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出行与路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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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终于, 院外传来了动静,紧接着半掩的竹帘被仆从们一一撩开,冯楚微步态从容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气宇轩昂的郎君。

    冯楚微走到厅堂中间站定,先对着上首的族老们行礼问安,又见过各位叔伯长辈们。安怀远跟着一并行礼。

    “阿微,这是谁呀?”冯延庆等不及的抢话了。本来就这一个已经不好对付了, 现在又来一个气质不凡的,且看着跟她是一伙的人。

    冯楚微看了眼上首还没发话的族老们,满意的见着他们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转身对着冯延庆恭敬的回答道, “回禀二叔, 这是安靖候家的小侯爷,奋勇将军,安怀远。”

    冯延庆一听这名头就更不舒服了。“这里是冯家族人议事,一个外姓人进来作甚。”

    又想着对方的身份高贵,缓了个口气, “请小侯爷下去喝茶?”

    冯楚微脸庞微红, 神□□言又止。

    安怀远垂手礼貌的对族老们道, “各位叔伯们好, 我与阿微奉父母之命, 已经定亲。”

    三位族老们交换一个眼神,中间那个代替发声, “既如此, 你也算是大郎的半子, 在座旁听也是应当的。”

    “谢过族老。”安怀远一施礼,转身施施然的落座在最下首。虽是下首,其挺拔的姿态与出众的气场叫人不能忽视。

    族老又发话,“阿微,你也坐下吧。今天来,是要商议你爹出殡的事情。”

    “是。”冯楚微乖顺的点点头。然后,在众人瞪大眼睛的目视中,昂首阔步、当仁不让的坐上她爹留下来的主位上。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目光扫过全场,眼神锐利的看向冯延庆,“想坐这位置的人很多,敢坐上来的需得掂量他是否坐得稳,不会跌下去,陷入万劫不复。”

    冯延庆闭了嘴,不就是一个座位吗,他大度些,今儿来是有正事的。却没发现,一步退步步让的道理。

    最挑事的那个弱了气势,下面的人自然不会出头。冯楚微一副舍我其谁的气势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朝晖堂里的气氛。

    族老们也不自觉的软了些态度,换了副口气,“阿微呀,你爹娘的丧仪预备的怎么样了?”

    “阴阳先生已经定好吉时,各色物事皆已齐备。”转向族老,她又散发恭敬的气场,认真的应答着。

    “我们商议的是摔盆的人选。虽然兄长没留下子嗣,但好在咱们冯家枝繁叶茂,你的兄长们都是些好的,愿意代行这礼仪。”冯延庆迫不及待的抢着抛出这个话题。摔盆之人,有继承家业之意,这才是他抢夺的重点。

    族老们狠狠瞪了他一眼,同一个爹所生的,怎的这个毫无城府?一大把年纪了,喜形于色连个晚辈也比不上。

    “阿微呀,你属意哪个人选?”另一个族老打圆场,语气谦和。

    厅堂里众人的目光都投向冯楚微。

    “我属意我自己。”冯楚微逼视全场,一字一顿的吐出这句话,一瞬间,锋芒毕露。

    朝晖堂里,霎时安静了下来,很快又重新喧嚣了,在座诸人都开始议论纷纷。连安怀远都诧异的看向她。

    冯延庆控制不住风度了,站了起身,冲到冯楚微面前,“你说什么胡话,你个丫头片子如何能摔盆!”

    “摔盆是为我爹娘发丧,自然是要他二人满意,我想不出这冯家还有谁比我更得他们的欢心。”

    “阿微呀,这起灵发丧的事,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你不要意气用事。”族老们还算有风度,好生劝慰着。

    “天下人的眼光,干我何事?天下人又不是我爹娘。再说了即是要选一个,我不觉得冯家在我这一辈有比我更出色的人物。

    冯九郎吗?纨绔子弟一个,不提也罢。

    冯大郎沉稳有余,机敏不足,适合守成。

    冯二郎,勇猛但却冲动,需得有人上缰绳牵制他。

    冯三郎,身体不好,不予置评。

    冯四郎,四书五经读傻了,不知变通……”冯楚微语气轻慢,一口气把平辈的儿郎都点评一番。

    在座的都是父辈以上,听着她点评子侄辈,话语老辣却又中肯,叫人无可辩驳。更重要的是,她话语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却叫人暗暗心惊。明明,她人不在青州,却对青州事务、冯氏族人的各样性情了如指掌。

    她又看向一脸不甘心的冯延庆,道,“二叔是不服气?觉得我对冯九郎的评价失了偏颇?我记得我处理过好几起他的脏污事,比如被告上公堂、娶妻之事。”

    “你!”冯延庆气到无法,原来九郎被迫跟个死人成亲这事是这死丫头干出来的。

    “好了,你先下去。厅堂之上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族老敏锐的听出了冯楚微话里的重点,一直是她在代理族中之事。

