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几家欢喜几家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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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素喜吃了吗?”他淡淡的问道。

    “啊?啊, 吃了。”

    “素宁、素平她们都吃了?”

    卿黛涂药膏的手指顿了下,淮哥儿这孩子, 对他爹怎么什么都说呢?

    “就没我的?”

    卿黛头疼, “既然你想吃, 明天我专门给你做一份。”

    使劲放糖, 齁死你!

    “这还差不多, 记住了, 是单独的一份。”

    卿黛无语,聂二爷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今儿个怎么这般幼稚?他金银大把,想吃什么吃不到?

    聂川今晚没有再像昨晚那样逗她,而是躺在她身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卿黛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走了。

    她一跃而起,庆祝又度过了一个忐忑的夜晚,迎来了美好的白天。

    这样的日子其实很无聊,以前她在家的时候虽然要做家务打理铺子,但日子过的充实,现在虽然吃的好穿的好,却很没意思。

    她也只能靠给自己弄点可口的吃食打发时间了, 淮哥儿照例在她这儿, 看她去厨房,他坚决要跟着去, 就像她的小尾巴。

    忙活了大半天,色香味美的香菇青菜和蒜蓉蒸虾就做好了。其余的几道菜都是厨娘做的, 二房主子吃饭至少是八菜一汤, 这是标准, 不是卿黛说一句吃不了就不用做的,更何况还有五少爷淮哥儿呢。

    当然,答应某人的银耳羹她也没敢忘。

    刚一开饭,门口便出现了一个叫人意外的身影,他怎么大中午就回来了?

    聂川今日没什么大事,上午出去见了几个大管事,商谈之后,几人提出去酒楼聚餐,他鬼使神差的拒绝了,直接回了家。

    自顾净了手,做到了餐桌前,丫鬟早就有眼色的添了他的碗筷。

    卿黛没说什么,这是他的地盘,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人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回来,想在哪里吃饭就在哪里。

    淮哥儿甜甜的叫了声爹,就继续要卿黛照顾他吃饭。

    聂川饿了,大口的吃了起来,没一会儿却注意到对面那形同母子的两个人,好像只吃她们面前的两道菜。

    卿黛徒手剥了两个虾仁,一个放到淮哥儿碗里,另一个则丢进自己嘴里。

    “姨娘,我还要吃。”

    “好,这就给你剥。”卿黛不顾手上的汁水,又拿了一只虾剥了起来。

    等待期间淮哥儿一直盯着她的手,“姨娘不许再偷吃!这个是我的。”

    “咳咳~知道了,五少爷。”

    聂川这才细看桌上的菜色,她们面前那两盘明显与他这边的风格不同,想起她昨天亲自下厨的事儿,难道那两道菜也是她亲手做的?

    “我的银耳羹呢?”语气低沉,卿黛不知这位大爷又哪里不顺心了。

    “素喜,把银耳羹端来!”

    素喜转身把一旁候着的银耳羹端了过来,放到了聂川面前。聂川嘴唇微微开合了一下,又闭了回去。

    “剥好了,淮哥儿吃吧,都是你的。”卿黛把剥的干干净净的虾仁放进了淮哥儿的碗里。

    淮哥儿欣喜的点头,“谢谢姨娘。”说完就伸出小胖手去碗里抓虾仁,谁知这时!一双筷子远远地伸了过来,嗖的一下子就夹走了他碗里的虾仁。

    聂川把虾仁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味道不错。”

    淮哥儿大眼睛水汪汪的瞪着他,不敢控诉。

    卿黛看不过去,“想吃您可以自己夹,或者叫丫鬟帮您。淮哥儿都快哭了。”

    “你再给他剥一个不就得了吗?”说完,某厚脸皮拿起银勺,品起了银耳羹,软糯甜香,火候十足,好吃。

    卿黛心疼起了淮哥儿,怎么有这样一个爹?她只好又动手给他剥了一个,谁知竟又被聂川夹去了!

    卿黛也火了,盯了他数秒,最后还是在他的冷凝中败下阵来,这回她不敢再装不懂了。

    剥了一个放到了淮哥儿碗里,这回他果然没抢,紧接着她又剥了一个,乖乖的放进了厚脸皮的碗里……

    这又妾又丫鬟又老妈子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啊?!卿黛垂泪望天,一顿饭下来她才吃了两只虾!

