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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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安清自己很快回过神来, 除了慌忙抬头间磕了头, 倒也没有其他大碍。

    “无……无事, 无事的。”惊魂未定之下的喃喃自语,像是回应霍临,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那几何之间安清真的无法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多少带着点恍惚, 任何人在觉得自己已经完全逃离之后又被狠狠得否认,都会一下子受到冲击,更何况赶路的这几天实在是太过于平静和安逸,至少那些流言蜚语完全无法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直到感觉头顶上有温热的触感笼罩着, 轻微的在抚摸,她才稍稍回头看,旁边的霍临在揉她的头。

    “我看先生刚才……撞到头了,揉一揉不那么痛。”霍临越说越小声,手也在安清没什么聚焦的视线中收了回去, 似乎是有些害怕安清因为意外的身体接触而生气。

    “无事。”这次安清回答的不再飘忽, 兴许是温热的触感离开后, 涌上发端的冷空气完全换回了她的神智,如今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站进来些,要掉下去了。”安清在走进车厢之前还拉了霍临一把,马车车厢外的夹板本就是给驾车之人坐的, 地方不大, 想在上面兜兜转转尚且做不到, 更何况霍临低着头一直在后退。

    安清没有再看被她扯了一下之后瞬间开始脸红且娇柔做作一副小女儿姿态的霍临, 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安清刚才撩拨他了呢。

    而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再次掀开门帘,里面的随行大夫有些疑惑的看过来,显然也注意到了刚才安清过于惊讶的神情。

    蹲在孙公公旁边,安清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对方,身上有很多伤口,其中左手手臂上的伤口最是狰狞,安清记得他恰巧是个左撇子。

    身上的衣服并不是名贵的布料,一身浅蓝色的短打看起来还挺寒酸的,这可不符合孙公公一贯的身份地位,而且头发干枯杂乱,这绝对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打理了。

    “林大夫,他要什么时候才会醒?”

    “这尚且无法确定,此人伤势较重,也不知昏迷至此多少时日了,还活着都算是老天爷保佑。”

    安清听着心情很复杂,要说她从来没有一次想过孙公公死了多好,那都是假的,毕竟对方给她带来了切实的生命威胁,这要是打出了复国的口号,她基本上就是个活靶子。

    可孙公公以前对她真算是不错的,要亲手把人弄死安清也不太能下手,更何况现在还把自己搞成了这副凄惨的样子……

    当然,这一切也可能是哄骗她的陷阱。

    之于复国这项活动来说,一个本身就有复国意向并且愿意配合的领袖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环,而安清很显然非常抗拒,那么就算把她“请”回去了,具体效果真的有待商榷,这时候,来打一手感情牌似乎就是不错的主意。

    如果孙公公他们真的是打这个主意,可能注定要失望了,如果能因为那点不忍心就把自己给卖了,她也就活不到现在。

    但这位前朝残余势力的首领既然敢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来接近车队,不可能没留后手的,兴许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车队已经被他的手下给包围了。

    如果是这样,其实不管安清会不会被这种感情牌所腐蚀,也没得选择。

    她发现自从苏熠出现了之后,她似乎就经常陷入没得选择的境地,果然是主角光环太强大了,怼得别人无路可走不说,还直接陷入了恶性循环。

    “等他醒来了告知我一声。”越看越心塞之下安清也不想多待,转头想出去的时候却正好撞见霍临进来,差点抱了个满怀。

    霍临觉得今天一定是自己的幸运日,老天爷大概真的听到了他的祷告,亲密接触好多啊!

    因为霍临一个人傻乐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抢夺视线,安清用非常诡异的眼神看了他两眼,实在是不知道这发的是什么疯,摇了摇头,走回了分给自己的马车。

    回到马车的时候午膳的饭菜已经摆在车厢中间了,安清看着却没什么食欲,把那封信抽了出来,盯着上面的安訫泉三个字看了一会儿,这是孙公公的字迹无疑,就算其他字会认错,但她的名字孙公公却是经常写的,连笔梢的变化能感觉出来。

    拆开之后,里面只有一张折叠好的纸,没有其他任何零碎的物件。

    纸张质地有些硬,似乎比寻常的宣纸和信纸都要更厚一些,倒是和信封的手感有些像,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让安清一瞬间眯了眯眼睛。

    “如果陛下看见了这封信,那说明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最起码陛下可以知道那些潜在的危险与这段时日所发生的事情……”

