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娇容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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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前,蒋苏央和梁欢歌他们就已经拜见过老夫人,与几位表哥一起离开了。是以当陆玖到的时候,外祖母那里就只有舅母跟嫂嫂和两位表姐了。由于白天见过了怀无大师,这趟出行的目的达到了,老夫人、大夫人与莫诤言商议过后,决定第二天回杭州城里。

    第二天清晨他们早早收拾好了行装,恰好怀无大师带着寺里的僧人在做早课,看到老夫人要离开,便过来与老夫人他们告别。

    陆玖无聊地等着他们寒暄话别,抬头看到昨天那位蒋家表哥与好友也跟在莫诤言后面,本想与他打个招呼,但那人却并未曾往她这边瞧过一眼。撇了撇嘴,陆玖蓦然摸到了怀里那个绿色小药瓶,便偷偷挪到袖子里来回婆娑,没想到瓶子开始温热了起来。把玩着这个小玩意儿,陆玖竟呆呆站在那里走了神。

    “姑娘,走了。”柳兰在后面悄悄碰了碰她的衣袖。陆玖回过神来,连忙跟上嫂嫂跟两位表姐。路过怀无大师的时候,她突然闻到了一股青松的禅香味,内心一惊,回头正好撞进他的眸子里。只见怀无大师是位颇慈祥的中年僧人,白色僧袍不染一尘,但那微微一笑,却似是别有深意,陆玖来不及思绪便低头上了马车,却是再也不敢掀开帘子回首看一眼的。

    路上追寻贼人的官兵仍在每个关卡处排查。光头,血腥味,青松禅香味……唉,陆玖越想越后怕,自己别是碍了别人的事,给自己惹了麻烦啊,她当时非那么好奇干吗啊。

    回到杭州城里后,陆玖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生怕有人来杀自己灭口,于是一改往日的活泼,整日除了给老夫人请安,就是窝在自己院子里看话本子。前两天老夫人还担心她别是受了惊或受了累,请大夫给她诊了脉,说她无恙后才放了心。后来想,许是姑娘长大了,安稳了。

    ……

    杭州莫家的园子里有一个小湖,湖虽小,景色却是极佳的。这天是休沐日,大老爷与莫家三兄弟,以及蒋苏央和梁欢歌,在湖边回廊的阁子里聚在一起谈论学问。

    阁子里有一张大桌子,六个人围着桌子分坐下。蒋苏央来过莫府里许多次,倒是他的好友梁欢歌是第一次来。蒋苏央介绍说梁欢歌是京城人士,年少时调皮,被家人送到了蒋苏央读书的书院,这次是结伴与他一起去京城的。

    蒋苏央坐在大老爷的左手边,再往下是梁欢歌,大老爷右手边是莫诤言和其他两个兄弟。蒋苏央的学识渊博,在江南是出了名的,现在看到他的文章,大老爷是从心里喜欢。几人正在兴高采烈地谈论,这时那个叫云暖的,带着她的丫鬟娇容来了。

    “妾身给老爷和各位公子请安。”云暖轻轻柔柔地矮下身子福了个礼,然后便抬起了头,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似是含了埋怨一般盯着大老爷看。大老爷被看得有些尴尬,本想过去扶她起来,但又碍着众小辈在旁,清了清嗓子,放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温柔问她:“不是前些日子身子不舒坦,今儿个怎么到这里来了?”

    云暖轻叹一声,惆怅回道:“老爷这些日子一直在忙公务,多日不曾喝妾身煮的茶了吧。”

    几位公子按理都是外男,这云暖是该回避的,这时却这样眼巴巴地贴了上来。几个人互相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尴尬和些许鄙视。但大老爷没有发话,他们贸然离开,也不好看。于是只能看着她落了座,开始煮起了茶。

    茶煮好,温在炉子上,云暖又起身行了个礼:“妾身在此,多有不妥,怕是影响了老爷与几位公子商谈要事。妾身看回廊那边的矮桌适合抚琴,便让下人把琴挪了过去。不如,妾身过去给老爷和各位公子奏一曲吧。”

    “好,暖儿去吧。”大老爷满意地点点头。云暖留了贴身的丫鬟娇容来给各位倒茶,自己去了回廊那边,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清脆悠扬的琴声。她出身虽低,但这琴艺确是从小便学的,也是极出众的。

    看着眼前这景象,梁欢歌不知为何,竟然想到了莫诤言那个表妹陆玖。那天那个小姑娘也是这样唐突地坐下与他一起饮茶,与一陌生男子谈论喜欢何样的女子,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可与这云暖比起来,却是干净纯粹了许多……梁欢歌想到这里,不由得嘴角上扬。忽然又记起莫诤言说,陆玖是莫家打算许配给蒋苏央的,心里有点闷闷的,像压了块石头。

    坐在梁欢歌身边的蒋苏央,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顿时警觉起来。梁欢歌向来息怒不形于色,别人很难看懂他的想法,武功又极高,但他此刻的呼吸变换了好几次,自己这个没有武功的人都感知到了,莫不是,周围有什么危险?

