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番外2 源氏重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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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称呼为“源氏重宝”的,是那两把不断改名的双刀。

    源赖光最开始由人引到这个名为“本丸”的地方时, 首先打听的, 就是他的爱刀——鬼切。

    引他来的那个卷发的青年愣了下, “噗嗤”一声笑出来, 说道:“这里没有‘鬼切’啊,只有‘髭切’。”

    髭切?啊, 对了, 他是有柄叫髭切的刀没有错。只是, 不知道这个“髭切”是否是那个“髭切”。

    “那……”源赖光还想问些什么,就见那青年招了招手, 让另一边负责接待的狐之助过来引他熟悉本丸。

    “这里没有‘鬼切’的。”青年走前这么说着, 他像是刻意强调一样,将“鬼切”的发音咬得很死。

    “您最好也不要抱有太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个人一定是知道什么。

    源赖光眯起眼,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 藏蓝色的外批上,红白的团扇图案分外刺目。

    “鬼切……”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垂下眼,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

    无法逃脱的……永远!

    “诶?审神者大人是喜欢‘髭切’吗?”脚底下的狐之助赶忙问道。

    源赖光放下手, 收回袖中,淡淡道:“是鬼切。”

    “鬼切是髭切的别名的。”狐之助热心的解释道,“不过他和膝丸两位大人才加入不久,您想要取得的话, 大概需要刀剑的练度上来才可以呢!”

    源赖光没回它, 脑海之中却是回放着先前那人的话。

    【这里没有‘鬼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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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见到那陌生的容貌时,源赖光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果然…还是不同吗?

    真要说他是喜欢那把刀的话…他本不应当执着于鬼切的。但他就是明白,这个髭切…不是他的那把刀。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啊。

    有些事物,始终是无法有替代的。

    除了鬼切,不会再有刃与自己性命相连。

    自从髭切到了本丸后,近侍就再未更改过了。本丸里的其他刀剑们,都觉得髭切真是讨审神者喜欢。

    但偶然一次听得压切长谷部如此抱怨之后,髭切却是怔了下,笑着说道:“不是‘我’讨审神者喜欢啊。”

    “是‘鬼切’。”

    “鬼切不是也是你的名字吗?”一旁的莺丸有些不太明白地问道。

    髭切摇了摇头,看向远方,像是畏惧着光芒一般微微眯眼,道:“那可不是我。”

    审神者,不过是在透过自己看着另外的某物而已。

    眼神总是充满了怀念,沉痛……与无法压抑的、疯狂地仿佛地狱的火焰般的爱意。

    只是某一天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惯性来服侍审神者起居的髭切,抱着宽大的衣物,正准备推开审神者房间的门时。却猛然发现,对方正坐在廊下,静静地看着庭院。

    本来昨天还是冬雪铺了满地的庭院,此时却已是遍地樱花花瓣,浅淡的樱色取代了那白无瑕。

    髭切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背影可以那样的寂寞。

    那样的颓然。

    他放好了审神者的衣服,又想了想,拿了一件羽织。走下天守阁,来到审神者身后,将羽织轻轻披在了对方身上。

    审神者微微动了下,却没有回头。他长叹出了一口气,低声说道:“结束了啊……”

    结束?结束什么?髭切没有问。

    “说是我放过了他…但事实上,却是在…祈求着他放过我吗?”

    髭切听不懂审神者到底在说些什么,但从那之后,一切都开始改变了。

    审神者开始变更近侍,甚至刻意避免让自己成为近侍。倒不是说自己先是“受宠”,而后又被打入“冷宫”之类的……但髭切确实是在那之后常常会在较远的地方注视着审神者。

    晚他一段时间来的膝丸不知道这些事,在他看着审神者的时候,膝丸则是认真的注视着自己。

    “兄长很在意审神者吗?”

    终于有一次,在髭切看着审神者发呆,而将膝丸扫好的花瓣用扫帚搅地到处都是时。膝丸忍不住说了出来:“之前是有听说过我来之前兄长很受重视…但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兄长不如也放下吧。”

    髭切愣了下,收回自己的扫帚,杵在身前,眼神还是投向那廊下的身影。

    “不是因为那个原因。”他轻声说道,“你看他……膝丸。”

    难得被叫对名字,膝丸嘴角扬起了弧度,耐下心来顺着髭切的目光向那边看去。

    审神者穿着一身普通的浴衣,坐在樱花飞舞下的廊上,眼前的刘海遮住了双眼,看不清神情。

    “他…怎么了吗?”膝丸看了半响,没明白过来髭切想表达什么。

    “他……已经死掉了啊。”髭切低声喃喃道。

    膝丸闻言怔住了,扭头仔细看去。

    腰背佝偻,沉默不言。那样无所事事地坐着发呆的话,是有点死气沉沉,但也不至于到了说“死掉了”这样的程度吧?

