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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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所料不差,儿时的我不懂这婚约意味着什么, 后来懂得之后也有些排斥, 毕竟额驸与公主的婚姻不同于常人,往后见了公主便得向其行礼, 那种感觉客气而疏离, 可我不能有异议,因为这是皇帝所定, 不得悔婚。

    你偶尔也会与我说笑, 可若我与你开玩笑, 一句话不合你的心意你便会生气, 记得儿时有一回, 你被蜜蜂蛰了手,肿得厉害,我原本是想逗你笑, 说你的手像猪蹄儿,可以红烧,你突然就恼了, 认为我对你不敬, 罚我在日头底下站了一个时辰,

    那日你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睥睨的意味, 当时我就在想,我这辈子可能都得活在你的威严之下, 不甚自在。

    自此后, 我便始终谨记礼仪, 不苟言笑,生怕有一丝逾越,你又会动怒,久而久之,你也不再与我多说话,大约也觉得我这个人很无趣。”

    原来他与十公主的关系不大好啊!可那是原主的作风,她才不是小气之人,也从未觉得他无趣,但此事她不好澄清,只得装糊涂,“你也晓得我失忆了,对你所说的那些事都没什么印象,你总不会还在记恨我吧?”

    “怎么可能?”他也只是听到她的话才有所触动,忆起往事,并没有记恨的意思,“原本我也没太在意,想着不管你我关系如何,往后都得成亲,可后来你突然大病一场,再见我时竟然不认得我,我随口谎报的名字你居然也信了,还对我很友好,

    你也不再像原先那般高高在上,怕水的你居然会凫水,还下去救孩子,说话也完全没有公主的架势,面对我时的笑容真诚又纯粹,还会顾忌我的感受,让我颇觉惊讶,有种重新认识你的感觉,我从未想过,与公主的相处也能自在又舒心,

    我很珍视这平淡温馨的局面,是以才生出私心,迟迟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担心那份美好被打破,可你对我越好,我越觉得愧疚,感觉自己不该再瞒着你,本想着再见面定要向你坦白,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戳穿,以致于你对我有所误会。”

    之前听他说起此事,她还以为只是借口,今日亲耳听到他细说起与公主的过往,她才明白他心底那细微的波动是真实存在的,细腻如他,曾对公主心有芥蒂,那么现在的她呢?“我最近对你态度也很差,你不应该讨厌我,离我远些吗?”

    因为他讲理啊!“这回的事的确是我有错在先,你会生我的气也很正常,你的原谅才是我所期望的,我又怎会怪你?”

    还算他有些自知之明,湖畔的风清爽宜人,吹乱了鬓边的碎发,抬指轻撩的容悦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打算离开,刚要转身就被他拉住了胳膊,“公主,我今日不是为要银票而来,只是想跟你说说话,你可否……多待一会儿?”

    他那依依不舍的眼神满含期望,她竟有些不忍心拒绝,但又觉得两人之间似乎已没什么可说的,“待在这儿作甚,我还生你的气呢!你想听我骂你?”

    他还真不介意,丰绅殷德轻笑道:“说实话,公主生气的模样还挺可爱。”

    这话忒欠揍,转过身来的容悦慢慢攥起了小拳头,胸腔燃起了小火苗,“我可是很认真的在生气,你居然觉得可爱?是不是也觉得很可笑?”

    连连摇头的他否认得干脆,“绝没有看笑话的意思,只有惆怅,想着如何才能博公主一笑,即使你还生我的气,不愿理我,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的态度绝不是你所想的那般敷衍。”

    眼看她的步子停了下来,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想着机不可失,他再不犹豫,鼓足勇气向她明心迹,

    “起初我也认为是否有感情无所谓,依照圣旨成亲即可,但如今,我渐渐开始在乎你的感受,希望与你多相处,不自觉的期待着看到你的笑颜,甚至看到你的簪子,我都会觉得很开心。宜绵说我是睹物思人,那一刻我才后知后觉,终于发现,也许我是喜欢上你了。”

    这表白来得猝不及防,以致于容悦愣怔当场!他就这么直接的坦诚自己的心思,对视的目光中流淌着绵绵情意,轻柔的将她包裹,察觉到自己快要融化在这柔情蜜意里,容悦一个激灵,慌乱的收回视线,不敢再看他,

    周遭忽然变得安静,只余她心脏狂乱跳动的声音,略觉窘迫的她涨红了脸,无措的缠着手绢,尽量坚守自己的阵地,“你没必要说些花言巧语来哄我,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在他看来,感情乃神圣而郑重之事,如非必要,绝不会轻易说出口,“你我的婚事不可能退掉,即便我不说这些,你也会嫁给我,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去说谎话哄骗于你?”

