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有所希冀的重生(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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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君宁看过去,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她压根连弓都拉不开的时候。

    君宁张手轻而易举地将弓给拉开了, 一支箭搭在弦上,朝着稻草人迅猛的飞过来, 直中心口。

    周围人良久没有反应过来,更多的是惊讶, 不可思议, 君陶率先鼓掌,继而霍祈, 魏舒远紧跟着全都鼓起掌来。

    君宛也委实吃了一惊,素来看着君宁柔弱可欺,没想到竟然这么彪悍, 她不得不注意点自己对君宁的言行了。

    万一开罪了她,哪日脑袋上插的就是这支箭呢。

    君陶此刻心中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确定昨日射杀自己未果的凶手就是赵君宁了, 可是接下来她还要找到物证和人证。

    最起码她得想办法找到藏在君宁房间的毒药,不然空口无凭,父皇只会怪她嚣张跋扈, 仗势欺人,而君宁但凡是哭一下, 父皇就会信她几分。

    没办法, 谁让君陶从前压榨君宁太久了呢, 也可能是这样积怨的。

    “月华帝姬可谓是深藏不露, 我竟不知原来帝姬还有这百步穿杨的本事。”魏舒远笑着道。

    君宁笑着道:“魏大人过奖了, 我身体弱, 大夫建议平常多运动, 而且我也不常出门,所以都是闷在院子里面,没事的时候就练练投壶之类的,后来也是有幸得了长陵侯指点一二,所以才这么好的。”

    “原来是长陵侯教的?”君陶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度,她转过头来看着霍祈,嘴角扯出来一个凉飕飕的微笑。

    霍祈:“......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教过殿下射箭?”

    “你忘了。”君宁道:“就在两个月前的校场围猎的时候,当时我向侯爷请教箭术。”君宁道。

    霍祈算是想起来了,也就是从那日之后,君宁旁敲侧击,提出要他帮自己带些药材之类的过来,但是当日霍祈并没有怎么教过君宁,他也只不过指点了射箭的姿势罢了,当时君宁试了好多次,都没有能够射中靶心。

    “殿下的箭术进步可真是飞速。”霍祈不由得惊讶道。

    “可不是,自古名师出高徒。”君陶笑眯眯道,霍祈竟是无言以对,君宁听见君陶这话,自然听得出来这句话不是出自君陶真心,反而带着些许讽刺,但是她要的就是这个,能够让赵君陶妒忌,让她做什么都行。

    “那二姐说的话可算数?”君宁忽然问。

    君陶先是一顿,继而想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她盯着君宁的眼睛,仿佛是想要将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给看透一般,语气不咸不淡:“当然作数了。”

    “说吧,你想要提什么条件?”君陶道:“我相信长陵侯肯定都会答应你的。”

    “这可不能乱答应。”霍祈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君陶说。

    “我不会让侯爷做太过为难的事情的。”君宁看着霍祈道:“我只要侯爷陪我逛一逛御花园罢了,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不过分。”说实在的,不仅是霍祈,就连君陶也有些意外,君宁竟然就提了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

    霍祈和君宁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离开,容凌看向君陶,君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样子好像是真的不高兴了。

    周围围着的一堆人已经散去了,陆陆续续前往偏殿走去,君陶却没有走,而是径直走向了容凌:“容太傅,我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殿下请说。”容凌道。

    “帮我写几个字。”君陶又补充道:“很急。”

    房间之中,君陶拿过容凌刚刚写好,还带着潮湿墨迹的字条:“你就不问问我是干嘛用的?”

    “殿下自然是有要用到的地方,多问无益。”容凌说。

    “多谢先生。”君陶忽然郑重道,容凌眼底闪过一丝失落,继而说道:“殿下不必如此客气,而且我已经不是殿下的先生了。”

    “那明日我请你吃饭。”君陶道:“金陵城的饭馆随你挑,这样总行了吧,容大人?”

    容凌笑了笑:“行。”

    君陶拿着容凌写好的字条,终究是心底有些惭愧的,而且承诺给容凌的明日的那顿饭,君陶也不知道能不能允诺。

    拿完字条之后,君陶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自己母亲——最起码母亲还是现在的后宫之主,谁也不能挑战她的权威。

    皇后在宫中待了这么些年,见过了尔虞我诈,对于这种事情格外留心,尤其是事关自己儿女生死大事之上,她在宫中这些年,虽然不主动和别人争,但是若是谁敢伤害她的孩子,那就是触犯了她的底线。

    这些年皇后在宫中安插的眼线也不少,只是很少用到而已,但是必要的时候保命措施还是要的,至于足月丧的来源调查,君陶就全部交给了自己母后手中。

    但是为了避免母后担心,君陶还是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中了毒,而是告诉母后说是有人想要对她下这种毒,她怀疑是赵君宁。

    出乎君陶意料的是,在君陶找完母后之后,她绕过花园,从父皇平日的寝宫偏殿后面走去,只见父皇身边最得宠的李全安正在同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殿下。”半月奇道:“那个不是郑姑娘吗?她怎么会在陛下寝宫旁边?”

