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虔回到小院的时候, 院里一片祥和，沈立国背对着大门, 面对篝火，不知道在烧什么东西，小二则坐在他的旁边，眼巴巴的盯着。

    那只肥到有些过分的猫倒是没有窝在两人身边，反而趴在围墙上，从背影就能看出它不太美妙的心情。

    木虔挑了挑眉, 走进大院,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沈立国闻声转头。

    木虔：“噗。”

    沈立国嘶了一声, 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郁闷道：“有那么好笑吗？”刚刚小一醒过来差点笑的肋骨又断咯。

    木虔笑了一声, 又觉得笑出声不太好, 憋的面色古怪道：“你是怎么做到把脸伤的这么均匀的？”

    沈立国此时的脸上一排排的红痕交叉叠加在一起, 刹一看他整张脸都是一个红色的网子似的，怎么说呢反正均匀的还挺有喜感......

    沈立国幽幽的看了一眼墙上的猫，心想这狗系统脾气越来越大了, 不就是跟他理性探讨了一下关于哆啦a梦的形象事宜, 至于把他挠成这样吗。

    木虔看到他的眼神，猜到了八分，轻咳一声，沈立国又幽幽的把眼神投了回来。

    沈立国道：“你下午去哪了。”

    木虔想了想, 并不打算将王冲的事情说出来, 且不说他暂时还没有摸清王冲的身份, 沈立国这个人比王冲还看不清，不宜打草惊蛇。

    他刚准备随便找个借口试探一下对方，沈立国叹道：“算了，谁家狗孩子不撒蹄乱跑呢。”

    木虔：“......”

    沈立国是真的不太关心木虔去哪里了，反正人回来就行，还不用他出去找人了，他现在饿的两眼发直，看谁都像酱肘子。

    木虔见沈立国真的没打算问，自己再上去说一嘴反而更加奇怪，摸了摸鼻子默默的坐在了火堆旁边。

    没有一会，小一也醒了过来，嫌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躺着太闷，沈立国就把他也抱了出来，几个人都围着火堆坐着。

    夜色已经沉寂下来，大家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反而有一种安宁的感觉，似乎饥饿也缓解了一点，如果没有起伏不平的咕噜声就更好了。

    小一咽了咽口水，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这样饿的感觉会少一点。

    小二眼巴巴的盯着系统肥美的大屁股。

    木虔摸着肚子，面无表情想到自己在那边坐了一下午，明明厨房什么都有，愣是没想到弄点东西吃，这会想吃也吃不到了，真是造孽。

    沈立国看着火堆半响，忽道：“既然大家都饿了，不如我们讲个鬼故事。”

    小一疑惑道：“没吃饭和鬼故事有什么关系？”

    沈立国：“嗯......没什么关系，为了避免尴尬，找个话题开场呗。”

    “......”

    “......”

    闲着也是闲着，大家都同意了这个要求，只有小二好奇的问了一句什么是鬼故事。

    沈立国想了想，从脑子里掏出了一个很古早的鬼故事改编了一下，这个故事叫做红樱桃，大致就是讲述一个老婆婆脖子上长了两个像樱桃一样的瘤子，故事主角遇见了早就已经死亡了老婆婆，并且吃了她送给自己两颗樱桃，还详细的描述了其中一颗微微破裂的模样像极了老婆婆照片里有些破裂的肿瘤。

    “这樱桃非常漂亮，红到有些发黑，一口咬开都是甜甜的汁液，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樱桃，有些忍不住问老婆婆，还有没有？” 沈立国用第一人称讲着这个故事，跳动的火光在他脸上印出阴影，整个人都显得阴森森。

    “老婆婆笑眯眯的对我说，没啦，等婆婆长出来了，再告诉给你吃......”

    讲完这个故事，沈立国终于觉得空荡荡的胃似乎不再叫嚣着要吃东西了，跃跃欲试的道：“这个故事其实还有下半集，不过我个人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我再给你们讲个人肉火腿肠.......”

