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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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宴深觉薛曲越来越放飞自我, 只是这姿势实在辣眼睛。再瞧栓子, 早就被薛曲的臊操作惊的合不拢嘴了,小孩的眼睛充满了震惊,有些不敢相信之前见过的佳公子和眼前的撩着衣摆露出大腿说二哥是黑皮的人是同一个人。
“说, 是不是羡慕我?”薛曲不达目的不罢休,非得程宴承认是羡慕嫉妒他了。
程宴撇撇嘴赏他一个白眼道,“没什么可羡慕的,我若想白很快就能白回来, 不过你不觉得黑皮看起来更帅气吗?”
“帅气?”薛曲有些不解。
程宴解释道,“就是英俊有男人味。”
“男人味儿啊。”薛曲瞧了瞧自己再瞧瞧程宴, 突然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就你这小豆丁还男人味呢, 你是个男人吗,你如今就是个小屁孩。”
他话一落, 程宴直接黑了脸, 小屁孩?
艹,他忍不住口出脏话, 可不怎么的, 十岁的孩子可真算不上男人。
程宴瞄了眼自己的豆丁身材,再瞧瞧薛曲修长的四肢, 不由得羡慕。不过程铁柱和苗翠花个子都不矮, 想必等他长大也矮不到哪去, 他不求能长到一米八那样, 能有个一米七五到一米七八也就差不多了, 太高了也不好看。
薛曲见他吃瘪顿时好笑,“哎呦,逗你玩可真有意思。”
程宴哼了一声拿起一本五经书籍开始默读起来,遇到不理解的就问问薛曲。
而栓子在一旁也不闲着,拿着自己的《论语》也开始背了起来。
薛曲懒懒散散的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没一会儿吸了吸鼻子睁开眼笑道,“冯伯冰了西瓜。”
话音刚落,冯伯就端着一盘子西瓜过来,红红的瓤,黑黑的子,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阵。
栓子微不可察的吞咽了口水,程宴也不遑多让。
来到这古代已经有半年了,程宴吃过的饱饭都数的过来,夏日能吃些酸的掉牙的西红柿和胡瓜就了不得了,西瓜桃子这些水果却是没见着的,院子里倒是有一棵葡萄树,只是如今才刚挂果,想吃上葡萄还得过上几个月。
“吃点西瓜吧,刚从井水里拿上来的,解暑最好。”冯伯将果盘放下,又对程宴道,“早上咱们说的事,我跟四周的街坊问过了,他们让你爹明早带些菜过来,贵上一文钱也不是问题,只要食材新鲜,要是有鸡和鸡蛋带过来也可以,周边的住户日子过的还不错的。”
程宴闻言大喜,当即跟冯伯道了谢。
薛曲只听着他们说未发表任何看法,兀自拿了西瓜吃着,还招呼栓子也吃。
栓子都不记得自己吃过西瓜了,咬了一口下去,甜的眼睛都亮了。程宴拿了一块尝了一口也觉得好吃,比起后世改良和用了农药的西瓜,味道更加纯粹。
因为好吃,程宴多吃了两块,薛曲吃了两块就不吃了,将扇子盖在脸上像是睡了过去。
时候不早,程宴带着栓子告辞,并与冯伯说了明日一早带他爹和大哥过来。
出了胡同,程宴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程宴只当没看见,带着栓子一路走的飞快。
两人每日锻炼身体很好,在薛家的时候又吃了些糕点,这会儿走起来一点也不费力气,而三娃在后面却要哭了,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肚子早就饿的咕噜叫,可惜他的宴哥这么久过去仍然不能接受他,这让他异常难过。