    无可反驳的容悦颇为懊恼,反怪道:“你这人诡计多端,我怎会知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丰绅殷德顺口道:“我打的是小仙女的主意,可不是鬼。”

    气得容悦瞪他一眼,斥他油嘴滑舌不正经,丰绅殷德自认一本正经,可一到她面前就像嘴上抹了蜜一般,“面对钟意之人总会习惯性的去讨好,此乃人之常情,无法控制。”

    他就这般温声细语的向她诉说着内心的情意,如此诚挚,她又岂会感受不到?意识到自个儿的心渐渐变得柔软,容悦深感自己不能再听他继续说下去,面色已不像开始那般镇定无畏,强压着慌乱说要走,“那什么……这儿有点儿热,我想回去。”

    湖风吹着甚是凉爽,她为何脸颊发红?难不成是害羞?意识到这一点,他更得说下去,不能放她走,“我还没说完。”

    “改日再说也是一样的。”

    “公主少蒙人,若你走了之后再也不肯出来见我,我又该如何?今日必须说清楚,我才能安心。”他那灼灼的目光盛着一汪情意落在她面上,烫得她越发紧张,甚至忘了迈腿,忘了离开,怔怔的立在那儿,恍然听见拂过耳畔的清风柔缓的传递着他的期许,

    “没有感情的两个人,的确也能将就过一生,但若有了感情,这日子就是另一番滋味,两情相悦的甜蜜总好过貌合神离。

    我若说此刻对你多么情深似海也不太可能,毕竟咱们的相处才刚刚开始,但我对你有好感是真的,所以恳请公主原谅我一次,给我一次悔改的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了解我的机会,咱们可以尝试着培养感情,我希望你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去成亲,而不是被迫完婚,也希望自己娶的不是公主,而是一个叫容悦的姑娘。”

    最后一句,终是触动了她那层层设防的心弦,这般恳切的目光,她实不忍辜负,实则那气儿她早就消了,后来细想想觉得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没必要斤斤计较,与他斗嘴不过是逞强罢了!今日忽闻此番表白,真诚而热烈的席卷而来,她怎能不动容?但又顾虑重重,

    “可你……可你是和珅的儿子呀!”

    她的顾忌让丰绅殷德深感冤枉,“你要嫁的人是我,我的品行才是最重要的,我阿玛是不是贪官这根本不影响,你可以喜欢天丰,为何不能接受我呢?本是同一个人,就因为我阿玛是和珅便要判我死刑吗?”

    容悦当即炸毛否认,“谁说我喜欢天丰?我可没说过,你不要自以为是的瞎猜!”

    候在舟边的东灵不解其意,“公主咱们才来啊!您不多坐会儿赏景吗?”

    “这天太热,我想回去歇着。”

    “奴婢没觉着热,明明湖上很凉快啊!”东灵也就顺口说了一句,竟惹得公主不悦的瞪她一眼,“我说热就是热,不想游湖,回去!”

    公主平日里甚是亲和,甚少发脾气,今日这般却不知是怎么了,难不成是额驸惹公主生气了?否则怎会突然要走呢?

    眼瞧着额驸也从船舱内走了出来,公主却背对于他,没给个笑脸,东灵越发疑惑,但不敢多问,只依照公主的吩咐让船夫靠岸。此时人多,他不好解释,甚感头疼。

    待船靠岸后,容悦即刻离开,也没回头与他打招呼,丰绅殷德暗叹失策,心想该寻个怎样的时机将此事解释清楚呢?若然再不澄清,只怕误会更深,到时候难以收场。

    东灵并不清楚里头的情况,又顾忌额驸的嘱托,不敢在公主面前乱说话,思量半晌才试探着问了句,“可是他说错了什么话,惹公主您动怒?”

    离开之后她才渐渐冷静下来,细想想才觉自己的反应有些太自我,想当然的以为他要表白才会赶紧逃走,可万一不是呢?也许他想说的是旁的?而她却误会了,岂不尴尬?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就后悔不迭,懊恼的捂着自己的脸,怅然哀叹,“不怪人家,是我想太多,这次真的糗大了!”