    安清小声的念出了开头一段,挑了挑眉,不确定孙公公这是不是在故弄玄虚。

    “……尚千禾已经知道了陛下还未身亡的消息,一直在派人剿灭前朝余党,奴才不慎被捕,经受了长达半年之久的非人虐待,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发觉身中奇毒,因着在被囚禁期间吞食了过多尚千禾那老贼硬灌下去的草药汤汁,实在是找不出中毒原因,而毒素会让人逐渐的忘记曾经发生的事件,包括奴才和手下的联络方式以及陛下的种种……”

    看到这里,安清差点都信了,如果不是前几日还看见孙公公的人在搜寻她,这个理由还是有一些可行性的。

    并且,她是真的希望有这种毒素啊,虽然听起来实在是玄乎的很,未来科技那么发达的时候好像都无法只靠入口的药物就让人失去记忆,一般能做到的话也基本上会摧毁人的智力系统,但真的有,她绝对会想办法弄到手,然后第一个给孙公公用。

    “……是以奴才斗胆留书一封,交与陛下查阅后再做定夺。”

    这人想让她定夺什么?你看,你自己都说自己把什么都忘了,那她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啊?她也没办法联系上他的那些手下不是。

    信件的后半段写得就是他被囚禁时的一些经过,写得那叫一个有模有样啊,甚至还附上了偶然得知的一些信息,比如尚千禾以前的正妻、现在尚国的皇后与某个尚国大臣有染……

    这消息……难道不是妇人之间的八卦吗?到底为什么要写在这里?证明自己确实曾经在尚国内部生存过吗?

    安清简直是满头黑线,真要是私通外男的话,这早就被拖出去斩了吧?!

    通篇都很莫名其妙,这时候霍临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先生,你用完午膳了吗?车队快要启程了。”

    瞅了一眼面前一口都没动的饭菜,安清决定还是先吃饭,胃没填饱,脑子也很难转过来,“你用过午膳了?要不要一起上……”

    她这话还没说完,帘子就被人掀开了,霍临带着大大的笑脸往安清对面一坐,“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幅积极的样子看得安清都顿了一下,然后才有些哭笑不得,要说起来霍临是真的很像小孩子,脾性太过于直来直去,能装这么久没半点破绽的话,那未免比苏熠还要厉害了,看起来倒是真性情。

    “对了,待会你让林大夫看看,那人身上有没有旧伤,特别是半年左右的旧伤。”

    虽然觉得这整封信以及这整件事都很可笑,完全不可能是真的,但既然孙公公都给出了具体的时间线,她不如就验证一下,这人总不至于为了这样一个光看着就没有什么可行性的计划从半年前自残至今吧?

    说起来,孙公公的那些伤口可都是实打实的,也就是这点才让她犹豫了。

    不是之前何庆手底下那些镖师那样伪装的重伤,孙公公身上的伤虽然没有一处是伤在足以一击毙命的地方,但却都是下了重手的,一切如若都是假的,代价会不会太过于惨重了?

    用完午膳之后霍临就端走了矮几,顺路去找林大夫,林大夫据说父辈还是御医,当然安清是没什么印象,也不知道真假,但医术是真不错,一些有点难度的外伤都可以处理,最起码不会让人伤口闷到出脓。

    她相信林大夫应该可以对伤口做出准确的辨别,缓慢的把信封重新包好收起来,心里还在思虑这件事到底如何是好。

    因为根本是和戏团以及霍临没关系的事儿,她最好还是不要给帮助自己的人造成额外的死伤比较好,如果实在不行……

    她很不想承认自己要回到孙公公身边的事实,这代表着自己几年来的努力直接变为无用功,心情就开始有些颓丧。

    “先生!”她正烦心着的时候,本来去找林大夫的霍临又回来了,“那人醒了。”

    安清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快就醒了啊。

    她只能认命的闭眼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思绪,然后跟着霍临前去看望。

    这时车队已经开始启程,就算安清加快了脚程,因着封里杨的马车也在缓慢的前进,倒是废了一些时间才走到马车旁边,等车夫停下来才登上夹板。

    霍临掀起帘子的那一瞬间,她才觉得自己的心理准备做的还是不够,实在太突然了,她也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平和,不至于像刚才一样失态。

    马车里的孙公公已经坐起来了,林大夫把他的所有伤口都包扎了起来,但因着包扎的布条都是白色的,看着倒是没有血肉模糊的时候来得惨烈。

    安清从进来就盯着孙公公看,可人家看见有人进来,第一时间的视线却是落在霍临身上的,迷茫的看了一眼之后才转头注意起安清来。

    只那一眼,安清就有些疑惑,眼前这个人看她的眼神太过于单纯了,没有下人的恭敬、没有不耐和其他负面情绪、也没有应该有的势在必得,情绪平淡到……好像根本就不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