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楼层没花费艾德太多精力，这让他有点惊讶，原本他以为守卫会森严，但实际正如他看到的那样，根本没有人来阻挡他。

    就好像这栋大厦的主人专门等待别人探索迷宫一般的秘密。

    艾德想起了那个劫机的人刷开门用的验证卡，正是莱克斯·卢瑟的，他不得不怀疑有什么阴谋在其中孕育。

    就比如说，莱克斯运筹帷幄，等待着那个劫机的人去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短暂的接触后，艾德没法再用当初旁观者的心态来对待莱克斯了。

    他已经成长成为一个无法被人轻易琢磨透的家伙，而且异常危险，他毫不怀疑对方现在依旧按照原本的人设来针对氪星人。

    等他来到这一扇门前的时候，观察了一下它的门锁的构造，看不出太多了。

    不管他有没有意识到，原本艾德的性格已经影响了他，就像渗入纸张的水滴，他骨子里逐渐变得有点“佐德”。

    所以在略微思考之后，他问系统：“我还能用积分换超级力量吗？”

    “你知道你负债累累了吗？”

    “债多不愁，你不会介意多欠五十的。”艾德在心底回复道，“更何况，这是这次拯救任务需要的力量，没有它我没法进行下一步。如果不行……那只能放弃任务了。”

    系统问：“你是知道我不会拒绝才这样说的吧？”

    艾德笑了：“没有。”

    “超级力量可不能帮你掰开门，会引来警报的。”

    “没有这么麻烦。”

    终于，他感觉自己身体充盈着人类无法拥有的力量，他不再迟疑，一拳砸向了门锁一边的刷卡机器，门发出一声悲鸣，在颤抖过程中缓慢地展开了。

    艾德等待了三秒钟，没有任何警报响起。他心想，果然。

    之前劫匪刷了三次卡没刷开都没有提示错误，只能说明莱克斯集团的人真的关闭了控制权。

    艾德赌对了。

    生活就是要和赌博精神同行。

    他哂笑，在心底对系统说：“我很擅长拆这些低端科技。”

    然后艾德走进了房间，入眼空间比他想的还要宽广，他从门走进来的时候，已经做好和对方照面的准备。

    但等他真正身处在房间内，立刻发现如果不是刻意去找，他根本不能找到那个已经先他一步进入这里的家伙。

    因为从门走进的时候，他身处高台上，有一道回旋的楼梯通向下一层，这个位置能够清晰的看清整个空间的景象。艾德猜测只有莱克斯本人的卡才能刷进来，因为这里根本不是员工身份能够身处的高处，站在这个位置的人多少带着点俯视众生的傲慢心理。

    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各样泛着绿水的透明仓，从最上层仿佛直达苍穹的顶端，垂下来无数条蟒蛇一样的电线，连接在透明仓的顶端，构成一种蒸汽朋克的奇幻风格。这不是艾德关注的重点，因为从那些浓绿色冒泡的液体深处浮上来一张张苍白的面孔，这才是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景象。

    它们有的是完整的人形，但更多的是一些肢体的半截，要么就那样骨节毕露地放置着，要么就接上了其他生物的肢体。透明仓内的有些东西甚至看不出来人形的轮廓，四只眼睛或者八根肢节，艾德感觉有点犯恶心，这里就像是怪物畸形浮世绘。

    他从楼梯上走下来，小心地靠近离他最近的一个透明仓。

    就在它的前方摆着一个操控台，艾德刚一靠近它，黑掉的屏幕就立刻亮了起来，一串英文浮现在上面。

    实验品s1号。

    与此同时，超人的标志性图案也呈现在电子屏幕上。

    艾德看了一眼屏幕下方复杂的操作键盘，谨慎地没有按任何一个键。他只是观察那张在液体里紧闭着眼睛而显得格外苍白的脸，然后，他从这个完整人形的实验品的五官里惊讶地找出了熟悉的部分——超人。

    实验品显得比超人年轻多了，正如一个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只是五官绝对来自他的轮廓。

    艾德才看到超人本人，不会认错的。

    这让他想起来了——

    超人克拉克·肯特在后来又照顾了一个孩子，康纳·肯特，他是莱克斯集团的超人基因和莱克斯本人基因混杂的克隆品，本来用来替代超人的地位，给民众一个可以掌控的氪星人。

    只是后来他有了自己的意识，发觉莱克斯让他做的事情不一定正确，又被少年正义联盟带回，于是回归了超人的正义阵营。

    这里是他诞生的地方吗？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艾德立刻准备躲在控制台后面，等待那个人的出现，但一双手突然拉住了他，把他扯到隔壁透明仓后，然后紧紧地抱住了他，像一团火焰那样传来热量，提醒着艾德有个人贴在他身后，并且强硬地不准他动弹。

