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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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真是出乎意料, 想不到这小姐看似柔弱, 武力值竟然如此之高。卢济川黑亮的眼里泛起了笑意。

    那小姐脸一红, 想要说什么,可估计是不知道说什么。低头转身忙忙的走了。

    卢济川心情颇好的回了客栈,快速下车, 忙忙的冲了上去。今天走时跟老师说好了时辰的,可是不能误了,不然, 老师责罚起人来那可不是盖的。

    看到卢济川进来,黄介观抬起眼皮看了看他, 对他说道:“你回来了。我们今天继续讲《书经》......”卢济川立即翻开书页正襟危坐,认真听课。

    一时课罢,黄介观又接着布置了一篇《书经》大义,以让其巩固。经过这大半年的训练,卢济川现在对大义的写法不说炉火纯青,但也日臻成熟了。

    两炷香毕,卢济川恭敬的将文稿递给了老师。黄介观捋着胡须仔细看完, 对卢济川的文章点评了一番:“嗯, 你这文点题不错, 不过......”

    黄介观细细的点评一番,指出不足之处,告诉他日后应该如何处理为更好。良师指点, 卢济川不敢倏忽, 认真的听讲领悟。

    课业完成后, 卢济川对黄介观道:“老师,学生准备明天就去端王府投帖。”

    黄介观轻捋胡须道:“你是已经想好了?”卢济川点点头,对老师一躬身道:“此行委屈老师了。”

    黄介观轻捋胡须道:“老夫从不在意这些身外之事,无须如此。”

    第二天一大早,卢济川来到端王府门前投帖。他一小小无名少年当然是没有什么帖子可拿出手,直接拿出了令牌。

    这个令牌一递进去,很快,里面就来人引他进去了。卢济川被人直接带着进了书房院。

    卢济川进去时,端王正端坐正中。见他进来,还不待卢济川行礼拜见的,端王已经高兴的招呼着:“卢济川,你终于来了,本王可是等了你好久了。来快坐下。”

    端王叫坐,卢济川当然不会直接就坐的。坚持行完了礼,卢济川方才坐下。

    端王摇头叹笑:“这许久不见,你还是这样酸腐。”卢济川笑道:“礼不可废。”

    上位者客气,这种时候自己当更要稳的住才好。卢济川坐下,细细的打量了一眼端王。当日所见的少年稚气已然不见了,今日虽然见了自己还是一如从前的爽朗,但却是沉稳许多。

    看来,这些时日,大家都在飞速成长。寒暄过后,二人慢慢进入正题。

    端王道:“我知你早就到了渭城,缘何过了这几天方才来见?”

    卢济川道:“不瞒王爷,我确实来了有些时日了。先前之所以一直未前来求见,实在是被这渭州的山水迷住了,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渭城转悠呢,可是发现不少有趣之处。”

    端王颇是有兴味:“哦,可是什么有趣之处?且说来听听。”

    卢济川说的有趣之处,当然不会真是看得好玩儿的。卢济川将这些天来,自己自进入渭州看到的山水民情好好的跟端王说了一番。

    这些地里民情,端王之前虽是在地方官上的条陈上有所见。但是现在听卢济川若有所指的道来,却更是印象深刻。

    二人越说越有兴味儿,见端王确实兴趣非常,几盏茶后,卢济川道:“殿下,我走访了这一圈,发现渭州大有可为。不过,这“为”字之道,一向都是人为。如想有为,必是要人手才是啊。”

    这是卢济川在问自己可否能掌控渭州的意思了。端王道:“如卢卿有心在此地大展身手,人手之事,本王当是可以调度。”

    端王说这话,不是无的放矢。渭州是他母家的起家之地,再加上决定送自己出京之时,兴平帝就已经对这里的地方官以及卫所军职等进行了调动,可谓是对他极为用心的。这也就是为何武镗他们拼命在路上截杀的原因了。

    很好,看来,端王目前手头的势力是完全可以掌控渭州了,这样一来,自己可真是大有施为了。端王已经将自己的实力摆了出来,接下来,卢济川也要展示自己的诚意了。

    卢济川根据这些天自己的观察,直指端王目前面临的大问题。现在这个渭州的封地,就是端王的根据地,可是现在这个根据地很是不稳,说白了就是没钱。

    没想到卢济川竟然一针见血的指出自己目前最大的问题所在。端王精神大振,卢济川说的太对了,自己现在可不是缺钱么?不光是缺,还非常缺。

    他现在的处境,可是危险无比,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父皇当日给了他渭州这块儿让他得已喘息,可是,渭州这地儿,没什么值钱的矿产,没什么大的经济产物,土地也就中间一块儿平地,跟那些产粮大省根本没法比的。而且,那清河也是时常泛滥,就造成这边十涝九旱的。