眼瞅着前面两人越走越远,而他也注意到栓子和程宴有说有笑,三娃目光盯在栓子身上,眼中露出恶毒的目光。
都是他占了他的位子,要不是栓子,现如今站在宴哥身边的人是他才对。
他抿了抿唇也不追了,反倒慢慢的往回走,到家的时候果然又被他娘苗兰凤痛打了一顿。
三娃恶狠狠的瞪着苗兰凤道,“你如今打我,日后会后悔的。”
苗兰凤愣了愣当即拿起扫帚又打向三娃,“我最后悔的就是生了你们几个白眼狼。”
若说事发后最让苗兰凤难以接受的,估计就是几个孩子的叛变了,她生了五个孩子,到头来四个倒向乔寡妇那贱人,剩下这个则整天神经兮兮不着家,也不说和她这个娘一伙,这让苗兰凤怎么能不火大。
尤其是事情还因三娃而起,要不是三娃到大房那里胡言乱语要不是因为三娃,当时也不会被族长叫去祠堂,也就不会被乔寡妇得了逞而她还因此挨了打。
更让她受不了的是程铁环那个软蛋居然不软了,还跟乔寡妇一起欺负她,将她当个老妈子使唤,什么粗活累活都让她干,而乔寡妇地里不用去,家里的家务活不用干,整天就伸着白生生的手指头趾高气昂的指挥她,偏偏她还发作不得,一旦她和乔寡妇吵架,几个孩子都来骂她,程铁环更是拳脚相向。
从来都是欺负别人的苗兰凤受了那么的屈辱,都是因为这个三儿子,要不是他,她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苗兰凤越想越气,鞋底拍在三娃脸上拍出一道红印来。
三娃捂着脸看着苗兰凤,恨恨道,“我以前看在你是我娘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若执意欺辱与我,那你也别怪我不念母子之情。”
“呸你个母子之情。”苗兰凤双眼怒瞪,双手掐腰,破口大骂道,“你们几个白眼狼是不是早就钻乔寡妇□□了,都和她一伙了也好意思跟我说母子,有你们几个不要脸的儿女才是我苗兰凤最大的不幸。”
三娃捂着脸跑远,恶毒道,“咱们母子之情已断。”说完三娃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堂屋里乔寡妇扶着肚子笑吟吟的出来,“哟,最后的儿子也没了,姐姐啊,你说你还活着干啥,简直了无生趣了吗。”
苗兰凤胸口起伏,眼神看向乔寡妇,目光扫过门边的扫帚,苗兰凤抄起扫帚就朝乔寡妇扑了过去。
屋里一阵慌乱,乔寡妇撕心裂肺的哭声顿时响了起来,接着哭声一停,整个没了声响。苗兰凤呆呆的看着手里的扫帚赶紧扔下,然后惊恐的跑了出去,在门口正瞅见三娃阴恻恻的躲在外面。
苗兰凤眼珠子一转当即大喊,“不得了了,三娃打死乔寡妇了。”
三娃呆愣,没料到苗兰凤居然会如此喊,这可是他的亲娘啊。
苗兰凤此时早就忘了三娃是她的儿子,满心只记得是因为三娃害的她到了如此田地,她还知道若是让人知道是她打的乔寡妇,那程铁环肯定不会放过她。而三娃是她的儿子,她生了他给了他命,如今她让三娃还回来也没什么不对。
如此一想,苗兰凤心中的愧疚也少了,见附近有人听见动静过来,苗兰凤当即又吆喝起来。
至于程宴和栓子,回家后程宴便将他和冯伯那里得来的消息和苗翠花说了。
苗翠花一听也行,反正大夏天种上红薯后也没什么事情,便想着等程铁柱回来说说这事,苗翠花性子急,不等程铁柱回来又去菜地浇了一遍水,念叨着明天带多少菜过去。
程宴看着她忙活,脸上也微微有了笑意,正打算回屋练字忽就听见苗兰凤的大嗓门。
三娃打死乔寡妇?
哼,程宴冷笑,不是他瞧不起三娃,就三娃那小身板别说打乔寡妇了,就是打栓子都打不过。
只是苗兰凤到底为何会这么喊?上辈子没有乔寡妇进门所以自然也没这事,如今倒是闹哪出?
三娃和苗兰凤闹崩了,然后苗兰凤看乔寡妇不顺眼就打了乔寡妇然后嫁祸三娃?
