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你们没有告诉我这个。”托尼俯视被美国队长史蒂夫放在地面上的男孩，在钢铁战衣里皱起了眉，“我们这是捡了个什么？”

    他才去关了个黑洞好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关注一下他？

    结果在这里一副家庭伦理电影似得围观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青少年？

    托尼·斯塔克刚才把核弹送进了黑洞——他拯救了世界，解决了洛基的烂摊子，现在还得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参与他的队友童心未泯的小趣味。

    史蒂夫看了托尼一眼：“他身上有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娜塔莎耸肩：“我们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史蒂夫一脸茫然，他最有发言权，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从某些角度来看，他也是受害者。十分钟前，他还在战场上保护平民，击退那些时空狭缝里穿梭过来侵略地球的外星人，然后一个男孩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的攻击范围内。

    史蒂夫吓了一大跳，他的盾牌已经丢出去了，绝不可能在这么长的距离收回攻势——史蒂夫的心发紧了，喉咙卡住。

    但这个一出现就是昏迷状态，倚在车门边的青少年防卫性地伸出手挡了一下，他的盾牌就被击飞了，好像撞在了坚固无比的铁墙上，而他本人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史蒂夫的脑海里甚至不合时宜的冒出来了一个诡异的念头：要是盾牌会叫的话，它一定哭着喊着说自己骨折了。

    在盾牌回来的时候，美国队长不再犹豫，他敏捷地跳起来，接住了盾牌重新持在手中，接着面露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了。

    “就是这样。”史蒂夫说明了他知道的一切。

    “他是一个人吗？”

    史蒂夫点了点头。

    艾德的睡颜让人升不起任何防备之心。但经历过洛基之后，他们都提高了警惕。

    “一个小怪物？”托尼下了结论，濒临报废的钢铁战衣勉强摆出托着下巴的姿势，眨了眨那双焦糖色的双眼，跃跃欲试道。

    “又或者，一个小超人。”娜塔莎说，红发女特工若有所思。

    托尼偷偷翻了个白眼，娜塔莎最近表现的对大都会的那个超英过分感兴趣，什么都能联想到超人。

    史蒂夫最终说：“我想……应该交给神盾局来确定。”

    艾德……

    他应该庆幸自己不知道做任务的时候，外面时间的流速和任务里的时间流速相同，否则他会哭死的。

    ……

    数年前，海洋深处。

    “维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奥姆从贝壳做的床上滑下来，柔软的海藻像婴儿的手抚摸他的肌肤，他沉默着，没像以往那样被逗出咯咯的笑声。

    他的寝宫很大，被彩色的珊瑚丛装点着，烘托出一种强行的热闹，这个房间的一切装饰都不像是一个七岁孩子应该拥有的住处。

    “我的小王子，现在是深夜，你应该回去休息。”他的仆人维科温柔的回答，难忍忧郁之情。

    那感觉就像手指放在水面，波澜在奥姆心底一圈一圈扩开，永无止境，他咬住了自己无血色的下唇，颤抖着陷入可怕的回忆。

    “我做了噩梦。”他低声说。

    今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灾难，他的父亲在晚宴的时候，突然拽住母亲的头发，把她扔到了地上，狂怒的样子像血腥嗜血的野兽，他咆哮的声音让宫殿里的小鱼都恐惧得后退：“别想欺骗我，你还在想着——那个岸上的男人——”

    奥姆尖叫，想去拉他跌倒在地上的母亲，但亚特兰蒂斯的王——他的父亲只是毫不留情的踢开了他。

    “滚开，”他的父亲的声音说，“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因为他父亲的用词，奥姆啜泣一声，感觉飓风刮过内心，心脏比身上的伤口还痛。

    “他是你的孩子，”亚特兰娜，他的母亲，这位曾经逃婚到陆地和人类结婚生子的女王，怒目而视他的父亲，“你不该这么对他。”