    况且,走颓废风的审神者,不也是很好吗?他们方便很多。

    “只是有些打不起精神来吧。”膝丸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兄长。”

    髭切张了张嘴,最后却是说道:“是啊,我不用担心的。”

    他们之间只是暂时的契约,任期满了之后,审神者要去哪,要做什么,都与他们无关。

    只要有灵力供本丸运转就可以了,至于对方内心究竟如何,也不是他们能管地了的。

    但……

    那位审神者眼中的火光,浓烈的情感,现在都如同是他那满头的白发一般了。干枯着,消失了。

    您一定…不希望他放过您吧?

    髭切垂下眼,将花瓣堆扫起来,不再注视着审神者。

    彼此纠缠,无法脱离。

    这样的时间会很快过去的,也许剩下来的几年,都要一直看着这样的樱花了。髭切这样想着。

    某一天,带着血的气味,风从本丸门口吹到了樱花花瓣之上。

    那是本丸中的刀剑们从未见过的付丧神。

    他腰侧插着三把太刀,身侧鬼手的虚影上也握着一刃。身上的华服胸口,印着审神者先前常穿的服饰上的家纹。

    烈风吹起他的衣摆和长发,俊逸的面容显得他仿佛是哪家名门中的贵公子一般。不是检非违使,也不是其他暗堕的刀。但他只是轻轻将刀向地面上一插,刀刃破开地面比切豆腐还简单,巨大的血纹从地面冲上天际,所有的刀剑们都倒地了。

    根本不在同一等级的强者!

    他抽回刀,直直地向天守阁走去。

    完了!当时所有的刀剑,内心都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如果说,他们这样轻易地被击倒了的话,那时之政府的结界估计也没什么大用了。

    留在天守阁中的审神者要危险了!

    那也是本丸中的众刃第一次见到审神者出手。

    男人从天守阁一跃而下,赤红的符咒从他浴衣的袖袍之中飞出,繁复的花纹一点点在两人脚下成型。

    陌生付丧神的反击显得无力了许多。

    审神者接连掐了几个印,迎面徒手接下了付丧神的一刀。刀刃卡在了他手骨上,明明被伤地鲜血流了一地,审神者却是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过去了这么久,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长记性啊,鬼切。”

    “闭嘴!”鬼切猛地用力,想要直接将对方的手斩下来,却被源赖光瞬间牵制住了。

    “我教过你的啊…鬼切。”

    【缚妖之咒有二,一为其名,二为其型。】

    他眼神一凝,泛着赤红的结界收拢,将他们二人困在其中。

    受伤的刀剑们见这事被基本审神者摆平之后,也不禁松下一口气。之前见状不妙,紧急回去避难的低练度小短刀们将他们一个个送进手入室。等他们全部手入完毕了,也没见得审神者从里面出来。

    该不会是死了在里面了吧?

    虽然这样想很不好…但不少刃心里有这样一个猜想。

    “说起来,之前审神者是不是喊那个付丧神叫‘鬼切’?”

    无意之间,有谁提到这件事。聚在一起的刀剑们不由愣了下,集体看向髭切。

    “那不是我。”髭切低头笑着答道,“我不是‘鬼切’啊。”

    审神者所注视着的…就是那样的存在吗?

    髭切回忆着那俊雅的身影,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并非是那样浓墨重彩的存在。

    怪不得,审神者会因为他而重新……活过来呢。

    源赖光走出那结界已经是快一周之后的事了,他身上的上几乎没有得到过处理,手上深入骨头的伤口甚至已经开始溃烂。但他毫不在意,神情之中的如释重负和兴奋,是本丸中的众刃亲眼所见的。

    结界也没有解开,赤红的光遮挡了一切,他们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然也看不到那个付丧神的身影。

    药研藤四郎为审神者处理了一下伤口,没过多久,再次进入结界的审神者又背了一身伤走了出来。

    那个付丧神一定没死,但……他们也不知道审神者这样折磨着自己是为了什么。

    直到……

    本丸的门被人轻轻敲响,刚好与髭切在这附近打扫卫生的膝丸虽然很疑惑,却仍旧过去打开了门。

    被白布缚住双眼的长发少年站在门外,怔了下,冲他微笑着说道:“你好啊。”

    “膝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