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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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山民一句话反对的话都不敢说了。
怎么说?曹恒都拿了曹盼为帝当例子来说明任何的小事都不能忽视了, 对于曹盼能成为大魏女帝这样传奇又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已发生的事实, 无可反驳。
“臣安排人护送殿下去巴县。”庞山民一看拦不住, 那就做好准备,总之, 确保曹恒的安全。
曹恒拒绝得十分干脆, “不必。你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
庞山民本以为曹恒不会交代什么事让他去办, 不想竟然真是有事用得上他。
“在通往巴县的各个路口派重兵把守,护卫巴县的百姓。”曹恒把自己要庞山民做的事道破, 庞山民一顿, “殿下觉得还真有人会假借殿下之名?”
“益州的世族们日子过得比其他各州的世族好多了。”曹恒并没有回答庞山民的话,只是幽幽地吐了这一句。
庞山民这回是真没反应过来曹恒话中之意,曹恒并无解释的意思, “庞将军,此事关乎益州安宁,请将军一定要将此事办好。”
“诺!”庞山民之前的想法都是顺着从前曹盼的意思, 眼下既然曹恒都这样说了,必须,绝对的要按曹恒背后的曹盼的意思做事。
得了庞山民的准话, 曹恒即准备告辞。
“我与将军说的话, 出我之口, 入将军之耳。”曹恒末了叮嘱一句,庞山民忙与曹恒作一揖, “殿下放心, 纵以调军, 臣也一定会秘密进行,不会让人察觉。”
这样,才能把那心存异心的人给揪出来!曹恒都把功劳给他送到手了,他要是不懂得捉住他就是个傻的。
曹恒见庞山民明白她的意思,便放心了。
夏侯珉与赤心、杨嚣、崔承之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似乎刚刚曹恒跟庞山民说的话,他们一个字都没听过。人是曹恒的人,信不过的曹恒早把人轰出去了,既然让他们留下,庞山民也绝不敢猜疑他们。
庞山民恭敬地送着曹恒出去,诸葛氏迎了上来,“殿下不留下用膳?”
曹恒看了一眼诸葛氏,“不了。我还有事。”
诸葛氏与曹恒一笑,“如此,改日殿下不妨到府上尝尝妾的手艺。”
微点了点头,曹恒大步往外走,庞山民与诸葛氏一道送了她出去,抱拳相送。
“你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庞山民送走了曹恒,回头立刻地问了诸葛氏。
诸葛氏瞥了庞山民一眼,竟然连回都不回一句地走了进去,庞山民……
青山绿柳,城墙高竖,城门紧闭,轻风微拂,一片沉静叫人昏昏欲睡。
突然空旷的平地上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立刻让城墙上的守卫皆是严阵以待。而待看清那不过一人一骑而已,又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马儿渐往城门而近,离城门不过三百步之遥,一箭射出,骑马之人即拉住了缰绳,马儿长啸一声停下。
“来人者何人?止步于箭前,速速报上名来?”城墙上似是头目扬声冲着来人叫喊。
马匹停下,原本看不太清来人面目的守卫们这回算是看清了,皆傻了眼。
来人不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一张带着稚气的鹅蛋脸,柳眉星目,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小嘴薄唇,年纪虽小,已见相貌出众,然一身墨服,轻抿红唇,不言苟笑,星目再美,却如一潭静水,深不见底,叫人因她的容貌泛起的丝丝涟漪,皆随她那一眼望来而消失殆尽。
“大魏公主曹恒曹子安。”少女吐字说话,墙上的人听着有些慌乱了,七嘴八舌地道:“大魏公主,大魏公主,那不是大魏女帝唯一的女儿?”
“对,若是大魏的公主,应该就是那一位。”
“胡说,虽然大魏的女帝只有一个女儿 ,女帝就没有其他的姐妹了,都是姓曹,怎么就确定是大魏女帝唯一的女儿了?”