若真是这样,那三娃的坏也不算没有来源了,定是遗传了他娘呗。
母子都能闹成这样,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旋即程宴又微微皱眉,如今二叔一家闹起来还好,若他日他和栓子考取功名之后二房的人打着他们的旗号为祸乡里怎么办?若是言官因为他们弹劾他们怎么办?
不是他想的太早,实在是有些事就该防患于未然,将一切有苗头的坏事情掐灭在源头。
他在想太多的时候苗翠花已经站起来了,“苗兰凤又在搞什么?”
耳朵好使的栓子道,“二婶喊的是三娃打死乔寡妇了。”
“三娃打死乔寡妇?嗤,乔寡妇把三娃打死还差不多。”苗翠花说了一句洗了洗手就出去了,“我去瞧瞧热闹。”
栓子有些跃跃欲试,程宴拉住他,“你日后可是读书人,哪能喜欢听这些墙角。”
“奥。”栓子眨眨眼,“我以后不这样了。”
程宴摸摸他的头,对走到门边的苗翠花喊,“娘,您别靠近了。”
苗翠花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她个做娘的居然还得做儿子的嘱咐,而且还是十岁的儿子。
不过想到自己的儿子再想想苗兰凤生的五个孩子,苗翠花就觉得额外的满足,大儿子虽然不是很聪明,但胜在老实,如今跟着俩弟弟也慢慢认字了,写肯定不行,但起码不是睁眼瞎了,就连俩闺女都跟着认几个字。
至于老二和老四,那更是让她自豪,如今俩都在镇上学堂读书,时常得先生夸奖,说不定以后真能考个秀才回来呢。
如今她家狗子还弄了好法子来,让他爹和牛子一起贩卖蔬菜,怎么也能有点进项,这日子怎么想怎么好。
再瞅瞅她本家的苗兰凤,年轻时候就喜欢和她顶牛攀比,结了婚继续攀比,就连生孩子也攀比。现在好了,五个孩子没一个和她亲的,如今竟闹到和亲儿子推卸责任的地步。
苗翠花摇头叹气,被同样来看热闹的人瞧见,便好奇问道,“他大娘这是来主持公道?”
苗翠花一愣看了对方一眼,“他五婶这话说的,我们可都分了家的,就是两家人了,主持公道也该是村长和族长支持,我一个妇道人家主持个什么劲儿啊。”
那女人吃了憋,瞪大眼睛半晌没说出话来,气的直接不和苗翠花说话了,苗翠花也懒得理这婆娘,这婆娘最是碎嘴,因为家里两个孩子读书这事儿,这婆娘没少在村里乱嚼舌根,无非就是说他们家早晚会被拖垮之类的。
但也不想想,他们家是有俩孩子念书,但老二没有束脩,平日还抄书,隔上十天半个月就能带回六七百文钱回来,这几个月攒下来也有三两银子了。
可见读书的确能改善家里,那些说读书拖垮家里的定是没好好念书,像他儿子就半点不用操心。
想到这里苗翠花舒了口气,神清气爽,眼瞅着到了程铁环家门口了,苗兰凤哭天抢地的哭,“我咋生了这么个孽障啊。”
村里人都在看热闹,谁也没说进去看看乔寡妇到底咋样了,毕竟乔寡妇之前名声在外,说不得她们家里的男人就钻过乔寡妇的屋,现在她们觉得真死了才好。
而三娃整个娃看上去却很冷静,整个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他娘哭天抢地,若是仔细观察便能从三娃平静的目光中察觉的一闪而过的仇恨和厌恶。
苗翠花过来的时候正好和三娃的目光对个正着,三娃目含讥诮,将目光扭开,苗兰凤哭的更大声了,活像死了娘。
这时候程铁环咋咋呼呼的声音突然传来,“我的翠娥咋了?”
说话间到了跟前,程铁环站在苗兰凤跟前怒目而视,“我家翠娥咋了?”