    饭后,聂川把她带进了书房。

    丢了一本相对浅显的书到她面前,“读一页给我听听。”

    “我说过了,我认识的字不多。”除了酱菜铺记账常用的字之外,别的她不敢保证认识几个。

    “读。”

    卿黛只好硬着头皮给他磕磕绊绊的读了一页,凡是遇到不会的字她就跳过去,读出来的话几乎不成句子。

    她终于红着脸读完了,不好意思的把书还给了他。

    “以后你要每天学习读书认字,我有空就会教你。别想着敷衍我,不信你可以试试。”

    卿黛咬的嘴唇发白,问出了心底疑问,“我不过就在府里呆两年,你何必教我学这些?”

    聂川听了她的话本能的感到不悦,“两年后你就算出了我这里也不会回家去,到时候我不会让你带走一两银子。你一个女人家想要在世上活命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似乎对自己的未来太乐观了一些。”

    聂川没说的是,就凭她这幅相貌,就凭她那双眼睛,就是个招祸的,还嫁个平凡人呢,越是平凡越是护不住她,长的就是个招人惦记的。

    他看卿黛不肯说话,语气放缓,“多学一些东西总是没坏处的,再说你整天无所事事,太闲了容易胡思乱想。”

    这倒是真的,“学就学,到时候你可别嫌我笨。”

    聂川不予置评,找了本三字经给她,把淮哥儿叫了过来,“爹去休息一会儿,你看着她,她要是有不会的字你就告诉她。”

    这!卿黛的脸一下子爆红,居然让个三岁小儿来教她!

    “爹您放心好了,姨娘就交给我了!”

    “二爷,我……”

    “别小看淮哥儿,他认的字可比你多,一个时辰后我过来看。”

    “喂!”卿黛在后面叫,他人已经走了。

    淮哥儿头一次当师傅,爬到了椅子上,板正了小胖脸,“姨娘开始吧,不许偷懒哦。”

    卿黛虽然不服气,但已经答应下了,便坐在书案前拿起了书本。淮哥儿很机灵,小人儿挨着她一只手臂,总是能及时发现她哪里卡壳了,然后纠正她。

    卿黛见他如此认真,那点子不服气很快烟消云散了,虽然打脸,但她堂堂大人确实比不过这个三岁孩子。

    聂川来检查的时候,夸奖了淮哥儿,至于卿黛的字,依他的话说,目前还没有点评的必要。

    “二爷您今晚别来我房里了,我要彻夜读书练字。”

    聂川一愣,没想到他倒给她创造了一个现成的借口,“没关系,你影响不到我。”

    “……”

    这是第三个夜晚,卿黛依旧没有摆脱的了聂二爷,他也如之前一样并未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但若是往后一直这样,发生关系是迟早的事。

    卿黛忧心忡忡,她只有两年在聂府的时间,两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她必须要多为自己打算。

    第二天,她把素喜叫了进来,屋内只有她们两个。

    “素喜,你能自由出入聂府吧?”

    素喜想了下,“应该可以,只要和管事的报备下,按时回来就行了。”

    “那好,我要你帮我做件事,东城吉庆街上有一家不大的药铺,名叫保和堂,你帮我给东家的女儿齐小玉带封信,你要亲自见她的面,等她看完了信再回来。”

    素喜见她表情颇为慎重,有些担忧,“姨娘,您出了什么事吗?”

    “一点小事罢了,以后我再告诉你。记得千万别对任何人说,找个别的借口出去。”

    “好,我就说出去探望我干娘。”

    淮哥儿也像模像样的叫人,如果手里没抓着一只大虾的话就更好了。

    聂川不语,示意素喜摆凳子,很快父女二人都坐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卿黛有些看不懂,有心想问,可一看聂川那铁青的脸就把话收了回去,二爷的脸简直比老天爷变的还快,她还是别自找别扭了。

    “爹~”聂莹莹也浑身不舒服,她压根就不想和狐狸精同桌吃饭,千金小姐为什么要和那样的人一起吃饭?

    “吃饭,不许多言。”

    她只好闭嘴,乖乖的吃了起来。

    叫女儿别说话,他自己倒说起来了,“明天回原来的地方吃饭,不坐主位就行。”

    “哦。”卿黛漫不经心的应了下来,又给淮哥儿剥了个虾仁,见他吃的满脸都是,掏出绣帕温柔耐心的给他擦着脸。

    “姨娘,我要吃点心。”

    “好,这就给你夹。”卿黛给他夹了一筷子三不沾,喂进了他的小嘴里,“好吃吗?”

