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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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清是真觉得, 这次怎么保命, 真得看临场应变了, 每一个细节都不能被放弃,否则等待她的可能都不只是死亡的命运,那样倒还好了,她能被迫验证一下到底死一死之后可不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就怕被苏熠逮到之后没那么容易解脱, 要说她只是拒绝了招揽而已,但这个拒绝的方式未免会让苏熠觉得不爽,只是安清到如今也不曾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午时刚过,王府的马车就到戏团门口了, 虽然戏团也要进宫参加寿宴,但并不能和王爷的车架同行,而且做为寿宴进行到中后段的表演队伍,他们要到未时中才被允许进宫。
安清算是个例外,她装作强行被祥王带着的模样一起上了马车, 随行的侍从也不能说什么, 除此之外马车里就只有李四, 孙启昌和霍临都要后边跟着戏团才能过来。
摇晃着的马车中非常安静,朝凰比安清想象的要更瑟缩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尽管在装扮过后已经和原本的祥王像了九成, 依旧看起来违和。
不过这没什么, 朝凰今天在头上戴了垂帘冠。
垂帘冠其实就是一种帽子, 和电视剧里皇帝戴着前面有一排珠帘的冕旒冠有些像, 不过冕旒冠是只有皇帝才能戴的,这垂帘冠还是有一些差别,垂下来的珠帘根数和冕旒冠不同,但一样有遮掩面容的效果。
换句话说,戴上了就等于告诉别人,我不想让你看,别瞎瞅。
至于这么做的理由,可以对外解释成这几天休息不好,结合最近的流言,擅长脑补的人们就会自动理解为什么祥王大人最近会“休息不好”。
车架到达皇宫门口时三个人下车换乘了另外的软轿,本来在宫中除了皇帝都是不允许乘坐任何交通工具的,但为了表示对亲兄弟的亲情,楚国君特别容许祥王从宫门到大殿前的这一段路可以乘坐软轿,当然,轿夫和轿子都由宫中提供,而且到大殿之前就得下来。
一路看过来,安清都在默默的和记忆中的地形图对应位置,这关系到她之后的生命安全,也感叹楚国皇宫是真的不够大气,但凡是一个有野望的君主,住在这儿都不会甘心,但楚国君显然没有更大的野心了。
偶尔会遇见同样往大殿赶的官员及其家属,有些恭敬的朝软轿行礼,有些就比较敷衍,明晃晃的呈现出了自己的派别,在有些权臣眼中,祥王这个被半架空的亲王真没半点威慑力。
安清属于男眷,从头到尾都是跟着朝凰的,甚至因为没有位置,在朝凰落座之后也和李四一样跪坐在朝凰身后,低着头尽量掩盖住自己面容。
在五大国中,尚国君尚千禾和樊国君樊慈以及鲁国君鲁中都见过她,这三个人以前本来不是朝臣就是贵族,特别是樊慈,她还能称得上一句表叔,楚国君和景国君就完全是出身草莽,可在出来之前安清还是让人对她的脸部也做了适当的修饰。
谁也不知道这皇宫里会不会有人曾经见过她,毕竟当初的朝臣世家子大多投诚了某个大国,安清可不想孙启昌与苏熠的斗争还没开始,自己就先当了打头阵的活祭品。
大殿中正对着门的上首是楚国君和其皇后的位置,站在上首面朝大家的左边是众大臣和王侯将相的位置,按照爵位和品级依次往门口的方向延伸,右边则是各家女眷的位置,按照丈夫和父亲或者是兄长弟弟的品级来排,最前面的当然都是亲王和公主。
是以安清的位置距离楚国君非常近,乃至于稍稍抬眼就能看到他那过于肥厚的大肚腩,以及皇后几乎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神。
因为是太后的寿宴,本来在上首边上的太后位被挪到了中间来,安清耳边听着长相有些奇特的太后在说话,眼睛不着痕迹的四处乱瞄。
看看外边的天色,戏团这时候也快要进宫了,她的腿跪得有些麻,拿手想按一下腿,但手掌贴上去之后又挪开了,仔细看就会发现,安清今天也染了指甲。
不像大多数花汁明媚艳丽,反而是深紫色,看着有些发黑了,远远称不上美丽,也并不匀称,以外表来说的话,是一次失败的晕染。
手不能撑着腿,安清的姿势就有些难受,只能找些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继续观察整个大殿的情况。
她很快在对面看见了苏恬知的身影,坐在中段,侧后方跪坐着的丫鬟正在给她布菜,她今天把自己打扮的非常艳丽,到底是贵族女子普遍会在意的社交场合,说的严重点儿,可能会影响女子的一生。
安氏王朝还没亡的时候,女子的名节要比如今重很多,像这样可以进宫参加宴会的时候,是她们唯一能够不戴面纱与男子面对面的机会,尽管隔着中间宽敞的走廊,还是有不少女子靠着这种场合的一面之缘为自己争取到一个好姻缘。
男人总是视觉动物,靓丽的面庞足够吸引人的情况下,谁都想找个家境相当又漂亮的,而女子也大多希望高嫁,自然不愿意在这种场合输给旁边其他的世家小姐,打扮的一个比一个华丽,就是没人敢穿正红色,在今日,那是只有皇后才能穿的。
安清稍微觉得有些刺眼睛,实在是太艳了,盯得久了眼睛都有重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男人可以一直看着对面,果然是异性相吸吗?