苗兰凤哭声一顿,红肿着眼睛哭道,“被你儿子打死了。”
“打、打死了?”程铁环一僵,目光落在三娃身上,“不能是三娃吧,会不会是大娃或者二娃?也不对啊,他们兄弟几个最喜欢翠娥了。”
苗兰凤见他说起那几个白眼狼顿时更气了,她伸手指着三娃道,“就是他,趁着我不注意拿着扫帚就进去了,然后就直接打翠娥妹妹,可怜我赶到不及时,翠娥妹妹生生碰到墙上就没了。”
程铁柱顿时心惊又心痛,看向三娃的时候更是充满了仇恨,他走过去,看着三娃,“是你?”
三娃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鄙夷不已,以前的时候怕婆娘怂的要命,偏偏怂人还有贼胆,竟敢钻了乔寡妇的□□,上辈子倒是没这事儿,所以也没现在发生的这一出。可自己的爹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他,三娃顿时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上一辈子程铁环虽然窝囊,但好歹没打过他,所以后来他发达了也不吝啬一点钱财给他花。
只是这辈子他这爹比上辈子窝囊更让人厌烦,所以三娃觉得他可以放弃他爹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程铁环心里记挂乔寡妇,直接一脚踢在三娃肚子上。
三娃冷不防被踢,整个人被摔在门板上。
没等他爬起来,程铁环已经大步的进了院子一口一个心肝儿的往屋里去了。
屋里紧接着传来程铁环的喊叫声,外面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看向三娃的目光带了警惕,甚至在三娃看过去的时候飞快的转开目光,好像跟三娃对个正着就要倒大霉一样。
三娃抿抿唇看向大伯娘家的来路,那里只站了看热闹的大伯娘,他的宴哥却没有来。
他的宴哥肯定是不屑看这些热闹,这会儿指定在家读书练字呢。
程宴未受任何影响,带着栓子抄书练字,而大妮显然对看热闹也不感兴趣,接手苗翠花的活之后就麻利的做饭。
等她做完饭,程宴叫过大妮和二妮一起教她们认字,不求多,只捡日常用得着的教,俩姑娘脑子转的也快,这半年来也认了不少字,甚至还在程宴的鼓励下拿毛笔蘸水在石板上学习写字。
起初学的时候姐妹俩还战战兢兢,后来慢慢认的多了,居然生出兴趣来。尤其二妮年纪小对什么都好奇,几乎一学就会,而大妮心思细腻,喜欢琢磨,写的也不错。
大妮刚学了几个字,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牛子和程铁柱进来了,后面跟着苗翠花小声的说着程铁环家的事。
程铁柱脸色铁青觉得丢人,吃饭的时候都一声没吭。
饭后栓子小声问苗翠花二叔家的事。
苗翠花瞅了眼一点好奇都没有的程宴,便故意拔高了音量,“后来啊,村长和族长都来了,结果乔寡妇没死成。可真是作孽啊,一个当娘的竟然因为害怕将事情推到七岁大的孩子头上,这世上咋有这样的娘啊。”
闻言程宴抬头,看来还真是做娘的害怕担责任推给儿子了。
不过三娃这事上倒是冤枉,可这并不能让他心生同情,因为一旦他心生同情就免不了想起上辈子惨死的程家人。他的家人又何其无辜,原主是罪孽深重,而三娃就是刽子手。
要命的是罪魁祸首从良了,刽子手还沉浸在上一世的融化中不能自拔,究竟是人贪心不足还是坏心打小就有长到了骨子里。
苗翠花叹了口气道,“就可怜了三娃那孩子,竟然摊上这样的爹娘,苗兰凤生了五个孩子,就三娃没倒向乔寡妇,还被她冤枉成这样。”
可怜吗?