    “好吃!姨娘我还要,姨娘做菜最好吃!”淮哥儿吃上瘾了,像一个幼鸟等老鸟喂食一样,张着小嘴等着,可爱极了。

    聂莹莹看的眼酸,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狐狸精,真会收买人心!都怪弟弟太笨,一点好吃的就能收买了去。

    不过那盘黄颜色光溜溜的点心到底是什么?真的有那么好吃吗?还有那盘虾,只剩下三只了,她根本就看不出和厨娘做的有什么分别。

    她很不开心,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如果娘亲在的话,她一定不会这样对她。

    这时,她忽然觉得身边有动静,好奇的看去,只见爹爹起了身,长臂一伸竟然把那盘黄颜色的点心端了过来,放到她面前,在她错愕的时候,又一连夹了两只虾到她碗里。

    “吃吧,吃完了回房温书,家学快开课了。”

    聂莹莹再也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跳下凳子,飞快的跑开了。

    屋内的气氛顿时如结冰了一般,淮哥儿不解,“姐姐她怎么了?”明明好吃的已经给她了呀。

    卿黛心里也挺不好受的,她哪会想到聂二爷居然会把她带到自己这里吃饭呢?她就算再小心眼儿,也不会舍不得一口吃的。

    聂川一直没说话,直到饭后,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浓浓的不悦在他身上笼罩着,卿黛有些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却理解不了作为聂二爷的心。

    她区区一个贱妾的想法真的很重要吗?就算是红烛,心里也不见得多喜欢他的两个孩子啊。

    “你讨厌莹莹?”

    “没有。”

    “讨厌我?”

    卿黛顿了顿,“不讨厌。”

    静默,他在等她的答案。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讨好不喜欢我的人,二爷对妾室的要求似乎太高了些。”

    聂川眼神凛然的注视了卿黛一会儿,抬步出去了。他今晚应该不会再过来了,卿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说不出的迷茫,他刚才的眼神有一瞬间让她以为他受伤了。

    然而他是谁啊,怎么会为这点小事受伤呢?那一定是她的错觉。

    今天的事虽然不是她本意,但也算阴差阳错的出了一口憋屈之气。只是一想起聂莹莹最后哭的样子,她有些感同身受,仿佛看到了曾经小小的自己。哎,但愿将来聂二爷能给她找个温柔和善的后娘吧。

    话说,当妾都如此,后娘肯定更不好当,卿黛人生头一次体会到,生而为人,各有各的苦处。

    聂川今晚果然没再来,卿黛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个人睡,以为自己会睡的很好,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她一躺下就觉得浑身不对劲,翻来覆去很长时间睡不着。

    还以为聂二爷对自己的这股热乎劲儿要维持一段时间呢,结果这才几天就彻底凉了,卿黛已经有两天没见过他的人影了。身为一个女人,她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那天吃饭事件后,聂莹莹也老实了许多,关在屋子里专心温习功课,就是整日抽抽个小脸儿,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淮哥儿悄悄推开门,从门缝儿里溜了进去,“姐姐~”

    聂莹莹放下书本,气哼哼的问:“你来干什么?你都不和我好了。”

    淮哥凑上前去撒娇,“我和姐姐最好了,姐姐你看。”说着他伸出小手,里面正躺着一颗糖果。

    “一颗糖?”

    “这是姨娘亲手做的,她叫我拿给你尝尝。”淮哥儿说谎了,这明明是卿黛做了留着自己吃的,他是偷拿出来讨好姐姐的,他想让姐姐和他一样喜欢姨娘。

    人小鬼大的聂莹莹怒其不争的看着弟弟,把糖果拿过来放在桌上,“你可真傻,几口吃的就能被人骗去。她要是得了爹爹的喜欢,爹爹就会再也看不见咱们,咱们的东西也会被她抢走,你明白不明白?”

    淮哥儿摇头,“不明白,可是姨娘很好啊,她很喜欢我,我的东西她要拿去就拿去吧。”

    聂莹莹学大人抚额,想起了那晚小姨和她说的话,“弟弟,你觉得让小姨当咱们娘亲怎么样?”

    “不好不好,小姨她不喜欢我。”

    “胡说!小姨对咱们多好,每次来都给你带那么多好东西,还有外公外婆,小没良心的,你都忘了?”

    “反正她不喜欢我!我不要她当娘亲,我要姨娘!”淮哥儿忽然焦躁起来,说着就挣脱了姐姐跑去找卿黛了。

    聂莹莹追了他两步不追了,弟弟太小太傻了,他的未来要靠自己来保护!她一定不会让狐狸精抢去爹爹的心!

    桌上的松子糖散发着阵阵香气,像有小勾子似的,勾着她控制不住的分泌口水。

    哼,别是在糖里下了毒吧?不行!她得尝尝,万一毒到弟弟呢?

