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一语成谶【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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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院的测试只有一个, 就是走过无念长阶。”沈明华折扇往山麓一点。
随着沈明华话音落下, 岑山之上传来一声钟响。原本只有葱郁草木的山脚下, 忽然彩云缭绕,云霞散尽后一道白玉拱门出现在众人眼前。
拱门上刀劈斧凿的两个古体字:“无念”。
而白玉拱门之后,一条白练般的长阶扶摇直上, 仿若要通向天庭。
“无念长阶是考验人的心性的,映鹭书院不看资质, 却是会考虑到考生的心性。”沈明华继续道。
虞长乐问道:“这长阶上有什么?”
“这个嘛……”沈明华露出不忍卒视的表情, 似乎不太想说, 打个哈哈过去了,“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欧阳苓道:“你三次都没走过?那岂不是说明这很难, 真的不危险吗?”
“……”沈明华吸了一口气。“确实不危险。好吧,在下没通过的原因, 有点丢脸。”
“我第一次走,走到三分之一腿酸, 就下来了。这次被我爹揍了一顿,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修者不同于普通人, 半个月下不了床,这得被揍得多惨?虞长乐莫名觉得全身很痛。
“第二次,中途忽然肚子疼, 再回来测试都已经结束了。我爹没说什么, 逼着我喝了一个月的药。”
虞长乐:……这比上次还要惨。
“第三次……我爹觉得得先历练我一下, 开始的两个月前把我丢进丢进密境, 我前脚才险险地逃出来,后脚就来参加测试。结果因为太累,在无念长阶上睡着了。”
虞长乐三人:“……”
这位沈公子可真是够倒霉的。他那位“天下第一人”的爹沈渊渟,也挺倒霉的。
几人聊了会儿天,阿蓝耳朵动了动,睁开眼道:“测试开始了。”它并未传音给沈明华,所以在周围人眼中它还是一只不会说话的灵兽。
“当——当——当——”三声钟响,白玉拱门雾气弥漫,沈明华道:“我们走吧。”
雾气连成长道,将所有人笼罩在内,虞长乐抱着阿蓝在雾气里穿行,渐渐地,雾气越来越浓,变成了浓郁的奶白色,虞长乐除了脚下一线白玉,连敖宴的蓝衣都看不清了。
他原本还能听到考生们嘈杂的脚步声,等到了拱门之下,连一点别人的声音都没有了。
“当——”
这一声钟音格外近,仿佛就在他前方。虞长乐跨过拱门石阶,只觉得身子一轻,湿润的气流让他闭上了眼睛。
虞长乐睁开眼,忽然怔住了。宽阔的玉石大道上空无一人,怀中亦是空空如也,再无阿蓝的身影。而他身后的白玉拱门成了一面圆圆的水镜,模糊地倒映出他的影子。
道路两边原先还是苍翠的树木,现在已经全部变成了竹林。风穿过竹海,漫山竹林发出沙沙的声音,除此之外,万籁俱寂。
“有人……”虞长乐迈出去一步,忽然顿住了。
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的阴阳眼,不起作用了。这个无念长阶的幻境,封闭了他看到邪气与灵气的能力。不止如此,还有他的非夷竿也不见了。
他看着那竹林,愈看愈眼熟,不由走上前仔细看了一番。只见这些竹子,竹叶背面仿佛涂了一层金粉,当风吹过时,整片竹林里好像有金色的蝴蝶在翻飞。
这是忘忧竹。
虞长乐皱起眉,碧落山上有漫山遍野的忘忧竹,但既然狸猫太子称赞他的非夷竿、他在人间这些天也没有见过忘忧竹,那想来这种竹子是很罕见的。
怎么会这样成片地出现在幻境里?