对照着苏恬知的位置,安清侧头往她所在这一排的中段看了过去,因着是从背后看,每一个都要仔细的辨认,但或许是主角自带的气质效果,她还是很快找到了苏熠的身影。
苏恬知做为最受宠的庶女都能破格来这种场合,苏熠做为苏家长子不可能被丢在家里,就是沈姨娘再怎么讨厌他,在各家长子都来了的情况下,也不能阻止苏熠。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这种场合,已经被封为公主的沈姨娘居然不在?如若不然的话,苏恬知的位置还能够再高一些。
安清眯着眼睛看了苏熠好一会儿,直到苏熠突然感觉到什么一般往这边转头,才装作自然的重新把头低下来,甚至给朝凰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弄得另一边认真装着在伺候的李四一脸莫名其妙。
她根本没有在意李四的视线,只是在琢磨苏熠的神情,虽然好像没有太多的不寻常,但安清就是觉得他好像……不太高兴?
什么事情能让一向情绪不外露的苏熠有这样强烈的波动呢?
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楚国君就站起来说话了,先是一番感谢众爱卿的烂调陈词,然后话题一拐,就到了天命之子头上,听到那个名号,安清眉头不自觉的跳了两下。
所有人的视线一起移向门口,李秀才依旧坐着软轿,仿佛真把自己当什么世外高人了,而且很神奇的是,他今天依旧穿了一身和昨天同色的深红色深衣,看着和皇后身上那套百鸟朝凤有些相像?
如果这是个同性别的人,那妥妥的是争风吃醋的最佳开场,可并不是啊,秀才的性向安清自认为还是很清楚的。
安清的头更低了,生怕被秀才注意到,但被抬进来的秀才一脸的严肃,似乎并没有一分一毫的视线落在别处。
按理说他这样直接盯着上首的皇帝和皇后是很不和规矩的,应该说他出现的方式、服装以及表情等等没有一样和规矩的,真摆开了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子,确实有那么两分意思,只是安清都替他捏把汗,这么耍楚国君玩,以后万一发生什么,下场一定不会好。
楚国君恭敬的请李秀才在他左下方的位置上坐下,安清撇了一眼,视线集中在秀才身后的两个侍从身上,两个小童看着好生俊俏,配上秀才的做派,更加有仙家风范了。
“因着昨日筹备寿宴之事,寡人实是繁忙,还未询问大师,汝师何在啊?”
楚国君这大师的称号一出来安清差点想翘起嘴角,有时候,这个称号基本等于江湖骗子,在后世的讽刺意味更加浓厚,放到如今的场景,着实也够惹人发笑的。
莫名感觉在场的人中楚国君最傻,还是傻得可爱的那种。
“师父云游去了,可是不巧,半月之前刚出的山门。”
莫名连山门都有了的安清:“……”
楚国君其实也不太失望,他觉得自己找不到安清,那别人想找到也没那么容易,毕竟传言都传这么久了,安清还不出来,那就是不想成为这天下的主人,他没必要担心那么多。
这不把人徒弟找来了,先奉为座上宾,要是安清有什么动作,到时候直接把他徒弟当人质!
这么想的时候楚国君觉得自己简直算无遗漏,怕是个天才,于是喜悦的端起酒觥,“无碍,大师肯来我大楚国已是寡人荣幸,大家一起举杯!”
李秀才寡淡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笑容,安清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看向了楚国君手上的酒觥,酒里不会有毒吧?
这时候她还有些难以相信,一点前戏都没有,争斗这就开始了?孙启昌和霍临都没到呢!
然而所有朝臣和家眷们才不可能听见安清内心的诧异,一起举杯恭贺陛下喜得良才,也不知道从哪儿看出秀才是个良才的,分明无礼的很。
安清全身都很紧绷,旁边的朝凰也是同样,举着酒觥的手都在抖,不知道是不是也看出了什么,毕竟昨天在隐约察觉出孙启昌他们的计划之后,朝凰这会儿应该看什么都觉得可疑。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楚国君喝了那杯酒也什么事儿都没有,重新坐回椅子上,挽着一边的皇后装起情深来。
或许她也是太敏感了吧,秀才的稍微一点动静都以为有什么。
这位皇后并不是楚国君的原配妻子,据说是原配长得太丑,嫌带出来不体面,所以只封了个所谓德妃的称号,另娶了某世家的嫡次女。
这位皇后在楚国君看向她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但装的并不那么好,旁人看来破绽就很明显,真不可能有多喜欢楚国君。
看人并没有事儿,安清松了一口气,要是现在苏熠就出手了,那后面孙启昌他们就可能会完全处于劣势。
用晚膳只是寿宴的第一步,觥筹交错间,两排舞怜进入殿中宽大的中央地带,翩翩翻飞的水袖舞看得人眼花缭乱,不少公子哥的视线都从对面的世家小姐转到了穿着更加轻薄的舞女身上。
接着就是晚辈送上自己的贺礼,因着楚国君有不少小孩,图喜庆的这个步骤都由皇子们来完成,朝凰手心里都是虚汗,要真让他到中央去接受所有人的目光洗礼,他觉得自己会露馅。
楚国君似乎是极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弟弟,半点不想让人出风头,除了一开始坐在上方问了两句话,就当没这个人。
不过至少今天这个状况,谁也不能说楚国君不讲情面,实在是这“祥王”过于奇怪了,声称是“身体不适”,可大家都知道是因为什么,难不成真的被掏空成这样?
过于沉默寡言了吧,连陛下的问题都是一副懒洋洋不想回答的样子。
一直到送贺礼的环节快要结束,安清才勉强挪了挪脚,她一般是盘坐的时候比较多,可只有在案几后面的朝凰才能盘坐,完全跪坐一个时辰之久,不腿麻才是不正常。
接下来大家都要挪地方,一起去侧边的戏台看戏,男子坐在二层,女子坐楼下,这之中包括宫妃们,而唯一能在二楼的只有皇后。
也就是快要起身的时候,安清注意到皇后和李秀才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