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的心思活起来。

    这个灵感来自于白佳雨, 不过白佳雨不属于调岗, 属于内聘，经过几轮内部选拔凭实力争取到这个职位，实现从行政专员到董事长秘书的变身, 也令自己的职业生涯有了一次小跃进。

    杜若不需要跃进, 她需要调整。

    原主本科专业是英语, 估计自己也不知道该从事哪一行, 毕业前夕将简历进行海投, 稀里糊涂之下应聘到沈富思的公司做董事长秘书。虽然有相貌加持, 但运气不可谓不好。

    做一名秘书, 别说她不擅长, 恐怕原主也不擅长。杜若本想等危机解除、生活稳定之后再做换工作的打算, 但现在有了顾渊这个不稳定因素，杜若觉得这件事已经刻不容缓。比较来比较去，唯有调岗操作起来最容易, 投入也最小。

    杜若根据原主的记忆将集团公司的部门挨个数了一遍，遗憾的是, 没发现一个适合自己的职位。

    杜若一边在心中挂念着调岗一事，一边跟程芯闲聊, 一上午时间很快就过去。

    会客室门口传来动静，程芯马上站了起来, 同时提醒杜若, “沈总出来了。”

    杜若闻言, 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东西, 跟着程芯一起走出去。

    沈富思正在与顾渊告别，杜若对程芯挥了挥手后，悄悄走到沈富思身后，和白佳雨站在一起。

    此时，顾渊还在客套地挽留沈富思，“沈总，不如我们一起去吃顿便饭。”

    沈富思呵呵笑着，“已经叨扰了你一上午，不好再叨扰你一顿饭，有机会还是让我请顾总吃饭。”

    “那沈总这顿饭我就先预定了。”

    顾渊谈笑风生，又恢复成那个风流蕴藉的商场显贵，眉目之间蕴着无限风华，眼光流转之间瞥到格外安静如背景板一样的杜若，目光如蜻蜓点水般停了一下，又毫不拖泥带水地掠过。

    杜若低眉敛目，不往顾渊那里看一眼，兀自盯着沈富思后背的一块衣角发呆。

    他们不约而同都选择将楼梯间的那一幕忘掉。

    顾渊一直将沈富思送至直达电梯内，其间没再看杜若一眼。杜若同样也避免去看顾渊。两个人就像没来也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的陌生人。

    走出顾渊公司，沈富思对杜若和白佳雨说：“现在正好快要到饭点儿，我们不好意思让顾总请，那就我这个老板来请你们两位秘书吃顿饭吧。”

    白佳雨显然十分高兴，“沈总，这还是我们当您秘书以来，您第一次请我们吃饭呢。”

    也不知到底从顾渊那里套到了什么消息或态度，沈富思的兴致显然很高昂，跟白佳雨开玩笑道：“只要你们给我好好工作，等我把新媒体公司搞活，多少顿饭都请你们！”

    白佳雨好奇地问：“沈总，今天顾总也没透露出来要给咱们新项目投资的意思啊。”

    沈富思说：“顾总当然不会轻易允诺这样的事情，不过今天和顾总聊了一上午，他的许多思路启发了我。就算咱们的新项目暂时拉不到投资做不起来，还可以借助现有平台做别的事情！年轻人的思路就是活，看来我以后得多跟年轻人接触，尤其像顾总这样的年轻人，很多观点和想法都十分超前。”

    杜若听到两人的对话，心中一动。

    她怎么忘了，集团公司旗下还有一大串儿分公司呢。从书中了解到的信息来看，相比于其他分公司，这家新媒体公司应该更有发展前途，因为这家公司就是将顾渊和佟舒颜联系起来的纽带。在她所看过的前十章剧情里，顾渊和佟舒颜为了这家公司的投资问题，可谓会面频频。

    目前，新媒体公司名下，有一个苟延残喘的娱乐网站。为什么说它苟延残喘，因为早在一年之前沈富思就开始琢磨做新项目，他自身的资金链又全面缩紧，自然要节省开支，便将这个最烧钱的平台进行了整体裁员，最后紧留一个程员、一个运营、一个美工，他们只需维持这个网站的基本运转以及应付网站名下几个特殊资质的年检即可。

    从原主听壁角得来的消息中，杜若获知，不久前，网站的运营和美工终于找到满意的工作，之后双双离职，新媒体公司的负责人还琢磨着要再招两个新人进来。杜若想，这不就是现成的机会吗！虽然她的专业方向是动漫设计，但很多技能是相通的，做美工需要会的那些东西她都会。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美工也不要求有多专业。

    如果她能够调岗到那个网站，成为一名美工，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倘若有朝一日，新媒体公司真能得活水注入，也许她还会有机会加入到新项目的建设中去。