不过既然沈明华说没有危险,那虞长乐也不是很担心。他沿着仿佛没有尽头一般的玉石长阶往上走,落下空寂的足音。风平浪静,他提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走着走着,虞长乐看到前方的玉石长阶竟然断裂了。整个道路被拦腰斩断,竹海横在前方,像个翠色的死胡同一般。
“这也是幻境?”虞长乐摸了摸竹子,触手有实感,他分辨不出,只得往竹林中走。
他走在长阶上时,竹林是安静的,现在却有了鸟鸣。阳光漏下来,地上厚厚一层腐叶,阴暗角落里还有几从蘑菇,恍惚间,虞长乐竟觉得自己回到了碧落山。
才这么一想,他竟然真的看到了一个矮矮的小孩儿往小溪里一扑,浑身湿透地抱了条鱼爬起来大喊:“抓到了!今晚有烤鱼吃了!”
虞长乐:“……”
这不就是他自己吗??
“……好傻气。”虞长乐不堪入目地匆匆往前走,路过了抓鱼的小屁孩。从竹林里穿过的时候,虞长乐看到了许多“自己”。他就像个旁观者,看着这个小孩儿渐渐长大成人。
春华秋实,岁月流逝。每个场景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没什么特别的,都是碧落山里的日常。
虞长乐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走完了全程,穿过竹林,又踏上了白玉石阶。
最后在终点之处,有一面镜子。这面镜子与入口处的水镜一模一样,但画面却是一片空白,照不出人影。
“怎么回事?”虞长乐左右看看,道路最终断绝,只有这面水镜。他抬起手,轻轻触摸了一下镜面——
“叮……”
一声玉石撞击般的清鸣,虞长乐忙收回手,见水镜从他手指触碰的地方开始,一圈一圈扩散出波纹。整面镜子犹如沸腾的水面,清鸣阵阵,虞长乐从中看到了破碎的倒影。
“叮……”
随着又一声清鸣,镜面恢复了平静,一位浑身□□的青年倒映在镜中。他生得秀美妖异,黑发如墨,艳如桃花,却是一双血色瞳孔,额心、眼角、脸颊,乃至全身,皆有金色的纹路。额头上,生着两只尖尖的角。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张和虞长乐一模一样的脸!
“叮咚!”虞长乐吓了一跳,反手一掌劈向镜子,镜面碎成千万块,发出激越的锵鸣,宛若乐器齐鸣。
他对着模糊城一团的镜面冷汗直下。却见镜子渐渐恢复了平滑,那双宛若宝石的血色双瞳里,也是与他一样的惊疑不定。虞长乐背后一寒——这镜中,是他自己的倒影?!
师祖道:“就是坏的东西。哎,鱼都被你惊跑了,就不能安静一点。”
“邪妖?邪修?我能看到邪气,有邪气的就是坏的对吗?”虞夏追着不放。
师祖沉吟片刻,道:“也不一定。”
虞夏道:“那可怎么判断呀。”
鱼咬了饵,跑了。师祖道:“哎哟喂,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到时候你自己就会判断了。不管是什么人、什么妖,不管是灵是邪,不管他本人是好是坏——总之,做坏事就要被惩罚。”
虞夏脑子转的很快,抓住了这句话里的漏洞:“不对啊,师祖你的意思是,坏事不一定是坏人做的?那做好事呢,也不一定有好报吗?”
师祖看着再一次空掉的饵,气哼哼地道:“对对对!别问了,再问我们今天晚上就吃不到鱼了!反正人间规矩,看到厉鬼凶煞,除了便是。”
那时的虞夏,被关在碧落山里养得天真不谙世事,书本和话本里的故事都离他太远,所有的道理都是师祖教给他的。
虞长乐平常性情并不激烈,可此刻心里却无端生出一股叛逆来。厉鬼一定该除?谁定的规矩?
师祖叫他自己判断,那他又何必管什么人间规矩!
虞长乐对阿苓道:“其他恶鬼我不知道。但是梦舟,不应该!就算要除,也是等她报仇之后。”
阿苓道:“嗯!我也觉得这样!”他险些被怪蛇扫到,却露出了一个松了口气的笑。
伊栋梁也有些实力,五感比常人灵敏得多,听到了他们的话破口骂道:“平日里装什么正义之士,现在却如此虚伪!看着平民被邪鬼毒害,竟见死不救,如此无动于衷!”
他拼命地抬起头,只剩一只的眼睛怨毒地盯着二人,梦舟的鬼魂趴在他背上,从他头皮上生生撕下一块皮肉来,“啊啊啊!!!”