    也正因为如此,武镗才答应父皇给他这块儿自家人的地儿,不然,武镗是怎么都要阻拦的。

    端王目光灼灼的看着卢济川,这卢济川竟然能指出原因,想必就有解决之道。端王紧紧的盯住了卢济川:“卢卿可有办法?”

    卢济川道:“我这次自进入渭州就发现了不少流民。我觉得现在我首要的就是要改善民生,只有民生改善了,经济活了,才能做更多的事......”

    是啊,养军队,打兵器,这桩桩件件都要钱啊。端王深以为然。

    两人畅聊了一上午,说到最后,端王还命人请来了懂钱粮水利的幕僚,跟卢济川好好探讨,以增强卢济川计划的可行性。

    先时见卢济川一个少年来拜访端王,王爷身边最得力的幕僚庄亦是不太放在心上的。虽然有王爷的一再推崇,说自己当日在弯月沟山上跟卢济川畅聊过后,感觉这人真是大才云云,庄亦也认为可能是同龄之人互相的一种欣赏,多有不实之处的。

    庄亦知道卢济川的处境,还只当卢济川不过是来投靠王爷求庇护的而已。可后来,见王爷叫了几个经济大手进去,庄亦也好奇的跟了进去。

    听得那卢济川侃侃而谈:“现在街上流民甚多,光是济粥,只是治标不治本,还不如以工代赈,先组织人力,清理河道......还有,将沱州那边沱河,以及梁州那边的梁河一起打通......将渭城打造成一个南来北往的枢纽中心......”

    卢济川这番话说的大家都有点心潮澎湃了,庄亦也饶有兴趣的捋着胡须问道:“卢公子说的设想确实不错。沱河跟巴州相通,如果能将沱河打通,那日后可以直接由水路去巴州运盐,梁州这种边的茶叶也可运到巴州,这可真是大好事一件。”

    “可是,要如何打通呢?按目前的人力,没有个几年的工夫怕是不行啊。这可耗不起的。”庄亦提的这问题非常尖锐也非常实在,端王现在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上面,何况也没有钱耗在这上面。这是多费钱的事儿。

    卢济川道:“这种利国利民的大事,怎只能让王爷一个人做呢。此事,王爷大可上书,请求皇上下诏要求地方一并协助的。”

    卢济川这话一出,屋里顿时一静。庄亦看向卢济川的眼神里都有杀意了。

    见此情形,卢济川也不卖关子了,直接了当的说道:“在下知王爷现在处境艰难,不可轻易的出头露面。可是,大家想过没有,王爷就算不是韬光养晦,而是就此沉寂,对手是不是就会就此放心,不再下杀招的?”

    这当然不可能,武太尉是绝对不相信王爷就此俯首称臣的,瑞王一系现在跟端王已让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当然是要想办法置对手于死地的。

    看到众人脸上的神色,卢济川接着道:“对,无论王爷怎么退让,对手都是不会放心的。而且,还有一个问题,王爷久离开中枢,如果不时有名声出来,时日一久,朝中恐怕无人能识的。既然如此,为何不放手一搏呢。”

    听了卢济川的分析,庄亦眼中的杀意隐了下去,卢济川说的对,如果王爷一直这样沉寂,到时,朝中势力将会越来越少,届时武太尉下手不是更容易了。

    见大家若有所思,卢济川接着说道:“这些还是其次。”卢济川对着端王一拱手道:“王爷恕罪,在下还有话不吐不快。王爷这次能全身而退至渭州,乃是圣上看中,难舍骨肉亲情,所以才用心相护。”

    卢济川接着道:“可是,虽然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十个手指还有长短,家中父母总是难免会偏颇一二的。”

    这话说的让人端王一惊,是啊,他现在所仰仗的不过就是父皇的亲情恩宠。他现在远离京城,可亲情也是需要时常维护的,这长久不在,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那瑞王天天在父皇身边,这日子一久,父皇不偏心也偏心了吧?

