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字数:5669   加入书签

A+A-
御宅书屋备用网站

    接下来的一切过得很快, 晴箫与文殊作为旁观者,见到记忆的幻境里晴箫与连月相知相爱,据连月所说, 他不过是连国普通的富人家子弟, 被仇敌追杀, 不得已逃到云泽, 为她所救。

    晴箫自然是对这些东西深信不疑,云泽这地方除了妖就是兽,有个人陪着自己说话, 也是挺好的。

    只是不知如何陪着陪着, 便陪到床上去了。

    当这段回忆在眼前展开时,晴箫伸手蒙住被惊得双颊通红的文殊的眼, 自己也跟着闭上眼睛。

    接吻与喘息声却不绝于耳, 她听见自己每一声细微的咛嘤, 呼吸的起伏,都毫无遮掩,坦诚真切。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二人都相处甚欢, 连月还手把手雕刻了一块玉佩送给晴箫,月牙的形状,玉质细腻,玉面上是晴箫的侧影, 身姿纤细, 唇角含笑。

    文殊在一旁看着, 明明是局外人,情绪也跟着陷进去,小声呢喃:“他最后真死了?”

    晴箫一愣,被她这个问题问得心头发震,良久抿着唇没有说话。

    对啊,他怎么会死,后来她还去他的墓穴里寻找过,被皇陵机关射出的剑刺透肩胛,也没能在棺椁中看见他的尸体。

    他怎么会死呢,说不定那些暗箭,都是他躲在角落里,为了报复放出来的。

    晴箫摇摇头,真有些恍惚:“不知道。”

    文殊难得噤声没有多言,安静地当一个旁观者,看连月告诉晴箫,为了不让父母挂念,他先回连国一趟,等一切结束,再回来找她。

    临走时,他还嘱咐道:“若你有事要来寻我,拿着玉佩来连国便是。”

    晴箫答应得心不在焉,指尖勾着玉佩玩弄,这些时日被他缠得烦了,早就想他走了自己好清静。

    连月不在的起初几日,无人打扰,她连睡觉都要香沉些,等过了十多日,翻身醒来时,摸到身边空荡荡的,晴箫才觉得若有所失。

    可是想着他们凡人脚力勉强,光是回连国,说不定就够他走上半个月。

    再等等,等他将一切托付好,

    晴箫就这样心有牵挂地在云泽等待,等到春花凋谢,夏叶枯黄,七月流火,霜临大地,也未曾见到他归来。

    就在连文殊都等不下去之时,她终于孤身一人,启程前去连国寻找连月。

    “两百多年的连国?”文殊有几分好奇,“是什么模样。”

    她话音刚落,眼前的画面便转到市井之间,街道上往来的人群熙熙攘攘,晴箫便在这些人群中,找到店小二,拿出连月留给自己的玉佩,问他可知道这人。

    然后她被店小二支到去那些官爵家门前问问,晴箫看到一位穿着藕粉衣衫的少女,前去询问,却被她的侍女当做奇怪的人一把推开。

    “诶?”画面外的文殊看得忿忿不平,“这人怎么这样不讲理?”

    惊诧于她此时竟这般有良心,晴箫沉溺于其中的思绪被扰乱,打趣道:“怎么了?我觉得跟你挺像的啊?”

    “......”文殊默默垂在身旁的手默默捏成拳头,“才没有。”

    然后又看到回忆里的晴箫不甘示弱,扬起手便要去回击那藕粉衣衫的女子。

    谁知手才举到半空中,便被人拦下。

    回忆里的画面并不清晰,一切皆是从晴箫的视角展开,她凤眸睁大几分,文殊便看清了伸手拦住她的人。

    “连月?”文殊惊呼出声,不禁觉得晴箫简直头顶绿得发紫,目光充满同情。

    晴箫长叹一口气,伸手扶额,不忍多视画面里的景象。

    毕竟被绿这件事,即便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偶尔午夜梦回,她还是会自觉有几分狼狈。

    被握住手的晴箫自然也是难以置信,后退小半步,带着质问:“你认识她?”

    “婉娩是本宫未过门的妻,你又是谁?”连月双眸眯起凌厉的弧度,淬着霜雪,寒得晴箫不禁打了个颤。

    她又是谁?

