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诅咒

字数:6783   加入书签

A+A-
御宅书屋备用网站

    辛辛苦苦不容易  两人配合默契, 同时夹击, 先前嬉笑一般的场景瞬间翻转,两人几乎要在转瞬间生擒住自己的敌人。

    然后他们抓了个空。

    早有防备, 闪身避开二人的秋宸之面色漠然,嘴角露出丝若有似无的嘲讽。

    又不是讲相声,一个捧哏一个逗哏,真当他好糊弄?

    还不待落空的二人反应过来, 他已旋身躲过两人的夹击之势, 手腕翻转、剑光一抖,随后一把将他掌控下的蛇男推到血魔老祖身上, 霎时间如离弦之箭般回身相救。

    血魔老祖怀里冷不丁被推入一只蛇男, 行动顿时迟缓几分,待他回过神来时顿时大惊,猛然回头望去,就见那白衣修士已翩然落至昏迷的弟子身旁, 此时正查看着弟子的情况。

    就在同一刹那,已跌入他怀里的蛇男却突然惨叫起来,声音凄厉, 不忍听闻。

    血魔老祖再一低头,就瞧见又一只血淋淋的手臂滚落在地, 微微扭曲抽搐着。

    而蛇男半边身子已是被鲜血染红, 蟒身上一边没了手掌, 一边没了整条臂膀, 模样骇人至极。

    只不过在方才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 他们两人同时向秋宸之发难,却被他反手削掉了一条胳膊,还丢了他们此时唯一的人质。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血魔老祖苦笑不已。

    这人早就看穿他们两个的小把戏,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他们两个原本在修真界叱咤风云的大能,此时却是一个重伤一个无能为力,万万不是面前这人的对手。

    毕竟,这人可是当初惹来无数腥风血雨的出世仙器…

    万年难遇的仙器。

    猛然间想到仙器,即便已是闭目待死的血魔老祖,对着秋宸之,此时却还是忍不住再次露出渴求的神情。

    这样的实力,这样看不透的修为,这样可遇不可求的仙灵……

    为何就落在了天清子那老匹夫的手中!

    看这仙灵如今的模样,想来肯定是在为太虚门效力,若是、若是当初他们魔域得到了原本的仙器…

    一想到这里,血魔老祖妒恨的眼睛都要红了,不甘和恐惧交织在一起,使他此时激动的全身颤抖起来。

    他已经不在乎之后会不会毙命于仙灵剑下,哑着嗓子对秋宸之说道:“天清子那老匹夫,告诉过你吗?”

    秋宸之此时正在查看地上躺着的弟子是否还有呼吸,等他发现这人没什么大问题时,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冷不丁听到这么一个问题。

    他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看向血魔老祖,用眼神无声的询问道:

    什么?

    血魔老祖随手将靠在他身上的重伤蛇男推出去,直视着自己梦寐以求的仙灵,嘲讽道:“天清子那老匹夫,告诉过你…他曾经意图将你和仙剑一同炼化吗?”

    秋宸之静静地看着他。

    “他告诉过我。”他道。

    “想也知道那老匹夫肯定不会…什么?”血魔老祖刚刚嘲讽到一半,突然瞪大眼睛,愕然叫道:“那老匹夫告诉过你?!”

    怎么可能?那些名门正派的伪君子什么时候这么坦荡了?

    面对着血魔老祖狐疑的眼神,秋宸之沉默了一会,道:“我知晓,当初掌门天清真人最初将我带回山门后,曾经欲在我昏迷时,将我与剑一同炼化。”

    天清子当初耗费如此大的心血抢夺仙器,自然是为了使自己的修为更进一步。

    可是当他费心费力的抢回仙器后才发现,那柄神剑根本无法使用。

    原本寒光熠熠的剑刃,拿在他的手里,却像是一截废铜烂铁般,杀不死任何一人,更没有其他的任何神奇之处。

    天清子自然是不接受这样的仙器,于是他本能就将主意打到昏迷的秋宸之身上。

    他当时经过推测,已然认为秋宸之乃是从仙剑中分离出的剑灵,欲要发挥神剑的真正仙力,需要剑灵归位才可。

    于是他准备在剑炉中一把火将秋宸之给炼了。

    简直丧心病狂!

    还好,当时与秋宸之一并被填入剑炉的神剑,瞬间崩裂出无数阴冷的黑焰,吞噬了原本剑炉内的火种,摧毁了整座炼剑炉。

    唯有身处焰心中间的秋宸之,依旧安详沉睡,黑焰在他身体发肤上肆意蔓延攀爬,却比道侣间的轻抚更加温柔,没有损伤他一片衣角。

    天清子如愿的见到了神剑的真正威力,也见识到了神剑对于秋宸之的维护之意。

    最终,还没等他想出一个降服神剑的好办法,秋宸之竟然苏醒了。

    醒来后的秋宸之,成了唯一一个可以随意使用神剑的人。

    在天清子的眼里,剑灵与神剑乃是一体,想要利用神剑仙器的威力,必然就要安抚好秋宸之。

    所以他对秋宸之处处以礼相待,并且还让自己的大弟子与之相处,试图指望对于剑道悟性最佳的莫寒,能够在相处的过程中参破仙器的精髓。

    当然,这些事情自然都不是天清子自愿告诉秋宸之的。

    想到这里,秋宸之不禁微微低头,右手食指习惯性轻抚长剑的剑柄刻字处,指尖在“冥”字上轻轻打转。

    当初若不是他对天清子的客气态度心存疑虑,手持神剑在宗门大比上闹了那么一通,向太虚子不断的刨根问底,他也没那么容易从天清子的嘴里撬出这么多事情真相。

    他现在的这个客卿之位,也是在弄清当初的真相后,天清子为了他不与太虚门离心,主动送于他的赔偿。

    秋宸之略有些无动于衷的想道。

    可是一旁的血魔老祖却是看不下去他的漠然,忍不住大叫道:“他曾经想炼化你,你现在还在为太虚门效力?”

