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头上大姨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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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楚今今天一早就来了学校, 准备逮人。可转了一圈地方,夜千语的教室也溜了一遭,半点踪影也没。晃晃悠悠,心想莫非今天那妮子是连学校都干脆不来了?脚下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回了自己教室。

    哪想到门都还没来得及进,就先听到了众人这么一耳朵。

    堵得他心头发沉,在里面那些声音已经停下来的瞬间, 寒着脸才走了进去。

    “你们刚说什么?什么叫她家里那些事情?”感觉一夜之间似乎所有人都清楚的事情,自己却半分不晓得。

    教室内刚刚几个女生讨论的那些话实在没想到就正好会被这位正主给听了去, 大家一个个都开始战战兢兢的。你推我攘间, 竟是一时之间谁都没敢当着他的面先张口。

    最后到底还是打头先前曾主动挑起了这个话头的那女生, 心中大概有些别样意动, 大着胆子,抖着手还哆嗦一张唇的, 就给将话都挑明了。

    “就夜千语她们家,听说是他爸那头医院里头又不大好了,急着动手术需要一大笔钱,然后......”说到这里,看着肖楚今一瞬愈发难看的脸色, 有点实在不怎么敢再说下去了,强撑着才又好不容易蹦出了最后语焉不详的那么几个字,“然后, 就找白水了。”

    肖楚今手撑着桌子, 身形有些不稳, 该女生上前下意识就想要趁机搭把手,却被他毫不留情一把给推远了。

    看着对方那一刻伪装出来的眼中强忍委屈,肖楚今心头说不出的恶心。又忆起夜千语向来干干净净的眼底深处,无论面对起谁来,都是一眼便能通透见底,从不会带有任何的功利性,心沉了下去。

    所以只是因为那天她在对自己谈到钱的时候,眼神又下意识多有闪躲,自己便避退了几分,还平白胡乱想了那么多。

    其实他早就应该能够知道的,就夜千语那么副死性子,如果不是在什么被逼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又怎么会在那时候朝自己破例开了口呢?

    压下心底再度泛起的不详预感,肖楚今想着暂且先不要慌,回忆了一下距离上一次他们两人基于这个问题不欢而散,时间也才过去了一两天而已,所以立马补救,应该都还来得及。

    碾了碾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处,最近一直没怎么睡好过。肖楚今抬头又问她们,“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们又到底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先开头那些危险的话,已经被刚才第一个急于冒头的姑娘都给说完了,所以接下来这些,比起之前那些内容明显就要轻松得多,这回听他又问,众人也就没再意图躲闪的那么明显了。

    不过犹豫片刻,便有人老老实实开了口,不过口气,明显带上了诸多的惊奇。

    “肖少您不知道吗?这事大家差不多都在传了,听说手术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今天!然后关于夜千语的......既然有钱尽快动手术了,估计那事,也就都在这之前,”不知是见肖楚今确实一副已经受打击过度的样子于心不忍了,还是真的有点在不确定道,“定了吧?”

    肖楚今顿时大脑里头“嗡”的一声,有根打从昨天起始终就被绷紧的弦,断了。

    仓惶白着一张血色尽失的脸,踉跄奔出了教室门外,身后一干子或好奇或担忧的视线扒在门边上几乎遥望了他的背影一路,有人最后没忍住叹息了一句,“感情这些事情,肖少从来都不知道啊?夜千语怎么回事,都没想着告诉肖少么?”

    但她们只是想多了,夜千语确实是想着向人求助来着,只不过有人那时候,压根没心思细听。

    浑浑噩噩走在学校去往校门外的大路上,肖楚今依旧难以相信的反复想着三个字,“怎么会?”

    他以前虽从没怎么接触过那个圈子,但是也略微知道那里边的门道其实还挺多的,所以一套手续下来,再加双方都得要满意的话,期间怎么也得拖上个十天半月方可,所以怎么可能?