阿苓刚好看见这一幕,脸色立竿见影地青了,看来又是想吐,扭头骂道:“滚你爷爷的!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后果,这是你欠的孽债!”
虞长乐很快发现,这不知立场的怪蛇似乎并未开灵智。阿蓝沉声道:“这是被人改造过的蛇妖,现在是凶兽。小心。”
虞长乐点头,有去气伊栋梁:“不仅不要除,我还要超度梦舟姐姐。”
伊栋梁口中怪叫,衣裳沾满了尘土,像是两个恶鬼在缠斗,他道:“超……度?超度……!?哈哈哈!……痴人说梦,你们别想!”
他双眼都已变为了血洞,仿佛已经神志不清了,语调让人毛骨悚然。
世家规定,只有不杀人、不作恶的鬼魂才能被超度。厉鬼恶鬼就算报仇前能有理智,但一旦沾了人命,大部分都会异化成没有心智的怪物,只有很少还能保持神志。
所以世家不会冒这个风险,而是趁它还没杀人直接超度。
甩着钓竿,吸引着蛇头的注意力。“看这!”他趁其不备,鱼线绕了几圈缠到了蛇脖子上,切断了几片鳞甲。
蛇头痛得嘶嘶怪叫,甩着头想摆脱,把虞长乐吊了起来。就是这挣扎间,虞长乐吊在半空,看到蛇尾处一个贴匣子滚了出来,上面刻着许多封印的痕迹。
黑暗、铁链、沉重的压迫、焚烧般的疼痛……无数残象一一闪过虞长乐的脑海。
为什么这么熟悉?
……他想起来了,是那个梦!
电光火石间,虞长乐喃喃道:“我梦见的,不是梦舟或者伊兰舟,而是这条蛇?”
他大喊:“我明白了!伊府里的邪气是这条蛇妖的,它被什么人困在了这里,想要出去报复!闹鬼却不是蛇妖做的,它被伊兰舟压制住了!”
伊栋梁以为是伊兰舟在闹鬼,可伊兰舟分明不由自主,甚至还在庇佑于他;而梦舟更不可能。
不管是什么,都肯定是十分危险的东西。它就在这栋祖宅里,而且很可能是被什么人困在这里、所以才将满腔邪气投射到了祖宅的现主人家宅中。而这连伊栋梁都不知道!
“那些什么掉花瓶门无风自动,是伊兰舟做的——她是想要提醒伊府里的人快跑,而不是作恶!!她知道伊栋梁杀了她,可还是想护住伊府的无辜者!!”
这一句清亮又透彻,所有人都听到了。
伊栋梁道:“这怎么可能?……你在骗我!闹鬼的难道不是她?!”
死死掐住伊栋梁脖子的梦舟顿了一下,眼中血泪滴到了男人的脸上。她张口,颤抖着,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鸣。
虞长乐知道自己猜中了。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人?!”伊栋梁脸上显出疯狂来,“这三年来我天天都在做梦她会回来复仇!这些天更是夜夜噩梦,梦到她和这个贱人满脸是血地来找我报复!现在你跟我说她要救伊府?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用了这种邪术的人,自己也会受到反噬,灵魂在死后就会立即破碎,连转生都不能。伊栋梁的精神早就不正常了。
少女拔下发间的金钗,乌发散落。
时隔三年,金钗终于落下,刺入了伊栋梁的喉咙。他睁大眼睛,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败落了。
天空下,他的面容渐渐僵硬。最后一丝天光,消失在了黑洞洞的眼中。而梦舟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哭声,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虞长乐凌空抛出一样东西,少女便缩小成光圈,被吸入了飞过来的胭脂盒中。
这一边,蛇头嘶鸣,非夷竿的鱼线切断了蛇鳞,卡进了它的血肉中。虞长乐看着倾落下来的黑血,头脑中第一个反应是:完了,我要秃了。
“接着!”说时迟那时快,阿蓝吹了一根长毛过来,雪白的毛发瞬间变成了一把白伞,将将遮在了虞长乐头上。
“谢谢阿蓝!”虞长乐惊魂未定地握紧伞柄,庆幸自己保住了一头乌黑长发。
因为疼痛,巨蛇完全清醒过来,一只蛇头狂怒地向虞长乐咬去。虞长乐心起起落落,心中哀嚎才保住头发又要丢了命,就见蓝龙躲开了另一个蛇口,飞身撞来。
巨蛇鳞片极其粗糙,还带着倒刺,这狠狠一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虞长乐感觉到什么东西掉落到了地上,低头一看,竟是几片蓝盈盈的鳞片!
