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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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那边好像有人...”
伴随着老公鸡般高昂的嗓音, 一道手电筒的光束射了过来。
瞿柏里立即握住许予的手腕, 拉着她猫着身子从满是矮灌木的花坛里穿过, 钻出来, 跳到大路上。
路边停了几辆车。许予最先注意到的是其中一辆:流线型的车身,双边翘起宛如翅膀的尾翼, 黑色的喷漆表面熠熠生光。
果然。
男人迈着修长的双腿朝那辆车走去,单手伸进口袋摁了下,‘滴’的一声,面前的豪车车灯刷的亮了,像两颗小太阳, 瞬间把大路照得清清楚楚。
“上车。”他转身冲许予招了招手。
手电筒的光还在花坛另一侧亮着,他们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许予没有犹豫, 利索地拉开后车门, 弯腰钻了进去。
瞿柏里勾了下唇, 也坐到了驾驶座上,他习惯性地拉起安全带,扣上, 自然而然地靠在椅背上。
背脊接触到椅子的刹那, 他皱眉‘嘶’了声。
许予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一切。
花坛里传来隐约喧杂的声响, 好像是那群狗仔被车灯的光芒引过来了。
瞿柏里看着后视镜笑着说了句‘坐稳了’, 然后猛地踩下油门,车身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去去。
许予扫了眼车内装饰, 简单低调, 除了车内本身自带的暗红线条, 没有多余的元素。
车内很暖,密封性非常好,但没有一点儿意味。
如果车主不是瞿柏里的话,她肯定忍不住啧啧称赞两句:真是辆好车。
但显然,她是不会向一个对自己抱有好感的异性说任何好话的,她不喜欢他,便不想惹对方误会。
好像有很多女孩享受被许多人喜欢的感觉,甚至在交了男朋友之后还时不时跟自己的爱慕者不痛不痒地联系几句,希望他们继续喜欢自己。这也是许予向来无法理解的事情之一,她可不是这种做派。
如果自己对那人无意,她宁愿对方不要喜欢自己,最好两人老死不相往来。多一份社交,就多一份麻烦。
“这车怎么样?”驾驶座上的男人突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许予一愣。
她差点以为他会读心术,知道自己刚刚在想些什么。
“嗯?”她假装没听清。
“你觉得这辆车怎么样?”他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这下,即便许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不得不答了,她双手抱胸,眼睛左右扫了扫,很随意地说:“还行。”
这个时候不能说真话,否则这男人得骄傲得翘起尾巴来。
“嗯。”他淡淡应了声,听不出有任何情绪。
漆黑的夜里。
柏油公路无限延伸,两边的路灯飞速后退,耳边是车载音响放出的流行英文歌。
就这样开了半个小时,车子终于驶入一个看上去就很高档的小区。许予心道:这也叫近?
摄像头智能识别车牌号,门口的升降杆缓缓升起,前面是漂亮的圆形花坛,比许予所在的小区花坛大两倍不止。
车子径直驶入地下车库。
两人乘坐电梯到了18楼。他的公寓装潢跟他的那辆豪车风格很像,都是极简风,但是一点儿也不low,处处都透着低调奢华的感觉。
许予的视线刚移到客厅靠墙的工业风铁艺置物架上时,身后的门被‘砰’地一声关上了,震得阳台飘窗的窗帘摇了摇。
出门也不关窗,足见这个人有多么不拘小节。
“在想什么?”他走到她面前。
“在想你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漫不经心,家里没人的时候窗户也不合上。”许予耸耸肩,以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道。
“是么?我倒觉得你更漫不经心。”瞿柏里突然逼近她,目光牢牢锁住她的脸,“深夜独身来到男人家里,竟然一点儿防备也没有。”
说话的时候,他还伸手撩起了她耳侧的一缕秀发,微微倾身,做出要嗅闻的模样。
许予一个转身躲开了。
柔顺的发丝从男人宽厚的手掌里滑落,扫过虎口处,让他感觉心里跟千万只蚂蚁爬过般,又酥又麻。
“我并不觉得一个背部烧伤还没抹药的男人需要我怎么提防......”许予扭过头,朝客厅沙发的方向走去,即便语气故作冷漠,然而心脏怦怦直跳。
不知为何,跟他靠得太近,她会觉得全身神经都绷紧了,整个人都无法放松下来。
尤其是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锐意清新的佛手柑香味时。
走到沙发边,许予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然后抬眸道:“把医药箱拿来,我给你上药。”
话还没说完,头顶上就被一片阴影笼罩。
他不知什么时候跟着过来了,下颌线条紧绷,总是带着戏谑笑意的凤眼此刻也凝聚了丝凌厉,有几分摄人心魄的力量。
毫无预兆地。
许予被面前这个英俊且带着危险气息的男人压倒在沙发上,他温热的手掌压着她的手腕,重的好似磐石,让她动弹不得。
手使不上劲,许予便想用腿。
只是她刚提起小腿,就被瞿柏里用膝盖压了下去,这力量让人无法反抗,但最后落在她腿上却也不是很重。
许予能感受到,他在控制力道,似乎是怕伤了自己。
“你到底在干什么?”许予忍不住吼了一句。
“教你上课。”
她怔住了。
紧接着面色潮红,跟小女孩偷了妈妈的腮红扑在自己脸上似的,一大块,不自然,很深重的红。
许予咬着牙:“下流。”
这种姿势,他说教她上课,她只能想到一种成人课程,这也太马赛克了!