    说他心怀侥幸也好,总之肖楚今依旧是心底里头尚存着一两分念想的。

    可不幸的是,当紧接着随后不久,他就已经亲眼在校门口看到某一幕的时候,就连这一两分的些微念想,也刹那被一笔抹消的一干二净了。

    肖楚今还没来得及走到校门外头,准备接下来再去驱车找人,抬头便见校门口附近里三层外三层,不知因为什么堵满了一堆的人头。

    碍着他路了,肖楚今暴躁的狠狠一揉自己眉心处,不耐烦的推搡了前头也不知什么人一把。

    那人一下子没防备差点被推了个趔趄,心头火起回头就要朝来人嚷上一句什么。这座学院能够有资格出入的学生,谁家里头还没有个一亩三分地的?都是些打从娘胎里,便相较于一般人来说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生富贵命,所以一言以蔽之,就是一般情况下往往都带着点金贵的少爷小姐暴脾气。

    可真折回头来看到面色不善正杵在自己身后那人长什么样以后,这人到嘴的话不由一噎,双手捂着自己脖子就是个受惊过度的紧着咳嗽,顺便还咳红了自己一张脸才算作罢。

    又仿似心虚的偷觑了一眼身后,干咳一声,尴尬的脚底下立马给肖楚今让开了一条道,以及一声规规矩矩,但怎么听都未免响亮过了头的对他打招呼声,“肖少!”

    这两个字一被投出去,有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就见刚刚还窜头挤脑袋在门口处叠成堆的人潮,立马全部身影就跟让人在那时候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一动不动了。

    然后齐刷刷转头,朝着肖楚今这边就是一看!

    肖楚今被他们这一副副怪异的模样看得直皱眉头,众人这才见状又纷纷回了神,动作整齐划一,或脚下转身朝左退或朝右退,眨眼间已经肃着容一言不发,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肖楚今的,给干干净净让出一条可容他一人通过的还算宽敞小道了。

    肖楚今这回,眉显见拧的已经更深。

    觉得今天这些人都挺行动怪异,但眼下他时间实在紧迫,便也没来得及再多想些其它,抬着步就要大踏步往外头走了。

    只不过又走才没几步,迎面一双眼抬起来直看过去,就见到校门口马路边上,正停着一辆似金非金又似银也非银的同香槟色亦有些明显区别色的宾利。

    先不说配置吧,首先一看这独一无二的颜色上,估计就得是车主专门花了大价钱定制出来的,简直骚包到不行。

    肖楚今正疑惑这辆车子不管是外型还是颜色上,怎么自己就这么眼熟的空档,就见从车对面后座上,当先下来了一个更为让他眼熟的人。

    那人正矜持迈着大长|腿从车屁|股后头转过弯来,含笑弯腰,却帮这一头同样坐在后座的另一人,打开了车门。这派头,也是摆挺足了。

    而当他又亲眼见到将手放在对方递过去的掌心中,从那里面小心翼翼正迈腿走下来的人是谁以后,肖楚今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黑。

    他怎么都没想到,夜千语会从御丰爵的车上有朝一日走出来。

    而这两个人如今又怎么会有机会搅和到了一起,不用想,肖楚今也已经头脑发蒙的不得不被逼,自己自动通晓了这其中的一切关窍。

    沉沉看着那头已经并立站在一头的两人身影,心底发自骨子里的凉意到底。

    而就在肖楚今看过来的那时间,下了车的夜千语抬头,谢了一句御丰爵此时待自己的未免也太过分体贴,察觉到什么视线转了个方向的间隙,同样猝不及防就撞进了肖楚今那双正沉得发黑的眼眸里,浑身一怔!

    御丰爵尚还不知这种种,脸上一直在美滋滋笑着,冷不防骤然就是手掌心里被夜千语给攥紧,还貌似被狠掐了一把,疼。下意识便疑惑的将要问出句“怎么......”

    “了”字卡在了喉咙边上,一瞬也若有所觉周围的气氛貌似挺不对头,顺着夜千语方才望过去的地方,打眼那么一瞧,嚯!

    这可真是......所有事情都赶了个好时候啊!