“啪”的一声,那人挨了一巴掌,“说你笨你还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女帝都是什么岁数了,她的姐妹能是这样未及笄的?大魏的公主,要是跟年龄对得上的,就只有女帝陛下唯一的女儿。”
“你才笨,她说自己是公主那就是公主了,我还说自己是女帝的兄弟呢。”这么一怼完,做主的人也被提了句醒,朝着下头自称是大魏公主曹恒问道:“你道自己是公主,有何凭证?”
曹恒一眼掠过,吓得那人一激灵,不禁后退了一步,“纵然有,给了你们,你们能辨识?”
这个,好像就算曹恒能拿出证明她身份的东西来,他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让你们城里能做主的人来跟我说话。”曹恒像是早就料到他们答不上来,冷清的声音继续丢了这一句。
虽说曹恒年纪小,却颇具威严,至少城墙上立刻有人往城里报信去了,很快就来了能做的人。
“你是大魏公主?”来的人是个三十来岁看不清面容的大胡子,居高临下地问了曹恒。
曹恒道:“是!”
大胡子嗤笑了一声,“先前我们见过。大魏的公主胆子不小,竟然敢单枪匹马的过来。”
“你的胆子也不小,竟然敢说动一城百姓,与你谋逆作乱。”曹恒平静地回了一句。
“人要是没了活路,没什么是不敢做的。”青年回了一句,目光灼灼地盯着曹恒。
曹恒道:“那么接下来你想要如何?带领这一城的百姓占城为王,脱离大魏?还是一股作气,直捣长安,尝一尝当皇帝的瘾?”
大胡子听着气愤地道:“我们并无此念。”
“那么,要不要跟我谈一谈?”曹恒一转话锋地问,明明她居于下位,偏偏却让大胡子觉得,他才是被俯视的那一个人……
“公主殿下既然一人敢来巴县,那就请吧。”大胡子斟酌再三,终究还是出声让曹恒进来。
城门应着他的话音落下打开了,曹恒翻身下马,牵着马儿往城里去。
大胡子已经在城门口等着她,“公主殿下那日竟然跑到我们的田头打探消息,这是有什么准备?”
“不过是想了解你们究竟为何杀县令,占巴县而已。”曹恒说得十分坦荡直白,大胡子手里拎着一把刀道:“那你弄明白了?”
曹恒看着大胡子跟他手里的刀,淡定无比,“我不需要弄得太明白,我母皇说过,自来都是官逼民反。当政者如果能让老百姓过上不太差的日子,百姓就不会拿起刀剑。”
大胡子一顿,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曹恒,“你的母皇,大魏的女帝。”
“是。”曹恒很肯定地告诉大胡子,话就是曹盼这个女帝说的,说得真真切切的,绝没有半点改动。
“那我们巴县过的这日子就公主殿下看来,算是差还是不太差?”大胡子咧嘴露牙地问曹恒。
“差。”曹恒诚实而坚定地告诉大胡子。
本来以为曹恒会一通歪理也要否认他们过的日子太差的事实,没想到曹恒认得干脆。
大胡子等着曹恒继续说话的,结果人家回答了,目光再次看向他,等着他继续问。
大胡子目光往后那么一看,一个少年郎君注意他那么往后一靠,立刻地往前走,在他耳边一通耳语。
“那公主殿下此来巴县为何?”大胡子站直了再问曹恒。
“招安。”曹恒瞥了一眼在大胡子身后的少年郎君,被曹恒扫了一眼,少年郎君与她落落大方地一笑。
曹恒一扫而过,目光依然还是在大胡子的身上。大胡子听着嗤笑一声,“招安,你说招安我就信?”
“不信,你要如何?”曹恒追问一句,大胡子被一堵,那位少年郎君往前在他耳边又嘀咕了一句,大胡子待要开口,曹恒已经道:“既然你问什么需得他提醒,就让他直接问我不是更好?”