未必吧。
三娃不肯倒向乔寡妇是自以为知道上一世的事情,坚信自己只要抱对大腿就能登上人生巅峰,他对乔寡妇这样的人是不屑一顾的,并非是因为苗兰凤,像记忆中苗兰凤的下场也并不好,她与程铁环被三娃囚禁家中直到老死都没能出过家门。
当时的理由是,他们夫妻仗势欺人,给他的宴哥抹黑,让三娃面上无光。
以上,程宴从原主记忆里得知。
所以,三娃变成大反派跟前的反派,原主不无责任。
可惜的是程宴不是什么圣爹,没觉悟替原主擦屁股。
程宴尚未说话反驳,栓子就不乐意,“娘,三娃一点都不可怜,他天天跟着我们,纠缠二哥。”
苗翠花大惊,“纠缠你二哥?他纠缠你二哥做什么?你二哥以前是和他交好,可那都是以前了啊。”她说着突然一顿,似乎二儿子和三娃不来往后才变得正常的,难道二儿子以前不正常是因为三娃?
这么一想苗翠花仅剩的一点同情也没有了,反倒是有些厌恶,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多的心眼,说不定今天的事他也脱不清干系,要不然苗兰凤怎么不诬陷其他早就背叛她的孩子反倒诬陷唯一没倒戈的孩子呢。
苗翠花有些生气,去灶房烧水让大家洗澡。
程宴直接拿井水浇在身上,周身上下的温度都降了下来,这种体验上辈子他就很热衷,所以直到他死都不相信他这种体格的人竟然能轻易的死了。
牛子看他浇完挺痛快也提了一桶水浇上,顿时打个寒颤,但接着又嘿嘿直笑,“还真挺舒服的。”
看他如此,程宴无奈失笑,他耐心的解释道,“其实洗冷水澡对身体是有好处的,我打算往后都用冷水澡洗。”
牛子惊讶,“那大冬天的你也用冷水?”
程宴挑眉一笑,“为什么不可以?”
牛子只想象一下那场景就打个哆嗦,太冷了。
“二哥,我也想用冷水洗。”程宴看去,却是栓子脱的光溜溜的占在他旁边。
程宴笑道,“你太小,不过你可以试着别把睡水兑的温度那么高,过短时间再凉一点,慢慢来。”
说着,程宴散开发髻清洗头发。
到了这古代让他不习惯的大概就是这里的头发了,衣服他尚可穿短褐,头发却只能挽起来在头顶扎成发髻,冬天还好,夏季整日闷着,他都担心等他中年的时候头发会都闷的掉了,而且头发长也热,头皮呼呼发热,出汗也流不出来,哪像后世,热了剃个板头,舒服省事。
洗了澡躺在炕上,程宴又检查了栓子的功课,就早早的睡了,当然临睡前兄弟俩都是默背功课的,背的差不多了,人也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苗翠花和程铁柱起了大早将菜园里的菜拔了一些,见隔壁王婶也在菜地里就问她吃不了的菜卖不卖。
王婶听她说弄到镇上卖,不以为然道,“集市是小商小贩的天下,咱们去卖也卖不上价钱。”
苗翠花笑道,“你只管交给我,保管给你带钱回来就是了。”
见她说的自信,王婶便也拔了些菜给她,西红柿,胡瓜,菠菜油菜韭菜,应有尽有。
苗翠花又道,“你家鸡卖吗?如果卖也交给我,我拿去试试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王婶摇头,“鸡不卖了,还得攒鸡蛋呢。”
说话间两人达成交易,等从镇上回来苗翠花再给王婶算钱。
程宴起来的时候苗翠花和程铁柱已经把菜弄好放到筐子里了,还怕被太阳晒坏了,上面铺了厚厚一层青草,程铁柱拖着小推车过来,将盛菜的筐子放到一边又指了指另一边对栓子道,“上来称车。”
栓子嘿嘿乐了,然后坐上,没一会儿就要下来,直呼屁股疼,程铁柱说他不会享福,又让程宴坐上来。
程宴看了眼硬邦邦的木头摇了摇头,“我走着就好,权当锻炼身体。”
自家三个孩子每日跑步已经成了习惯,程铁柱却不愿动的,不过这不影响他的自豪,在他现在的心里,儿子个个好样的。
他瞅了眼走的四平八稳的二儿子再看看一路蹦蹦跳跳的栓子,不由笑道,“狗子,你咋想到这主意的?”