“敖宴!?”虞长乐自己受伤都不见得这么紧张,奈何他吊在非夷竿上,近不了敖宴的身,“你别乱来!撑不下去就逃,没事的!!”
龙鳞没了本体的灵气护着,落地不消片刻,就被腐蚀了个干净。
“我无事。”敖宴传音给他。可他分明不是没事的样子,蓝龙身上出现了斑驳的痕迹,露出了底下淡蓝色的皮肤。
虞长乐心中焦急,一挺腰翻折了上去双脚夹住非夷竿。
巨蛇翻滚,阿苓的落脚点被挤占到避无可避,道:“你注意一点啊啊啊——”
少年衣摆下露出了一截雪白紧绷的腰肢。这一用力,鱼线再次往下切了一段,怪蛇痛得直甩头,却再一次助长了锋利的蛛王丝,如热刀切蜡一般将整个蛇头斩下!
蛇血喷涌而出。
他举着伞翻身轻盈落地,青丝飞舞,白袖翻飞,手往前一倾将伞遮在了阿苓上方。血啪啦啪啦砸在伞面上,像黑色的雨。纯白伞面上如同泼墨。
虞长乐把伞塞到阿苓手里,“拿着!”阿苓接过伞看着他:“我……”虞长乐却直奔向敖宴。
阿苓:“……”行吧。他贴着建筑不动,以免帮不上忙还添乱,却有些不甘心,握了握拳。
那头,敖宴险险避开了蛇牙,却又被刮蹭得掉下几片龙鳞。虞长乐心急如焚,他早该看出不对的!
天灵妖对上一只变异的蛇妖,会战成这样吗?敖宴明显是状态出了问题,在他二人刚见面时问题就已经存在了!那时他不受控制跌落下去,还有在伊府时睡眠状况不佳,还有许多微小的异样。
现在竟然开始掉龙鳞了!对于任何妖物,保护自身的鳞甲、毛发都是不会轻易脱落的。
虞长乐钓竿一甩钩住了蛇头,他的发丝被汗水黏在了脸上,手臂也有些酸痛。单单手臂的力量对于巨蛇简直是一叶草芥。眼看蛇头就要袭向敖宴,虞长乐瞳孔一缩。
铺天盖地的血腥味、浓烈的妖气……刹那间,他脑海里空白了一瞬,骨髓中仿佛融进了一把烈火。
“虞长乐!”
阿蓝的吼声直抵耳畔,虞长乐再回过神时,整个蛇头竟被他以蛮力生生拉得拽到了地上,沙土四扬!
不知是不是错觉,虞长乐居然在那只蛇瞳里看见了恐惧。
蓝龙立即抓住机会,张口咬住了蛇头,把巨蛇死死卡在了地上。怪蛇大叫扭动,蓝龙巨齿撕咬间狠狠一错,蛇鳞与黑血迸溅,整个蛇颈爆裂开来!
虞长乐惊了:“你不怕消化不良??”
怪蛇暂时安静了下来。蓝龙巨大的眼瞳中倒映出虞长乐的身影,他微闭上眼,化作了蓝衣青年。敖宴往前走了几步,面色白如金纸,似乎要晕过去,虞长乐赶忙上前扶住了他。
敖宴再一次道:“我无事。”
那边阿蓝解决了一个蛇头,怪蛇只剩最后一个头,艳丽危险的鳞甲亦是斑斑驳驳,却还是未退缩。而它断掉的那几个断掉的上半身还是舞动着,血肉发出菇滋菇滋的声音,似乎在愈合。
敖宴眸色暗沉,想撑起身,却被虞长乐拉住:“你别硬撑!”阿蓝跳到二人身前,狠狠盯了虞长乐一眼,转头对怪蛇低声咆哮,虞长乐带着敖宴后退一步,握紧了非夷竿。
就在此时,阿苓从废墟里钻了出来,高声道:“看这里!!”