这么明目张胆毫不掩饰的传话,曹恒并不想跟他们多耗,既然拿主意的人不是大胡子,曹恒只想跟能拿主意的人对话。
“也对,小羊你出来,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她。”大胡子粗鲁地把少年郎君扒拉出来。
那称呼,小羊啊!曹恒淡淡地瞥了大胡子一眼,等着。
那位少年郎君被推了出来,落落大方地与曹恒作一揖,“见过殿下。”
曹恒微微颔首,“招安一事,你们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一张口就问得那么直接,少年郎君听着轻轻地一笑,“招安。殿下,我们原就是大魏的百姓,受大魏律法管制,如今我们杀了县令,占了县城,招安之后,我们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曹恒听着少年郎君的话,“你想要如何处置?”
像是完全不管少年郎君说什么,她只想知道这些人要什么。
这话谁敢接,哪怕他们未必没有亡魏的心思,曹恒问得直白,他们却不敢答得干脆。
“为官者知法犯法,以势压人,这样的官,该不该杀?”曹恒扬声再次地问,百姓们毫不犹豫地道:“该!”
曹恒要的就是这个答案,如愿所得,立刻抽出一旁士兵的刀将大胡子身上的绳子断开了。
“法理不外乎人情,今日当着成都百姓的面,我将你无罪释放。请母皇赦你无罪的奏折我会随后送回洛阳。谁若对我的奏疏有异议,只管上书请母皇与朝中诸公共议。”
“公主殿下英明!”成都百姓看曹恒行事干脆,体恤民情,由衷高声山呼。
如果说一开始对曹恒的到来他们并不欢迎,先有曹恒三跪九叩祭奠诸葛亮,后有这昭示巴县叛乱的内情,如今更是表态要保住这个被逼得只能杀官的大胡子,直叫百姓们对曹恒的好感蹭蹭上涨。
大胡子当日在巴县落入曹恒之手,曹恒后来又押他入狱,道是让他帮个忙,大胡子即是没有拒绝的权利,同样也想为巴县的百姓赌一赌,赌曹恒真是来救他们巴县的人。
“你可以回家了。”曹恒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声音平静无波。但就是这样平静无波的声音让他们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
“多谢殿下!”大胡子本已存了死志,大难不死自是对曹恒感激涕零。
曹恒与他摆摆手,赤心请了大胡子离开,曹恒回头迎望一群益州的官吏,“半柱香的时候到了。”
百姓们尚未反应过来曹恒话中之意,曹恒已经再次地问道:“果真无人认罪?”
一片哑然,本来还在吱吱喳喳地说着话的百姓感觉到曹恒身上散发的冷气,不约而同地消了声。曹恒道:“好,很好!”
说着很好,听着的人都觉得不好,曹恒下令,“来人。”
魏止出列应声,曹恒继续道:“按账本上的名册捉人。念!”
曹恒最后一个念字是跟夏侯珉说的,夏侯珉对与她颔首,打开手里捧着的账本,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念出来,魏止偷瞄了曹恒一眼,曹恒目光如炬,魏止想到离开洛阳前曹盼的交代。一路上做晃子什么事都没干就到了益州,实有负陛下所托,现在是时候出力了。
“上。”魏止朝他身后的人挥手,“被念到名字的诸位应一声,免得捉错人就不好。”
魏止很是体贴地提醒一句,官吏们会理才怪,名字被念出来了,人不认识是不能乱捉的,夏侯薇在这个时候朝着一旁的诸葛瑾道:“诸葛司马久居益州,熟知益州百官,诸葛司马助殿下一臂之力?”
诸葛瑾没有说过话,一直观察曹恒的言行举止,对曹恒所做所为不予评价,亦不说可或是不可。被夏侯薇一提,诸葛瑾道:“敢问殿下这册上有名的人,殿下如何处置?”