    听公主这语气,似乎仍旧不晓得那人就是她的额驸,虽说她是公主的婢女,可将来公主与额驸完婚之后,额驸也是她的主子,她可不敢得罪,再三犹豫还是决定听从额驸的嘱托,暂不拆穿。

    可苦了容悦,内心无比煎熬,以往只觉得跟天丰相处尚算愉悦,并没有多想其他,然而相处得久了,她才惊觉自己似乎有些在意他的态度,不会是……对他有好感了吧?

    思及此,她越发不安,毕竟还有婚约在身,哪有资格喜欢旁人呢?且她与此人见面的次数其实也不多,只觉得他彬彬有礼,对她尚算友好罢了,也许只是一时的好感或者是欣赏,并不是真的喜欢吧?

    如此想着她总算好受一些,没有那么深的罪恶感。

    而丰绅殷德与公主分别后便又去当值,路遇宜绵,宜绵还惊诧来着,“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和公主腻歪一整日呢!”

    说起这个他就头大,“我现在是骑虎难下,公主想跟我退婚呢!”

    突如其来的一句,听得他云里雾里,“不应该啊!才刚我看公主对你还挺热情的嘛!”

    是他却也不是他,此时说来话长,他干脆长话短说,把自己欺瞒身份一事大概复述了一遍,宜绵听到最后,终是忍不住摇头笑叹,

    “你骗谁不好,居然骗公主?那位小祖宗谁敢惹?若是让她晓得你撒谎,必得跟你翻脸!”

    若换作以往,他的确不敢瞒这么久,可这回不一样,对于他的假身份天丰,公主十分友好,是以他才一直不舍得拆穿,谎言一旦起了头,便得继续想方设法瞒下去,而今亲耳听到公主说想退婚,他才开始慌张,

    “现下说这些有何用,不如帮我想想怎么才能既道出实情又不让她生气。”

    这可难倒了宜绵,“我是会哄女人,可那都是娇滴滴的小女人,哄她们易如反掌,而公主这样的……啧啧……”

    意味深长的叹息声听得丰绅殷德不甚自在,“怎么说话呢你?公主就不是女人了?”

    察觉堂弟面带愠色,识趣的宜绵立马改口,“她是金枝玉叶,不是普通女人,一般的招数用在她身上不顶用啊!照我说,甭顾忌什么后果,就直说了吧!反正公主对你也有好感,得知你就是她的额驸,自然不会再退婚。”

    说得容易啊!回望着身后的采菱渡,明明才刚刚离开,他竟然有些怀念方才的时刻,也许像那样的和睦场景往后很难再有,一旦戳穿,估摸着也就没那么温馨,

    “奈何公主对我阿玛印象极差,连带着我也被她厌憎,我若说出自己的身份,只怕她不会再理我。”

    “这婚事由皇上所定,公主是何态度其实并不重要,终归还是要嫁的,你无需担忧变故。”

    宜绵此言不无道理,之前丰绅殷德也认为赐婚即可,并不多想其他,而今竟也开始顾忌公主的感受,不求她对他有多么深重的感情,至少也该不讨厌他,倘若她如此厌恶,那这婚事于她而言岂不是一种束缚?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如鲠在喉,一整日都心不在焉,回到松鹤斋的容悦也是颇为烦闷,晌午的御膳备了山药葱椒鸡羹热锅,羊肚片和燕窝脍鸭子,都是她爱吃的,然而南枝为她备菜时她却没什么胃口,以手支额,握着筷子始终不夹菜,眼神飘忽,思绪飞扬。

    为她盛汤的南枝关切询问,“公主可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跟奴婢说一说,让奴婢为您分忧。”

    反正她也认识天丰,说说也无妨,于是容悦屏退宫人,只留她一人伺候。东灵倒是没说什么,依命出去,另一个宫女蓝心见状甚感不悦,出去后便在东灵耳边嚼舌根,

    “以往最得公主宠信的可是姐姐你,如今南枝一来,公主对其越发信任,有悄悄话都不告诉她,只跟南枝说,浑把姐姐当成了外人,实在伤人心。”

    听出她话中的挑拨之意,东灵可不会蠢到让她得逞,无谓笑笑,“公主是让咱们都出去,又不是让我一个人出去,并没有针对我的意思,兴许是有什么差事要交代南枝吧!咱们同为公主的奴婢,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谁好谁歹,公主看在眼里,无需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