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一声虚拟鸟鸣唤醒了床上的男人。

    艾瑞克·兰谢尔坐了起来，丝绸床单滑下他的身躯，露出赤.裸的上身，他伸出手捋了一把垂落的棕发，露出英俊的面容。

    他伸出手勾了勾，盘子飞到他面前，他拿起上面的酒杯抿了一口，然后把它放回盘子上，摆手让它重新飞了回去。

    他的额头带着冷汗，但酒精让他的心逐渐归于平静。

    艾瑞克又梦见了当初母亲去世的经历。包括关于那个陌生的声音的一切……让他获得希望又绝望的开端。

    有时他会想那是否是恶魔的耳语。

    又或许，一个心灵变种人，正如已经和他分道扬镳的某位老朋友。

    刚开始和他相遇的时候，艾瑞克还以为他就是当初那个试图帮助他的声音，对方费了好大劲才赢得了艾瑞克的信任，但这信任在后来一系列事中消散了。

    但已经没关系了，现在的他是万磁王。

    噩梦或许有些好处，因为艾瑞克注意到客厅的灯亮了起来。

    他的眉毛挑起，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肆无忌惮闯进他房间的人，正在他的客厅等待他醒来。

    “也许我该教给你一些礼仪。”他想。

    不过对方确实有些聪明的谨慎，在艾瑞克的领地范围外，否则再靠近他一点，艾瑞克在梦里就会无意识的进行攻击，等他醒来只能看到一个死掉的人类。

    而且目前，他们是长期合作关系，所以艾瑞克勉强自己原谅他的无礼。

    他拿过了床边的浴袍，随便在身上绕了一圈，松松垮垮地系上衣带，穿上拖鞋走出了房间。

    沙发上，一个卷发的男人背对着他，状若无聊的把手里的苹果抛上去又接住。

    “莱克斯·卢瑟，我不记得你有这么喜欢杂耍。”艾瑞克说，走到这个男人面前，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摊开手搭在沙发上，这是一个霸道的姿势，“我们约好的时间是今晚七点，洛杉矶，晨星酒吧。”

    在他视线里的莱克斯一头凌乱的卷发，衬的他整张脸愈加苍白，精致的五官让他显得像个夜行生物，他的苹果抛上去，又接住，显得漫不经心。

    但又在下一刻挺直了腰，说话声音有点偏尖，尾音上翘，意味深长：“艾瑞克，我可不想让我们的初次合作在一个非人类开的酒吧里，你我都知道那是路西法的酒吧，哦，那个‘路西法’。”

    他说的没错，晨星酒吧的确是地狱之主路西法·晨星本人开的。这位恶魔之王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来到人间洛杉矶开了一间酒吧，还堂而皇之地用本名。

    大部分以为他的名字是个玩笑，但像莱克斯这样的人，早就调查到了真相。

    “那你讨厌的东西还真的有点多，”艾瑞克讥讽，瞥了他一眼，“超人、恶魔。你有什么不讨厌的吗？”

    莱克斯没介意他的语气，朝他露出一个混杂着阴沉的假笑：“比如说，我就不讨厌你们这群变种人，毕竟你们还算是人类，对吧？虽然我有时候挺想研究一下你们的，但当务之急并不是内斗。人类的命运越来越不可捉摸，‘红披风’们越来越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哦，不是吗？”艾瑞克好像特意要和他唱反调，“我听说超人还挺助人为乐的。”

    “我们不需要怪物的怜悯。”莱克斯冷笑着说。

    艾瑞克不置与否。

    莱克斯的手指在沙发上一下没一下的敲击，两人陷入僵持，空气莫名变得粘稠紧绷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今晚有个记者发布会的宴会，”莱克斯突然说，像一只毒蛇嘶嘶吐舌，湛蓝眼底暗色闪过，像翻滚的浪潮，“在我八岁的时候，我过了第一个自己举办的生日，一个人对我说了‘生日快乐’，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刻。”

    他想起了很早以前的记忆……奇怪的是，他在这之后的一系列人生都在回忆里模糊了，好像等待着某人来继续填补一样。

    但莱克斯只记得自己心底一个执念：一定有一种未知的东西存在着。

    在祝福他生日快乐的声音离开大脑之后，他望着别墅外的那一弯明月，陷入了对未知的渴望。

    他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亮色的人到底是谁，但一种冥冥的直觉告诉他，他不属于地球。当莱克斯听说超人的消息之后，他以为那是他——是他吗？