“查。”曹恒答得果决,“除了这份名单,我还有人证供词。凡贪赃枉法,查实罪证确凿之后呈于殿前。”
她想要依律而处,也得走程序。她眼下最该做的是把证据都拿到手。
“殿下即知行事禀明陛下,何以作主放了杀官之人?”诸葛瑾隐含的提醒曹恒听出来了。
“定罪百官,纵人证物证俱存,亦当请母皇定夺;放一个人,我也做不了主?”曹恒的回答让诸葛瑾挑不出刺。
一州官吏的定罪,叛刑,曹恒自然是做不了主的。但放一个人,这点小事如果曹恒都做不了主,她还能做什么主?
“况且,诸葛司马,民意难忤。”曹恒算是解释了为什么她敢做这个主。民意难忤,刚刚成都的百姓都一致认同了曹恒放人的做法,哪怕曹盼在,曹盼会违背民意?
不会!所以曹恒现在把人放了,即是顺应民意所为,根本无人能挑曹恒的刺。
“滔和。”曹恒唤了杨嚣一声,杨嚣立刻出列,“殿下。”
“按册上的名单告诉魏将军谁是谁。”夏侯薇提醒诸葛瑾帮忙认,诸葛瑾却不同意曹恒做法,不仅不同意,还是反对的。诸葛瑾不帮忙曹恒就没办法了?曹恒虽然不认得益州这些官员,不是还有杨嚣,
杨嚣此人类父杨修,聪明绝顶且过目不忘,识人认脸,比其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杨嚣到成都三天,想通过杨嚣打探曹恒消息的官员不知凡之,曹恒不用问都知道,做贼心虚的官吏一定已经去见过杨嚣。
“诺!”嘴角弯了弯,想他这三天在成都是来者不拘,无论是多小的官他都见了,夏侯薇还专门提醒了杨嚣一句切不可坏了曹恒的大事,杨嚣没有解释依然我行我素,等的正是此时。
“张继。”这个时候夏侯珉又继续地读起名字来,杨嚣与魏止作一揖,“自左第三排倒数第二位。”
魏止一挥手,两个黑衣铠甲士卒上前将杨嚣指出位置站的人架了出来。“你们,你们要做甚,做甚。放开我。”
“太吵了。”曹恒对于喧闹之声十分不满,士卒一听已经将那人的嘴给堵上了。
夏侯珉再念了一个名字,杨嚣配合地指出对应之人所处的位置,魏止再让人去捉人。
三人配合无间,有了曹恒一开始直接堵嘴在前,后面的人就不敢叫嚷了,只是喃喃说道:“冤枉啊殿下,下官冤枉。”
“冤不冤枉的,查过就知道。”曹恒冷冷地回了一句,还是刚刚那老者出言,“殿下如此兴师动众,就不怕益州大乱?”
曹恒面对这疑问却更似是警告的话回头问夏侯薇,“夏侯刺使,拿下这些人,会让益州大乱?”
夏侯薇已经立刻道:“殿下放心,臣会安顿好益州。”
“与诸位大人说说,你要如何安顿益州?”曹恒像是求解地问,夏侯薇却挺直了脊梁,“回殿下,县令被捉,以县丞或是众曹、县尉而替,以此类推,代理一县诸事。”
“若是一县之中,县令、县丞乃至众曹、县尉皆涉案?”曹恒再问,夏侯薇不紧不慢地道:“以一县中德高望众,品行端正者代理县中之事。为县为丞所为何事,县令式已写明,臣既为一州刺使,当巡视益州各县,查官吏之行。”
换而言之,当官的该做什么早就已经有相对应的为官日常手则下发,只要照着做就是。至于各人做得如何,因人而异。
“诸位还有什么想法?”曹恒问了一通问题,得了夏侯薇一个又一个解释,再问了这么句,目光看着刚刚那带着威胁语气问她的老者,老者不再多言,看着曹恒的目光渗着恶毒,却不敢再多言。
在曹恒与夏侯薇一问一答间,夏侯珉已经将账本上的名册念完,魏止也将人捉完,今日前来拜见曹恒的益州官吏,直接被下狱大半,这才是区区一个巴县县令贿赂的账本名单。
那老者虽然不在名单之列,脸色亦十分难看。
曹恒的目光同样很冷,“人已经拿下了,不日审问,诸位大人是想一块听审,还是各司其职?”