    奥姆真想扑进母亲的怀抱，她身上总带着一点清香，让他痛苦的心变得不那么躁郁，但他父亲的三角叉突然丢在了亚特兰娜的身前，只差一点就将她刺穿，阻止了奥姆的动作。

    这吓到他了，他后缩一点，畏惧他父亲的权威而不敢动弹。

    “你没资格这么和我说话，亚特兰娜，我这么爱你，你却背叛我们的婚姻，和陆地人生了一个杂种。”亚特兰蒂斯的王脸变得通红，他的愤怒和嫉妒让他终于失去了理智，“一想到这件事情我就感到耻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的心都在陆地上。”

    “说些什么，母亲。”奥姆祈求道，哭泣的对他的母亲恳求，“说你爱海洋，才不爱陆地，好不好？”

    他的心快被莫大的恐慌撕裂了，让他忘却了身上的疼痛。

    虽然父母总是冷漠以对，但奥姆从未见过此刻他们像看着仇人一样看着彼此。

    但亚特兰娜女王的身份却不允许她做出这种事。

    她只是用钢铁般坚定的眼神看着亚特兰蒂斯的王，口中吐出一切她的真实想法：“不，我不爱你，我只是因为政治的压迫才被迫和你结合，我一点都不爱你，我在陆地上有我的家庭，我的丈夫和孩子。”

    奥姆痛苦地想：我呢？所以，我是你政治的牺牲品吗？

    母亲，你不能为我撒谎吗？

    那个陆地上的男孩到底是什么样，他才是你真正的孩子吗？

    这回答显然惹怒了他的父亲，他一挥手，让卫兵拖走了亚特兰娜，奥姆只能看着自己母亲被压进了牢里。

    此刻，奥姆在噩梦中惊醒，他小心的走到门口，维科还在那里，于是他探出头问：“我能出去看看吗？”

    “什么？”

    奥姆想起了他的梦，再次咬住了下唇：“我想去陆地看、看那个男孩。母亲的另一个孩子。”

    “小王子，你该睡觉了。”

    “你觉得母亲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呢？”

    “我不清楚，殿下。”

    “你觉得他们……他们会处死母亲吗？”

    就像对待叛徒一样。亚特兰蒂斯人对待和陆地联合的背叛者很残忍，会将他们困在一艘船上，送往海沟国，在那里，完全退化成野兽的怪物会将他们撕裂，美名其曰为一场献祭。奥姆不敢想象母亲被撕碎的样子，这就是他噩梦里的场景。

    “这需要看陛下的意思。”

    在他的视线里，维科的灰色眼睛都没有转动过视线。

    奥姆厌倦了维科公式化的回答。他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陪伴他长大的人了，维科有时候会消失一整天，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奥姆怀疑他是到了陆地上去见那个母亲和陆地人生下的孩子——这不公平。

    “我不知道他有哪里好的，”奥姆突然说，“他肯定又粗俗，又自私，就像陆地人对海洋一样，他们把废料都排进海洋，毒死我们的生物。还捕杀鲸鱼。”

    “殿下？”

    “肯定实力也很弱，不堪一击，不是亚特兰蒂斯的战士。”

    “我还听说陆地人长得也很奇怪，”奥姆越说越恶毒，恨不得用所有可怕的字眼诋毁那个素未蒙面的男孩，“他就是个杂种，杂种！亚特兰蒂斯人怎么会跟陆地人生孩子？他的样子肯定很奇怪！母亲一定是因为怜悯一个畸形儿才会格外爱他，因为她很善良。”

    “这样吗？”维科说话的语调突然变得很奇怪。

    奥姆感觉血液上涌，暂时无视了他表现怪异的部分。

    “肯定是这样。”奥姆愈发笃定，好像这样能说服自己，“他是个怪物。陆地肯定不喜欢他，我们海洋也不欢迎他。等我继承了亚特兰蒂斯的王位……我要覆灭陆地，淹没一切生灵，把陆地变成海洋的一部分。”