    何况,现在父皇虽然对自己多有倾斜,这其中也是有被武镗所逼而产生的不愉之情。天家父子情,要维系,可不能光只有亲情的。

    想定了主意的端王,看着庄亦,二人目光闪处,都道是可也。

    端王点头道:“卢卿说的不错,我看此事可也。”上折子请皇上下诏通清河的大意定了下来,可是怎样说服却是个问题。因为话题还是绕回来了,钱呢?钱如何来?

    这个卢济川早就有了腹稿,这可是他的长项,见大家问到这个问题,就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这钱的事情,王爷可以找几个富甲一方的商人出钱,朝廷做担保......”

    卢济川细细的解释了一通,很快大家懂了,这就是借商家的钱来用,日后朝廷有钱了还钱。这个方法之前也有人用过,可惜最终都是有借无还的。庄亦摇摇头表示,此事未必能有人愿意。

    卢济川道:“之前没有,那现在就竖起来这个先例,不如,王爷直接写明,由王爷担保。”虽然说端王现在是个被贬离京的王爷,可是,天家之人不到最后关头,谁知道呢,总有一些有胆量的投资的。

    对于上折子之事,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端王,接着又对卢济川提了个问题:“卢卿,此事就算父皇下诏,也非一日两日可以定下的。可现在,我渭州境内的流民安置,卢卿可有方法?”

    卢济川道:“流民最主要的是要有饭给他们吃。现在不正是春种时节,能回去种地的回去种地,还是我们方才说的法子,王爷自己担保,让富户借粮借种子,秋收了还。这是一个。”

    “另一个,王爷可以抽调其中壮实之人以及会走漕帮的人,组织人力去川州那边运粮过来。将我们这边茶叶皮货运出去,甚至还可以让人走远点,绕道去巴州将盐运回来。虽然现在水路不通,不过就是多耗费人力就是了。”卢济川建议道。

    卢济川的这说法一出,管钱粮的柳先听得眼前一亮,对啊,反正现在人多,那还不如先拿人去夯几个漕帮队伍。王爷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小打小闹的赚钱不行,当然是走海路、漕运赚钱来的快。

    海路现在他们是不用想了,漕运却是可以运作一番的。虽说现在水路还不大通的,但是多费点手脚,多耗点时间,也是能赚钱的。几手齐下,这总能积攒起家当的。

    一见柳先那双目放光的样子,卢济川知道自己出的主意他是听进去了。主意自己出了,至于怎么组建,怎么找人合作,那就是他们这些专业人的事了。

    端王也很兴奋,当日在弯月沟跟卢济川两人聊过一阵,当时虽是觉得这少年聪慧至极,可是却没有今天来的震撼。毕竟,当日可谓是泛泛而谈,可今日,卢济川不仅有提议还有方案,这就让人不让人重视的。

    这卢济川看来真是诚心来投,而且还想跟着自己大干一票的。任何时候,君王都喜欢这样的人,何况端王这个少年君王。年轻的端王,豪气顿起,当即点头:“可也。本王过后就上折子。”

    见自己的提议端王果真采纳上,卢济川精神大振。底气足了,干劲儿更足了,卢济川接着将自己进府就一直拿在手上的东西打开,双手捧给端王:“殿下,为求保险,在下觉得还有必要加些东西。殿下看看,这个可行?”

    筹码必须要给足一点,开局最好是能成功,否则,对士气将是个极大的影响。见卢济川镇重的递出一书册模样的东西,端王更是好奇。

    端王颇是有点小心的打开图册,一看,疑惑了,不认识,这是什么?

    见端王一脸疑惑,卢济川差点拍了自己两巴掌,忘了,端王出身天潢贵胄,这个东西就算是见过,估计也也就是老师带着读书时看了那么一两眼。

    何况自己这是图纸,还是分解的图纸,对端王来说,纯粹就是天外之书了。卢济川连忙解释道:“殿下,这个在下改良过的犁。这是在下返京回乡后,看到乡民们用的犁辕太过直了些,牛吃力太重,犁地的效果却不大好,费时费力......”

