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0 暗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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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陈义平提前离席回府后, 陈义安又和张崇闫明聚到了一起。至于庄家兄弟俩, 就在前一刻被庄夫人派人请走了。

    不过, 还没等他们高兴多久, 迎荷就找了过来, 对陈义安说道:“二少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陈义安瞬间耷拉下脑袋,认命的跟着迎荷过去。

    陈孟氏看到他过来,和身旁的贵妇们打了声招呼, 就示意陈义安跟她一起走到了一处方便说话的地方。

    陈义安意识到陈孟氏有重要的话要说, 急忙问道:“娘,怎么了?”

    陈孟氏蹙了一下眉头,问道:“知不知道你大哥怎么提前离席回府了?”

    闻言,陈义安松了口气, 不以为意的笑着说:“娘,等您回府后,直接问问他就知道了。”

    不过,陈孟氏依旧忧心忡忡, 说道:“我这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今天会有大事发生。”

    “娘,您就是瞎操心。”陈义安边说, 边为陈孟氏捏肩捶背。“大哥都是已经当爹的人了, 您还操心他什么事呀。”

    陈孟氏没好气道:“我不操心他, 就操心你, 你怎样才肯娶个媳妇回家?”

    “您帮我去湖洲提亲吗?”陈义安两眼放光。

    “你休想!”

    陈义安继续卖力的捏肩捶背, “母亲大人,舒不舒服?等我把阿衍娶回家,就多了一个儿子孝顺您。”

    “你甭指望。”陈孟氏很严肃的对他说,“未经我的允许,你若再敢私自向男人求亲,就不用再认我这个亲娘了。”

    “娘,阿衍他……”

    “夫人!”盼菡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打断了陈义安的话。

    陈孟氏不悦的瞥了盼菡一眼,“这是皇宫内苑,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盼菡急道:“夫人,四皇子和董嫔私会,被阮侧妃抓了个正着。皇上命所有来为皇后祝寿的外臣及家眷都去养心殿外候着,只要有人能证明四皇子无辜,皇上就饶了他们。”

    陈孟氏微微蹙眉,心想,□□宫闱是大罪,更何况此事还发生在皇后寿宴期间,只怕四皇子这次是要彻底栽了。她不放心的提醒陈义安:“一会儿到了圣前,你可不要乱说话。”

    “娘放心,您儿子不傻。”

    在他们到达养心殿外后,陈恪连忙走到了他们身边。他见只有陈孟氏和陈义安,便随口问道:“平儿呢?”

    陈孟氏告诉他:“平儿先行回府了。”

    陈恪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倒也没在意,只压低了声音对妻儿说:“皇上这么做,不但没给四皇子留情面,而且连皇室的面子也不顾,这是打定主意要处置四皇子。”

    过了会儿,大臣及其家眷们都到的差不多了,曲末恩从殿内走出来宣读皇帝口谕,让今日见过四皇子的入殿回话。

    而后,有数人陆陆续续的入殿。

    约莫半个时辰后,皇帝将梁睿贬为庶民,流放岭南,永不得回京。

    这道旨意,再次打乱了京城的局势。

    陈义安暗自蹙了一下眉头,心想,为了让念念稳坐皇太孙之位,他必须狠下心肠。

    于是,当天夜里,他便让玄可秘密处死了先皇后的奶兄。因为念念的皇嗣血脉,他绝不能让任何人置喙。

    次日一早,宫中传出消息,董嫔自尽,徐贵妃得了失心疯。皇帝下旨,命梁晋陪同徐贵妃前往城外的别院疗养,以尽孝道。

    仅仅一夕之间,京城局势再次翻天覆地。

    ***

    吏部官署内,荀茂林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有人检举阮楷棋贪赃枉法,收受贿赂。他将信函放在书案上,蹙眉沉思,近日来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圣意难测。他不敢妄作决断,最终决定先入宫面圣。

    皇帝听完荀茂林的禀报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问道:“荀卿家是怎么看的?”

    “回禀皇上,信中所列事项有条有理,但缺乏实证,微臣不敢妄言。”

    皇帝突然不悦道:“你们这些老臣久居官场,一个个学得明哲保身。”

    闻言,荀茂林连忙跪地请罪。

    皇帝淡淡的说道:“既然你们办不成,那就让年轻人去办吧。”

    “是。”荀茂林心中恍然大悟,近日来的事情虽发生的突然,却都是发生在安乐侯被立为皇太孙以后,而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只是在为安乐侯扫除障碍。

    荀茂林跪安回衙后,便让人将陈义安叫了过来,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荀大人传唤下官,不知何事?”

    “你先看看这个。”荀茂林将检举信交给他。

    陈义安迅速浏览了一遍,震惊的看向荀茂林,“荀大人,这是真的?”