    于是莱克斯制造了实验室化学药剂泄露事故，引来了超人的注意，他不顾助理和保镖的阻止，追上了楼顶，刚好遇到了解救出最后一个被困在实验室的人员的超人。

    他正准备飞走，但莱克斯用颤抖的声音叫住了他，超人回头看向他，他一时间失去所有的声音。

    但那个红蓝的傻大个在他说出“生日快乐”的时候露出不解迷惑的表情。

    那一刻，莱克斯欣喜若狂的心就像迎面浇来冷水，他沸腾的兴趣一下子全都消失了，一切雀跃变得索然无味。他要杀掉，或者找到办法威胁到这个外星人。真是浪费他的感情。

    不过对方外星人的身份的确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力。莱克斯需要找办法和他接触。

    艾瑞克挑眉：“我想你说这个，不是幼稚到等待我对你说‘生日快乐’吧？”

    莱克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樱桃味软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谢谢。不过我想说的是，今晚有个新闻发布会。我会正式向世人介绍你。”

    “你花了很大的劲把我从监狱里救了出来，然后又把我在公众面前暴露出来？我以为你有什么更好的计划。公众看到一个犯下累累罪行的人被重新放出来会抗议，到时候你有任何计划都会失败，别说我没有事先提醒你。”

    因为制造了众多变种人事故，艾瑞克在几年前被关进了变种人专门的监狱收押起来，不出预料的话，他的余生将会在监狱里度过。

    但没想到的是，一个叫做莱克斯·卢瑟的家伙在一周前出现在监狱里，解开了艾瑞克脖子上的变种能力抑制环，带他走了出来。

    但是暴露他？不说别的，x教授就会首先采取行动。

    想到这位和自己作对的老朋友，艾瑞克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莱克斯不至于如此愚蠢？

    莱克斯笑起来，露出可爱的虎牙：“你逗笑我了，万磁王，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幽默。你在黑暗面待太久了，是时候到光明里来做坏事了。记住，我是莱克斯·卢瑟，我父亲说过，只要用钱，什么都能洗成白色……放心，我会让抗议的人发不出声音，更别提，我现在是总统候选人。”

    “我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好让你回去继续你的兄弟会事业。”

    艾瑞克厌恶和莱克斯这种人谈话。他们不能读心，但却能从细节判断出来你的所有想法，让人感觉被毒蛇缠上了。

    “说了这么多，你要我做什么作为交换？”他失去了耐心，开始渴望睡眠。

    终于，说到这里了。

    莱克斯不紧不慢地又剥开一颗糖：“我要你们变种人兄弟会帮我找一件东西。你们的特殊能力在某些时候很管用……足够隐秘，足够效率。”

    “说吧。”艾瑞克冷漠地打断了他的吹捧，“到底是什么？”

    “一种石头，北太平洋海底最先发现的绿色石头，我能给你样品，你只需要帮我找到，越多越好。”

    “氪石。”艾瑞克说。

    他当然听过这种石头，能够对抗超人，让钢铁之躯变得不再坚不可摧。

    “我父亲曾经说过，‘如果有天神，那就控制他’。这和我想的不同，我觉得，还是一劳永逸比较好。”莱克斯语调轻快，朝艾瑞克眨了眨眼，“你觉得我说的对，还是我那早死的父亲说的对？”

    艾瑞克笑了：“做你的敌人真可悲。”

    “放心好了，”莱克斯说，从沙发上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现在是朋友。而且……我只‘弑神’。”

    但在他视线里，艾瑞克突然挑眉，掏出了一把手.枪，比向了莱克斯。

    ……

    “碰！”

    艾德击倒了他面前的虚拟人物，解决了最后一个敌人，他松了口气，几乎累倒。

    距离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平行时空已经过去了两天。埃尔南·盖拉是平行时空超人的同位体，和主时空的超人不同，他是佐德之子，因此在行事方面有很大的不同。

    艾德很惊讶他居然选择相信自己，而且没有问更多关于佐德将军打开幻影区的细节，可能因为和自己的地球无关。

    他完全是把自己当做弟弟来对待。

    就比如说准备好的房间，里面摆满青少年会喜欢的cd唱片和电影，以及铺得柔软的床铺。埃尔南没有再提过两天前艾德带着战舰而来，好像他们一直住在一起一样。说实话，这让艾德觉得有点不安。

    但下一刻，观战已久的神奇女侠抽出了一旁的长剑，朝他劈了过来，艾德立刻捡起落在地上的长剑抵挡，两把锋利的武器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更加紧迫的压了过来，刮擦出火星四溅的光，艾德在一个间隙间，收回了所有力道，从一侧滑了出去。

    神奇女侠吹了声口哨：“我喜欢你的战斗技巧。”