    秋宸之冷漠的瞧着他。

    你懂什么…他这明明是带着一群熊孩子去小幻镜公款旅行的知道嘛!

    再者说了,他现在对这个修真界人生地不熟,暂时还真找不着比这个管吃管喝还包住的地方更好的落脚地。

    除了门派弟子日常一片白花花的道袍伤眼之外,太虚门现阶段堪称完美。

    可惜,显然有人不这么认为。

    “想不到,传说中万年难遇的仙灵,竟然也是如此重情义,不愿弃太虚而去。”

    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传来,等众人回头望去,便见一人身着青衫,手持一柄泛黄陈旧的竹骨油纸伞,一手携着一人,正言笑盈盈,身姿轻盈,踏风而来。

    此人第一眼望去,看模样简直像个书香门第出身的清贵书生,不像一个可以御空飞行的修士。

    可是原本还在哀嚎的蛇男,以及正在咬牙切齿的邪魔老祖,惊见此人,却个个面色大惊,随即跪伏在地:“君上。”

    只有秋宸之眼神一凝,死死地盯着此人手中拽着的少年。

    白子羽原本白皙的小脸青一块紫一块,脏兮兮的满是尘土,此时被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拽在手里,却是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用狼崽子一般的眼神恨恨的盯着青衫书生。

    秋宸之扶额。

    闹哪样?他刚解救出一个人质,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一个倒霉孩子落入敌手了?

    而且这小金毛还一副被揍得很惨的模样,还不知道莫寒那边什么情况……就没一个让他省心的吗?

    大约是注意到他凝重的眼神,青杉书生微微一笑,丝毫没有注意地上跪着的两人,径直走到秋宸之面前,面带微笑的将白子羽推过来。

    “仙灵莫怪,吾并非想携这小友为质,只不过方才这小友吵闹太过,便叫他安静了些,恰好赶来听了最后一场好戏。”

    被此人推过来的白子羽一个踉跄,跌入秋宸之怀中,立即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方才狼崽似的眼神又化作了狗狗眼,颤声问道:“道…长老,方才您说的是真的吗?”

    “你真的是仙器化作的仙灵,我师尊…师尊他当初真的要炼化您?”

    小金毛显然是听见到了刚才的话,不禁被自家师尊所干的事吓了一跳,所以此时忍不住开始找秋宸之求证,以及求安慰。

    秋宸之看着他可怜兮兮的小脸,顿时明白了那青衫书生的诛心计,不禁蹙眉向来人望去。

    只见那青山人依旧手中持伞,向他施了一礼,还是面容带笑,态度温和。

    “若不是当初闭关,吾本该早些见到仙灵,不过此时方才与你相见,亦是出自吾之真心。”

    “吾名玄瑒,仙灵可愿与吾同归魔域?”

    ……

    与此同时,山脚下的小镇中。

    冥九渊坐在平安镇上的小酒馆里,一坛接着一坛的喝酒。

    受不了他的一身煞气,此时的酒馆里面只余他一人,就连老板娘和店小二,在战战兢兢给他搬出所有的酒后,也都悄悄躲了出去。

    于是他斜倚在窗边,面色苍白阴郁,玄衣肃杀,黑沉沉的眸底翻滚着永不停歇的戾气,一口口喝着永远喝不醉的浊酒。

    从前,有一人不爱酒,却愿意安静地陪他对酌,所以他从不嫌弃凡间浑浊的酒,因为再拙劣的酒,与他碰杯之后,亦是琼瑶佳酿。

    后来,有一人依然不爱酒,却再也不愿陪他对酌,所以他还是不嫌弃凡间的浊酒,因为任何琼瑶佳酿,无人与他对饮之后,也是苦酒入喉。

    他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喝空的酒坛已堆满他的脚边,他的身边了无一人,除了一片死寂陪着他。

    就像一个永远孤独的君王。

    有一个人,终究要回来……

    暗沉的眸一动,冥九渊猛然间喝干最后一口酒,陡然化作一团幽暗冰冷的黑焰,瞬间从这个破落的小酒馆中消散,一丝痕迹也未留下。

    原本停留在他手中的酒坛,顿时跌落在地,摔得粉碎,只有几滴残存的酒液迸溅在碎裂的陶片上。

    终于回来的人,谁也不能从他手里抢走!

    特别是今日,早已外出前往沧北山小幻镜的一行年轻弟子,又在途中寄来一封飞诀信,向他来汇报平安。

    须发皆白的老者悠然的抿了一口清茶,手捏飞诀信,以自身神念探查内容……

    “噗——”

    天清子一口热茶喷了出去。

    此信正是他的大弟子莫寒所写,简明扼要的向他禀报了三件事。

    第一,魔君玄瑒已出关;第二,玄瑒出关后修为大涨,实力已在他之上;第三,玄瑒亦对仙器有所图谋,此次竟然在太虚门山脚下袭击一众弟子。

    “咳咳、咳……”

    信中所透露出的信息惊到了天清子,这位名震修真界的大能竟是被一口茶水呛到,如同一名普通老者一样闷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