘之前亦是提到过,承影消失了多久来着?这十万年莫不是个夸张的修辞?诗诗皱着眉仿佛读懂了她的疑惑,摇了摇头。
“你笑什么?”陈青一直都觉得事情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按道理只要拿了药引炼成丹药,那么整个迷宫就相当于被解开,或者就是无人炼成丹药三日期限一满迷宫也会瓦解,不应该有第三种情况。
“没笑什么。”薛思琪吐出四个字,然后就再也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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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来到了那残留着祭天阵痕迹的第三间小殿,不确定有没有人误闯,陈青忍不住开始破坏那十二具已经血肉模糊不成形的尸体,安卿书自然是知道他想干嘛,薛家兄妹敢怒不敢言,眼神刀子似的剜着他。想了想当着二人面毁人家师弟的尸体实在是有些丧心病狂,拦了拦:“一把火烧掉,没多少时间。”
陈青反应过来,向兄妹二人歉疚笑了笑:“不好意思,”又十分没眼见力的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你们不会把你们师弟的死怪在我的头上吧?”
兄妹二人气的几乎吐血,薛思琪几乎是挤出两个字:“不敢。”
安卿书觉得事情有些怪异,为何许久不再见其他参赛弟子?是死光了还是怎么?眼神示意陈青一起去浮云界中心探探情况。
扭头对诗诗道:“你们三人在这歇着,他们想必是饿了,”十分温柔地笑了笑,“给他们煮些肉粥,安姐姐相信你昨夜应该是悟出来怎么做的更好喝,多做些,给我们也留些。”
“哎!”诗诗挺了挺后背,仿佛被振奋了。
陈青听见粥胃部就有些不对付,很想补充一句“我的那份就不用了吧”可是看着安卿书一脸吃人不吐骨头地狠厉,立马收了满脸的不情愿。
进浮云界中心有四条路,分别连着四个角。从第三座小殿过去正好能上东北角,云梯并不算长,约莫半炷香左右的功夫能走到,从昨夜到现在竟是没人再途经这座小殿到浮云界中心,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放出去探路的琴弦很快回来了,仿佛没有什么异样。陈青故作轻松调侃:“你们倒真的是霸道,逼我吃粥也就罢了,逼我言不由衷地夸也就罢了,还逼我一边吃粥、一边言不由衷地夸、脸上还得做出享受的表情,实在是过分了。”
“没人逼你吃,你只能怪你自己,既然你不忍拒绝要吃,就不要吃了还说难吃,不然就该一开始就拒绝。”安卿书教育他道,往前方看了看,止了脚步,“等等。”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浮云界中心,四个角落上都站着一个弟子,都像石化了一般不动。安卿书仿佛想起什么,最后脑海里浮现了薛思琪最后的那个笑,那个无奈又有几分讽刺的笑。
“好像说师弟死了师兄生死未卜?”师弟折在小殿,那师兄呢?“你设的迷宫,中心是什么?”
“没什么啊,跟那些死路一样不会消失的路。”陈青也死死瞅着中心,那四个人都是一动不动,中间摆着祭坛一般,摆着的就是药引,四个人即便是僵持也没必要僵持这么久……
“还往前走么?”陈青小心问道,再不回去就回不去了。
安卿书火急火燎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