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这一夜莱戈拉斯睡在阿拉贡的房间里，而瑟兰迪尔则整晚都待在书房。

    尴尬的父子俩谁也没有靠近楼上那间甜蜜又尴尬的主卧。

    瑟兰迪尔以为自己可以这样枯坐一夜，毕竟熬夜对他来说太寻常了，精灵需要的睡眠本来就少。

    但他忽略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清晨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书房的沙发上，身上盖着羊毛毯，肩下垫着柔软的鹅毛枕头。

    而莱戈拉斯应该已经安静离去，整间屋子里感应不到任何第二个精灵的气息。

    “爸，吃午饭了。。”

    阿拉贡站在门口轻轻叫他，瑟兰迪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发了一上午的呆。

    “走吧。”

    他冲儿子点点头，站起身时却被一阵毫无预警的眩晕击倒，还好阿拉贡眼明手快地扶住了他。

    “老爸！”

    人类青年的眼里写满了担忧和不可置信，人精共存了几千年，科学证明精灵并不如传说中那样百病不侵，但他的老爸是拥有上古魔法的精灵王啊，至少他就从没听说他病过。

    “老爸，你怎么了？还有莱戈拉斯，他走之前让我照顾好你，还拜托领主一定要过来给你检查一次身体。你是哪儿觉得不舒服吗？”

    莱戈拉斯？

    瑟兰迪尔皱起了眉，“没有，我就是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走吧我饿死了。”

    餐桌上只有精灵王和阿拉贡父子两个，就跟过去的二十几年一样，可不知道为什么，精灵王再也感受不到过去的快乐和心满意足了。

    他的心就好像被人捅了一个大洞，血流不止，还漏风。

    阿拉贡沉默地吃着自己的饭，也留意到他老爸把平时最爱吃的芝士焗小牛排全拨一边了，只吃了几颗装饰用的青豆。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精灵王，连肉都吃不下了。

    人类再也坐不住了。

    好不容易说服他老爸回房间去补眠之后，他直接驱车到了埃尔隆德居住的古堡，并毫无意外的在那里见到了还没回学校去的莱戈拉斯。

    哦，对，今天是周末。

    “莱戈拉斯，我知道你跟老爸的过去我了解得不多，本来我是不想多事的，可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颓废过，他心里根本就还是有你，你为什么不再争取争取，说走就走呢？他等了你两千年，难道你就只能等他两个月？”

    如果说早上在家门口看到独自提着行李离开的小精灵时，他的心里还很表示同情的话，那现在他情感的天平又完全偏向瑟兰迪尔那边去了。

    毕竟那是他老爸啊！

    他好好的他可以损他，可他不开心，他心里难受，那他心里就更难受了！

    莱戈拉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走到窗口默默看着不远处的港口。

    埃尔隆德叹了口气，“阿拉贡，莱戈拉斯发现你爸的灵力衰退了许多，我们分析可能跟他开始出现心碎的迹象有关，在这个时候莱戈拉斯不敢再刺激他了，先顺着他的意来吧，等他的状况好一点儿再说。”

    “难道心碎还能好吗？”

    阿拉贡觉得自己的脑容量有点不够用了。

    精灵这个种族真是够了，什么神的首生子，什么永生不死的高等种族，尼玛一遇到困难就跟鸵鸟一样把头一埋直接心碎去死，连一点面对痛苦的承压力都没有。

    可他老爸不是那样的怂货啊！

    “都怪我，如果我不回来，不刺激他恢复记忆，他现在还是开开心心的瑟兰迪尔。如果可以，我情愿一切回到几个月之前去。可现在他已经想起来了，我不能再一走了之，就算不能留在他身边，我也会守着他。”

    莱戈拉斯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回头，好像并不是对别人说，而是对他自己说一样。

    但瑟兰迪尔并没有给小精灵等待的机会。

    一个星期之内精灵王瑟兰迪尔约会中洲市史上最年轻最英俊的总警司哈尔迪尔的新闻迅速窜上了各大网站的头版头条。

    不仅有媒体、粉丝的各种脑补，还有好几张偷拍成功的照片。

    莱戈拉斯背着电脑赶到图书馆的时候，阿拉贡和阿尔温正拿着平板刷八卦，一看见他来了阿尔温立刻按了锁屏键。

    小精灵却坦荡荡地挑了挑眉，“是昨晚爆出来的歌剧院贴面照吗？还是又有新料了？”

    阿拉贡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老实交代了，“半个小时之前被拍到了那个家伙陪我爸去了精灵医院。”

    照片上人类总警司的手大大方方地贴在精灵王的腰上。

    妈蛋！

    阿拉贡心里也很窝火，老爸的情况不太好他知道，睡前有时候会听见他冲进厕所呕吐的声音，他想过去看看，但他老人家把房门给反锁了，就是不理他。

    劝过他多少次了去医院看看，他永远回复他一个白眼。

    没想到居然让那个小白脸警司陪着去了，妈蛋！

    本来也就拉开椅子准备坐下的莱戈拉斯顿住了，他又把椅子推了回去。

    “我去一趟医院。”

