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 114 章
字数:10185 加入书签
此为防盗章
李米多想了想, 自己估计是像她爸, 她爸李强不是还没进家呢。
又感觉自己想的太多, 这次穿越,李米多是真开心, 她上一世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家人,自小孤苦, 向日葵保育院长大, 然后受政府的资助读了书,一直到大学毕业开始工作, 都是孑然一身。
她回想到自己临死前的惨状, 直挺挺的躺在浴室里, 喊也喊不出声,就算她能喊出声,房子的隔音那么好, 旁人也是听不见的,好吧, 就算能听见,隔壁长了个顺风耳,李米多也坚信不会有人来救她,那个年代的人都是如此, 住了多少年,连邻居的面都没见过, 就算听到有人叫救命, 大多也不会去管这个闲事。
李米多从床上下来, 见门后挂着一本黄历,她瞄了一眼,上面印着1973这四个数字。
她竟然来到了七十年代,家里人丁兴旺,爸爸妈妈姐姐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李米多只觉得这一世足了。只后悔当时没好好学习历史,她向来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除了考试会常考的几个时间点,其他的一概不知。
张月英此刻依然站在墙角听着,她没有留意到米多已经走了出来,更在她听的专心时,已然溜出了家门。
因为隔了一家,李家院子里听的不是那么清楚,李米多从家里出来,就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声。
她走到辛向南家,大门紧闭着,轻轻一推,门便开了,里面三个人并排坐着,一人一个小马扎。
谁也没想到米多会来,麦多听到门响,立刻警觉的站了起来,一看是米多走了进来,才又坐回去。
“你怎么起来了?”金多看到米多后也吓了一跳,这人要么不省人事的躺了四天,要么一醒来就能往外跑,也是稀奇。
“我来找你们。”米多笑了笑。
她没照镜子不知道,这几天油盐未进,原本就瘦削的身子,此刻更加单薄了,脸上也没有一点血色,惨白惨白的,怪吓人。
麦多见惯了她这样,立刻把她拉到马扎前,让她坐下,奇怪道:“你也是怪了,以前最不喜欢看这些事的。”
“别说话,听不见了!”李麦多正竖着耳朵听,连忙呵斥。
米多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见麦多这么一说,心里便松快了,只是对着金多笑了笑。
隔壁孔卉似乎晕了过去,已经不再惨叫了,可依然能听到皮带抽动的声音,一皮带一皮带的抽下去,李米多听的肝儿颤。
濮阳的哭声渐小,这孩子本来年龄就小,这么热的天,也哭脱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白白看着她妈挨打,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米多听了一会儿,实在听不下去,那张惨白的脸转过去,看向姐姐麦多,小声的说了句:“姐,你不能帮帮忙吗?”
“狗拿耗子!”李麦多立刻回了她一句。
金多朝米多摇摇头,让她别再掺和这些。
一直没说话的辛向南也没眼看坐在他对面的李米多,心想幸亏当初麦多一剪子把她的头发剪短了,否则若还是长长的头发,就这么垂下来,再配上这惨白的脸,和那双漆黑的眼睛,哇,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想到这里,辛向南轻咳一声,似回不回道:“差不多应该结束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那边有人喊:“剪刀呐,拿来!”
“怎么起来了?”李强的声音传过来。
“李叔叔?”辛向南借着月光看过去,还真的是李强。
只见他坐在堂屋门口的台阶上,夜重了,披了一件衣服,像个大蝙蝠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辛向南揉揉眼睛,“叔叔,你在这儿坐着干什么?”
李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金多不是害怕吗,他睡熟了我就在这里坐着,怕他突然醒了。”
“哦。”辛向南点头。
“这个点差不多了,我也去睡了,你尿完就赶紧进去,夜里凉。”李强说完才站起来,一站起来,膝盖咔咔响了几下,这是坐久了,坐在台阶上就睡着了,辛向南起来开门发出声音,李强才醒过来。
李强双手扶了下膝盖,缓了一会儿,才走进去。辛向南去尿了尿,回来时看着那台阶发了好久的呆。
如果辛建设在,他是不是也像李强这样,撒了手让儿子去学飞,背后又默默的守着,是这么好的一个父亲?