    卢济川还没解释完,一旁管水利赵定已经从端王的手中接过图纸看了起来。赵定看了几眼,激动的人都坐不住了,不住的点头道:“好好。”

    看着赵定那一脸激动莫名的样子,端王的好奇心被吊到最高。

    赵定抖着手中的图纸对端王解释道:“王爷,这可是个千金不换的好东西啊。这是农具犁的图纸,卢公子在这个图纸上,对犁进行了很大的改造,这要做成功了,可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

    庄亦作为首席谋士,各方面也都有些涉猎的,他接过图纸,仔细思谋了一阵,对着端王恭喜道:“王爷,有个这个,我上书的把握就更大了。”

    确实是这样的,兴平帝这才上位多久,就有如此划时代的农具出现,这说起来,也是兴平帝这个帝王得上天眷顾,天道赞许啊,看看,这短短时间就有如此利国利民的大发现。

    见属下都兴高采烈,端王就是不懂这个犁,也知道这个东西非同小可。大笑着拍着卢济川的肩膀道:“济川啊,济川,你可真是本王的福瑞啊。”

    作为福瑞的卢济川却是没那么得意,而是老神在在的提醒道:“这个图纸只是我的一个设想。还需要找能工巧匠做出来才是。最好是能跟这折子一起将这犁送进京。”

    见卢济川如此头脑清楚,在大家都如此夸奖他时,还如此拎得清,今天一直用审视的眼光看卢济川的庄亦,都赞许的点点头:“卢公子说的不错,这个犁最好是做好了跟折子一起上的好。”

    此时已经悟过来的端王立即吩咐道:“赵定,你速速去安排人来将这个做好。我给你五天时间,五日之后,这个犁必须跟着折子一同进京。”

    可是得赶快点,父皇的生辰快到,这可是父皇登基以来的第一个生日,自己先前还一直在跟幕僚们商议该如何送这礼呢,既能不铺张也要让父皇看得出自己是用了心的。

    现在卢济川出的通清河的主意加上这犁正好。自己这份儿生辰礼拿出去,不怕父皇不开心。

    卢济川今天端王府一行,可谓是大获成功。端王甚至都有种扬眉吐气之感,自己之前跟庄亦他们这群谋士说起卢济川的不凡之处时,他们总是一副自己太年轻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看看今天卢济川的这一番话,可不是将他们震住了。

    卢济川今天真是诚意满满来投,端王也不含糊,当然是要诚意满满的还回去的。

    心情大好的端王,过后很是拍了卢济川肩膀几下,见卢济川说过正事过后要告退,忙忙的亲自挽留:“济川,我知你来了渭城一直住在客栈里,今日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要走了。就在我府中住下即可。”

    卢济川婉拒了,要是他一个人,住进王府倒也没什么。可是,有老师一起,那就不大好了,感觉对老师不大尊重一般。

    不过,虽然是不想进王府,但卢济川对端王安排住处却是慷然应诺。住处由端王安排,安全想来是可以保证。

    对于卢济川这个得力助手的住处,端王亲自安排人张罗。紧邻王府的都是大宅,卢济川他们师徒二人住着也不大妥当,最后,在渭城书院旁边给找个二进的清清静静的小院子住下。

    反正家有名师,卢济川也不急着去进书院了。而是每日里跟着老师读书,埋头在题山题海之间也时常出去走动看看,抑或去端王府走上一遭。

    黄介观学富五车,游历多年。一朝安定下来,当然也不会真格的就每日里就教卢济川一个学生的。他现在也在做自己的事情,那就是著书。

    著书,这可是当日卢济川游说他做自己老师时的一大诱因。学霸做事向来是想到了就要做的。因此,黄介观现在是每日里就是著书、教学生这两件大事。

    师徒二人各有忙碌,在渭城的生活看上去还颇是宁静自在。可卢济川却是不敢悠闲自在的,每日奔走不停。

    这天,完成了雷打不动的早课后,卢济川跟老师招呼一声,就又跑到码头那边去了。柳先的行动力不错,说动就动,这些天招募了不少的人,抽了王府的人在培训着。

    因着那天卢济川在王府的表现,柳先是极为叹服的,因此,特特的找了卢济川几次,要他有空去码头那边看看招募训练,顺便提提意见。卢济川本人也是极为关心这漕运组织的进度,基本上每天都会跑上一趟的。

    卢济川坐着车往码头而去,一路看去,果然路上的流民乞讨者少了不少,看来,自己的计划确实有所成效的。现在正是春日烂漫的时候,外面的景色很是喜人,卢济川看得很得劲儿。

    突然前面冲过来一人撞了过来,车把式立马狠狠的勒住了马。马儿被突然拉住了,双蹄竖起,长长的嘶叫了一声。卢济川吓了一跳,赶紧捏紧了手中的玉佩。

    卢济川跳下了马车,只见马车前卧着个少年,正要蹲身下去看时,这是,旁边冲过来一粗壮汉子,对着那少年嚎了一声:“我的儿啊!”接着就见他拽着车把式的衣襟,粗嘎着声音吼叫道:“你撞坏了我儿,快快赔钱来。”

