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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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之间, 客厅的另一侧,一扇打开玻璃窗被风刮得砰砰作响。

    两人往屋外望去, 晚上六七点的时间, 外面的天色竟然黑了下来。

    青年蹙眉道:“要下雨了。”他查过资料,这个岛屿从来没有发生过海啸。不过即使是小型的海上风暴,也很让人头疼。

    “对啊,就是阴天下雨,容易使人伤感, 情绪不稳定……”女孩仿佛找到了完美的借口, 振振有词地为方才的失态挽回颜面。

    “……”青年记得买完东西回来的路上, 还是阳光明媚, 不过没打算拆穿她。

    “我去找找看,屋里有没有蜡烛……”

    几乎是一瞬间,外面的天全黑了, 树木在狂风中摇摆,花枝被打落了一地……女孩从窗帘下离开,摸索着打开了客厅的灯, 转身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

    即使没有常识,她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危险, 呆在窗边上肯定是不合适的。

    “可是, 为什么要找蜡烛?”

    “因为——”会停电还没有说完, 屋子里一片漆黑。

    女孩只觉得眼前一黑, 然后有人向她扑了过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 仿佛只过了一瞬, 却感觉屋子里不太一样了,多了一豆光芒,源自于地板上的烛台。

    青年坐在一旁,俯身凝视着她,有些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劫后余生一般的笑容。

    蓝翎有些懵,问:“怎么了?”

    佐佑:“停电了。”他的侧脸隐在阴影里,然而隐藏不了写在脸上的担忧。

    “吊灯掉下来的时候,我一时情急扑倒了你,可能力度没用好,连累你被磕晕了。”

    女孩闻言怔住了,坐起身来,不假思索地伸手摸向他的后脑勺,急切地问:“你有没有事?”

    四目相对,在他流露出奇特神色的目光里,领悟自己到行为多么让人无语,若是他的脑袋被吊灯砸了,还能在这儿听她说风凉话吗?

    仿佛触电一般收回了手,呆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一样,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没见多个包,不过脑子昏沉沉的,是有些不舒服,脱口而出:

    “不会脑震荡吧?”

    佐佑忍俊不禁:“你这样惜命的女孩子……”

    这人不是第一次嘲笑她怕死了,只是不知为什么情绪有些低落,蓝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惜命有什么不好?”

    凝望着她的一双俊目脉脉含情,“当然好,我盼着你长命百岁……”

    蓝翎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猫咪呢?”不知道小乖会不会怕黑。

    “回来时看见睡着了,刚才狂风骤雨都没有醒,怕是要到后半夜才会起来闹腾了。”

    屋外的风雨还未停歇,他们栖身的屋子,仿佛是被困在海上的孤舟,只要风暴一刻不停息,就一刻得不到内心的安定。

    “会有飓风海啸吗?”在自然灾害面前,人的力量显得微不足道。被困在这座孤岛上,自救都成问题。

    蓝翎嘀咕了一声:“都怪秦筝那个乌鸦嘴,好端端提什么阿加莎……”

    “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即使不发生凶杀案,这里也成了侦探小说中的绝境了。”

    青年轻咳了一声,显然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昏暗的一室内,只有烛火的微光。

    女孩忍不住伸出手,靠近灯芯的火焰,仿佛在烤火取暖。

    青年敏锐地问:“你还冷吗?”

    女孩摇了摇头,青年已经帮她取来了大衣裹在了身上,不至于冷到受不了。

    只是,在黑夜里,本能地靠近温暖与光明。

    “你在哪里找到的蜡烛?”

    “贮藏室里,还好蜡烛是新的,如果是烧完的就惨了。”

    “只有一支蜡烛吗?”

    “是啊。”

    那么,他们就这样对坐一个晚上吗?毕竟烛火照耀的范围就那么一点点,回到屋子里漆黑一片,怕是很难入眠。

    青年仿佛看出了她的心事,说:“你把烛台拿到卧室去吧。”

    女孩摇摇头,问:“那你呢?”

    “我不怕黑,”青年轻松地笑了起来,“也不困,屋子四处转转,看有没有漏风漏雨的角落。”

    “那你更需要烛台,没有光亮怎么做事?”

    忽然之间,女孩想到了一件事,看着青年问:“我们是不是太傻了?”

    这户人家与小旅馆的起居室一样,装置了壁炉,还是古早的那种类型。

    炉火燃起的时候,映亮了厅堂,映红了女孩的脸庞,如同抹了胭脂,好看极了。

    青年情不自禁地问:“我没有告诉你,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

    “见色起意?”