    阿尔温忙拉住他，“莱戈拉斯，接受现实把他忘了吧！人家亲亲热热的你跑去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阿拉贡却没有任何表示，虽然他也知道莱戈拉斯去了可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但他也希望他去试试。

    毕竟天上不会掉馅饼，机会也只会留给有准备有付出的人，不是吗？

    于是他跟莱戈拉斯交换了一个彼此懂的表情之后，安抚地拍了拍女友的肩膀。

    “让他去吧，他又不是小孩子。”

    阿尔温的眼圈红红的，她不明白精灵王为什么要对莱戈拉斯这样可爱的小精灵这么残忍，她怎么也想不通。

    精灵医院的vip诊室里，瑟兰迪尔和哈尔迪尔正并排坐在医生面前。

    “陛下，您想好了吗？根据伊露维塔的教义，我们精灵是不可以堕胎的。”

    拿着精灵王的检查报告，从医快八百年的杰克逊医生表示很为难，这可是一条精命啊！

    精灵的人数已经这样少了，陛下这几百年来都在鼓励大家生育，怎么到了他自己身上就……

    不过真没想到陛下这样的人居然甘心为下。

    杰克逊医生的的思维忽上忽下地跳跃着，而他对面那个提出这项可怕的人却面无表情、好整以暇地往椅背上一靠。

    “杰克逊，我一直很敬仰你，这一点你是知道的。这个孩子不能来到世界上，他的另一个父亲是人类，你该知道这会有多糟。”

    当然知道，这就意味着这个孩子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人类，那陛下将来就要经历眼看着自己的亲生子、甚至孙子重孙死在自己的面前的痛苦。

    陛下那么溺爱阿拉贡少爷，如果自己生了个孩子，恐怕会过犹不及吧，到时候那种痛苦……

    “而且，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也赞同我的意见，我们共同决定不要这个孩子。”

    王者给出了给有力的补充，并侧过头对着身边的人类总警司微微挑眉。

    “是的杰克逊医生，请你帮帮忙，你也不想看着瑟兰迪尔那么痛苦吧，为了精灵一族他要承担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如果在将来的某一天他崩溃了，那你们的族人将怎么办，还能依靠谁？”

    显然能言善辩的人类所说的话更能打动医者的心。

    精灵们对精灵王的爱戴几千年来始终如一，哈尔迪尔是个很会抓重点的人。

    瑟兰迪尔不能崩溃。

    于是手术时间定在了三天后的上午九点。

    谈话结束离开的时候瑟兰迪尔下意识地避开了人类搀扶的好意，刚才在医院门口的快门声他已经注意到了，他相信现在关于他跟哈尔迪尔的绯闻应该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这并非他的本意。

    虽然他极力克制，但莱戈拉斯不高兴的表情还是固执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医生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可走在前面的哈尔迪尔却忽然停下了步子，以致于正在走神的瑟兰迪尔差点儿撞到他的背上。

    哈尔迪尔？

    他疑惑地探头，看见他最想见又最不想见的人站在面前。

    “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也赞同您的意见，是吗，my lord？”

    小精灵面色铁青，精灵王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就连哈尔迪尔都能看出他内心的慌乱，他只是在强作镇定而已。

    根据之前的绯闻，他知道瑟兰迪尔一定很喜欢这个叫做莱戈拉斯的精灵，可他没想到他对他的喜欢到了这样的地步。

    比方说一向强势的他为了他愿意做承受的那一方，甚至为了他怀孕了。

    精灵是个冷感的种族，他们只有在极度情动的情况下才可能怀孕。

    而现在，他小（lao）鹿（jing）乱撞的心跳响得他这个人类都能听见了！

    “那么……要么……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好好谈谈吧。”

    年轻有为的总警司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作为一个精英中的精英，不战而败这个词显然不会存在在他的字典里。

    谁知道小精灵眯起眼睛冲着他笑了，“先生，您认为这儿有‘我们’吗？”

    我们这个词，包括你吗？

    小精灵的潜台词几乎比明台词更明，人类并不是死缠烂打的性格，面对精灵王的沉默，他明白到了自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

    “好吧，那你们好好谈谈，你开车了吗？瑟兰迪尔的情况不太好，医生叮嘱了要好好休息。”

    “谢谢，我有车。”

    “好，那么，再见了。”

    人类离开的步子有点儿仓皇，精灵王的情绪却已经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冷冷地看着他的儿子，“你应该明白，只要我坚持，不管是孩子的一个父亲赞同，还是两个父亲赞同，这事儿最终都会按照我的意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