如果辛建设在,他是不是也……
如果辛建设在,他是不是也……
辛向南手掌握成了拳,他知道,这些都是无谓的假设,没有任何意义。
门吱的一声关上了,李金多被惊醒了,看见是辛向南,才迷迷糊糊的说:“你去干嘛了?”
“尿尿。”
“哦,门插上了吗?”
“睡你的吧,屁事!”辛向南骂了一句,把金多的头按进了被子里。
*
李米多看着睡熟的麦多,这人一沾枕头就着了,看起来这几天大串联,没少受了累。
米多是在床上躺了这几天,睡够了,现在倒是精神。不过她觉得就算有睡意,她也是睡不着的,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和人同睡一个床。
李米多想翻翻身,可她不敢动,生怕吵到了身边的麦多,她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竟然和姐姐睡在同一个床上,虽然有些尴尬,可更多的是幸福,她想转过身抱一抱麦多,可她连翻身都不敢,更别说抱她了。
麦多突然动了动,嘴里呓语了几声,然后翻了个身,腿一跷便压在了米多的肚子上。
整条腿一下子压在米多肚子上,李米多感觉自己差点吐了出来。
她一动也不敢动,过了许久,确定麦多没醒,这才拿手指戳了戳麦多的腿。
这一戳不打紧,李麦多同志干脆胳膊也搭了上来,紧紧环住了米多,压的她彻底不能动了。
米多无奈的看了她姐一眼,刚刚还认为天大的幸福,此刻只剩下叹气了。
就这样,幸福并快乐着过了几天后,周六的一个傍晚,米多和金多还有辛向南三人背着书包从学校回家,一推开门米多就看到了一个老太太,正坐在院子里吃西瓜。
李米多有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这个老太太便是她姥姥,也就是张月英她妈。
老太太名字叫黄冬梅,精廋一个人,单从面容上看不出和张月英哪里相似,长相上面并不太像,但神态相近,连音色都差不多,只不过黄冬梅因为年纪大了,声音听上去有些苍老。
此刻黄冬梅正坐在院子里吃西瓜,西瓜还是几天前李强拿来的,大家都没舍得吃,说放着等最热的那天再吃,这黄冬梅来了,西瓜也终于杀了,稀罕物,孝敬老人。
黄冬梅人瘦的厉害,个子不低,有165厘米左右,按她这个年龄还有生长的年代,女子长到这个身高也不是很多,而且她虽然瘦却十分挺拔,没有弯腰驼背的形态,人看上去有些些厉害,眉毛也是粗黑,有点点上挑的意味。
李米多对这个姥姥的记忆只有一个关键词,那就是不喜欢她。至于怎么不喜欢她,原主为什么会有这么个想法,李米多就不得而知了。她推开门后看见黄冬梅,就愣在那里,也不敢往前,畏畏缩缩的往金多后面一躲,小声的叫了一句姥姥。
金多的声音显然把李米多蚊子哼哼一般的声音给盖住了,他大叫了一声,“姥姥你来了!”