他盯了她好一会,然后俯低身子,突然支撑不住埋在她的颈窝低低笑起来,热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细软的皮肤上,特别痒。
“呵呵呵呵......”他真情实意地笑了快两分钟,才将那扎人的头发从她的颈窝里拿开,眉眼弯弯道,“你啊,乱想什么呢?”
他用右手的食指弹了她的额头一下,眼里满是无奈和宠溺,和最初凌厉的眼神截然不同。
就差那么一秒,她就会醉到在他这个温暖迷人的眼神里。
趁着他松开一只手,许予很快从沙发上坐起来,挣脱开他的钳制,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威胁地看着他:“你再这样胡来,我可真的报警了!!”
瞿柏里好笑地敲过去。
她原本精致的小脸红彤彤的好像苹果,高高竖起的马尾也松散了,两边垂落许多碎发,在灯光下缕缕都带着光辉,可爱又迷人。
虽然不合时宜,但他真想感叹自己的眼光可真好,十八岁那年看上的女孩纸,到如今依旧美得动人心魄。
只要看见她,他就从来移不开眼,不仅为那百里挑一的皮相,也被那骨子里的某种气质吸引着。
她是与众不同的,从始至终。
“我说的上课是幼儿园的课,不是成人的课。”
“幼儿园?”
瞿柏里眼尾上挑,“幼儿园的小朋友们不是很容易被陌生人用一颗糖骗回家吗?他们需要加强警惕心……你也是。”
许予哑口无言。
他这是将自己轻易跟他进门与幼稚园的小孩被骗做对比,也就是说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六岁小孩的智商。
“除了我以外,其他男人的家,别随便进。”瞿柏里将手掌盖在她的脑袋上,高高在上的模样倒真有点像父亲对女儿说教。
许予忽然想起一个人。
娱乐圈里那个戴着绅士假面的影帝前辈,她去了他家里,还差点……
她暗暗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这件事瞿柏里不可能知道,那个时候别墅里只有她跟那个油腻的中年男影帝,她没有将这件事说出去,那个人更不会说。
“听到没?以后不准一个人随便去别的男人家里。”他揉了揉她的发窝。
“别碰我。”她推开瞿柏里的手。
“你还是这么讨厌男性的接触吗?”
“……”
许予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上高中那会,偶然被他知道了一个秘密,她不想任何人提起的秘密。
“还是说,你唯独不讨厌柳丞的触碰?”
“行了,别乱猜了,他要是像你刚刚那样把我推倒在沙发上,现在那副好看的脸应该已经花了。”
“啧,这么说,你还对我手下留情了?因为不舍得……”
“你是伤者。”许予打断他的遐想,“我不想多付一次医药费。”
话说到这份上,瞿柏里也没法再接茬贫嘴了。他笑着把深灰色的风衣外套脱下,提起衣领拍了拍上面的灰,然后走到衣帽架上取下一只衣架,将外套挂上去。
衣帽架的后面有排置物架,在置物架的最上层放着一个透明收纳箱,瞿柏里微微一抬手,就够到了那个箱子。
他把箱子取下来,打开两边的扣环,揭盖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药:退烧的、治感冒的、止咳的、止痒的……还有最常见的那款烫伤膏。
许予自大学以后就一个人住,因为北京离老家远,她回家的次数也少,什么药自己都备着,所以大部分常用药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只是在这些药的下面,还层层叠叠堆了许多其他种类的药,每种药上更是贴了便签,像是被人分门别类过。
她想,对方应该是个很细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