    “你疯了吗？！”

    在艾德用超级力量把他扔出去的前一刻，对方恼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了，阻止了他的动作。

    差点就误伤了。

    “……杰森？”艾德压低声音问，因为有人插手而感觉有点头疼，“你怎么在这里？”

    他以为对方会老老实实地待在聚会上，毕竟蝙蝠侠布鲁斯还在现场。

    或者说，他看出了杰森对他毫无兴趣，又怎么会追过来？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在这里！”杰森的声音听起来气呼呼的，这个男孩比艾德高了一点，声音都落在他头顶，烦躁地滚了一圈，“你知不知道有些地方不能随便去？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这么大的，靠你咕噜咕噜冒着的傻气吗？”

    “可是你不是也来了吗？”

    “我那是！——”按照布鲁斯的命令监视你。

    杰森微妙地把话咽了下去，他可不能大大咧咧地把什么都说出口，布鲁斯又要怪他口无遮拦的，所以他只是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有点担心我？”艾德贴心地替他补充。

    他基本已经猜到对方是怀疑自己才跟过来的了，因为艾德并没有费精力在他面前隐藏自己的古怪之处。

    这真是个败笔，他以为杰森要比他想的谨慎一些，但实际没有。他原本以为他会通知蝙蝠侠，这样布鲁斯能为一切名正言顺的收尾，而杰森只是一个人来了。

    所以他是个货真价实的青少年，但艾德不是。

    杰森的表情变得更加微妙了，他看上去很想反驳，或者作出举动示意他才没有，但还是不得不忍住了——现在可不是吵架的好时机，他只能皱起鼻子不满地在艾德的肩膀上捏了一下，示意他赶紧安静下来，他们还有麻烦在眼前。

    其实跟进来的时候，杰森也吓了一跳。

    他知道莱克斯有点古怪，布鲁斯也提醒过他要保持警惕，但在杰森的认知里，他们这些有钱人都有些阴暗的小癖好，能有多危险？

    他在哥谭街头长大，见过的黑暗面比臭水沟的蛆虫还多，这些都是小儿科，包括臭名昭著的小丑，杰森也只是觉得他疯疯癫癫的，并不可怕。如果不是布鲁斯阻止，上次夜巡的时候他会再多打断他几根肋骨。所以他根本没怎么放在心上。

    而现在他却发现了莱克斯的秘密，这比他想的要过火了，因为他在试着克隆超人？

    杰森知道他一直很针对超人，就像小丑爱缠着布鲁斯做坏事，但克隆？

    听起来也太变态了吧。真搞不懂，令人费解。

    杰森觉得他有点毛病。嗯，不是有点。是很多很多。

    布鲁斯就很好，虽然他和莱克斯一样是个有钱佬，但布鲁斯就不那么变态——呃，等下，如果喜欢穿着紧身衣在夜晚于哥谭上空飞来飞去不算的话……好吧，他只能承认，他们一样有奇怪的癖好，但杰森他们和莱克斯才不是一路人。

    “往下一点。”艾德出声提醒。

    对方可能正处于身高的抽芽期。这个时期的男孩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每天长高一寸，累计起来，就是很长一段了。所以杰森有点错误估计了自己的身高，支出来一截。

    脚步越来越近，从另一端穿梭而来，清晰而急促，艾德不再犹豫，直接按上杰森毛躁的头顶，把他压下去一点。

    比想象中柔软。

    杰森立刻护住了自己的头发，不可置信低声道：“不许摸我的头！”

    艾德没理他，专注的看向前方，等待那个人出现。

    要不是因为在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鬼地方，杰森会为了尊严和他嘴上大战一百回合的。他身边的人都有点奇怪，所以杰森莫名其妙变成了家里最能说会道的那个。不然以为是谁整天在家里把布鲁斯和迪克气得半死的？

    杰森不爽地撇嘴，膝盖屈了一点，刚好能从艾德的头顶看到那个走过来的人。

    他要主持正义了。

    对方额头冒着冷汗，神色慌张而面孔苍白，泄出一丝紧张和恐惧。他穿着莱克斯集团研究人员的白大褂，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十根手指干瘦地像是木棍。

    他走到刚才艾德查看的那个透明仓前，左右查看，确保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举动，然后才缓慢地把手放在了操作台上。

    杰森屏住呼吸，和艾德一样观察他的举动，如果有发现什么不对的话，他们会及时制止。

    首先，他们得耐心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等等！

    艾德突然想起来了，在超人的青年克隆体康纳被拯救之前，他为莱克斯办事，立场并不属于正义的一方。

    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是阻止这个白日的劫匪黑化，而是阻止康纳被提前放出来。

    ——康纳的脑子里被灌输了杀掉超人的想法，为此可以不择手段。

    而超人和一群手无寸铁的宾客就在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