    李全安一脸谄媚:“郑姑娘,老奴可都全都给你准备好了,里面一应俱全,就连合欢香都给点好了,保管陛下进来了就不想走。”

    “多谢李公公。”郑若轻冲着他微微颔首,继而立刻就有丫头从怀中拿出来了一叠厚厚的银票,李全安的声音宛如被捏着脖子的公鸡一般:“——哎呦,这可使不得,日后奴才还得仰仗郑姑娘照看呢,姑娘飞黄腾达,奴才也好跟着吃香喝辣不是。”

    “公公您就收着吧,日后进了宫,总归还得仰仗着您多多招呼呢。”郑若轻莞尔一笑道。

    “——那,那老奴就不客气了。” 说着李全安就将银票给塞进了袖子之中,继而看着郑若轻:“姑娘先回吧,待会儿若是让人盯上了不好,老奴方才给姑娘带带路,免得姑娘待会儿走错了。”

    “实在是太麻烦公公了。”郑若轻再次行礼谢道。

    “——哎呦,姑娘可真是温柔可亲。”李全安道:“你说说,都说朋友玩久了性子模样都像,可是怎么昭华帝姬就跟姑娘的性子一点也不像呢。”

    好你个李全安,真是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君陶心中冷冷道,怒火起了一肚子。

    郑若轻前脚才走,后脚李全安转过头来就要掏出袖子之中的银票好好点点数,刚转过头来就看见了君陶。

    “好你个李全安。”君陶怒极反笑道:“看来上次赏的板子看来是没吃够,现在竟然背着母后在皇宫里面做起来青楼妈妈的生意了。”

    “不是——”李全安正要解释,君陶也不多说,三步两步冲进父皇的偏殿,李全安正要去叫她,却没有叫住,只见里面紫色罗帐,点着令人昏昏沉沉的熏香,君陶刚一进去,猛地心神荡漾,但是瞬间就被怒火给取代了。

    君陶原来是想要将里面的东西全都给摔了,最好全都一把火给烧了才干净,但是这样的话,今天父皇也会将怒火给迁到她头上来,君陶只得先忍住。

    半月就在门口站着,也不敢进去拉,她可不敢擅闯皇帝寝宫,这个罪名她也承担不起,但是万幸的是,殿下并没有在动手砸东西,而是在里面站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自己想通了,就又出去了。

    里面的李全安则是吓的魂飞魄散,脸色惨白,这里面点燃的香可是西域进贡而来的上好的合欢香,药效并不算明显,但是一旦喝酒了,那可就是摊上大事了。

    “殿下,殿下,待会儿宴会上,您可别喝酒。”

    “你命都快没了,还敢管我?”君陶道:“你先管好你的脑袋再说吧。”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李全安还想说什么,但是被君陶恶狠狠的眼神给吓的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直到君陶临走之前,李全安也没敢提醒君陶,半月很显然也被郑姑娘这件事情给惊吓到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回到大殿之上,君陶叫来了小厮,让他将自己手中的字条去送给郑姑娘,然后君陶就开始欣赏不远处郑若轻的神情,郑若轻先是惊讶,等到拆开手中字条之后,整个人便呆住了,手都在发抖。

    字条上写着:盼与姑娘于琼华阁一见,急事——容凌。

    一笔一划郑若轻再熟悉不过了,她曾经将容凌所撰写的书籍和文章全都收藏在府中,他的字体了然于心。

    就那么一瞬间,郑若轻脑海之中闪过无数念头,是骗局,为什么会是琼华阁,各种疑问最终还是没能抵过末尾的署名和容凌要见她的欣喜。

    接着她转过头来看向容凌,容凌向她看了一眼,继而起身离席。

    今日便要入宫,日后再想要见容凌,哪怕只是远远一见,也是奢侈,郑若轻鬼使神差的跟着站起来身了。

    “殿下,你说郑姑娘会去吗?”半月小声问。

    “会去的。”君陶道:“现在通知郑国公吧,想必他肯定气坏了。”

    这时候霍祈方才进场,霍祈对着君陶比了个手势,君陶心领神会。

    霍祈已经差不多按照两个人说的话了,无外乎就是君陶在临到皇宫之前嘱咐霍祈说的那些——如果没有昭华帝姬,我或许还喜欢上你之类的话。

    激怒凶手,只有激怒她,让她生气,才能够让她彻底露出马脚,果真,君宁称病并没有来国宴,人们也习以为常。

    酒过三巡,心莲肚子又开始疼了,君陶冷眼旁观,照例,心莲得了君陶的许可之后,匆匆朝着御花园走去,仍旧是同那个侍卫说话,全都被君陶听在耳中。

    只不过令心莲没有想到的是,她刚谈完话之后,那个侍从没走两步,就被皇后派来的侍卫给抓了个现行。

    心莲才刚走没两步,就撞见了正在散步的君陶和半月,半月称君陶是吃撑了所以才出来散步,心莲也没再怀疑。

    “半月,你说是我好,还是月华帝姬好?”君陶忽然问。

    半月一顿,殿下素来很少问这种问题的,她觉得这种问题特别无聊,而且她觉得人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半月想起来今日霍祈和月华帝姬出去的事情,这才恍然大悟:“殿下,你是在担心长陵侯和月华帝姬吗?”