“殿下不介意,臣等旁听。”旁听,至少能知道谁说了什么,能够最快地了解情况。
就现在拿下的人来说,并没有触及益州官员的核心,但是这些人被拿下了,他们会不会说出什么牵扯上官甚至更多人的话来,那就未必了,
“对了,我在巴县招安百姓,竟然有人假借我的名号,道我下令兵马攻占巴县,诛杀巴县百姓。那些人竟然恰好都穿着益州军队的铠甲。”曹恒看事情说得差不多了,又想了这另一件也算是胆大妄为之事。
夏侯薇和诸葛瑾听着都同时看向曹恒,夏侯薇上前一步问,“殿下,人呢?”
“皆是死士,被庞将军拿下后自尽了。”曹恒那么说,本来刚提起心的人又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死人说的话比活人更可信。”曹恒又冒出一句话来,所有人都巴巴地看着曹恒。
“诸位应该听说过原刑部尚书,今日的尚书右仆射崔申断案如神,死人会说话是他说的。我带来的人倒是与他学过些本事。”曹恒幽幽地说,已经有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曹恒似是不经意地道:“尸体已经在查了,只要尸体还在,总能查出些东西。我倒是要看看,谁竟然敢假传我令,行此天怒人怨之事。”
诛杀一县百姓,人神共愤,曹恒既恨别人栽赃她,更恨那人丧心病狂至此。
一县百姓是多少人命?如果不是曹恒早有防备让人拦下,就大胡子领的一群百姓,只会成为刀下亡魂。
杨嚣看了曹恒一眼,曹恒专门提的这一句要说没有别的意思他绝不信。尸体是会说话,但曹恒带出门的人里并没有学到崔申本事的人。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曹恒想要引蛇出动在他看来挺好。哪怕曹恒拿了巴县县令的账本,又拿下了那么多益州官吏,依然未曾真正的撼动益州的官场,主角们,都好好的。
掠过那些个眼观鼻,鼻观心,好像曹恒做的这一切都无所谓的人。是不是真的无所谓,很快就会知道了。
曹恒的手动了动,松开又握紧,冷冷地吐字道:“好,好!”
好才怪。谁还能听不出曹恒话中的冷意,而且眼下一茬接一茬的事,任是哪一件都非比寻常,曹恒与杨嚣道:“你陪李公回去应付益州的官员,我这就去巴县。”
杨嚣道:“殿下,嚣更担心的是他们联名参殿下。”
“这是你最不需要担心的。”曹恒回了杨嚣,杨嚣一顿,曹恒道:“他们要参就让他们参去,母皇自会让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女帝陛下那是曹恒的亲娘,曹恒之所以会到这里是奉曹盼的诏令,曹恒做的一切都是曹盼授意。益州闹成这样,动静够大,曹恒接二连三被世族坑了,曹恒不在意跟他们斗,他们如果想利用曹盼把曹恒绝对的打垮,无异于痴人说梦。
“回去告诉他们,我去巴县了。等我回来,死的这些人我会给他们交代。在此之前,魏将军,把他们的尸体给我看好了,若再出半点差池,我唯你是问。”活人拦不住他们寻死,也料不到他们竟然会集体寻死,方才打得曹恒措手不及。
不用说,既然益州里有人能让他们集体自尽而亡,一定还会有后招,曹恒料想他们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将自己困在成都里,困住了,曹恒就像是被关进了笼子的鸟,他们会让曹恒再也飞不出去。曹恒只要不能动,益州就还是由他们牢牢地把持着。
一顶逼死官员的罪名往曹恒的头上一扣,曹恒如果不能证明这些人罪该万死,大魏的官员会就此事一致把曹恒踩在脚下,永无翻身之地。
