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弄玉吹箫(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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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璎头有些晕, 她轻轻敲了额头两下, 昨天晚上跟伊郁舟说话来着, 后来……被抱住了,锁骨上仿佛还残留着对方绵长湿热的呼吸, 打住打住,余璎赶紧抖了抖,似乎这样就能把那种让人心悸的感觉抖掉,可是后来怎么就睡着了?

    她无奈地又敲了两下额头,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副画面——俊逸的宣平帝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进他的眼底,那双琉璃眼宛若能将人魂魄摄取的无尽旋涡,而余璎就是那个“不小心”踩进陷阱里丢了魂的姑娘,她失神地看着这张无一处不完美的脸缓缓靠近……

    “啊——”余璎捂着脸呻|吟出声,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趁人之危!流氓色胚!

    “夫人?您……”

    “别叫我夫人!”余璎恼羞成怒地斥道:“我跟你家主子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再乱叫……”再乱叫她能怎么办?踩在别人的地盘上,连威胁都十分的无力, 她只能气哼哼地强词夺理:“反正不准叫。”

    “呵,”一声轻笑落下, 伊郁舟推开门走过来, 琥珀色的眼瞳中盛满笑意, 他抬手轻轻在她小巧的鼻尖上刮了下:“翻脸不认人的小坏蛋, 起来吃东西, 等会准备出发了。”

    余璎的脸颊倏地涨红, 推开伊郁舟跳下床, 连鞋子都忘了穿, 赤着脚就往外跑:“什么翻脸不认人,我本来就没答应!就算我答应了,可汗还没答应呢!”

    伊郁舟摇头失笑,拎起一双小巧的绣鞋慢悠悠地往外走,自言自语道:“唔,说起来也没错,得去老丈人那里提亲,还要准备彩礼呢……”

    余璎跑出去才发现他们不在昨天的那个庄子里了,而是在一个一进的小院子里,她问亦步亦趋跟着她的于和:“这是哪?”

    “回主子,”于和笑眯眯道:“这是昨晚上临时租借的一处居所,因为绑了周家的两位公子,老爷吩咐不能在庄子上久待。”

    原本的绑匪反过来变成了人质,余璎噗嗤一声笑出来:“活该!让他们胆敢打姑奶奶的主意!不过这样不会引起周大人的注意吗?”

    两人说话间,伊郁舟已经追了过来,他一撩衣摆再自然不过的单膝着地,对太监总管震惊的目光视若无睹,伸手握住余璎纤细的脚踝。

    从来没被男性触碰过的部位落入一只宽大温热的手掌,手掌上薄薄的一层茧子扎在她娇嫩的肌肤上,不疼,细细的麻痒却一路爬进了心底,让她下意识想将脚抽回来,却被那只手的主人未卜先知地阻止了:“别动,乖,把鞋穿上,不然会着凉。”

    伊郁舟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轻柔地拂去这只嫩白小脚沾到的灰尘,圆圆的脚趾透着健康的淡粉色,此时正不自在地蜷缩在一起,显得格外玲珑可爱。

    “喂!你看够没有?!把鞋给我我自己穿!”余璎恼羞成怒地娇吒一声,还没有完全降温的脸颊更烫了,她简直怀疑自己的头顶是不是都开始冒烟了。

    “这就好了。”伊郁舟避开余璎欲强夺绣鞋的手,很快给她将一只鞋套好,然后又去抓她的另一只脚,却发现那本来白白净净的小脚整个浮上了一层浅淡的粉,他不由得失笑,小丫头哪里都好,就是太容易害羞了。

    伊郁舟只得说些其他的事情来转移她的注意力,以免他这害羞的小妻子变成一只熟透的大虾:“我会把这件事情选取一部分透露给周程瑞,周三胆大妄为意图绑架我看上的女人,但念在他并不知晓我真实身份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会带着他和周五一道南巡作为惩戒。这样周程瑞不但不会泄露咱们的行踪,还会尽力帮忙周旋,除非他不想要这个儿子了。”

    另一只鞋子也穿好了,他拍拍手站起来:“但毕竟夜长梦多,我们现在时间紧迫,只能先去江城,因为根据锦衣卫递来的消息,云来楼掌柜联系的人就在江城。”

    他歉然地看向余璎:“本来想带你去苏城的,可惜遇上这些事……明年再带你去东南吃海产好吗?”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哄我答应明年还留在南明!余璎轻轻哼了声,对方遗留在脚踝上的余温似乎还未散尽,那鲜明的、不属于她的温度充分提醒着她方才这个男人做过什么,罢了,她勉为其难地嗯了声:“那就说好了,明年我要吃鲈鱼!”