    “真假需要你去查证。”

    陈义安反应过来,回道:“是。”

    荀茂林想了想,补充道:“阮大人在吏部任职近二十年,各种关系盘根错节,想要理清不是一件易事。四皇子被贬,阮侧妃被休,阮大人随后就被检举,这之间的联系,你可以自己琢磨琢磨。”

    “多谢荀大人指点。”陈义安拱手鞠躬道谢,掩下眼底的一抹笑意。自从他在湖洲求亲的消息传到荀茂林这里后,荀茂林就没再给过他一个正眼,但现在看来,荀茂林还是对他友善的荀二叔。

    得了荀茂林的许可后,陈义安让吏部差役将阮楷棋请了过来进行问讯。

    第一次单独问讯是在午后,问讯时间长达两个时辰,大部分时间都是陈义安在说,他跟荀茂林唠家常似的聊他进吏部当官以后的感受,说得他口干舌燥,说得阮楷棋极不耐烦。

    第二次单独问讯是在第二天陈义安上衙后,陈义安跟阮楷棋说起来阮家的人,阮侧妃变成弃妇,在阮家遭受白眼。陈义安问他:“听说阮府上上下下都恨极了侧妃娘娘,阮大人恨这个女儿吗?”

    “我不恨她,只恨我自己,是我没教好她。”阮楷棋终于正面回应了陈义安。这样的问讯办法因人而异,这是陈义安从许正那里学来的。

    “阮大人,依下官看,如果您不在了,侧妃娘娘就算不死,也会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小陈大人,你觉得我还能有命?”在四皇子被贬斥时,阮楷棋便已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陈义安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说道:“阮大人,下官觉得您不必如此悲观。”

    阮楷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陈义安欲言又止了一番。

    “阮大人,下官曾听说一件事,不知是否当讲?”

    “小陈大人,如今这情况,已经没什么可避讳的了。”

    陈义安点点头,露出十分严肃的表情,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四皇子不能人道,如果这是真的,他怎么会跟后宫嫔妃私会?”

    顿时,阮楷棋震惊不已,连忙问道:“这是真的?”

    陈义安更加震惊的不答反问:“阮大人不知道?”

    “我不知道有这种事。”阮楷棋仔细想了想,“之前确实是听到过一些话,但小女说那些都是谣言。”

    “可如果是侧妃娘娘没对您说实话呢?”

    阮楷棋想了想,微微摇头。“四皇子若被冤枉,他为何不向皇上禀明实情?”

    陈义安蹙着眉头思索了会儿,犹疑着问道:“阮大人,您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四皇子以为自己的暗疾被治好了?”

    阮楷棋也不禁蹙眉,沉声反问:“小陈大人为何会这样想?”

    陈义安不假思索道:“我在想,如果四皇子是被冤枉的,一个有暗疾的人怎么会被冤枉成和后妃私通。除非他以为自己的暗疾治愈了,和后妃私通时恰好被捉奸成双。”

    突然,阮楷棋两眼迸出亮光,“小陈大人,我想请你帮个忙,想办法让我面圣。”

    陈义安为难道:“阮大人,这恐怕不行。”

    阮楷棋再次恳求。

    陈义安再三为难,最后说道:“我将此事禀报荀大人,让荀大人来做决断。”

    “好,多谢小陈大人了。此次我若还能留下条性命,此份恩情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阮大人客气了,请稍等,下官这就去跟荀大人说。”说罢,陈义安便匆匆去见荀茂林,将阮楷棋的请求告诉了他。

    荀茂林诧异道:“你审出了什么,他要求见圣上?”

    “荀大人,下官和阮大人聊起了四皇子和阮侧妃,四皇子可能……不能人道。”

    荀茂林听说过有关梁睿这方面的谣言,但毕竟谣言不可信,更何况有什么谣言能瞒得过昌玄骑,瞒得过当今皇上?“小陈大人,你可曾想过皇上知道四皇子不能人道,或者那就只是谣言而已。”

    陈义安突然正色道:“荀大人,下官在吏部的时间虽不长,但每一位大人都对我照顾有加。阮大人出事,下官希望能为他略尽微薄之力。”

    “同僚一场,本官也不希望阮大人出事。”荀茂林不禁面色严肃,甚至自称本官。“但无风不起浪,有穴才有风,阮大人贪污受贿未必是假,我等不可徇私。”

    “荀大人,下官除了跟阮大人聊天,也查证了许多事情。阮大人之罪,罪不至死。可若是没人帮他,他非死不可。”

    荀茂林微微沉吟,思量了片刻,问道:“你想怎么帮他?”

    “让他见到皇上。”

    “待我先跟阮大人聊一聊,之后再作决议。”

    而后,荀茂林和阮楷棋单独谈了约莫一个时辰。

    即使屋里的说话声音很小,为他们守门的陈义安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他抬头望了眼明朗的蓝空,心中暗叹,自己挖的坑自己填。若非当日一时心软为梁晋求情,让梁晋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现在也不至于需要这般曲折的再次将他拉下马。

    荀茂林谈完后,吩咐陈义安仔细照看阮楷棋,而后他便进宫面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