    “你不识得我?”她轻声问,言语里是从未有过的低沉。

    连月敛眉,墨画的眉头蹙到一处,好似她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只将那名叫婉娩的藕色衣衫女子揽到跟前轻声抚慰,却不正眼与晴箫想看。

    晴箫从他的头打量到脚,玉冠神颜,星眸薄唇,修长的身形,皆是她所认识的连月。

    他却说不认识自己,还有了未过门的妻子。

    再看一眼那婉娩,的确是生得不错,水汪汪的大眼睛,肌肤白皙,透露出几分惶恐不安,又强撑着对晴箫怒目而视,倚在连月怀里寻找安慰。

    的确是天生地设的一对。

    往常晴箫从未躲过感情,是连月扰着她,困着她,纠缠不休,要告诉她什么是爱,什么是情。

    因此在她眼中,爱便是连月,情也是连月。

    结果都不是。

    文殊看不过眼,低骂一声:“奸夫□□。”

    又怕自己这话伤到晴箫,忙暗暗侧头去看身边的头,却见晴箫神色如常,不见悲喜。

    心想她定是被伤透了,忙改口安慰道:“如今不过是两个死人了,估计骨头都化成灰了,咱们不必计较那些东西...”

    她说的话,晴箫大半听在耳朵里,却也觉得有几分稀奇,按理说来,此情此景,自己的确应当伤心。

    毕竟过后她回到云泽,鸟也不追了,鱼也不逗了,只静静坐在山涧边,看着隔岸峭壁上开在崖间的桃花树,花枝近在咫尺,大粉大红,渲染得天边的红霞都无甚光彩。

    可眼下却心头没有半分波澜,无悲无怒,好像在一口深井处投下石头,波澜不过轻轻一晃,石头便沉入井底不见踪影。

    她索性闭上眼,有些疲乏:“我不想看了。”

    既然这是幻境,必然由心而生,可现在连月已经死了,她恨也不必,回看也不必,得想法子从这里出去才是正经事。

    “怎么回事?”她一闭上眼,文殊便也跟着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忙跟着伸手去抓住晴箫,“这里好黑啊呜呜呜...”

    果然一切从心而起,从心而灭,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难。

    晴箫到底还是觉得文殊一个普通凡人跟着自己遭受这么一遭的确可怜,干脆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

    单手掐出一个诀,指间挽出一朵花的模样,散发出莹莹白光,将四周照亮。

    虽然光亮不过像一群萤火虫般,但在黑暗中也分外耀眼,文殊抬起头看得痴迷:“哇…好厉害啊。”

    晴箫没有回应她,而是沉默着四周环绕,空荡荡的黑暗中,仿佛没有边际,只有踩在脚下的土地是硬实的。

    她想了想,出声道:“你可记得,我们俩是被原叶雪用什么法术引进来的?”

    “嗯…”方才在幻境中看了那么久的戏,文殊早就头脑被扰混,想了好一会儿,“大概…好像,是一个琉璃透明的圆球。”

    那是什么东西?

    晴箫在心头暗自发问,她一个云泽来的妖怪,哪里会知道外界这些乱七八糟的奇门异术,看来要想出去,的确有些难。

    正在踱步思索间,一声银环相撞的清脆声响起,打破了空气中沉寂的氛围。

    晴箫低下头,才发现原来是此前云开用来控制自己的那支银镯,在地面上闪闪发着银光。

    幸好那日同他共眠之后,晴箫厚着脸皮缠着云开给自己解掉镯子上的法术,便随意将其放在衣襟间,不然若是被这玩意儿困住法力全无,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心思稍微走远,晴箫又想到当时,自己废了好一番口舌,云开也冷着脸不愿将镯子取下来,还是自己主动跨到他腰上,极尽所能地讨好,虽然后来还是被反压榨得干干净净…

    床帐内荒唐的景象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晴箫的脸颊不自觉有点烫,好在昏暗中文殊看不出来,只是呆呆追问:“你想到什么了吗?”

    晴箫被她问得心头一提,愣了两秒钟才意识到她这是在说那玻璃球的事,只得心虚摇摇头,蹲身去捡地上的镯子:“没…”

    话音未落,却在眼看着指间要触碰到手镯之时,它却自己在空中漂浮起来。

    眼看着晴箫伸手要去抓住它,然后“啪”地一下,镯子自己又死死套在了晴箫的手上,扳也扳不下来。

    晴箫长叹一口气,方才被回忆吊起的那点情绪消散如烟。

    这镯子,倒跟它的主人一个模样,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无奈中晴箫想收回手,银镯却自己动起来,连带镯身的小铃铛跟着发出清脆声响,牵扯着晴箫往看不清的方向走去。

    “欸欸~”生怕被抛下,文殊忙不迭跟上前,扯住晴箫的衣袖,“等等我。”

    尽管晴箫已是仙体之躯,原本清气轻盈,奈何前面有镯子拽着,后面有文殊拖着,也是走得跌跌撞撞,好半天才看见前面出现亮光,灯影幢幢,是一座三四层高的楼阁。

    文殊突然停下脚步,在后面猛扯住晴箫:“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敢去…”

    晴箫跟着停下脚步,仔细抬头看,不禁觉得此处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