程宴有些想发飙,冷着脸道,“爹,我叫程宴,你也可以叫我小宴。”他看着他爹,“但是能不能不要叫我狗子,太难听了。”
程铁柱赶紧改口,“小宴小宴,爹不是觉得叫狗子亲切吗。”
闻言程宴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往后我们读书在外要让人知道有这么个小名……”他打个寒颤,一点都不想去想象这场景。
“行,爹记住了,我儿子可是要考秀才的人呢。”程铁柱好脾气的笑笑。
栓子在一旁补充道,“二哥是要做状元的,我当个榜眼就行。”
程宴忍不住笑,“咱俩又不一起参加科举,我考状元也不影响你考状元的,而且你想啊,咱俩要是都考上了状元,那爹和娘得多有面子啊。”
栓子挠挠头,嘿嘿直笑,“是呢,二哥说的对。爹,我也考状元。”
程铁柱就当听个乐子,儿子说了他就附和两句,丝毫没将这话放在心上。
至于牛子,看着俩弟弟觉得心里有些汗颜,他这做大哥的到现在也就认识几个字,写的还不如俩妹妹呢,这以后得多给俩弟弟丢人啊,不行,以后他也得努力一点,最起码得会写字啊,别到时候弟弟们不在家,写信都不会写,总不能见天的让妹妹回娘家写信吧。
牛子想的太多,导致一路上愣是没说几句话。
到了薛家小院,程铁柱有些紧张,他不安的搓着手道,“小宴啊,这里的人都是有钱人吧?”
程宴环视一周,迟疑道,“不算吧,都是平常人家,当然比咱们乡下人是富裕的。”
程铁柱点点头,“那他们能买咱们的菜?”
“能的。”程宴笃定道,“冯伯都问过他们了,只要保证菜新鲜就不会有问题。”
程铁柱一听这才放了心,“咱的菜肯定新鲜的。”
程宴应了声上前敲门,冯伯从里面出来请他们进去,程宴道,“冯伯,我带我爹他们过来认认门,还得麻烦冯伯帮忙介绍给其他邻居。”
冯伯乐呵呵的应了,上前先自己挑了一些菜出来,然后道,“这菜真新鲜,想必是早上刚摘的吧?”
程铁柱搓着手笑,“是呢,一早起来摘的。”
“你们那边要是有鸡或者鸡蛋卖就好了,鸭和鹅也行,我家少爷喜欢吃这些东西。”
程铁柱道,“我回去就问问村里有没有卖的。”
冯伯点头笑道,“那多谢了,不过咱这周边的邻居虽说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偶尔买鸡买鸭的也是寻常,买谁的不是买,只要他们买你们的菜,你们顺带一卖,不就挺好?”
“多谢大叔。”程铁柱脑子转过来当即道谢。
冯伯带着程铁柱和牛子卖菜去了,程宴和栓子进去想和薛曲打声招呼再去学堂,不想薛曲根本没起,拥着被子睡的正香,程宴喊了好几声才慢吞吞的起来,身上穿着皱皱巴巴的寝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程宴已经对他的懒散有了相当的认识了,这人居然也能考上秀才,而且还是第二名的成绩,啧,这样的人大概就是不努力但也学习好的人吧。
但为何之前他只说过了县试呢?
程宴想不通,摇摇头也不想了。
薛曲看着他们,挥挥手道,“用功读书,下午散学过来。”
兄弟俩出了门,神色都有些莫名。栓子道,“二哥,薛家哥哥这么懒咋考上的秀才啊。”
程宴挑眉看他一眼,“怎么,羡慕了?”