黄冬梅听到开门声,便满心高兴的看过去,见两孩子放学了,立刻放下手里的西瓜,迎了上去。
“金多,让姥姥看看,长高了没有?”黄冬梅高兴的上上下下打量李金多。
“高了高了。”李金多笑着,眼睛便看向石桌上的西瓜。
西瓜绿的绿腾腾,红的粉艳艳,就连那西瓜籽都黑的像黑宝石一般,勾的李金多差点流口水。
而且放学走了一路,口渴的要死,恨不得立刻就啃上一口。
黄冬梅会意,立刻拽着李金多走到石桌前,挑了其中最大的那块西瓜塞进金多手里,“快吃,渴了吧。”
张月英出去买菜,一回来就看见李米多站在门口发呆,院子里金多和她妈一边说话,一边啃西瓜,张月英拿手推了李米多一下,“傻孩子,在这里站着做什么,进去啊。”
李米多见她妈回来了,便跟在后面走了过去。
黄冬梅和金多说着话,一边眼睛笑弯了,一边嘱咐慢慢吃,余光看到李米多过来了,便说了一句:“这孩子,越大越不懂事,见了我都不知道叫姥姥。”
李米多委屈啊,她明明喊了姥姥,可声音小,被金多的大嗓门遮了过去。
可这种事你是反驳不了的,李米多自然也懂,立刻又叫了声姥姥。
黄冬梅迅速扫了李米多一眼,然后又看向金多,笑嘻嘻的。
李米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面前的双胞胎弟弟啃着西瓜,汁水往手上和地上滴,米多看的口干舌燥的,走了一路,她也渴的不行了。
下意识的一个吞口水的动作正好被黄冬梅瞅见,她皱了皱眉,慢声道:“你也来吃点。”
“哦。”李米多得到了允许,把书包取下来放在一旁的马扎上,又去洗了手,才走到石桌前。
西瓜切的一条条,大小不一,李米多站在前面看了一会儿,这才从角落里拿起一条。
拿起西瓜后,她立刻偷偷看了眼黄冬梅。
程艳青停下脚步,看着张月英匆忙走进厨房。
张月英走进厨房,看见午餐肉就摆在灶台上,拿起刀别了一下拉环,把罐头盖打开,拿勺子挖了满满一大勺放进碗里,这才端了出来。
“给向南吃的。”程艳青看着碗里的午餐肉,知道是张月英的一片好心,自然接了过去,“谢谢月英姐。”
李金多正吃着饺子,饺子是大葱肉的,一小盘饺子,十几个,每个人分了分,又给张月英留了三个,都没吃过瘾,这下看见他妈把午餐肉打开了,嗷了一嗓子便冲进厨房。
张月英立刻追了进去,“这孩子,你不刚吃了饺子吗?”
“妈,你让我一次吃个够吧,行不行?”李金多紧紧抱着午餐肉罐子不肯撒手。
张月英长长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吃吧吃吧,吃了你就不想了,现在不让你吃,大半夜你也得爬起来给我偷着吃喽。”
李金多笑了,“还是妈最了解我。”
说完,他捧着午餐肉就往外走。
“等等。”张月英立刻喊了一声。
从金多手里拿过来午餐肉,用勺子又狠狠的盛了一大块放进一个干净碗里,这才又给了李金多。
李金多拿着罐子,往里看了看,差点就哭了。
那时候人就是这样,生怕待别人不好,对外人真的是掏心掏肺,好的都想着分邻居一些,自己绝不会关起门来吃独食,那时候的孩子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胡同里跑来跑去,这家闻到香味去吃一口,那家闻到肉味去咬上一嘴巴,都是天天发生的事儿。
你说一听午餐肉能有多少,大勺子撑死也就能挖个四勺,这功夫两勺出去了,你说金多哭不哭?
张月英白了金多一眼,“这是给濮阳的,看看你那点出息,别吃了,给我。”
金多一听是给濮阳的,想起来下午濮阳妈妈被整的那么惨,手里的午餐肉又递了过去,心里舍不得又异常慷慨:“妈,都给她吧,我不吃了。”
“行啊,这才是我儿子。”张月英笑了,“去吃吧,给姐姐们也吃点,平均分,不能吃独食。”
“我知道。”金多高高兴兴的拿着午餐肉跑了出去。
出去便把午餐肉都倒了出来,就剩那么一点了,李金多硬是拿筷子分成了五份,一家五口,谁的也不少。
李强和张月英教育孩子都是一把好手,他们不求孩子有多出息,光耀门楣什么的,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们平安快乐,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所以午餐肉分成了五块,若是在其他家里,有的父母便会说不吃,全给了自己的孩子,但张月英和李强不一样,欣然接受了金多的安排,每人一块,谁也不吃多占,谁也不受委屈。