“诺 。”一进益州事情是一件接一件,先前他们都还没到益州事情就已经层出不穷,眼下益州的官吏一出手,这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魏止奉命来保护曹恒,如今曹恒交代他的事,没一件办好的,要是连尸体都看不住坏了曹恒的大事,他这官也当到头了。
“殿下,我跟你一起去。”夏侯珉上前一步急切地表明自己要跟曹恒一路的意思。
曹福跟曹茂都瞥了夏侯珉一眼,对于这位迅速地表态不说话,曹福道:“殿下也不能丢下我。”
开什么玩笑,从小她亲爷爷就说了,哪怕他们家的人都死光也一定要护住曹恒,这次离开洛阳前,爷爷再三叮嘱绝对要守在曹恒左右,不离半步,曹恒去哪儿,她就得要去哪儿。
一路来益州分道扬镳,那都是因为曹恒说他们跟着大队走,她才会平安无事,否则曹福是绝对不肯的。今天再现刺杀,曹福盯着曹恒,坚定地表示她一定要跟着曹恒。曹恒还能不知道曹福,“走。”
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留在这里,这些人用一茬接一茬的事就是要将曹恒困住,曹恒必须要赶在他们动手之前跳出他们设下的圈子。
“那夏侯刺使?”杨嚣一看曹恒这就要走的样子,急急地问一句。
“夏侯刺使还是夏侯刺使,除非我们能拿到证据证明她和那些人一伙的。”曹恒平静地说,杨嚣静默,身为封疆大吏,除非证据确凿证明夏侯薇有违国法,草菅人命,否则夏侯薇依然还是益州的刺使。曹恒就算是天子之女,奉命前来益州总理益州大事,也得给夏侯薇三分薄面。
杨嚣与曹恒再作一揖,“嚣明白。”
“你要……”曹恒上前与杨嚣一番耳语,杨嚣点点头,曹恒交代完,立刻就要走。魏止瞥了一眼赤心,曹盼既然给了曹恒暗卫就不可能只给一个,有这些人护着曹恒,魏止想着自己应该能放点心。
想是那么想,曹恒与李严点了点头,李严脸色不好看,还是与曹恒也回了一个点头示意,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李严这样活了不知多少年的人清楚着。
曹恒就这样不管成都内被她关入大牢的官员究竟为什么死而快马加鞭地赶往巴县,巴县经过火焚,一片落败,一进城曹恒就看到了坐在街道上痛哭的人,心似针扎一般。
“殿下。”崔承之带着人正忙着救人,守城的人来报曹恒回来了,他立刻放下一切迎来。
“如何?”曹恒见崔承之的脸上都是疲色问了一句,崔承之知道曹恒问的是什么,答道:“回殿下,死一百零九人,重伤者近五百人,轻伤者近千。”
数字一报出来,曹恒睁大了眼睛,“药材大夫够不够?”
“不够的殿下,巴县本就贫困,就连粮食也远远不够。”崔承之这些天统计巴县的粮食等日常用物,巴县的穷困远远超出他的想像。曹恒道:“所以不仅仅是药材不够,粮食也不够?”
崔承之道:“大火烧起,最先烧的就是粮仓。”
真是够狠的这些人!曹恒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崔承之再次道:“各家各户的房子被烧了,粮食也都被烧没了,更有伤者需要医治,殿下,情况危急。”
曹恒在收到巴县被烧的消息后就已经有所预料,粮食,草药,这都是救命的东西。
如果没有众官吏皆自尽而亡死于牢中之事,曹恒第一个想的是与夏侯薇借粮,和庞山民借兵。可是,一茬接一茬的事无不告诉曹恒,他们都不值得曹恒托付。
“承之,将城中的百姓都叫齐了,我有话说。”眼前的困境很难,再难,曹恒也要带着他们拼出一条血路来。为官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她就要把这群不仁之官,全都连皮带骨的抽出来。
崔承之见曹恒在知道了眼下局面困顿后还镇定自如,原是乱成麻的心也慢慢被平复了。二话不说地让人去传信,将巴县的百姓都叫来!