    一见满脸横肉的壮汉问自己要钱,车把式吓得都有些哆嗦了。忙忙的解释了一阵,又对着卢济川道:“卢公子,你可是给我作证,我没撞人。卢公子你坐了我这些天的车,也知道我是最小心不过的。方才我们走到这里时,是这人自己冲过来的。我看到人的时候就赶紧勒住了马,真的没撞到。”

    那满脸横肉的大汉却是一口咬定是这车把式撞了人。两人争执不下,这满脸横肉的家伙自始至终只要钱,也不说给躺在地上的孩子送医,何况方才的情形卢济川也是亲眼看到的,确实是他们主动撞过来的。看来,他今天是遇到了古代版的碰瓷了。

    这个公道话卢济川是要说的。为求证据充分,卢济川来到那少年身边蹲了下来,问那少年道:“你可有受伤?”

    那少年看了卢济川一眼,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卢济川见状,挽起少年的袖子一看,真是倒吸一口凉气。本想着他们方才碰瓷并未真的碰上的,想必身上没伤的,但现在却见这少年的胳膊伤痕累累,新伤加旧伤,看得人心颤。

    卢济川默默掩下这少年的衣袖,站起身来,对那还揪着车把式的粗壮汉子冷冷的道:“将手拿开。”

    这满脸横肉的家伙哪将卢济川这少年放在眼里,斜乜了眼卢济川道:“怎么,你有钱给?没钱给就滚开。”

    卢济川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还得赶紧长大才是,不然就是放出气势,遇到这种感知能力低下的粗人他也感知不到。

    卢济川对付粗人就要用对付粗人的办法,卢济川捏了捏玉佩,传达了意念,走上前去,威压的看着那无赖道:“马上放开他。”

    想不到一个小少年竟然连续对自己放话,这无赖松开了车把式,狞笑对着卢济川伸出手来:“今天老子不给你点颜色看,你就不知道锅儿是铁打的。”

    见这无赖不怀好意的朝卢济川冲过来,众人都是一惊,当即就有两个好心人走上前来想要护着卢济川一下,谁知让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少年竟然就势扯过那无赖的手,一下将人掼到了地上。这一番动静却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人群呼喝着骚动了一下,旋即有人叫起了好来。

    那无赖也被这一变故搞得有点懵了,不过,人虽懵,战斗力却是还在的。爬起来就凶狠的冲着卢济川挥起了拳头,卢济川也不含糊,立马一阵连环拳脚的揍上去。这人被卢济川揍得毫无还手之力,说是打架,最后基本上是这无赖单方面挨打的。

    很快,这场战斗分出了胜负。那无赖被卢家揍得都有点找不着北了。今天真是有点邪门儿,他在渭城碰瓷多次,第一次遇到这种硬茬儿。这少年看似不大,但打人却是精准狠,尽挑人痛处打,打也打不过,看来今天是占不到便宜的。

    像他这种在外面混的癞子,向来不会太讲究面子的,打不过立马求饶。还是赶紧走的好。

    自从问一阳道长要了那玉佩,卢济川还一直没有机会试这威力的,今日一见,确实不凡。自来这里起,一直受制于这副少年身子,今日终于痛快了一场。卢济川颇是高兴的松了松自己的筋骨,对着那无赖一扬下巴:“小爷我今天高兴,就不跟你计较了。还不快滚。”

    那无赖见卢济川发话可以走了,立即麻利的起身扯起地上的少年就要走。

    正要走时,却听见卢济川发话:“且慢。”

    那无赖停住脚,看着卢济川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卢济川点点下巴:“你走可以,这个人给我留下。”卢济川指着无赖手中少年道。

    那无赖愣了一下,赶紧摇头:“这可不行。我们父子二人相依为命......”