栓子嘿嘿笑了笑,然后摇头,“不羡慕,这样的人太少了。”
程宴不置可否,见他态度端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便不多说什么。
他知道栓子虽然年纪小,但性子却好,是是非非只要说与他听他就能明白,根本不用人操心。
他想到昨日张秀才让他考虑的事情,他不由得又陷入纠结。
其实他是真的纠结,既想去又不想去,简直头疼。
不过他显然多想了,除了张云秀追着他问,张秀才根本没提这事儿,说让他想想就真的给他时间去想,当天也没有问他,倒让他有了思索的时间。
下午散学,程宴照例带着栓子去薛家小院,程铁柱和牛子已经回去了,冯伯笑着到,你家的菜刚拿出来就被抢光了,你爹和你哥不得已承诺明天多弄些来,不然真不好满足他们。
程宴笑,既然如此,那想来生意是不错的。
与冯伯闲谈几句,程宴便将不懂的题目拿出来询问薛曲。
但薛曲并不是个好老师,问了哪里他就把哪里背诵一遍然后让程宴自己悟去。
程宴黑着脸问,“薛兄,就你这样,考秀才的时候也直接背上去?”
薛曲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你也觉得我讲的不好?之前我念启蒙书你学的时候不是学的挺好吗,我还以为你就喜欢这样的教学方法,既然你提意见了那我少不得得亮出真功夫了。”
听他这么说程宴舒了口气,只要比如今好些便成。
薛曲变得一本正经,将他的答题思路清晰的讲了出来,程宴点头,“薛兄前后简直不像一个人。”
薛曲摇着折扇啃着西瓜道,“薛家族学的先生哪个都比我强。”
后面就没说了,程宴却明白他的意思,意思就是让他跟着薛家族学进学,到时候学到的东西肯定更多。
薛曲将西瓜皮扔到旁边的盘子里道,“我去找过张秀才了,他想必也和你说了,薛家族学有名声在外自然有薛家的实力在,别说咱们清河县,就是整个沂州府,学子那都是想进薛家族学的。如今我给你这机会,当然能不能进去还得靠你自己,我是觉得你没问题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程宴看了他一眼,心中仍旧纠结。
他不走无疑是担心家里,担心栓子,可不走吧,他又觉得不甘心,之前还估计张秀才觉得一走了之有些对不起他,可如今张秀才已然劝说他去,他不动心是假的。
见他不说话了,薛曲便不再多说,“这种事还得你自己拿主意,我是希望你去的,到时候咱们便可每天见面了。”
程宴点点头,郑重道,“我会尽快考虑的。”
一旁的栓子看看程宴再看看薛曲,咬了咬唇不知道想些什么。
在薛家学了一些张秀才没讲的学识,程宴便带着栓子告辞离去。
因为昨日的事,今日没一三娃在后面时刻盯着,两兄弟难得的自在。
栓子开心道,“以后三娃永远别再跟着我们才好。”
闻言程宴看他一眼,笑道,“三娃和你一般大没必要管他,往后见了他只当看不见就是了,和你说什么也不要在意,他这里有问题。”他拿手指指了指脑袋,“脑子有问题的人说出来的话是不可信的。”
昨晚的事情后续虽然不知道族长会怎么处理,但程宴却觉得他们家还是离的二房远一些比较好,若是有必要,最好是断绝关系。
回到家的时候两人身上出了一身汗,程宴受不了觉得浑身难受,挑起扁担就要去挑水,苗翠花喊道,“放下放下,你挑啥水,你挑的动吗,让你大哥去。”
程宴看了眼俩木桶,不确定道,“应该能吧。”
苗翠花不赞同道,“就你这个子连扁担都担不起来。”
好吧。
程宴瞅了眼扁担再瞅瞅自己的个子,深觉受到打击。
牛子从外面进来挑起扁担就出去了,脚步飞快。
程宴看着牛子越发高的个子,心里有些羡慕,他也想快点长高。
冲了凉身上舒坦了,程宴趁着天没黑赶紧和栓子练字,因为上次的启发,程宴开始和栓子在木板上写字,而木板则是挂在墙上的,所以写字的时候尤其需要腕力,开始的时候俩人写费了不少的纸张,慢慢的两人练出门道,如今已经能写的和桌上差不多了。
写完最后一张纸吹了吹晾在炕上,程宴拿出程文开始研读。
这时候的程文都是八股文,读起来并不是那么朗朗上口,好在程宴以前做过老师有点耐性,读的时候也慢慢琢磨写这文章的性子和政治主张。
牛子挑完水刚想进屋,就听见外面有人小声的叫他,牛子疑惑,放下水桶出去,却见三娃探头探脑的站在门外。
想到昨日二叔家发生的事,牛子对三娃有些同情,甚至忘了三娃以前对他说的那些话,“三娃你找我还是找二弟?你若叫他我去帮你叫。”
“我找你的。”三娃见他要转身去叫人当即拉住他,严肃道,“牛子哥,我找你真的有正事。”
牛子好奇的摸摸脑袋,“你找我有正事?”