    脱口而出后,女孩后悔不已。天知道,这不是她说得出的话,一定是那天被那个霍冲那一见钟情的说法给恶心到了,刻在脑海里时时刻刻不忘。

    青年愉快的笑声响了起来,仿佛填满了整个客厅。

    女孩毫不客气地抢过烛台,飞一样地溜走了。回到卧室,关上门,虽然只有一支烛火的光亮,但闭上双眼,仿佛就能看到壁炉的火光映照下,青年大笑的脸庞,羞恼一阵后,很快地沉入了梦乡……

    佐佑坐在壁炉前,侧脸宁静而美好,仿佛想起了什么美梦一般,唇边挂着笑容。睡眠充足的喵咪先生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畏惧炉火,却又忍不住靠近温暖。

    青年微笑真,伸手抚摸着它的背。猫咪舒服得蜷起身子,靠在他的脚边。

    这是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可是这间小屋子却仿佛是童话中的藏宝屋。

    有他要守护的女孩。

    还有家。

    第二天,风雨停歇,天放晴了。睁开眼睛时,觉得小镇无比安宁,与以前的每一个日子都一样。

    小镇上的人们,脸上的笑容一如往日,丝毫没有收到恶劣天气的影响。

    打包好了行李,订好了离开海岛的航船,接下来打算将钥匙交还给租房给他们的大叔。

    蓝翎有些犹豫地问:“我们不回来了吗?”毕竟租了三个月的期限过去还不到一半。

    青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那我和大叔打个招呼,钥匙先交给他保管,等我们确定了之后的旅程不再折返,再发消息给他,让他任意处置屋子,可以吗?”

    她恋恋不舍地回望了一眼。

    “好。”

    即使美好得让人流连,依然不是故园。如果有一天,自己能有这样一栋屋子,一个家,就不会再为离去而惆怅,因为,那是终究要回去的地方。

    离开了与世隔绝的小镇,再次回到现代大都市,恍若隔世。

    “我们去哪儿?”

    “先带你去看医生,然后,”青年打量了她一眼,“带你去买两件衣服。”

    自从上了岛屿,由于昼夜温差大,每天清晨都看着她裹着那件大衣,直到昨夜才发现她连一件可添加的衣服都没有。其余换洗的t恤裙子就那么几件,不出三天就重复了。

    为什么每次和他一起出门,总是三句话没说完就是买衣服呢?想起衣橱里那十几袋还没拆封的衣服,头更疼了。

    在一家值得信赖的私人诊所做过全身检查之后,医生微笑地告诉蓝翎,她很健康,没有任何后遗症。放下心来之后,他们可以考虑后半程的旅途了。

    言出必行的青年,做的第一件事,当真是带她去买衣服。

    出门前,蓝翎换了一身衣服走了出来,问他:“好看吗?”

    佐佑愣了一下,很少见到女孩这样的打扮,时尚而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恍惚了一下才记起这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买的那套衣服。

    那是香家的早春款,最近降温的天气穿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三万块早已还掉了,所以这套衣服属于她,而且是她一生之中买过的最贵的东西。也因为太贵了,都不知道穿过后送干洗店肯不肯收,所以一直压箱底轻易不肯拿出来。

    想起那次去何小姐的店里,周围那些异样打量的目光,她觉得,不要让朋友太跌面子吧。虽然以她浅薄的时尚知识也明白,过季的服装未必能挣到多少面子,但这已经是她最郑重对待的态度了。

    这次去的一样是一家私人设计品牌,店主也是一位女孩子,但与何小姐相比,感觉两个人的段位完全不一样。

    怎么说呢。这位女孩子的身上,仿佛贴着个金光闪闪的标签:我就是时尚。

    而且,蓝翎细心地留意到,她和佐佑之间的气场,仿佛有种天生的默契,青年的态度与对着何小姐的时候判若两人。

    买完衣服离开后,他们找了一家咖啡店歇息。

    青年问她接下来的行程安排,蓝翎有些恍惚,没有反应过来。

    “你在想什么?”

    蓝翎回过神来,说在想刚才的店主,“她真漂亮。”

    然后偷偷瞧了青年一眼,问:

    “她单身吗?”

    青年愣了一下,回答:“好像最近也没有听说交了男朋友。”

    女孩的眼神有点飘,“她喜欢怎样的男孩子?”

    青年心中慢慢地有所领悟,看着女孩,浮起了一抹笑意:

    “她喜欢她父亲年纪那么大的。”

    啊?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

    看着女孩睁大的双眼,青年忍俊不禁:“并不是恋父情结,只是在她眼里小男生都很幼稚,她宁可和成熟稳重懂得体贴的男士交往。”

    “可是,每个人都有从青年到老年的过程,两个人一起经历青涩,一起成熟……不好吗?”

    “她可能比较愿意享受当下,不愿意拿青春去迁就小男友吧?”

    女孩的神情略显纠结。

    “不然呢,你认为谈恋爱非要年貌相当?”青年发现,越过最初小心翼翼的试探后,他近来很喜欢逗她,当然前提是千万不能惹她炸毛。

    “不然呢?”

    青年忍住笑:“你的想法很正确,要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