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离魂其三

字数:5398   加入书签

A+A-
御宅书屋备用网站

    言念气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结果由于用力过猛……右边半臂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被疼痛、麻痹之感死死钳住,最后无比狗血的反弹回去将君千与整个压在身下——

    胸膛与胸膛、唇与齿的猛烈的撞击让二人此时体位一言难尽, 言念死死闭着眼睛摒住了呼吸,这是什么意外?君千与并不知道自己手上有伤,会不会因为自己突然若饿虎扑食一般将他扑倒一拳把自己打飞?

    系统时间掐得很准:【意外之吻!!发糖+500】

    那一瞬间言念抱着赴死的心情, 已经这样解释不清了, 还能比这遭?即便是没什么经验,言念自认为在这些方面总是无师自通的, 吻得无限温柔而绵长,几乎是虔诚地从蜻蜓点水开始一点点加深, 直到完全沉溺在那种言语描述不出的冰凉的柔软之中……

    有细碎柔和的风带起发丝、擦过脸颊, 觉得自己置身星辰之下、大海边上有无数花朵缓缓在脚下盛开……直到舌尖唇上传来清晰尖锐到实在忽略与误解不了的疼痛, 自己的双臂都被他紧紧扣住, 言念几乎是要爆粗口了——真的操了, 怎么又是咬的?!

    疼痛让头脑清醒过来, 温热的鲜血刺激着理智恢复,可是血腥也能勾起最原始而真实的欲望……

    有无数个理由冒出来告诉他应该“适可而止”、“亡羊补牢”一般结束这个意外又荒唐的亲吻, 可是清醒、理智之后言念发现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深处涌出来,似电流一样过遍全身——咬死我就咬死吧!

    ……直到扣着自己的双手微微放松, 直到意犹未尽,直到觉得担得起“有始有终”这个词, 言念才缓缓停下动作, 慢慢睁开眼睛, 那一瞬间突然觉得“猥琐”“龌龊”这两个词再与自己没有一丁点关系,自己这样诚实面对自己的感情,就这样坦诚大胆又理直气壮地盯着眼前、身下之人无辜而木然的神情。

    君千与倏地睁大眼睛,直起身子,看着手上满满都是血,吓得语无伦次:“师,师父……这是你的血,我没咬你别处,怎么这么多血……”

    言念心头仿佛插上一刀,原来是真的可以被气到吐血!抬起左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又温柔、周到地也擦去了君千与唇边残留的鲜血……心里觉得自己实在是还是有点龌龊,可龌龊背后藏着无限英勇,竟是强吻了书里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反派!

    身心皆是满足,于是云淡风轻道:“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君千与一脸焦急与心疼,不由分说地扯下了言念身上已经有些松松垮垮的衣衫,月牙袍子里血污几乎黑了,褪了之后露出被殷红血液染透的纱布,君千与眼眶微红:“这,这是如伤的?”手忙脚乱地解纱布,纱布长时间不换即便轻轻揭下来也是“撕拉”一声带起大块皮肉,言念再也装不出什么云淡风轻、泰然自若,呲牙咧嘴“咿咿呀呀”地叫着——

    “疼——”

    “谁让你离开我!”君千与愠怒,“把我一个人丢在这,活该你伤成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

    “本是回洗妄海去查查林景琛,结果被门主拉着去了趟忘川上游,最后收服三只离魂兽。”言念简单解释了一下,“门主伤的很重,药师重新开了药泉为她疗伤,最近我可能会经常回去处理一些相关事宜。”

    “为何去忘川上游?离魂兽?……”

    言念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费力挑了挑嘴角,抬起手让他包扎……等他忙完这些之后有些嗔怪道:“我这个样子你要‘严刑逼供’?等明天好不好?”

    君千与几次轻启嘴唇,却都没有说什么,言念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好在生理极限是真的到了极限,顺理成章地打了一个哈欠,自顾自往左边躺下睡了……眼睛闭了没多久却感觉腰上一紧,有一只手轻轻揽着自己的腰往床边带——

    言念睁开眼,一脸惊异地偏过头看着他:“你要干嘛?”手还伤着,亲了之后不用发展这么快的啊?!

    “你往床右边挪挪,我怕你压着自己,我睡旁边看着你。”君千与敏捷地跳到床的左半边,乖乖躺下,“你睡吧,我看着你,以免压着手或者不小心掉下床去?”

    言念摆出一种“你会这么好心”的怀疑神情,不放心地继续闭上眼睛睡觉,半梦半醒之际觉得腰上搭上了一双手,然后跌入一个温暖却并不柔软的怀抱,却是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现实。

    *

    次日醒过来,言念发现自己被强行换成了女相,而身旁仅仅搂着自己的那人却还是男相,突然受到暴击——这、这自己是“被睡了”?!

    “你干的?”安卿姝气的不行,将眼前离自己不足几寸之人拼命摇醒,活似被调戏轻薄了的姑娘抻着脖子张着一张红脸找那揩了油去的浪荡公子理论讨说法。

    而君千与向来都有相当重的“起床气”,只要是被粗暴弄醒就会摆出一种“黑化之后”的表情:“着火了还是山崩了?”

