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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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突然晃动得厉害。
叶芒还没有系上安全带,整个人差点被甩出去,幸亏旁边的男人,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按动了两个键,机身晃动很快停止,继续平稳前行。
“你知道不走意味着什么吗?”他俯视着她,这一张俊脸,配合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死!”他自问自答,声音冰冷彻骨,仿佛地狱里吹过来一阵飓风,让整个驾驶舱内阴森寒冷。
“这不是应该怪你?动不动就说一生,一辈子,这种话能随便说吗?现在遭报应了吧?”
叶芒瞪了他一眼,想要推开他,却推不开。
黎天明圈着她腰身的手,猛然加大力度,越来越大,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碾碎了,揉进他的血液里。
“你不怕死吗?”
其他的人,他让他们走,所有人几乎都推脱了一次两次,最终都走光了。
“我怕!”叶芒说出这两个字,眼圈立刻就红了。
她二十岁都不到,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她要替爸爸证明清白,她要完成学业,她还有一个艺术家的梦。
甚至,她还想遇见生命中,那个像超级英雄一样的男人。
她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还有那么美食没有尝遍,所有的这些,竟然都要被死亡结束了。
她怎么可能不怕?!
死亡是什么?
她一直觉得这件事是很遥远的事情,跟她无关,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刻,死亡已经近在眼前。
黎天明从她明亮澄澈的眼睛里,看到了这种毫不遮掩的恐惧,伸手插入她的长发。
“既然怕死,为什么不走?现在走还来得及。”
叶芒突然很生气。
“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我想走的时候你不让我走,现在我不想走了,你管得着吗?”她边说边继续想要推开他。
这个死男人,抱得越来越紧,甚至,她还感觉到了他身体竟然又有了反应。
“你……现在是什么时候?”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有这种想法。
叶芒气得抬脚想要踹他,却被他一手挡住。
“这不是我的错,它已经被你控制。”黎天明脸有些红,他俯身想要吻她。
最终,他只是在她唇角重重地吻`咬了一下。
“放心,我不会在这个时候要你,虽然很想。但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说完,立刻放开了她,坐回到主机师的驾驶座上。
叶芒感觉原本就已经跳得异常的心,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撞的七零八落的,一顿一顿的疼痛,久久没有消去。
一直到她坐会副机师的驾驶椅上,系上安全带,才停歇。
她长舒了一口气。
“告诉我,我要做什么?我只开过直升机,没有开过这种大型飞机。”
黎天明转头看向她。
他差点就说出口,他虽然在军队里呆过几年,但驾驶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战斗机。
这种客机,他同样是第一次接手操作。
只是在半个小时前,因为考虑到让机师逃生,才向他们了解了一下操作要点。
飞机突然又晃动了一下,把相视的两个人游离的思绪拉回。
叶芒收回视线,看向前方。脑海里却是男人那双蓝眼睛,像是能把人融化的眼神,撩得她焦躁不安。
“你先按照我的指示操作,配合我完成调转飞行方向。我们尽量按原来的航道飞回海面上空。避免和别的飞机相撞。”
黎天明同样也已经坐正身子,目视前方,片刻之后,一边说话,一边开始操作。
叶芒对飞机大体的操作还算了解,虽然机型不同,但主要飞行原理应该相差不大。更何况,有他在旁边指导,她很快上手,配合他操作飞行。
黎天明同样凭着他的理解,准备调转机身,往回飞向大西洋。
飞机转弯的时候,已经转过90度,眼看马上要就要完成180的转弯。机身却突然向右侧倾斜。并且,斜度越来越大,眼看整个机身都要翻转过来。
“右上升操作力度不够,加到最大!”黎天明对着她大吼一声。
叶芒感觉整个人已经快被翻转,她听到他的声音,很快明白过来,立刻拉动控制上升的挡板。
问题是,原本她的力气就不够,现在机身已经朝一边倾斜得这么厉害,她两只手同时一起拉,结果,纹丝不动!