    这么想着,御丰爵脸上似笑非笑,就见那头姓肖的小子,已经朝他们俩人径直走了过来。

    站定在夜千语面前,肖楚今也不知是刻意忽略了她边上站着的气势十足御丰爵,还是此刻满心满脑子里就真的只能看到想到也顾得到她夜千语独独那么一个女人了,牵起唇,想要强撑出来一抹笑,可惜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几次艰难张嘴,才好不容易问出几个不太连贯的字眼来,“为什么,你不,告......”

    “我”字尚未出口,看着夜千语想是已经明白了自己想要问她什么时,那瞬间闪躲的视线,肖楚今错愕的睁大自己一双眼,脚下不稳。

    “是那天中午?......我吗?”可惜没有人来回答他。

    能回答肖楚今的,只有那一刻夜千语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却垂着眼将自己头,一瞬给仿佛再也承受不住的骤然撇开,这么一个似被触动痛脚的脆弱动作而已。

    肖楚今,还有什么不懂?

    脑中记忆的阀门也与此同时纷纷失了控,然后他就回忆起了就在前天中午,原来真的是他自己,曾粗暴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夜千语当时想说、但没能来得及说出口的那些所有话,也是他自己,亲手断了夜千语本可以来找自己的这唯一一条合适退路。

    肖楚今这辈子从没做过什么事,是他事过之后又来后悔的,但这次,他想他是真的知道什么叫“后悔”滋味了。

    悔得甚至恨不得在这一刻,就立马干脆把自己的心肝脾肺所有种种,都给掏出来!好好看上一看到底那时候他的这副身体里,是有哪个部件不太对了,才会最终造成了这么令他难以挽回的一面?

    肖楚今也还突然间脑海中,不自觉想起了另一出。

    记得曾经封远犯了类似的这种事,惹得他那另一位远遁到了让他找也找不到的不知哪国以后,整天借酒消愁的,那副蠢模样自己实在看他不下去了,恨铁不成钢就厉问过他,“不过只是没了一个女人而已,你犯不犯得着?”

    那时候封远是怎么回答自己来着?哦,貌似是一句十分干脆的——“犯得着!”

    封远喝的醉醺醺,颠三倒四地胡乱对自己说,“今子你是不知道,我以前听着别人文绉绉的跟我说什么‘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就是后悔,因为证明你还有心,但最痛的也是后悔,同样只是因为,你还有颗鲜活跳动的心’的时候,我就想着吧,这他妈哪儿来的这么一傻|逼玩意儿?但现在我就觉得,那特么哪儿是别人傻|逼了?傻|逼的其实是我自己!是我自己从来就什么都不懂!”

    拉扯着肖楚今,对方红着一双眼绝望的朝他吼,“今子啊我说今子,你能不能帮兄弟我挖出来这边儿这颗看看了,看看它到底现在是好的还是烂的,啊?!”

    颓然抹了把脸,肖楚今只想知道,现在的自己又与当时的那小子,区别到底在哪儿了?

    但御丰爵可半点体会不到肖楚今这时候到底是真痛还是只在半痛半装可怜,他只是冷笑一挑眉,抬起一只胳膊,直接拦下了对方想要伸过来拉起夜千语的那只手,口中替夜千语接了话。

    “说完了么肖先生?不好意思我的女伴今天身体,实在不怎么大舒服,”若有深意,“所以你要是说完了,劳烦能不能就先给咱让个道出来?你说我都告她今天不舒服就哪儿都不要去了,家里呆着多好?可她非不听!非要来上这么一堂课的,”一笑,与有荣焉,“自己的人自己心疼,我这也就只能趁着去公司的顺路上,先把她给安顿好了不是?”

    表情要笑不笑的,话虽说的客气,可处处却又都是在实打实的一个劲往肖楚今伤口上狠戳,哪儿越疼他就越要戳哪儿。

    手臂牢牢揽着夜千语一头肩膀,成一个明显对夜千语完全圈禁的强势姿势,宣示了主权不说,还口中一叠声什么“身体不舒服”,又专门强调“你”呀“我”的,把他们两头分得是清清楚楚,刺激的肖楚今直接烧红了一双眼!