    “阿微呀,你年轻不知事,这不怪你。这男丁摔盆是祖宗定下来的礼法,这礼法就是要让人遵守的。不尊礼法的人必然为家族所不容。”族老们软硬兼施的劝着。

    冯楚微可不吃这一套,咄咄逼人起来,“家族礼法是谁制定的?老祖宗?往上数五代,有名有姓的老祖先不过是军营里管百十个人的对正;直到祖爷爷辈才勉强识得些许文字;到我爹那一辈,凭着他的浴血奋战、戎马一生才从青州本地豪绅变得有些许名头,离世家贵族还差些火候呢。

    这些字都识不得多少的祖宗们制定的礼法又有多少意义?”

    “你!你藐视祖先!像你这等不忠不孝的小娘子不配在族谱上记名,应该逐出家族!”冯延庆立刻往她头上扣帽子。

    她站起身,目光坚毅,“家族?青州本地豪绅的家族我不稀罕。我母亲的家族是大家楚氏,我父亲是光武将军,我要承继的家族再怎么的也该往世家的名头上奔吧。

    可看看在座的各位,谁有那个胸襟气度或是能耐敢说他能带领冯家往这条道路上走?”

    她的话掷地有声的放在这儿,有振聋发聩的效果,众人不禁都沉思了起来。

    “难道你想另立门户?分宗?”冯延庆的声音有些惊疑不定。

    众人一片哗然。

    族老们终于忍无可忍,其中一个操起茶碗劈头盖脸的砸到他身上,厉声喝道,“滚出去!”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冯楚微这态度是不惧怕另立门户的。可离了她这一支,冯氏还是那个在西北独树一帜的冯氏吗?!这话哪里敢说出口来,也只有冯延庆这蠢货才敢大喇喇的说出来。难怪一辈子都被他兄长压制得死死的。

    冯楚微似笑非笑,族老们比她想象的还识时务呢。冯延庆被赶到门口,走也不愿意走,只能在门口旁听者。

    朝晖堂里的气氛有些凝滞,一时之间都不敢开口答应或是拒绝。

    直到,院外又传来脚步声,这声音有些凌乱,显见得是人数众多。

    冯楚微作为主人,高声问道,“外面何人喧哗?”

    “禀主子,徐太守等人听说主子今天有空,特意带着青州大大小小的官员前来拜见。”是冯前的声音。

    “请徐太守到正堂稍坐,我这边料理完族中事宜,马上过去。”

    安怀远站起身来,“不若我去正堂见见徐太守吧。我记得这徐太守有个兄长在兵部,我阿爹手下做个主事。”

    众人这才想起,冯楚微刚刚数的依仗还少了一样,她未来的夫君的门楣同样显赫。

    没了冯延庆的跳跃,冯氏族人很轻易的做了决心。不就是摔盆嘛,反正冯楚微的名字在族谱之上,这与儿郎又有什么区别。

    至于冯延武所留下的家业,祖宅外面兵士林立,谁人又胆敢提出染指,只能把宵想的心思埋得更深。

    若不是记着现在正是办丧事期间,一个个管保对冯楚微笑脸盈盈。

    那酒肆老掌柜见着这一幕,脸上浮起谦卑的笑容,连忙迎了上来。冯楚微此刻见着谁都是浑身戒备,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了对策。她回转身来,一耳光扇到侍墨脸上,厉声喝骂道,“贱婢!不是说曹郎在此寻欢作乐吗?怎的不见人影?!”

    侍墨惊讶的张大了嘴,不知道自己如何惹怒了小娘子,正要跪下分辨的时候,就见着小娘子紧盯着自己,充满暗示意味。侍墨福至心灵,扑通一声,干脆利落的趴俯到地上,小心翼翼的扯住主子的裙角,一副怯懦的样子,叩头请罪,口里顺着往下说,“前日奴听二门外的小厮说的。说是,郎君最喜欢这店里的胡姬,婢子不敢欺瞒小娘子。”

    冯楚微又一脚窝心脚踹了出去,口里斥责道,“滚去城门口守着,曹郎从西山打猎回来,速来禀报!”

    “是!”侍墨弯腰埋着头恭谨的退了出去。

    冯楚微回身,看向已经走到她身后两步远的老掌柜,指着靠窗的位置道,“掌柜的,我要坐那位子,把你店里最漂亮歌姬都给我叫了来,我倒要见识见识,这等娼妓是何等容貌。”

    “这……”那掌柜回头看了看临窗的客人,有些为难的解释道,“这位小娘子,那桌客人先来,老汉不能呀。”

    冯楚微柳眉一竖,一脸骄纵,“知道我的身份吗,在雍城的地界,我还需要让这些异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