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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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公夫人一样眼眶微红, 郑娘娘过世之后她也跟着失势。不耐烦国公府肮脏, 也不想再看丈夫脸色, 但谁能想到会有今天。
此时她难免想到自己那仿佛永远智珠在握的表姐,她似乎可以永远记得表姐曾对她说:“你从小明敏,但性格刚烈, 改一改你的脾气,自然后福无穷。”
可不是后福无穷么。这样的儿子, 这样的儿媳。
云锦先去扶太夫人,又扶起自己婆婆。
“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多礼。”
齐飞扬避于一侧,他自然不会受父母长辈的礼。虽然他天生性情桀骜,也到底恪守孝悌忠义。这是云锦第二回见齐国公,齐飞扬与齐国公父子关系一向紧张,甚至在齐飞扬未长成之时, 这个父亲对他几乎到了淡漠的地步,但最终, 仍是这个嫡子。
饶是手腕强硬如齐国公也得承认, 日后能撑起齐家门楣的, 唯有这个长子。
齐飞扬两位庶出的兄长,妻子皆出自高门。不论齐国公待齐飞扬如何,对这两个庶子,堪称慈父了。
云锦隐约听齐飞扬提过一些家中琐事, 但也远不如此时的观感来的明晰。虽说这些人面对自己这个公主时, 眼角眉梢, 一言一行无不是恭敬之态,但那周身洋溢出的不安、憎恨,亦能让她捕捉的一清二楚。
她垂眸浅笑,挽着齐国公夫人的胳膊。
“母亲,雨泽与我说起过曾与母亲在山上住过一段时光,如今我也有一处别院建于京郊的远望山上,母亲如果那日有空,也想请母亲去住上一阵。看看田园风光。”
“公主真是心疼大嫂。只是大嫂如今管着阖府的大小事体,总不好轻易走开的。”
说这话的是齐家二太太。她声音尖尖的,有点急促之意。云锦淡淡看她一眼,之前倒未仔细看她,如今看来,竟是个漂亮妇人,望上去如三十许人。听说只有一子一女,都很平庸。实在不知这样的妇人怎能令齐飞扬如此厌恶。
但这疑惑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云锦心如电转。
“听说从前都是二婶婶理家的。”
说罢,再不理她。
齐二太太闹个没脸,好在是个能唾面自干人才,只是笑吟吟与齐家大奶奶道:“公主可真孝顺。”
“公主威仪,不同寻常。”
两人好似亲婆媳。好在她们走在云锦与齐国公夫人身后,是以并未让云锦瞧见。毕竟,若瞧见了,少不得又是一番恶心。
齐国公府,比她想象的水更深。自然,云锦公主之尊,所谓卑不动尊,齐国公府不论私下如何,总归不会就明面上欺到她头上来。
一行人去了家庙。齐家先祖跟着□□黄帝打天下,血场里拼杀出来才有了如今,这泼天的富贵。而齐家的儿郎似乎也继承了先祖的武勇,虽说齐国公此人在内宅里颇多令人诟病之事,但他既能为天子心腹重臣,自是因为他有一流的本事。
云锦作为宗妇,名字被规规矩矩地计入族谱,她与齐飞扬跪于蒲团之上,听他念念有词,只垂眉,并不斜视。
接着,是认亲。公主威仪不同寻常,不必下跪敬茶,步至厅堂之中,齐家太夫人请云锦坐于上首,云锦倒是让了老人家一让。老人家并未推却,只是慢吞吞地坐了上去。
这令她心下已有分数。
又是这样的老祖宗么?她这样想着,由婢女侍奉在齐国公夫人身边坐下。
“这是风哥儿媳妇,这是烈哥儿媳妇。”
太夫人笑指了指。
齐家庶长子齐风是有军功的,也是一身高八尺的男儿,肤色既深,双目沉沉看着吓人。他的妻子是永襄侯府庶女,只因永襄侯夫人无嫡女,自幼在侯夫人房中养着,也有个嫡女名头。齐家庶出二子齐烈走的是文人路子,如今中了进士,齐二奶奶是兵部侍郎王侍郎之女,与王相还是拐角的亲戚。
云锦命人封了赏,只陪着两个长辈说话,并不太搭理妯娌。晾上一晾,唯有这么晾着,才能慢慢看到人的秉性。
她高傲起来。
自然,她也有高傲的资本。
“公主如今这样子,倒叫我想起公主的母亲。”
齐国公太夫人满头银霜,年轻时应是个慈祥妇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说话总是酸酸的。云锦颇是不解,去看齐飞扬。
“老祖宗这是要讲古了。”
太夫人似乎十分不喜齐飞扬,听见这话眉头微蹙,只说:“郑娘娘泉下有知当欣慰。”
“祖母说的很是。”
云锦笑吟吟地应了一句,再不说其他。
太夫人被噎了一下,倒是齐大奶奶上来圆场。
“老祖宗这是见了新媳妇欢喜地忘了我们了。”
她声音脆脆的,利利落落。今日穿着大红,像是要夺谁的锋芒。太夫人很给这个孙媳妇面子,笑道:“都做娘的人了,还这般促狭。”
说不尽的慈眉善目,与看云锦时的审慎全然不同。
齐家的机锋也就到这里了。吃过午饭,齐飞扬随云锦回了公主府,言谈间十分揶揄。
“我媳妇可真是家大业大。”
云锦一笑。
她眉目璀璨,仿佛能令寸草生辉,然而齐飞扬是另一种男子气概,她挽着他的手,问他:“你家似乎比我想的还复杂一些。”
“是咱家。”
齐飞扬郑重其事的纠正她。
“是,是咱家。”
或许是经历的关系,她对人总有着天然的防备和不信任,但是这个男人总能恰到好处地提醒她,安慰她。他并不避讳下人,牵着她的手。这正是草长莺飞时候,他说:“你嫁给我了,不会受委屈。”
“我哪里会受委屈,单凭这个身份也没人敢给我委屈。”
很不服气地反驳他。
齐飞扬不是个容让的性子,但难得愿意容让云锦。他见她笑,也就跟着笑。这几日不用当差,两人好好地逛一逛公主府地,只见花园里养着的几只雌孔雀洁白如雪,雄孔雀正开屏,最是流年好风景。
“咱家的事,你跟我说一说。”
她改口改得很快。
“急什么。”
他摩挲着她的手,心头火起,手便不太老实。
“在外头呢。”
“也是哦。”
依旧嬉皮笑脸,云锦捶他一下,眼中神采潋滟,似有点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