    恶狠狠瞪着他,不过脚下依旧未动。

    御丰爵见他还不知情识趣,不耐烦起来,既然好话说不通,御丰爵也就懒得再搭理他那么多了,揽着夜千语,迈步便要撞开他继续里头走了。

    并在双方错身而过之际,一个睥睨嚣张的眼神直接扫过来,转回头去,似满意看了一眼什么,笑得尤为舒心。肖楚今控制不住的双眼随着他的视线往下,难以避免也看到了夜千语脖颈略下方,露出来的一抹十分显眼血色艳痕。

    他不可能不知道那究竟代表着什么,毕竟从高中时候起,他自己就已经在这方面开过荤了,那段时间因为一些事情而让他玩儿的很混账,至今他自己想起来都是下意识泛恶,从那以后就这方面腻了,所以又怎么会连这种东西都看差了眼?

    瞬间狰狞上脸,连上牙紧|咬着下牙齿间所发出的令人胆寒“咯吱”声,都异常的开始响亮。

    急了眼,转身对夜千语就是怒吼,“我早就跟你说过白水那种人,你不能碰!夜千语!”

    说着就要转身冲过去,拽着夜千语的手臂给将人整个拉下来。

    御丰爵也实在没想到肖楚今居然会豁开了身份以及脸面不要,一下子行为举止变得这么疯?没提防被他这一下子给狠拽的,揽着夜千语身体的那只胳膊被扯开,连带夜千语也被跟着一带!

    一个没小心,脚下一崴眼见夜千语就要往地上给摔了,这哪儿能忍?

    御丰爵也顾不得先稳住他自己身形再说了,两脚下就跟踩了秧歌似的,扭得七拐八歪,但好歹最终吧,是给成功两只手赶紧抄过去,夹着夜千语腰|腹之间把她给端稳了。

    可这样一来御丰爵他自己就倒大霉了,察觉到自己要完,下意识松开了扶着夜千语的他那两只胳膊,省得再给带累了她,侧面一倒,距离太近已经来不及再用手撑了,一头就给狠狠砸向了地面......

    众人就听“哐”的一声响,纷纷忍不住沉痛捂脸,表示没眼看的同时,也顺便深深想着这么一下子给脑袋径直砸水泥地上的,这堂堂御总,这时候该得有多疼啊?

    御丰爵脑子里头好一阵嗡鸣不绝,期间有着短暂的曾经意识飞离九霄云外,再回神,甩了甩自己脑袋,御丰爵感觉到什么,下意识上手往自己眼睛上方侧面额头一抹,看着那指尖拿下来的血红一片,“咝!”倒吸口凉气。

    心想好家伙,这怕不是成了心要给自己毁容吧?!

    不过紧接而来的,却是更加感到羞恼!

    他奶奶的老子长这么大都快二十好几年了,平时你爹妈辈儿的见了老子都不定敢让老子稍微弯个腰的,今儿个就这么在一堆小娃娃面前,直愣愣摔了个大马趴还给趴地上了干脆!这特么究竟算哪门子丧法?扯不扯!

    心想这要是一不小心被传出去了,不得立马就会成为今年度他们圈子里头最能为娱乐大众这项伟大事业做出巨大贡献的简他娘直大笑话么?擦!

    气的是龇牙咧嘴,从未丢过这么大人真的是有生之年!

    夜千语这回震惊的下巴都快戳地上了,瞪大了自己一双眼险些脱眶,待反应过来苍天大地圣母玛利亚啊,这位可是咱的大大大——金主!可不敢再杵那儿继续当根木头棍子万千俗世都不理了,那点子方才情呀爱的矫情劲儿,通通被一股脑丢到了爪哇国,“啊啊啊”一叠小声给惊呼怪叫着,裙子往自己后膝弯处一拨一掖,立马蹲地上,就尽自己最大力气开始往起来扒拉她们家——仿佛大姨妈从头上来了的惨烈金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