    艾德没说话，只摆出了迎战的姿势，然后她又迎了上来。

    她的角度刁钻，用力柔软而不失韧劲，比艾德记忆里的任何一个敌人都难缠。但在之前的热身环节中，艾德愈发肯定自己原本的战斗技巧。

    他能够捕捉到神奇女侠的动作，准确无误的判断她的每一步将要击向的方向，长剑在半空撞击，时不时发出碰撞的清鸣。

    神奇女侠也吃惊于这个看起来年轻的男孩的顶尖战斗本能。

    本来她只是试探性的和他战斗，但越打下去越觉得艾德的进攻方式和她见过的敌人们都完全不同——更加充满野性，充满愤怒的力量。

    她很好奇居然有人能够将侵略性写进每一次攻击中，本来艾德在她的攻击下显示出劣势，但他能够一直保持进攻状态，从不试图用武器防御要害。

    好像在他的字典里没有“后缩”这个词语。

    神奇女侠贝卡越打越皱眉。

    “停。”她说，收回了自己的长剑，“我不和武器打架。”

    超人正好从门口走进来，他的视线在贝卡和艾德身上转了一圈，调侃地问道：“怎么？贝卡有欺负你吗？艾德？”

    神奇女侠贝卡翻了个白眼：“我不欺负任何人，谢谢。你该看看他的战斗技巧，你的父亲佐德将军真是个好父亲。”

    超人埃尔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蝙蝠侠。

    “怎么回事？”他问。

    “他战斗的时候几乎不后退。好几次神奇女侠差点在他身上留下伤口——不过我觉得，如果她真的攻击暴露出来的要害，他只会让她伤的更深。”

    柯克苍白着嘴唇回应，担忧地望了艾德一眼。他们都知道这种战斗方式太过残酷了，绝非一日而成。

    “好吧，我明白了。”超人无奈，走上前去，注视着不知所措的艾德。

    “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你会飞吗？”

    艾德点了点头。

    系统告诉他，虽然关于氪星人在地球的红射线、超级听力和超级速度等等能力他都暂时没有解锁。

    但因为身为氪星人的缘故，他的钢铁之躯和飞行能力算是基础技能，不算在能力里。所以艾德能将自己悬浮在空中，只是并不能做到超音速飞行。

    “出来，男孩。”超人埃尔南温柔却不容置喙的说，朝他伸出了手，艾德把手放在了他的手掌上，下一刻，他们升在空中，消失在露天训练场里。

    埃尔南牵着他飞行的时候，轻柔微凉的风刮在艾德脸侧，他睁开眼，在俯视的角度下看白日的大都会，都没有意识到什么时候埃尔南松开了手。

    “有时候，阿曼达总说我是个自大的人。”埃尔南注视着他的城市，“你觉得我杀掉了战舰上的氪星战士，我是否是个强大的人？”

    他的视线转向艾德，等待他的回答，蓝眼如同一汪深海，平静却深邃。

    艾德点了点头：“你当然很强大。”

    打战士就跟切菜一样。

    他根本没想过对方对付那些氪星人根本没花费多少精力，艾德想，这是主世界的超人办不到的，埃尔南甚至把……战舰给劈了，最后他们是飞回来的。

    主世界的超人太过年轻，而且不懂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最关键的是，他可能做不到像埃尔南这样对敌人狠下杀手。

    埃尔南朝他微笑：“其实这之前，我一直都以为我是乔·艾尔的孩子，直到我发现了真相。我身上是佐德的血脉，拥有的是一个氪星战士的顶尖基因。”

    氪星孩子诞生并不是靠自然分娩，而是基因排列的结果。尽管埃尔南算是氪星最后的孩子，但他父亲的那一半基因是几千年基因筛选的结果。

    佐德这个家族诞生于王城，世代守护坎多城，最强的战斗基因都被赋予了拥有这个姓氏的人，佐德们生来就是战士。

    “你很强大，我把你带出来，不是为了教育你，告诉你应该怎么做的。”埃尔南说，“我只想说，只要能赢，并不在意结果。但我猜如果我当着他们的面说这句话，柯克会拿他的大眼睛看着我，好像我犯罪了。带你出来，这样他们会以为我已经教育了你。”

    艾德忍不住笑了。

    “我并不认可佐德的信条，但是我也没资格评判你的战斗方式，反正，在地球上，也没什么能伤害你的，除了一点。”

    他指了指艾德的心脏：“要小心自己的心。只要你不认为自己是坏人，你就永远不是，别管世人的眼光。有人问我‘统治地球和保护地球有什么区别’，在某些时候，两者根本没有区别。”

    因为他的话，艾德若有所思。

    “我杀人，柯克吸血，贝卡残忍。”埃尔南微笑，“但那些人都是坏人，我们的审判是来自地狱的，具有价值和意义的。”

    “有人把我们当做神明，也有人把我们当做怪物，这都无所谓，我们就是正义联盟，维护自己的正义，等你去了主世界的地球，记住，有些杀戮是被神祝福的。”

    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回去吧，弟弟。”埃尔南最后对他说，捏了捏他的后颈，“这里风太大了，我听不清楚这座城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