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瑟兰迪尔在混着咖啡和奶油香气的微风中醒来，在这种阳光明媚的午后，在大树下打个盹什么的实在是太惬意了。

    他懒洋洋地窝在藤椅里不肯起来，眯起眼朝不远处张望，有一对玩疯了的父子正在大声嬉闹。

    “哈哈哈，哈哈哈……哎呀，老爸你走开，我们的风筝要缠起来啦！”

    “别动别动，马上就好，你别慌别慌！”

    “啊喂喂！要掉了要掉了！老爸你欺负人，我要告诉ada！”

    小男孩儿红扑扑的小脸气鼓鼓的，远远跑回这边来告状。

    “ada，ada！老爸把我的风筝弄掉了，他是坏蛋，你快骂他！呜呜呜……”

    小小的肉团子噗通一声闯入怀中，瑟兰迪尔咧开嘴笑了，紧紧把他抱在怀里，“哈，怎么能这么欺负我们的小王子呢？是谁！是老爸？走走走，我们找他算账去！”

    “嗯嗯嗯！ada真好！ada最棒！冲啊！”

    小团子兴奋地捧住瑟兰迪尔的脸一左一右超大声地吧唧了两口，瑟兰迪尔长臂一举，就把小家伙轻轻松松地扛在了肩膀上。

    站在山坡上的莱戈拉斯大力地朝他们挥手，没等父子俩完全走近就欺身上前给了瑟兰迪尔一个缠绵的深吻，双臂紧紧搂着他的细腰。

    “说，要怎么跟我算账？”

    促狭地咬住对方的下唇轻轻啃咬，莱戈拉斯发出闷闷地轻笑。

    瑟兰迪尔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却在他的唇离开之后又凑上去学着他的样子也咬了一口。

    “罚你今天晚上刷碗！”

    “哦不，这惩罚也太厉害了，刷碗可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饶过我吧，my lord，我再也不敢招惹小王子了！”

    本届奥斯卡“演技浮夸奖”得主莱戈拉斯一边讨饶一边接过儿子扛在自己的肩头，瑟兰迪尔把头一偏，表示还要考虑考虑，而天真无邪的小团子已经心软了。

    原来刷碗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啊？看把我老爸吓得！会很疼吗？

    于是他又在莱戈拉斯的怀里扭过身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臂去搂瑟兰迪尔的脖子。

    “算了算了ada，我们就原谅老爸吧，罚他再给我做个新风筝就好了！”

    嘿，真是亲儿砸！

    某人在小团子脑后朝瑟兰迪尔得意洋洋地挤眉弄眼，而瑟兰迪尔无奈地躲避着小家伙又将袭来的口水洗礼，忽然心头一颤，整个胸膛都冷了下来。

    再度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而他正躺在属于自己的房间里，床头灯的光亮被调到了最小，一头金发的小精灵安静地趴在他的面前。

    他的一只手，正牢牢地捉住自己的。

    他试着抽出手，没有成功，于是更用力点儿，就把小精灵给弄醒了。

    “哪儿有你这么懒的王，从中午睡到大半夜。肚子饿吗？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来，阿拉贡给你做了你爱吃的奶油蘑菇汤。”

    小精灵一双漂亮的蓝眼睛雾蒙蒙的，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笑。

    这让瑟兰迪尔想起了小精灵的小时候，那些练习马术格斗而受伤的时刻，那些自己需要出征而不得不与他分别的时候，小精灵总是哭得特别伤心，而自己则只好弯下腰轻轻把他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并向他允诺一切都会好起来。

    那时候的自己，也是带着这样一模一样的笑容。

    因为他特别怕他的小精灵难过，特别怕会失去他。

    而现在这个已经长大的小精灵，是也在害怕失去他吗？

    精灵王疲倦地叹了口气，“不用了，我不饿，我怎么不记得我是怎么睡着的了？”