    再一转头看到梁欢歌看他的眼神,竟然有一丝丝羡慕?这是怎么回事,蒋苏央纳闷了起来。

    许是觉得刚才的事情让小辈们看了笑话,大老爷低着头喝茶,莫诤言见此情形,又转换了话题,谈起了杭州与京城的风俗人情方面的不同,才让局面缓和起来。

    见老爷和几位公子喝完了杯里的茶,丫鬟娇容提起炉子上的茶壶,先给大老爷续满了茶水,紧接着又给蒋苏央倒满了。到梁欢歌的时候,她突然脚下一滑,盛着滚烫茶水的茶壶从手里滑出,直直跌向他的胸膛,随后她也向梁欢歌倒了下去。

    梁欢歌自幼习武,有人靠近便会警惕性大增。饶是他动作快,茶水还是喷溅到了他的衣服上,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本想避开,没想到丫鬟却比他更快撞到了他的胸口,一口鲜血从喉咙涌上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胸口蔓延,他忍了几忍,才把鲜血咽下去,稳住了摇晃的身子。

    蒋苏央一把拽开娇容,扶住他,看着他愈发惨白的脸色,着急地问:“怎么样,没事吧?可烫到了?”

    莫诤言也紧忙过来,隔开了其他人的视线,用手轻抚他胸口上的湿了的衣衫,一抬手却发现手指上沾了血迹。梁欢歌今儿个穿的是黑色衣服,再加上茶水湿了胸口的衣衫,这才没有看出来。莫诤言赶紧握住拳头藏进袖口,与蒋苏央一起担忧得望着梁欢歌。

    “梁公子可有大碍?”大老爷知晓这茶水滚烫,此时春暖花开,梁欢歌穿的也是薄衫。于是焦急地问。

    此时娇容也像回过神来一样,跪在地上大喊着饶命。莫诤言一脚踢过去,把她踢翻在地:“你怎么回事?倒个茶还能跌倒?我看这地上可是平的很啊!”

    听到这边喧闹声的云暖赶紧跑过来,抱着娇容求情:“老爷,妾身自幼失去父母,是娇容陪我一起长大的,求老爷,看在云暖无依无靠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

    莫家大老爷为难地望着梁欢歌。此时的梁欢歌胸口剧痛,额头疼出了冷汗,还是挤出了几句话:“罢了,没事,湿了件衣衫而已,我回去换一下就行了。你们继续谈。”抱了个拳行了礼,便自行离开了。

    蒋苏央本想跟着他一起去,被莫诤言拉住了,悄悄朝他摇了摇头。

    “好了,重新煮一壶茶。暖儿,接着去抚琴吧。”大老爷吩咐道。于是那个丫鬟从地上爬起来,擦干净眼泪,露出哭得红肿的眼泡子,煮起了茶,云暖也去了回廊那头,不一会儿就传来琴声。

    喧嚣结束,阁子里的几位,又恢复了高谈阔论。又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老夫人那边来叫吃饭了,众人才起身往临水阁走去。而云暖是没有资格去老夫人面前吃饭的,更何况老夫人不喜欢她,府里人都知道,她也懒得去给自己找不自在。于是在得了大老爷下午去看她的允诺后,带着娇容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云溪阁,一进门,云暖就把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支使了出去,只留了娇容。娇容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在关注她们,关上了门,来到云暖旁边。

    “怎么样?”云暖从桌子上花瓶里抽出一支牡丹,放在手里把玩。

    “我倒向他的时候,使了八分的力气。若是他受了伤,肯定要吐血,绝对招架不住我这一下的,但你看他只是脸色煞白,并没有其他反应,应该是书生没有武功,硬生生挨了这一下。而且我顺势摸了他的胸口,没有发现异样,不像是包扎过。”现在的娇容目光冷冽,与刚才吓得在地上发抖的小丫鬟,形同两人。

    “这么说,不是他了?”云暖秀眉一蹙,抬高了音调,“那会是谁呢?难道不在这府里?”

    娇容一屁.股坐下,漫不在意:“主子只让我们验一下那梁欢歌是否有问题,可没说一定在这府里。”抢过云暖手里那只牡丹,右手一撸一薅,粉白的花瓣呼呼啦啦全部掉了下来,落了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