他挥舞着双手,怪蛇被吸引,却忽然一阵灵光从阿苓手中冒出。阿苓高举手上的东西,虞长乐看清了:是那个封印的贴匣子!贴匣子已经破损,关不住怪蛇了,但它冒出的灵光却让怪蛇嘶鸣起来。
沐浴在灵光之中,多余的蛇头失去了生机,像布条一样软趴趴地垂着,怪异无比,接着化为灰烬,戾气的黑烟也脱体而出。
它身躯逐渐缩小,最后变得只有一臂长,可怜兮兮地缩在一地狼藉里。
“成功了?”阿苓腿软得不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猛擦头上的汗,“我猜这个可能有用,呼……幸好!!”
阿苓搓搓脸,该为蹲姿用树枝戳戳巴蛇:“就是这么个小东西?”育蛇被树枝戳来弄去,想跑又跑不了。
虞长乐问敖宴道:“我们……?”这条蛇身上已经没有邪气了。
他想起那个梦,觉得这条育蛇毕竟也是被人捉了去、改造成这样的,还封印在匣子里这么多年,若是杀了好像也不太好。
“算了。”敖宴沙哑道,也蹲坐下来。
阿苓松了树枝,巴蛇立刻逃了。
虞长乐弯起嘴角,心想这位二殿下也不是那么暴戾的。敖宴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我只是心情好,放他一马罢了。”
虞长乐自己坐得随意,看敖宴矜贵的坐姿挑了挑眉,手一揽,敖宴头撞到了他肩上,“你没事了吧?”
“……”敖宴脸瞬间变黑,打开他的手,“我能有什么事?”
虞长乐道:“好吧,我等到你愿意对我说的时候。”敖宴性格高傲,不愿坦白弱势也是正常。
“有事的是你!”阿蓝变作比白狼小一号的猫,跳到虞长乐头上,“你……”它顾忌着什么的样子,改口,“接下来你都给我待着,不许乱闯!”
“哎!”虞长乐被扑了满脸,把猫从脸上扯下来,“我能有什么事,哈哈哈……”他笑得有点心虚。
突然爆发力量,确实很奇怪,就好像体内有什么东西要苏醒一般。虞长乐捏了捏自己的胳膊,除了累也没有别的特殊感觉。
不过,这对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坏处,虞长乐说服了自己,心安理得地忽略了阿蓝的脸色,爬起来做个鬼脸,“阿蓝,你现在特别像个吹胡子瞪眼的老顽固。”
敖宴望了虞长乐一眼。
阿蓝……阿蓝胡子都气得翘起来了。它盘成一团,冷冷道:“随意你。我只是受故人之托,保你安全而已。其余的别来烦我。”
虞长乐知道,阿蓝和师祖是不一样的。碧落山时,最常陪伴虞长乐的并不是阿蓝,它只是偶尔来做客而已。做客也和别的妖怪不一样,回答他的问题时从来不笑,语气冷森,看他的眼神也很挑剔。
师祖介绍说,这是世上唯二的染苍。染苍染黄,一雄一雌,集天地之灵气而生,活的年岁漫长到虞长乐难以想象。不管是活物还是物件,变化皆不在话下;唯一不能变的,只有人。
这么厉害的大妖怪,却在他下山时说要护他周全。虞长乐问它,它也只说是“受故人之托”。他猜这故人可能是师祖怀璞老人。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啦,阿蓝蓝!”虞长乐扑过去使劲用脸蹭阿蓝的肚皮,在它黑脸之前跳起来跑了。
他笑嘻嘻地跑了一段,弯腰把胭脂盒捡了起来。里头梦舟的魂魄蜷缩着,似在安睡。他像捡破烂一样把贴匣子也丢到背篓里,准备回去研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