黎天明要继续转弯的操作,如果停止下来,等他们转过弯来,飞机一定会偏离原来的航道更远。
“你控制这两个键,保证机身前后平衡。”黎天明已经看出她不可能拉得动,只能暂时和她调换。
两个人来不及换座位,只是交叉了身体。
黎天明从她身后绕到她右侧,使劲拉动挡板。
叶芒按照他的指示,继续控制机身前后平衡的操作,也很快感觉到飞机向一侧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小。
最终,飞机成功转过弯,机身也重新恢复左右平衡。
叶芒一度跳到了嗓口的心,也重新回到胸腔内,慢慢恢复正常。整个人却仍喘不过气来。
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惊险危急的状况。她真怀疑,她以后再也不敢坐飞机了,更别说自己开飞机。
小时候,能飞上蓝天,是她的梦想之一。
她十六岁那年,她爸爸就实现了她这个梦想。
可现在,她竟然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比现在这样,困在半空中,没有了生的希望,更恐惧的了。
叶芒想到这一点,又想起刚才机身倾斜得最厉害的时候,她惊魂失措的感觉。眼泪不由自主地掉落下来。
他们这么努力,也摆脱不了最终死亡的残酷结局。只不过,让无辜死亡的人数降到最少。
于他们有什么意义呢?
“你哭了?”身后的人突然问了一句,声音轻柔,充满磁性。
叶芒才发现,她还侧身靠在他这一边,他却已经归位。
“没有,就是有点难过。我怎么那么笨,连个上升的操作都做不好。”
叶芒悄悄把眼泪擦掉,起身想要坐正身子。却被他按住。
他从身后抱住了她,低头看着她。
“你是有点笨,却也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人。不错,不愧是我黎天明的女人。”
黎天明把手指插入她的长发,揉了揉。
她的头发很快被他揉得蓬松凌乱。他看了,觉得不好,又顺了顺,才放开她,坐直身子,继续驾驶飞机前行。
叶芒听到他这么夸赞,立刻就像被鼓足了气的皮球。
“那当然,小爷我能不勇敢吗?”
“小爷?”黎天明眉宇紧蹙,“真难听,一个女孩子叫这么难听的名字。”
“你的名字才难听呢。你全家的名字都难听。”他竟然说她的名字不好听,叶芒气得咬牙切齿。
黎天明嘴角一扬。
“我全家人的名字确实不怎么好听。你家人怎么叫你?”
“小叶。”叶芒说话的时候,尾音有些上扬。
黎天明重复了一遍,“小爷?”他忍不住笑了笑,“你家人还真有意思。”
“嗯。”叶芒担心她操作会出现漏洞,几乎全神贯注在操作台上,并没有听出他的情绪。
黎天明看了她一眼,嘴角抽了抽,有些不悦。
他知道这应该不是她的真名,她到现在都不愿意告诉他自己的全名。这一点,让他很有挫败感。
他也没再说什么,同样把注意力专注在飞行操作上。
飞机底下。
仍然是密密麻麻的摩天大楼。
他们原本计划横跨大西洋,再横跨美国大陆,在美国西海岸着陆。
现在,他们距离西海岸和东海岸都有一段距离。
“我们大概要多长时间,才能飞回到大西洋上空?”叶芒突然问了一句。
“大概2-3个小时。”黎天明余光瞥了一眼飞机的燃油计数表,心里猛然一凉。
飞机剩余的燃油最多能支撑5个小时,如果一路顺利还好,万一遇上气流,或者要绕道,他们能按时把飞机开出大陆上空吗?
“你去找点吃的来。顺便把飞机上耗油的设备全部关掉。”黎天明脸上保持镇定。
叶芒猛然看向他,虽然他面色仍然清淡如常,她却很快意识到,他为什么会这么要求。
这么说,他们这架飞机,只能飞行2-3个小时,或者再多一点点。
他们必须跟时间赛跑,把飞机在燃油耗尽以前,飞到海面上空。然后飞机坠毁,他们也一同葬身大海。
万一飞机坠毁的时候爆`炸,他们很有可能在一瞬间,就化为灰烬了!
叶芒努力按捺住内心的恐惧,起身,快速跑出驾驶舱,把整个机舱从头到尾跑了一遍。
她按照他的要求,把空调、电灯等所有需要耗油的设备关掉。再把所有吃的东西都装在一个袋子里,提到驾驶舱来。
她重新回到驾驶舱的那一刻,看到一个端坐在驾驶座上的白色背影,脊背挺直有力,丝毫看不出是面临灾难在即的人。
叶芒心里莫名被触动。原本恐惧慌乱的心,也变得镇定了许多。
至少有一个人陪她一起死啊!
并且,这个男人,也算是她这短暂的一生中,唯一跟她有过火一般激`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