    这样母亲是不是就不会太过渴望回到陆地了呢？

    “嗯，很好的目标，”维科说话的方式现在来说，真的太奇怪了，奥姆迟钝地想，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你对你的父亲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奥姆沮丧地说，感到羞耻，“我打不过他，他每次都会给我布置更加严苛的训练，如果我不能完成，就会惩罚我。”

    “你都想好惩罚陆地了，都没有想好怎么对待你的父亲吗？”

    奥姆敏感的心下意识把这当做嘲讽，他天生苍白的脸颊因为气愤泛起一层淡淡的红色，羞愤道：“你居然敢讽刺我！我是未来亚特兰蒂斯的王，你才不懂我——”

    “我才杀了我的父亲，我很理解你，他们这样真的让人感到烦躁。”

    为他语句里蕴含的意思感到震惊……奥姆瞪大了眼睛，后退一步，不、不，这不是维科。

    “你是谁？”他警惕的问，做好攻击的准备。

    控制了维科身体的艾德无奈的想，面对每一个反派，他都得来一次自我介绍吗？或许他得考虑做名片，首先在公司那一栏印着“关爱反派组织”，其次写上他的大名，这样他得省去多少口舌。

    就在他牵着洛尔飞进裂缝的时候，系统立刻给了他一个紧急任务。身负巨额积分债务的艾德毫不犹豫的接了任务，依照他以往的经验推得，在他完成拯救任务的时候，他自己的时空时间是静止的，所以他可以选择在掉裂缝的时候加个班，还个债。

    这一次任务的面板好像又变了，不再是之前的一大段关键词，而成为了更加具体的要求。

    “[带未来的海洋领主，海王的头号劲敌奥姆前往陆地，度过愉快的夜晚]，完成将降低对方黑化值1，获得积分50。”

    艾德盯着那个“愉快的夜晚”看了半天，纠结之后，才选了确定。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维科身躯里的原因了。

    “你不是想去陆地上看看吗？”维科那张脸转向奥姆，朝他伸出了手，对他无奈道，“我能带你去看你同母异父的哥哥，然后你再决定他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三头六臂，讨厌透顶，然后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要怎么规划自己的人生。”

    ……

    空旷的房间内，超人的宿敌莱克斯·卢瑟和变种人领袖万磁王对立着。

    莱克斯收回了手里的苹果，咬了一口：“我知道你不会真的开枪。”

    万磁王艾瑞克把手.枪放到沙发上，冷笑道：“你想挑起变种人和亚特兰蒂斯人的矛盾？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消息灵通。”

    北太平洋深处是传说中亚特兰蒂斯人的国度，艾瑞克没有和那群怪物照面的打算。如果寻找氪石，那么势必要和亚特兰蒂斯对上。

    莱克斯摇头：“我怎么会这么对待自己的盟友？”

    艾瑞克冷眼看着他。

    “放心，亚特兰蒂斯现任的国王，海洋领主奥姆已经答应了我。”莱克斯摊手，“看起来，不是我一个人对待超人很仇恨。”

    “这有违背你的信条，”艾瑞克挑眉，“你不是从来不和非人类合作吗？”

    “嗯，有时候的退让是有必要的。”

    莱克斯当然知道海洋领主奥姆对付超人的原因——他认为超人是陆地上对他唯一能造成威胁的东西，一旦除去超人，他的“淹没陆地计划”就能轻松实施。

    但他不知道，莱克斯已经为他准备了一份巨大的惊喜——“海王”亚瑟·库瑞，他会引导他回海洋争夺亚特兰蒂斯王国霸权，粉碎奥姆的一切计划。

    有的时候，超英们又很有用。

    “笑到最后才是赢家。”莱克斯假意叹气，把玩缺了一块的苹果，“怪物真可悲。”

    所以，那个参与过他人生的怪物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