    “他真是你儿子?”卢济川打断那人的话问道:“你最好说实话,我的拳头可是不喜欢听谎话的。”

    听得卢济川这么说,那无赖吞了口口水道:“好吧,我说实话,他确实不是我儿子。可是,他是我买来的。”怕卢济川不信一样,那无赖还特别强调:“我...我可是有他的卖身契的。”

    卢济川看着自始至终一声不吭的少年问道:“你是他买的?”那少年沉默的点了点头。

    卢济川又转过头来问那无赖:“你多少钱买的他?我翻倍给。”

    那无赖苦着脸还没答话,卢济川想想,这人将人少年当成摇钱树了,想必没有那么痛快就放人的。想着这个,卢济川复又厉了颜色道:“我今天也给你撂个底儿,我就是一个钱不给,这人我也是能带走的。”

    卢济川此话一出,那无赖抖了一抖。虽然才刚刚跟卢济川打照面,他可算是知道了,这少年这冷凌的神情可不是虚张声势的。赶紧点头道:“行行行,公子要,二十两银子把他带走。”

    卢济川却是摇头道:“我不买人,我给你二十两银子,你放了他吧。”

    卢济川正要掏银子,那少年却是噗通一声对着他跪下来磕了个头:“王忠叩谢公子大恩。实不相瞒公子,我们是一家都在这边。请公子买下我们全家吧!”说完,那少年又对着卢济川磕了个头:“求公子可怜。”

    卢济川很是不习惯别人对自己行这样大的礼,一边拉王忠起来,一边道:“我方才既然叫住了你们,就是有心帮你的。你无需如此大礼。快起来吧。”

    卢济川方才叫住他们,也是看那少年身上的伤可怜。本着相见就是缘的道理,卢济川开口留了人,心里也想着,不行给银子助这少年脱离苦海。

    卢济川没想买下这少年,只是准备给银子还他自由之身。现在自己的处境,还是少连累人的好。可是现在这少年不光是自己想卖给他,还想带着家人来投。这可真不是小事,卢济川自认为现在自己还不足以庇护他人,更遑论一家来投。

    见卢济川面有犹疑,那少年焦急的又想跪下。看着这少年一脸惶急的样子,卢济川恻隐不已,当日他也是这样为一家人生存费尽心思啊。

    卢济川虽然是起了恻隐之心,但自己现在的处境是要格外小心的。这种事当然不会即刻答应的,卢济川想了想道:“你让我买下你们全家,总得让我见到人再说。”

    卢济川看着眼前王忠说的家人怔住了。

    那双腿膝盖以下都没有了的中年汉子看着进门来的如玉少年,嘴唇都有些哆嗦了。卢济川压住喉头要叫出的名字,对着那中年汉子轻轻摇了摇头。方才对着无赖道:“给你三十两银子,他们两个我都要了。”

    那无赖又跟卢济川讨价还价一阵后,方才最终敲定身价银子。要不是担心这无赖看自己银子给的太爽快出幺蛾子的,卢济川才懒得跟他这样浪费时间的。

    将人带回,刚回到小院儿,那双腿残疾的中年男子就抖着嘴唇叫道:“小少爷,你可还好?”

    卢济川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他道:“苗义叔,你这腿怎么成这样了?”可是得问清楚,如果是那石癞子干的,过后务必找上那无赖要他付出代价。

    没想到,主家遭逢大难,今日竟然又能见到旧主人。苗义激动的几度哽咽,卢济川才听了个大概。

    苗义早些年跑镖局时出了茬子,险些遇难,后被卢家所救。自此就认了卢家为主。当日得知主家有难,他也是抛却性命的想要援救,可惜人单力薄,人是没救到,却将一双腿丢了,然后一路颠沛流离,幸好路上遇到了王忠,然后就是现在这情形了。

    听了苗义叙说的大概,卢济川看着苗义感慨不已:“苗叔可是受苦了。”苗义激动的摇摇头:“不苦不苦,我这点子事算什么。能再见到小少爷,可是什么都值了。我们卢家......”

    卢济川本来还有疑问,但见苗义如此激动,到底咽了下去。这次卢家得力的男丁基本上都罹难了,苗义能活下来,实属不易。卢济川欣慰的叹气道:“如今我在这里常驻了,苗叔安心住在这里即可,刚好我这边也需要人的。”

    苗义点点头道:“我看小少爷身边也没人。虽然我残废,但一些小事儿也能做做,至少能壮胆不是。王忠这孩子很是不错,为人忠义的很,少爷可以一用。”

    说完,苗义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卢济川道:“我看少爷身子还是有些单薄。我原本就是护院,拳脚虽不敢说很好,但老太爷在时,也是放心的。少爷你常年读书,怕是太过文弱些,这样,日后,我来教少爷拳脚,你看可好?”