    安卿姝愣了愣,这种变换之术只本人可以施展,一时语塞心虚地闭上了嘴,偏过头去。

    “你受了伤,昨夜还是男相,什么时候换回来的女相?”君千与睁开了眼睛,彻底清醒过来,倾身靠了过来,语气不善,“还说是我干的?除却你自己谁能帮你变过来?”

    渴望失忆!之前的一声怒喝牵动了唇上的伤,到处都是“百口莫辩”的痕迹……安卿姝抱着头,昨夜发生了什么?自己是就着一股怎样的心情竟然换回来女相?真是疯了!安卿姝只想把昨夜那个英勇无比、踏入禁区的自己捶死,最后竟然黔驴技穷想要用更有吸引力、诱惑力的性别来催化促成某种事自然而然地发生——

    而最让安卿姝气愤、受伤、难受的是自己气的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难以置信……深陷自我怀疑的沼泽之中,明明已经龌龊到了极点,究竟是哪里不对?正伤心欲绝、丧到极点、反映反思之际,听见一个心疼又软糯的声音,简直是让自己满血复活。

    “安姐姐,我给你再处理一下伤口……已经是中午了,待会用了膳食我们得去见林景琛。”眼前之人不知何时换回来女相,一袭红色衣裙青春靓丽逼人,活生生从书里走出来的天真无邪 、活泼浪漫的“小师妹”。

    安卿姝收起来负面情绪,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心,来日方长。

    *

    午后阳光更加毒辣,半山腰上若裙带一般萦绕迂回的雾气被彻底消散,不见一丝云彩。整座山峰被炙烤到发烫,安卿姝手臂上一条深口子,身上还有各种遮住的、遮不住的小口子,被烤的有些晕晕乎乎,不远处的青石之上、榕树之下坐着一个墨青色袍子的年轻男子,面色亦是不佳,便是等候多时的林景琛。

    靳诗诗在铜铃里召唤了半天,上次被几人吓着的靳风终于姗姗来迟。

    林景琛满脸黑线,估计等了个把时辰,意见有些大,却是见安卿姝嘴角结着痂,脸上冷冷的表情也有一些松动:“你这伤……不会是你自己咬的吧?”话罢眼尾挑了挑若有所指地看了看靳诗诗。

    安卿姝脸不红气不喘:“吃饭的时候自己咬的。”

    林景琛似乎来了兴趣,轻笑出了声:“这该是吃到多好吃的东西了?自己把自己咬成这样?”

    安卿姝垂了垂眼,根本没敢看诗诗,赶紧单刀直入:“百里景元是不是去给你摘岩心草了?”顺手掏出来那只装着刻着阵法的那片岩心草的七晶琉璃瓶,“你倒不是个无心之人?只是你爹如果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摘来的岩心草最后成了这么个祸害——”

    林景琛脸色顿时黑了下去,艰难吐出两个字:“给我。”

    “自然会还给你,等你帮我揭开登仙药方骗局,还有那十二个人究竟是什么阵法?”安卿姝收起瓶子,挑起一边嘴角威胁道。

    林景琛又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山谷回声不断,面红耳赤最后背都直不起来……靳风忍不住“啧”了一声,一脸怜悯。

    “你倒是想的美,一片岩心草就要我什么都吐出来,着实是天真。”林景琛擦了擦嘴角咳出来的血迹,“哼,即便我告诉你,你又能阻止改变什么?林某不过将死之人,我没什么可以被威胁的!”

    “哦?你要去死?”安卿姝语带嘲讽,门主不是易怒的性格却是能被自己气出内伤,要气死林景琛还是相对容易,“你既是一心寻死,又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呢?再者你又认定我改变不了什么,为何不说说,我再给你几片岩心草让你撑几天看看我究竟能不能做到?”

    林景琛咬着下唇没反驳,胸口剧烈起伏,诗诗几乎觉得他单薄的身子再也经不住猛烈咳嗽,摇摇欲坠。

    “岩心草已经用完了,我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林景琛脸色十分差,“我就是死了,也有办法让你们给我陪葬!”

    “哎呀,我好怕啊!”安卿姝一惊一乍,“靳风,诗诗你们怕吗?某人说话真的好大的口气,一副风吹不得雨沾不得的模样,还想毁灭世界?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我都替他害臊!”

    林景琛撑不住,气血上涌,一口血喷出去一米远,安卿姝连忙躲开。

    “你都这个样子了,还逞什么强?活着不好吗?百里景元要你死你就要死,我却想你活,活着受罪,”安卿姝连啐了一口,“赎罪!活着赎罪也比死了好!”

    林景琛惨不忍睹的脸上露出来几分警惕。

    “你有没有听说过‘祭星棋’”,安卿姝死死盯着他,“我有法子救你,给你寿元,但是你得听命于我。”

    “不。”林景琛简短决绝,“你死了这条心吧!”

    “怎么?你爹做得你却做不得,你真的觉得自己的命比别人高贵些?来乌羽门伤了你的骄傲?你们清邛派确实有阵子没送棋子过来了,百里师父既是让你来送死,其实来我乌羽门也没什么差,对你这样的人。”

    林景琛其人独来独往,对人疏离而冷漠,永远力争上游,活得比谁都用劲,骄傲不可一世,几乎是敌视、蔑视除了自己之外所有的人。如果要让他甘当清邛派的“弃子”,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