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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闪过一丝念头, 不敢想,也来不及想。
没看清, 那波人就偏头转过身。简单忙活一阵, 帐子都没搭,就这么席地睡了过去。
大概是一帮糙汉子游民。
阿乔默住,有意无意朝那方看。直到苏达过来打手势,示意她们无碍,早些休息。
鉴于明早还要赶路, 她不敢多待。复杂的想法只得一瞬, 应下指示, 不久后侧身躺了回去。
兴许是眼花想多了,连到这刻,那样的念头也能浮现脑海。
看来, 真的是想念到极致。
一番动静后,四周再次陷入安宁。帐子里的女子没多思, 复才躺倒睡了过去。
翌日清早, 继续打点启程上路。他们很早就起来了整理行装, 再度踏上去往百伽的行程。
路过昨夜那帮黑衣人生火的位置,阿乔不禁又多瞧了一眼。可惜那些人比他们还起得早, 天不亮就已上马出发。
寻着脚印, 看来跟他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对上苏达意味不明的目光, 女子走近。
男子见状不好意思抓抓头, 帮忙捞过一包货物, 顺手搭到马上。伸手解下随身包袱, 将里头的干粮递到她手中。
早起没吃的,只有将就一下。阿乔见状小心接过,知礼守矩放在嘴边尝了几口,饮去水,准备往下一个目的地而去。
其实她很好打理,什么都能吃,不挑食。并且哪儿都能睡,就是身子稍差些,每天得定时服药丸。
简单吃了点东西,范大夫趁旁人离去,悄然走近替她把脉。
到底还是病人,怎么也得小心为好。
完毕后待到上马车,阿乔不禁侧首,望向底下沉默的苏达,小声唤住他。
对方闻此一怔,立马停下脚步。随即顶上传来一声。
“苏寨主……”
到底是好奇,得男子一个抬眸,低声关切。
“怎的了夫人?没睡好?”
她想了想,摇摇头,下意识张口描述。
“昨天临到后半夜来了一帮马队,瞧着有些……”
想说似乎有些熟悉,可具体又说不上来。
苏达闻罢一哂,云淡风轻的口吻,摆摆手安抚。
“诶,您放心。这边游民多,没什么害处,旁边有咱们护着,大可不必搭理。”
以为她是担心,张口解释。
犹豫,再次辗转启唇。
“不,只是……”
试图再问,哪知下头的男子立马调开视线。安顿好手下,回首而笑。
“没事,有在下陪护,生不出事端。”
看她犹豫,安抚。
“夫人可安心回去车中,今天夜里就可抵达百伽城门口。”
虽然他相貌野性,但笑起来倒挺实在。见队伍准备启程,阿乔不便多言,只能轻点头。
“好……”
“快去吧。”
看似不打算多待,唯有应下。
“有劳苏寨主。”
不能因为一瞬间的心疑耽搁时辰,记得临走前的嘱咐。莫须有的事,想太多亦没用。
如此思索,轻声应下。随后动手放下车帘,拎好香桶跨入车中。日头渐起,阳光明媚,投射跟前亮恍恍极是惹眼。
不久之后若竹也抬身上马,面色无异,大概出去备了些水。
马鞭挥舞,车夫狠狠砸下。驾的一声起,车身缓缓向前驶去。
两队人马行在左右,三辆车载着货物飞速前行。安分坐在车内,窗外的景致从眼前闪过,忆起脑中莫名的念头,只觉是场虚无。
行到几里外的高坡上,边上有些茶坊小店。他们在此停了一盏茶的时间,苏达几人上前叫了碗面条,坐在路边凳子上用餐。
若竹走近问询,鉴于彼此都不怎么饿,索性就待在车里头,未曾下来。
临到启程时,阿乔下去河边打了点清水。
之后一路畅行,驶在边外大道上,紧赶慢赶,午时抵达渭滨歇了会儿。越往东走,入眼的行人就越来越奇异。
第一次出关,瞅见异族路人不禁探出脑袋多看了几眼。只见他们个个高鼻阔面,女子皆是高挑美艳。但肤色较黑,骨架也比中原人宽大。
默默观察,记住他们来时的方向。处于外头,阿乔会仔细记一些东西,并且行事谨慎,处处小心妥善。
和苏达沟通一阵,适当加快速度。半下午后来到百伽城外,比预定的时间还要早半个时辰。
掀开帘子打量高处城池,依照当地规矩,时间没到,还未开始清点入城。周遭满眼的异域人种,更有不少中原人士。
城门楼下队伍长排,应证了此地通商繁荣。
静下心来耐着性子等,时不时从帘缝里悄然打量外头。直到一声令下,一炷香后,开城放行。
百伽城门清点其实并不严苛,因为明眼能见的商户人家,每天不知要放多少人进去。粗略探了探,苏达亲自打点,不足多时通过关口,徐徐向城中而去。
要想去到茫仓,不能连夜赶路,还得在城内找客栈住上一夜。
比起野外来讲,这里环境无疑更加殷实。苏达的手下去掌柜那儿交了银子,给她们定了一间上等客房。不过阿乔小声表示不必,为了低调起见,住了中字号房间。旁边几户住的随行侍从,隔壁就是苏达,和范先生同处一屋。
定好房间,几人到底下大厅用饭。阿乔与若竹换了干练的束装打头,鉴于女装与男装之间。不甚张扬,行走方便。
到达百伽以后,各自的称呼又改了一次。苏达唤范非为大哥,唤阿乔她们为妹子。毕竟去往茫仓,表面上两个女孩子就是范非身边的小医徒。
这里的街市很热闹,商品琳琅满目,跟大炎的物什有许多不同。若竹饭后出去行走一遭,回来买了些头饰。亮闪闪以黄色为主,欣喜地塞进阿乔的包袱内。
她知道对方也喜欢这些,只是出门在外不太爱张扬。
那时候她正和苏达去了楼下,在院中帮忙查点货物,在外是时候亲力亲为。
转身时见有人打间住店,恍然抬眸。一行人跨步入内,竟是昨夜碰到的那帮大胡子车队。
阿乔怔愣。
没料到的场景,不解这些人怎的在这。
闻着那些人开始问询,那高大的胡子男人漠然居于身后,始终没开口说话。低调沉默,倒是身旁兄弟嗓门大,不禁道。
“掌柜,店里可还有房?”