    杜若越想越觉得靠谱，越想越觉得兴奋，于是便趁着吃饭时跟沈富思提起了这个想法。

    白佳雨听了十分惊讶，“若若，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如果放在以前，她听到杜若想要离开秘书室，一定会鼓掌欢送，但是现在她刚跟杜若处出一点感情来，有点舍不得她离开。

    杜若说：“我就是觉得不擅长做秘书的工作。”

    白佳雨想了想，面带同情地问：“是不是顾总今天将你打击到了？”

    杜若一愣，没想到白佳雨会猜到顾渊头上，不过虽不中亦不远矣，说来说去，确实顾渊的原因占了大半。

    沈富思也听见白佳雨的问话，他将目光转到杜若身上，似乎很期待她的回答。

    杜若当然不能说出真正的原因，她避重就轻道：“不是因为顾总的打击，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喜欢画画的，就想做和画画有关的工作，网站美工虽然和画画并没多大关系，但我觉得我肯定可以做好，秘书这份工作我始终觉得我无法胜任。”

    沈富思听了，暗中摇摇头，其实他不是很希望杜若去新媒体那里。那里虽然就几个人，但人心涣散，也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可以做，平常不过是做一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基本维护，可以说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每个人都很闲，并不是一个能够让人学习和成长的良性平台。而且听那边负责人新报告上来的想法是，连美工和运营都不需要，招一个兼职就行，而维护资质这项工作就转交给集团公司的行政部负责。沈富思听到这就知道，估计这个负责人也想撤了。毕竟一个让人迟迟看不到希望的地方，太容易磨损一个人的雄心和斗志，杜若才刚毕业，而且是他亲自招来的人，沈富思不想把她扔到那样的地方。除非新项目真正启动，杜若如果还愿意过去，他一定欣然赞成，否则人去一个走一个，不走也会废掉。

    这些实际情况沈富思就当做闲聊，一一跟杜若在饭桌上掰扯了个清楚。杜若不听不知道，一听心就凉的很，原来新媒体那边的情况如此不堪，原来那边的负责人已经不想再养一个美工了。

    “杜若，你刚毕业，还是安安心心做现在的工作，只要你用心，在每份工作中你都学到不同的东西。工作没有什么擅长不擅长，只有做与不做，做得好与做不好。至于画画，它不是你的本职专业，在没有适当机会的前提下，暂时就当做一项爱好吧。”

    沈富思这番话说得很现实，对于杜若来说却如同冰上泼水，画画就是她的本职专业啊，她不仅要当成爱好，更要当做事业！

    调岗计划夭折腹中，杜若回到公司就丧得提不起任何兴致来。

    白佳雨看见她这副样子，就想给她找点事情做，“你房子找到了？”

    “没啊。”杜若软趴趴地伏在桌子上，回答得有气无力。

    “那不还不赶紧找，难道真想每天睡在公司？”

    “一会儿就找，让我再丧会儿。”

    “行啦，别丧了，我加的同城群里，转发了一条招租启事，你要不要听听？”

    “同城群？靠谱吗？”

    “靠不靠谱不知道，不过可以少付一笔中介费，因为发在同城群里的信息基本都是房东或二房东本人直招。”

    一听可以省一笔钱，杜若来了兴趣，身上也有了骨头，她直起身来，“我还没开电脑，你先念给我听听。”

    【本人非中介，系二房东。现有莲花路荷塘小区正规四室两厅招租，所租房间为朝南次卧，房内一应设施齐全，拎包即可入住。房租：面议。招租要求（敲黑板，此处重点！达不到要求者勿扰）：不论男女，要么你丑到惨绝人寰，要么你美出天际，这里需要特色，拒绝平庸，如果你还能会一样才艺我用香槟欢迎，如果你还能偶尔帮二房东我分忧解难，当月即可享受‘房租减半、水电全免’的优惠政策。联系电话：xxx】

    “听着确实不靠谱啊，要不还是算了。”白佳雨念完，觉得这条信息可以直接无视掉，毕竟这年头骗子太多，防不胜防。

    “荷塘小区，那不就在咱们这片写字楼的后面？”杜若倒是上了心，主要是听到那句‘房租减半、水电全免’，她现在这么缺钱，这套房子来的正是时候。

    “离公司是很近，不过你敢去住吗？招个房客而已，又不是招娱乐公司的练习生，还要求什么外貌、才艺。”

    “没关系，我先电话联系。”

    杜若拿出手机，按照启事上的固话号码，拨出了电话。

    很快，电话被接通，“喂，哪位。”是一个声线清冷略显冷漠的女声。

    “我看到了你的招租启事。”

    “哦，我现在在家，你要是方便，直接过来吧。具体地址你记一下：xxx。”

    电话那边的人做事干脆利落，还没等杜若反应过来，一连串地址砸过来。

    “呃，不是需要这样那样的条件吗？”杜若弱弱地问。

    “都是扯犊子。”这句东北俗语居然被那道清冷至极的声线念出了雅俗共赏的味道。“你人过来看房就行。我只等你1小时，1小时之后我就要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