    “我担心这个做什么?”君陶方才回过神来,听见半月的问题,她觉得有些好笑:“你放心吧,霍祈是断然不会喜欢赵君宁的。”

    “说的也是,不过殿下心也真大。”半月道:“奴婢是说万一,这月华帝姬做事也不地道,明明知道殿下对长陵侯的心思的,她还敢跟殿下争,明明就争不过。”

    “你这丫头,被顾左右而言他,我问你,我好,还是月华帝姬好?”

    “当然是殿下好。”半月毫不犹豫道。

    “你说呢,心莲?”君陶笑的格外温柔可人,难得自家主子心情这么好,心莲立刻笑着道:“可不是呢,无论是才华相貌还是出身,殿下可都比月华帝姬的好的多呢,侯爷当然不会看上月华帝姬的。”

    “那为什么你还要跟着月华帝姬呢?”君陶仍旧笑眯眯的,声音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凛然。

    “奴婢,奴婢没有啊。”心莲心中猛然一震,面色有些慌张。

    “少骗我了。”君陶冷笑道:“你平日给我下的毒,我可都查的一清二楚,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给我交代,到底是谁让你下毒的,不然,我现在就将你舌头给割下来!”君陶已经将手中的匕首给抽||出来了。

    刀刃抵在心莲的喉头,只要轻轻一割,心莲登时就魂飞魄散。

    “看来嘴很硬嘛。”君陶说着:“那我就剜掉你的一只眼睛再说!反正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说着,她抬手就要朝着心莲眼睛刺去。

    “奴婢,奴婢是奉华贵妃娘娘,来给殿下下毒的。”心莲眼看着瞒不住了,登时跪下来道,哆哆嗦嗦道。

    半月大惊失色,抬手就朝着心莲脸上就是一巴掌,打的心莲晕头转向:“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

    “你认得这个东西吗?”君陶从袖口之中拿出来一个荷包,心莲当然认识,君陶手中的这个荷包是心荷绣的。

    “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不重要。”君陶道:“重要的是,她现在在我手里,我随时可以让她死,就看你配不配合了。”

    “配合什么?”心莲问。

    “实话。”君陶道:“我要实话,我只想问一句——到底是谁派你来下毒的?”

    心莲嘴唇动了两下,正要开口说话,一支长箭已然没入她胸口,她跪倒在地,眼睛瞪大极大,就好像死不瞑目一般。

    半月也想要说些什么,也是还未开口,就又有一支长箭射过来,半月躺在地上,手还紧紧握着胸口的箭,似乎想要将它从心口处拔出来,很快,她就不动了,眼睛也闭上了。

    “抓刺客!”此时御花园之中火光冲天,全都是举着火把的侍卫,他们朝着这边跑过来,君陶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半月!”君陶正要扑过去抱半月的时候,她只感觉自己脖颈一凉,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喉咙处——蒙面人。

    “别说话。”蒙面人道,她声音沙哑,似乎是故意装出来的。

    侍卫全都跑过,然而从君陶不远处的过去:“琼华阁那边有刺客!听说有人坠楼了!”,君陶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身后冷风岑岑,君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没人会救你的。”蒙面人的声音依旧沙哑。

    “是吗?”霍祈的声音从蒙面人耳中传来,他此刻手中正拿着长弓,一支箭正对准蒙面人的心口。

    “你以为我怕死?”蒙面人冷冷笑道:“而且我本来就是为了救你,别怪我。”,说着她手起刀落,朝着君陶脖颈处狠狠刺去。

    “宁宁,住手!”霍祈忽然道。

    有那么一瞬间,蒙面人忽然愣住了,君陶早已经攥紧了袖口之中藏着的调料粉,狠狠朝着身后撒去,正中蒙面人的眼睛。

    霍祈立刻上前一步,虽然在蒙面人看不见的情况下还是晃着匕首朝着周围乱刺,霍祈的手被划了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他整个人也被胡椒粉呛的直咳嗽,霍祈反手控制住蒙面人的手,夺过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你没事吧?”君陶看着霍祈的手问。

    “没事。”霍祈凝眉:“你怎么还随身带这玩意儿?”

    “这不也派上用场了吗?”君陶横了他一眼,接着她转过头来看向蒙面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行了,让我们现在看看,你到底是谁吧!”

    说着,君陶一把扯下了蒙面的人的面罩。

    说实话,君陶还曾经幻想过,面罩之下的那张脸不是君宁,而是她多想了,可是等到她真正看到现实的时候,一切尘埃落定,意料之中。

    ——赵君宁,你我十数年姐妹,你为何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