三娃点头,看了眼四周,“你跟我去后面说吧,在这容易被人看到。”
牛子也不多想,甚至对方只是个七岁孩子,而他都十五了,没什么好担心的,“那行。”
三娃在前面走,牛子在后面跟着一前一后出了门。
苗翠花瞅了一眼问大妮,“你大哥出去了?”
大妮点头,“嗯,我听着说话声像三娃,他找大哥干啥,以前不都是来找二哥的吗。”
苗翠花皱眉道,“这个三娃怎么这么能搞事情,现在又来找咱家的人了,真是一点都不消停。”
大妮没吱声走到大门口看了看,回来说,“不知道走哪了。”
牛子跟着三娃到了程家后面,三娃眼睛亮的可怕,他对牛子说,“牛子哥,我真的知道未来的事情,但是别人都不相信我,你信我吗?”
牛子之前还信,后来被程宴教训了一顿就不信了,他摇头道,“你个小孩咋这么多弯弯绕绕呢,你想说啥直接说就是了。”
三娃皱眉看他一眼,“我上次说你这辈子娶不上媳妇其实是骗人的。”
“我知道你是骗我的,狗子说了,我肯定能娶上媳妇。”牛子说着想起那个姑娘心里有些美滋滋的。
三娃哼了一声道,“我还知道你和王秀娟在偷偷来往呢。”
一听这话牛子顿时大惊,这事三娃咋知道的?难道他真的会算?
三娃冷笑一声,“你们做的的确很隐秘,但是我能知道上辈子的事啊。”
牛子有些信了,紧张的看着他,“那……那你为啥说我娶不上媳妇。”
三娃撇嘴,“因为你被你二弟害死了啊,你死了你怎么娶媳妇?知道怎么死的吗?你二弟进京赶考银两不够你上山采石头被石头砸死了,你喜欢的那个姑娘也就是王秀娟最后也一根绳子吊死了。牛子哥,你觉得这是谁的错?”
“这、这不可能。”牛子被惊的脸色发白,“定然是你骗我的,二弟如今每日抄书每月都有进项,这些银子娘都给攒着,到时候肯定就够了。”
三娃冷哼一声,“你以为抄书那百十文钱能做什么?如今他只是启蒙自然花不了多少钱,可我听说了,薛家族学想让他去薛家族学进学,你可知道薛家族学每年需要多少束脩?等到了那里,不光束脩你们交不起,就是笔墨纸砚你们都供应不上,你以为抄书那点钱能够?何况,进了薛家族学还抄书挣钱,你不觉得这很丢人他还觉得丢人呢,到时候势必银钱不够用,到时候你为了弟弟你会去采石场挣钱,然后就就被砸死了,然后王秀娟就上吊死了。”
三娃眼中隐现疯狂,“这一切都是程宴造成的,没有他,你们不会这样惨死。”他对牛子脸上露出的惊恐非常满意,他咧嘴道,“知道栓子怎么死的吗?”
“栓子是因为阻了程宴的道,被程宴推河里冻残了双腿,最后你死了,他又耽误了程宴,被族长和村长劝说着上了吊了。”
“还有你俩妹妹,知道什么结局吗?”
“你们的爹娘为了凑足程宴上京赶考的银两,将她们卖了!到死都没再回过清河。”
牛子被他逼迫着,一屁股坐在地上,久久的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