    伊郁舟眼睛亮起来:“一言为定!”

    于和:“……”您用层出不穷的小伎俩对付一个小姑娘,陛下您的良心不会痛吗?

    陛下的良心不仅不痛,还非常的活蹦乱跳,去江城的一路上,随行的侍卫时常能听到宣平帝的马车中飞出一串串的笑声,与去苏城时的沉闷安静截然相反。

    “哇,终于到了!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余璎站在车架上眺望了一番江城热闹的街道,顺手抓着伊郁舟的手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对于和某人肢体接触越来越自然的变化:“江城人好多啊!等办完事了我们去上街吧?”

    伊郁舟握着温软的小手,引着她进客栈:“如果你不嫌累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四处转转,也不急这么一个晚上。”

    “不了,还是先做事,不然心里记挂着,玩都玩不痛快,”四周或隐晦或明目张胆的打量让余璎忽然反应过来,她现在可是一身男装,她将手抽出来:“两个男的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别人都在看我们呢。”

    伊郁舟浑不在意地重新把余璎的手抓回来:“他们爱看就看,又不会多掉一块肉,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因为我们好看才看的呢?”

    “……厚脸皮!”

    伊郁舟笑眯眯应下:“多谢夸奖。”

    乔装盯梢和跟踪探查之类的琐碎事情自有专业的锦衣卫去做,余璎则在休整了一番之后,跟着伊郁舟登上了一艘雕梁画栋的巨大画舫,舫内莺声燕语好不热闹,脂粉混杂着酒香为这副纸醉金迷的画面平添了一道带着气味的靡艳。

    “啧,只恨生而不为男,”余璎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气,摇着折扇的浪荡模样比在这里狎妓的纨绔子弟看起来更风流,“不过还得投生到南明才行,我们西里可没这样的好去处。”

    伊郁舟好笑又好气地瞪她一眼:“好的不学,坏的倒是一点就通,今天晚上跟紧我,你要再被卖了我可不管你了,”这姑娘一贯的无法无天,他深觉一道威胁根本管束不住她,不得不又补充了一句:“这画舫到点就会离岸游湖,到时候四周都是水,你想跑也没那么容易,对了,你会划水吗?”

    还真不会,余璎难得地规矩了起来,故作风雅的扇子也不摇了,老实问道:“来这里做什么?”

    两人这时在包间里,也没点姑娘作陪,说话倒是没妨碍,伊郁舟解释道:“先前云来楼掌柜传消息的信鸽被锦衣卫截下来,做了记号以后一路追踪过来,发现最后就是在这艘画舫里被取走了纸条,但这里来往酒客太多,没办法查证是谁接触过信鸽,左右现在没什么头绪,就过来碰碰运气。”

    余璎想了想说:“江城有卖梅子酒的酒楼吗?”

    伊郁舟顿了一下才说:“有,这里便是其中之一。”

    “之一?”余璎惊讶地睁大眼睛:“别的地方也有吗?”

    伊郁舟的声音有些发沉:“这一带的画舫和酒楼,有不少都有,只不过不叫梅子酒,取名为长寿酿,而且有意思的是,这酒是不在任何一张菜谱上的,就算问小二老鸨他们也会说不知道。

    “为什么?”

    “这个酒不卖生人,想喝这个酒必须是他们自己人介绍或者担保,否则绝对不卖,比宁城那边要谨慎的多,名气不大,只在少数人当中流传,也难怪这么些年都没被官府察觉。”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伊郁舟似笑非笑地瞧着她:“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周三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吊着他命的玩意儿他可是摸得门清,要不是你自投罗网把他套进来,我们还真不一定能这么快查到这些事。”

    “……”余璎像是没听出来他话里有话一样,神态自若地说:“他既然知道得这么详细,应该是有人给他介绍或者担保过,你有没有问他是谁?”

    “问了,但锦衣卫没找到他描述的那个人,可能是死了,也可能他没说实话。”

    结果讨论了一圈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还是得找到那个拿走纸条的人作为突破口,余璎喃喃自语道:“找不到卖酒的人……可不可以跳过这一环呢?”

    伊郁舟眉梢一跳:“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