    木虔脸色有些发青，反而是两个小孩一脸好奇的模样，小二还对刚刚那个故事恋恋不舍，问道：“樱桃是水果吗？是不是很好吃？”

    小一想了想，道：“很小的时候，家里吃过，红红的小果子很好吃。”

    樱桃这种即使在盛产期时都贵了吧唧的水果，一般人都吃的不多了，更别说几乎是从小在贫民区成长的小二了，听了沈立国恶心巴拉的樱桃肉瘤都不能消灭她对这种水果的好奇心，舔了舔嘴唇，盯着系统的眼神更亮了。

    只是她现在的视线貌似不在系统的大屁股上了，反而在两个蛋蛋上= =，沈立国一脸复杂的想，现在小孩子，都这么凶残了吗 。

    系统：总觉得有种蛋蛋的忧伤莫名而来。

    没有消遣活动的夜晚，时间总是过得非常慢，沈立国又给几人讲了个人肉火腿肠，殡仪馆的叉烧包等几个故事以后，小一和小二都开始打起哈欠，看着小孩子都困了，沈立国摆摆手结束了故事会，表情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木虔松了一口气，心想可算是结束了。他这一晚上的心理状态简直就是日了狗，本以为沈立国会借着鬼故事透露一些什么，他认认真真的从头听到尾，没想到对方真的是认认真真的在讲故事，偏偏沈立国讲的声情并茂，极其会吊人胃口，现在他脑海中都是樱桃火腿肠以及叉烧包，不但不饿，还有点想吐。

    沈立国把小一抱回房间，兴致勃勃道：“明天咱们再继续哈！”

    木虔：“......”

    他真的看不懂这个人。

    小一和小二一块睡，沈立国带着木虔回了隔壁的屋子，他白天在其他地方弄了一个木板子，加上两个小孩提供的破被子，勉强能躺躺过了。

    木虔有些嫌弃，但是看着沈立国大大咧咧的样子，还是跟着他一起躺了一下，虽然心理上总感觉有些不舒服，但是一天的奔波劳累，还是让他渐渐的有些倦意。

    沈立国忽道：“时间还早，不如我再给你讲个，厕所有鬼的故事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半夜随便上厕所......”

    木虔：“......”

    这个人到底想干嘛？

    -

    天色大亮，隔壁的小二就过来把两人给拍醒了。

    沈立国睡眼朦胧的揉了揉眼睛，“干啥？你哥要尿尿啊。”

    小二眨了眨眼睛，“哥哥让我带你们去吃东西。”

    沈立国哈了一声，瞬间清醒过来，“你能带我去哪里吃东西。”

    小二：“学校呀。”

    贫民区孩子想去上学必须要穿过整个贫民区，到了外圈以后，还要走上非常长的一段路才能到达，虽然很辛苦，但是小一几乎每天都会坚持带着小二过去上学，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学校会免费提供早中两餐，对于他们两个是极为难得丰盛的一餐。

    因为路途遥远，所以小二早早就醒了过来，顺便过来叫醒了两人。

    小二掰着指头道：“哥哥说他去不了，所以他的一份给你们吃。”

    沈立国想了想，“行吧，我们一起过去。”

    没有牙刷毛巾，沈立国只能随便用水漱了漱，擦了擦脸。三个人空着肚子出门了，系统则是留在家里照看小一，沈立国也怕它出去以后被人逮走吃肉。

    和外面也没有分别，清晨应该就是贫民区人流最高峰的时刻，大部分人都行色匆匆的走向不同方向，有些人是要去郊区的工厂，虽然现在智能取代人工，但是也有不少中小老板愿意请廉价的人力。有些人则是拎着大麻袋走向垃圾区，国内人口问题一直得不到缓解，垃圾区也需要大量的人手分类 ，运气好捡到值钱的东西，说不定日子还能松快松快。总归殊途同归，都是为了生活奔波。

    贫民区人们生活倒是没有李家兄妹这么凄惨，虽然辛苦一些，还是能够吃饱饭的，只是他们不是成年人，加上没有监护人，所以限制了很多工作的同时，又没有人养活他们。

    沈立国和木虔一路走一路看，活像两个刘姥姥，小二蹦蹦跳跳的往前走，时不时停下来催促俩人走快一点。

    不知道走了多久，沈立国都感觉两腿发酸了，小二才掰着指头算了算道：“马上就到外圈啦。”

    贫民区和市区交接的一块地方叫做外圈，这里几乎就是贫民区的百货超市，大家想买什么东西都会来这里买，又有些类似街头摊贩，卖什么的都有，令沈立国震惊的是居然有人在卖二手内裤，最重要的是真的有人在问价！

    “我这内裤虽然是捡来的，可是你看看这个做工这个面料！我洗的干干净净啊！”

    卖内裤的女人嗓门贼大，沈立国几个人都出两米多远了，还能听到她的吼叫。

    木虔对卖内裤的行为不予苟同，皱眉道：“至于吗？”

    沈立国大大咧咧道：“怎么不至于了，不过他们现在至少还能穿二手内裤，也许什么时候内裤都穿不上了。”

    毕竟生活，没有最坏，只有更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