李米多看着这一家人,心里暗暗称奇,她上辈子死的早,恋爱都没谈便香消玉殒了,更别提孩子的事,身边的朋友倒是有孩子的,一个个把孩子养到了天上去,根本不知道父母是干什么的,只觉得就是生来伺候他的,给他钱花的。李米多没想到这七十年代,竟然有这么教育孩子,父母和孩子平等相处的家庭,自然是心里赞叹。
张月英因为和程艳青说了会儿话,饭还没吃,一桌上的其他四个人也都不约而同的放慢了吃饭速度,反正是夏天,不怕凉,李强便和他们讲起了这次去北京的见闻,吃的就更慢了。
李米多知道,这是这个家的习惯,也是这个家庭的教养。一家五口势必要整整齐齐的,就连吃饭,一个人耽搁了,其他人也要等上一等,就算吃饭快的先吃完了,比如金多,饿的受不了了,特意放慢了速度,但还是吃完了,他也没离桌,就坐在那里等着全部人吃完,才会站起来。
张月英开始吃饭,听李强说这次他去北京路上发生的事儿,不一会儿便吃完了。一切收拾好了,再看看天色,已经黑透了。
李米多第一次见到夏夜的星星。
上一辈子,她是很少有机会见到星星的,尤其是这漫天的星辰,多的似乎随时要落下来一样,铺天盖地的,她也不走了,便坐在石凳上看起了星星。
张月英依旧在厨房里忙活,面条煮好了,满满一大海碗,午餐肉切好,铺了一层,看着天色黑的透透的,张月英才敢出门。
门口张望了一下,见一个人也没有,这才走了出去。
走到濮阳家,见大门紧闭,便敲了敲。
孔卉和濮阳还沉浸在恐慌中,听到门响,吓的两个人脸色都变了,惨白惨白的。
濮阳吓的干脆用枕头蒙住了脑袋,濮司友立刻问了一句:“谁啊。”
“濮阳爸,是我。”张月英说。
濮司友听了,知道是张月英来了,要去开门,可濮阳却叫了起来:“不许开门,不许给她开门,是她家李麦多剪了我妈的头发,是她们剪的。爸爸,我怕,你别去开!”
她正好弯下身,一张脸从腿缝里看过去,正好看见金多和辛向南两人,两个人站在门口,都忘了要干什么了,一脸惊奇的看着李米多。
李米多从腿缝里对着两人笑了笑,这才站起身,一转头,便看见辛向南红着一张脸,奇奇怪怪的。
“怎么了,你俩,跟见了鬼似的。”李米多皱着眉问。
“我们才是见了鬼了,你刚刚干啥呢?”李金多问。
“热热身啊,这样跑起来才不会受伤。”米多心想这两人也真是的,最基本的都不懂。
“你别告诉我,这些也是从书上看的。”李金多也有样学样,试着弯腰往下够脚尖。
“是啊。”李米多仗着那两个人不爱看书,早就决定但凡自己做了什么以前没做过的事,就全推到是从书上看的。看见李金多也在拉腿,立刻纠正他:“腿,腿站直喽,不能打弯。”
李金多这腿啊,立刻哆嗦起来,心想妈呀,这无意间又找到了多读书的第三条理由,感情还教怎么跑步呢。
他看着辛向南道:“向南,别站着了,来一起试试。”
辛向南白了他一眼,“行了吧,傻不傻?”
说完,人先跑了起来。
这一跑不打紧,李米多才终于发现,这身体底子绝对不够支撑她跑十公里的。
别说十公里了,就是跑个十步,她也得喘上一喘。
可豪言壮志说出去了,自己要跑十公里的,就是爬也得爬完啊。米多落在最后,金多虽然不爱运动,但毕竟是个男孩子,平常和小伙伴追追打打的闹惯了的,真的跑起来也不是个事,还有辛向南,跑的到是像个样子,姿势什么的都对,像一匹小马,跑在三个人的最前头。
李米多感觉自己被骗了,辛向南这是专业的啊。
辛向南其实早在四岁多就开始跑步了。
那时候他总是跟着他爸辛建设去部队里玩去,他爸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十公里,有时会跑更多。部队里的训练场,每天早起都是跑步的,一队队的,口号喊的震天响,威武雄壮。
他爸辛建设早就不需要带着队跑了,他就自己跑,经常会带着辛向南一起,喊他跟着练一练。
一个四岁多的孩子腿又短,能跑多少,跑个几步,就被辛建设落的远远的,可辛建设从来没说停下了等等他,超过他一圈后,在后面喊,姿势不对,这里不对那里不对。
再超了一圈,跑近了喊,太慢了,步子跨起来。
就这么练了两年,辛向南已经可以一口气跑上好几圈了。
只不过来了红县后,他把这些记忆,完完全全的藏在心里最深处。
辛向南跑起来,这才知道,原来他的身体都还记得,完完全全的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