掌柜笑着点头,有礼。
“客官等等,小的帮你查查。”
说的异族话,只有苏达听得明白。不过看他们的神情举止,阿乔自也猜得出一二。
“诶!三楼中庭正好剩下两间,您看可以吗?”
翻阅册子,一番问询后掌柜礼貌道。
对方兄弟听罢,回首示意了一眼大胡子。
“成,先开两间,再有多的,知会一声。”
看来那胡子不会说话,手里拎着刀,居高临下扫了眼跟前几人。
掌柜听罢应下话。
“好好……”
语毕立马吆喝小厮去准备,抬步从柜台前迎出来,边走边聊。
“唉,近来通商人流大,招待不周,我让小二给你们打点一下,先坐着喝口茶。”
说着唤人过来张罗,远处的阿乔默默瞧着,眼眸深,总觉这些人有些眼熟。
苏达回首,以拳抵鼻干咳一声,莫名的做派。低声示意此地人多嘈杂,建议早些上楼。
女子默不作声盯着前方,不过那些人却一个都没往这边看。挨了半响,不便走近,只得跟随身边男子一起,乖乖听话上了楼。
行走间暗地里琢磨,真怕自己多心,可是那个胡子男人她定然是在哪儿见过。身型体格那般熟悉,不可能是头一回见。
默默想,行走的步伐有些迟缓。
因为没有走近,且对方没抬头看她,所以阿乔无法确定。试图跟身边的苏达交流,但那家伙蹙眉摇头。表示边外男子多是这般,人高马大,并不少见,叫她不要多心。
犹豫,说不出所以然,回到屋中合上房门,静静靠在门板上。
带着莫名的猜疑,日子还得照过。依例翻阅了几章书册,等若竹回来吹熄烛火。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
一夜安眠,比起荒野来讲实在睡得安稳太多。
依旧早早地起身,梳洗完毕换了灰色束装。眼看时辰还早,简单打点之后,阿乔推门走出,打算去底下寻范先生他们谈谈今日行程。
范非有个习惯,起得比鸡早。客栈还没开门,就指着去楼下饮早茶。
身后的若竹还在收拾,示意她先行下楼,自己完毕就过来。
应声走出房间,几步来到楼下,大厅里零零散散没几个人。放眼看,边上还有宿醉酒的汉子,倚靠一旁,不知是否从昨夜喝到了现在。
经过那伙人,阿乔小心低头,走得很快。
范非在远处角落坐着,看样子在写些什么,认真专注,不时抬头朝她示意。
大厅只有范非一人在。
眼看大伙都还没起,于是她思量着,兀自绕到小二那吩咐对方备点茶水。抬步走回,行得快,从边上绕道,不知怎的差点踢到旁边醉汉们的脚。不晓得是否对方故意,腿伸得老长。阿乔下意识退后,低头连连道了声抱歉。
那伙人投来视线,就这么盯着她,擦擦鼻子。眼观这娇小秀美的关内女子,纵使穿得低调的束装,肤白,粉唇美眸,仍然一目了然。汉子们见状露出轻浮的笑,立马从座位前站了起来。
带头的男人很健壮,刚才就是他伸了脚,故意想绊倒她。
估摸是见女子只身一人,酒劲上来,起了别的心思。
眯眼走近,自上到下将人看了一眼。察觉到不妥,阿乔偏过头,赶紧回身往前。
大清早,店里人员本就不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哪里应付不了这些莽汉。若竹与苏达也没下来,不想生出事端,阿乔准备往楼上去。
只是待到她刚来扶梯前,那壮汉就不等人反应,一把握住她的腕子。拽着她拖到底下,眼神泛着油腻的光,用撇脚的关内话问道。
“小姑娘……一个人啊?”
笑,再道。
“别走,过来陪大爷们喝两杯啊。”
阿乔闻着抽手挣动,脑海里搜寻着应变之法。出口道了声不便,试图挣出腕子。
只是那人力道太大,就算她卯足劲也难以挣脱。身旁围拥过来的人咧嘴笑,场面渐渐乱。她扭头看角落,刚打算唤人,身侧突地有风过。
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壮汉就倏地摔出去老远,倒在身后两米之外。
抬头,昨夜入住的大胡子从上踱来。脚下铁靴沾了灰,神色阴鸷。
在对方倒地不起时,不动声色踩上他刚才碰过阿乔的手腕。碾压,直到壮汉发出惨叫,看样子已经疼到了极致。
阿乔盯着,触上那人幽深狭长的眼眸。一时滞,整个人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