大胡子早就回来了,回来又恰好碰到了这一场火,他身上也受了伤,见到曹恒眼睛充着血,立刻给曹恒跪下了,“殿下,求殿下救救我们巴县的乡亲。”
他这一跪,但凡能动都出来的百姓也跟着与曹恒跪下了,哭求着道:“殿下,求殿下救救我们。”
曹恒面对黑压压跪下的一群人,冷声地道:“把你们的眼泪都憋回去。”
她的声音不高,但在一片哭声中似如风声一般飘过他们的耳朵,正哭着的人们万万没想到曹恒会是这样的反应,皆是怔愣地忘了礼数抬头看向曹恒。
曹恒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群百姓,看得他们心里直发毛。
“眼泪除了让人觉得你们可怜,解决不了任何事情。”曹恒再次出声说着,百姓们眼睛都不眨地盯着曹恒。
“我只问你们,这么多的人想要你们死,你们是不是要如他们所愿的去死?”曹恒冰冷的声音就像是冬天里的冷水迎头浇下,浇得巴县的百姓们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大胡子一把抹了脸上的泪,“我们不想死,殿下,我们都不想死。”
“对,我们不想死,我们不要死。”巴县的百姓高声地回应曹恒,他们不想死,不想死!
“不想死那就把你们的眼泪咽回去。知道那些想要你们死的人见到你们哭成这样,还因此一撅不振的样子,他们有多高兴?”
“可是殿下,我们的粮食没有了,还有那么多的人受了伤,我们没有药,也没有大夫。”
没有粮食,没有药,他们没有受伤的人会饿死,受了伤没有药医治的人也会伤口感染而死。
曹恒道:“没有粮草没有药,你们还活着,还能动,因为没有就不想办法解决问题,就等死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大胡子脑洞大开地问道:“殿下的意思是去抢?”
好些人的眼睛都已经发亮了,羊祜抚额,着实是被大胡子这样的想法惊得不轻。这个时候整个益州都会盯着巴县,他们要是敢去抢,正是给了别人名正言顺杀他们的理由。
“你猜你要是带着人去抢,刚拿起刀会不会就有一支精兵突然冲过来把你们全都杀了。”曹恒冷洌地问一句,大胡子一个激灵,想到一波接一波的事,巴县这一场火烧得让他更真切地意识到,他们这些人的命在益州那些当官人的眼里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曹恒道:“越难越不能乱。抢粮食是不可行的,借倒是可以。”
听到借字,羊祜眼睛一亮,大胡子在这个时候再丢出了一个傻问题,“天下的粮食都是陛下的,陛下是公主殿下的母亲,将来大魏都是公主殿下的,殿下还得借粮食?”
“谁告诉你说,天下的粮食都是我母皇的,将来也会是我的?”曹恒听到大胡子那么说,反问了一句。
大胡子扭扭捏捏了半响道:“这大魏的天下都是陛下的,粮食当然也是。”
曹恒瞥了他一眼,“天下不是我母皇的,若真是我母皇一人的,能随我母皇的意志而变,她不会希望你们过现在这种日子。”
一群百姓都有些莫名,羊祜道:“殿下要借粮是打算找谁借?”
“交州!”
“恒,见过李公。”曹恒与李严作一揖,恭敬有礼,李严在看到曹恒一行人时,目光闪闪,待听到一个恒字,李严抬头看了曹恒,微微一怔,“恒?姓氏为何?”
“曹。”曹恒答曰。李严眼中流露出了惊讶,“大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