    小精灵的眼神有了一点细微的不自然的闪动，不过很快就被他用轻快的语气掩饰了过去。

    “没事的ada，领主说你现在的情况是容易犯困的，我上来的时候你已经在阳台的椅子上睡着了。”

    胎儿的负担，怀孕后本身灵力的减退，还有在两千多年的自我折磨下早已疲倦伤痛的灵魂……

    莱戈拉斯脑海里闪过埃尔隆德严肃的脸，“就算瑟兰迪尔肯留下这个孩子，他也未必有能力顺利把它生下来。”

    以及刚才他上来时，这个伟大的精灵王并非如他所说舒服地躺在躺椅上，而是面色苍白地倒在窗台边。

    还好，现在他的脸上已经开始有血色了，在接收了他的大部分灵力之后。

    “ada,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么？”

    “没有，我感觉非常好，这真奇怪。”

    瑟兰迪尔说的是实话，他现在感觉通体舒泰轻松极了，这是发现怀孕之后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感觉。

    “那就对了，杰克逊医生的药已经送过来了，领主回去之前给你打了一针，应该是药效起来了。”

    埃尔隆德还会打针？

    哟，回来没多久医术倒是与时俱进了，回头把他也诳到密林医院为精灵们谋福利去。

    “莱戈拉斯，你在干什么？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会离开的。”

    开了一会儿小差的瑟兰迪尔冷冷瞪着自己的左手，因为此刻它正被某人紧紧贴在唇边蹭来蹭去。

    “我反悔了，我不走，从现在开始我要24小时地缠着你！”

    小精灵说起话来是很身体力行的，他已经脱了鞋子挤进了瑟兰迪尔的被窝，并蛮横地把人紧紧搂在怀里。

    瑟兰迪尔简直气不动了，“你怎么能这么不讲信用？伊露维塔的教义你都忘了？做精要说话算话！”

    但回答他的只有脖子上怪痒痒人的热气。

    “你不是说樊拉们都已经走光了，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我们的神了吗？那还管什么教义，我不要离开你，就是不要，谁不允许都不行！”

    小精灵一早想好了就算死皮赖脸也要留在他的精灵王的身边，可当真的把这具修长而充满力量的身体抱在怀里，真实地感受到他的体温和心跳时，他却不争气地红了鼻尖。

    他的手掌摸索着探到瑟兰迪尔下腹的位置，隔着一层柔软的衣料轻轻揉抚。

    “ada，如果你真的不想要它，那么，杰克逊医生的预约还是有效的。”

    他知道瑟兰迪尔想留下这个孩子，否则他根本没有必要给埃尔隆德和阿拉贡他们丢下那枚重磅炸弹。

    可他也没有忘记埃尔隆德的警告：瑟兰迪尔，他的ada，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尊敬最恋慕最在意的一个人，可能会因为这个孩子而发生危险。

    于是他不得不做一个取舍，即使艰难，但也并不是那么的艰难。

    因为不论何时何地，不论另一个选择是什么，他的答案永远都是瑟兰迪尔。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和对方渐渐难以平稳的气息。

    他生气了。

    莱戈拉斯想起了白天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当瑟兰迪尔以为他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时候那种受伤的眼神。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

    于是他没有再犹豫，而是选择抢在他的精灵王盛怒之前抬起头吻上了他微微颤抖着的唇。

    这是一个安抚的、乞求的、卑微而又缠绵的热吻，当他们分开时彼此的胸膛都起伏得很厉害。

    黑暗中精灵王冰蓝色的眸中暗涛汹涌，他的唇诱惑地微微张着，水光潋滟，看似妩媚动人，说出来的话却冷漠得很。

    “我还以为你已经很明白了，这件事，只能我一个人说了算。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它。”

    ……

    好好好，都听你的。

    小精灵没有再分辩，只是再度紧紧搂住浑身紧绷得厉害的精灵王，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和腰侧，试图让他放松下来。

    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出事的，我会守护你，就像你曾经守护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