    这真是求之不得,卢济川深知自己今天在街上之所以能揍得那石癞子找不着北,那也是因为那玉佩的关系,实际的自己还是个战五渣。现在能真材实料的学武,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任何时候必须要有一副好身体才是,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是。

    卢济川不无得意的道:“这下好了,我可是文武师傅都有了。”

    这下卢济川就更忙了,忙着读书,忙着习武,忙着跑地头,体察民情,主意他是出了,可出主意之后的成果才是尤为重要的。

    端王现在已然搞定了商户,让人同意出钱借贷粮食籽种给农户的。可是,如何保证秋收农户有足够的粮食还贷,这也是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不然,目前的这一措施,也不过是解决了燃眉之急而已,还是治不了本。

    尤其是今年秋收能否如期还贷,还关系到后面借贷顺利与否。这开头的信用绝对不能失去,否则将会造成崩盘似的效应。

    对此端王很是重视,卢济川也是丝毫不敢懈怠的,每日里尽职尽责的就着具体事务筹谋划策,忙得不亦乐乎。

    见弟子一副已然找到事业的样子,黄介观也干劲儿十足起来。自己发的宏愿著书立说,现在不得赶紧么?可不能落后于弟子。

    一向是喜欢对风慨叹的黄介观,虽然是著书也不愿天天被拘到一方小天地里。经常是将课业布置给卢济川之后,就甩着袖子步履悠闲的去对景冥思去了。

    这天,见老师布置完作业,就悠悠然的出去了。卢济川丝毫不敢马虎的,赶紧先做完一篇大义,然后跟着苗义习起了武来。

    苗义这个师傅也不盖的,虽然对卢济川平日多有恭敬相待,但训练起他来,也是丝毫不带掺水的。卢济川虽然聪慧,但对于此道,还是多有生疏的。

    今天苗义教的是腿脚工夫,苗义手中拿了个木棍,对着卢济川的腿毫不留情的扫了过来。半个时辰不到,卢济川已经被打倒了好多次。

    看到卢济川那大汗淋漓的样子,一旁的王忠悬心不已,赶紧对着苗义求情:“师傅,公子才刚刚入门,师傅不如慢慢来吧。”

    苗义虎目一瞪:“糊涂,习武之事不进则退,怎能懈怠。”又挥了两棒子,卢济川还是扑倒在地了。

    看着卢济川气喘不已,苗义也不忍再下棍子了。长叹一声,丢掉了手中的棍子。过了几许,看着卢济川语重心长的道:“小少爷也别怨我心狠。我是希望小少爷赶紧立起来,也好让我有所交待的,方不负......”

    说到这里,苗义陡然顿住不再说了。卢济川却是听住了这句话,看向了苗义。

    苗义却是不接卢济川这灼灼目光,而是转开了眼神,叫上王忠走了开去了。苗义对自己一向恭敬,虽然是有师之名,但那也是在教他习武时才拿出来,其它时候总是很客气恭谨的。

    可今天竟然都顾不上平日里他最是在意的主仆之谊。被老师晾在这里的卢济川一脸怔忪。这苗义好像很怕自己问什么。他要跟自己交待什么呢?

    看来,自己得找个时候好好的问问他了。不过,还不待卢济川想明白的,门口传来了黄介观气咻咻的声音:“济川,马上跟为师走一趟。”说完,也不管卢济川跟没跟上,转身就大步往前走去。

    卢济川今天真是被两个文武师傅搞的有点懵逼。忙忙的小跑着跟上老师问道:“老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黄介观回头斜睥了一眼卢济川,就这一眼,黄介观顿住了。自己这徒儿平日里也算是玉树临风的,很是能拿得出手的,今儿个却是发髻散乱,气息不稳的,这样子可是不行。

    黄介观立马转头往回走去。卢济川心里十分吐槽老师这种抽风的行为,可是老师在上,再抽风也得跟上。

    师徒二人刚刚进院子,黄介观就叫过王忠来,赶紧安排卢济川梳洗打扮。

    一阵捯饬后,卢济川又恢复了如玉公子的模样。黄介观仔细打量了一番后,点点头:“嗯,还可,走吧。”

    说是走,走到门口又不走了,特特的叫过王忠去租了个十分体面的车马,方才上了马车。

    卢济川上了马车,看看老师那气冲冲的神色,想了想,到底没忍住开口问道:“老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