    她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终于把松子糖拿了起来,观察一番之后,小心的用两个指头捏着,咬了一个小角角。

    甜不拉几的,一口尝不出来有没有毒,于是她冒着生命危险又咬了一口……

    打着陪伴三小姐的名义,冯芊若已经在聂府住了几天了,她十分擅长待人接物,不仅哄的老夫人团团转,就连大夫人和三夫人也被她恭维的乐呵呵的。二房的丫鬟们也都挺喜欢她,因她不仅出手大方,还从来不摆小姐架子。

    家里支持,聂家人喜爱,她几乎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未来的二夫人,除了正主聂二爷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原本以为半路杀出来的卿姨娘是个棘手的,没想到那居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亏得她白白担心了一场。几天的新鲜劲儿过后,聂二爷不还是回到了正房,和原来一样吗?

    这极大的增加了她取代姐姐地位的信心,但难就难在那人的心却并不容易获得,即便不在卿黛身上,也很难落到她身上。

    “二小姐,红烛在外面求见。”

    冯芊若眼前一亮,这才想起来二爷院子里还有这么一号人。也不怪她贵人多忘事,谁叫红烛的存在感那么低呢?

    红烛被带了进来,依旧是病病殃殃的,“奴婢见过二小姐。”

    “起来吧,坐过来说话。”冯芊若素手拨弄着茶杯盖子,想起了以前的许多事。红烛是冯家的家生子,自小伺候姐姐,后来随着姐姐来到了聂家。再后来姐姐怀着淮哥儿的时候自觉时日无多,便给她开了脸。

    在冯芊若看来,红烛不过是小有姿色而已,能有幸成为聂川的女人纯属她三生有幸。她恨!若是自己能再长几岁,以自己的姿色才华,别说红烛,就连姐姐也别想嫁给聂川。

    “红烛,好久没和你说话了,这几年姐夫对你怎么样?”

    红烛掩唇自嘲道,“二小姐真是说笑了,前有夫人,后有卿姨娘,红烛一个体弱的卑贱丫鬟岂能奢望得到那人的怜惜?”

    冯芊若挑眉,轻抿了一口香茶,“也是苦了你了。”

    红烛淡笑的看着她,眼睛闪着不同平日的神采,“卿姨娘来了,二小姐您也跟着来了,奴婢觉得自己的苦日子就快结束了。”

    “嗯?”

    “二小姐的心思难道还要我说破吗?您是冯家人,是二爷两个孩子的亲姨母,你在聂府广结善缘,难道不就是为了取代夫人的地位吗?”

    此处只有她们二人,明人不说暗话,冯芊若并没有否认。

    “就算如此,与你何干?”

    “我随夫人进聂府多年,早已熟知二爷脾性。二爷虽然与卿姨娘闹了两天别扭,但二小姐若是现在高兴就太早了。说实话,我还从未见过他对一个女人动过这么多心思,露过这么多心绪。就连和夫人新婚时也没有如此过,他们夫妇二人一起生活多年,从未吵嘴过。加上淮哥儿和她这般亲近,二小姐您难道就不缺个帮手吗?”

    冯芊若终于放下了茶杯,一脸的凝重,“你想要些什么?”

    “要个妾的名分,要个自己的孩子傍身,仅此而已。此番二爷生了卿姨娘的气,我看那卿姨娘的路数有些难琢磨,恐怕不会轻易给二爷台阶下,这段时间正是你趁虚而入的好时候。”

    红烛看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的,就像她第一次和卿黛打交道就隐隐觉得这个女人不好对付一样,她调理男人的招数真的很不一般。

    又过了两天,卿黛仍旧没有主动向二爷低头。

    聂川冷凝的眸子打在他的脸上,脸上无半点笑意,“她的确很傻,但你私自递信把人约出来也不见得高明。另外,黛黛这个名字不是你该叫的。她刚才的话你听的清楚,我不想看到你和她再有什么来往。”

    庄梦麟收回了嘲讽,逼近聂川,初生牛犊勇气逼人,“黛黛这个名字我从小叫到大,不是你不让叫就不叫的。你们这种人,轻而易举的就能把别人的珍宝变成自己的宠物,什么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是不会明白的。”

    此时的聂川,面对眼前这个锐气十足的年轻人,自己也像年轻了十岁一般,褪去了长久岁月练就的沉稳,把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锋利全部释放了出来,怎么说话伤人就怎么说。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轻而易举的让她变成了我的人,是爱妾还是宠物全凭我的心意。至于你说的青梅竹马,那是过去,我不需要明白,而她的以后,也与你无关。”

    果然,庄梦麟听了这话,眼中的怒火像要喷薄出来把聂川烧成灰烬似的,而聂川则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哪怕他的心中并不平静。

    忽的,庄梦麟仰头大笑出声,笑的躲在墙头的聂木浑身一震,这不知死活的小子!都这个时候了,不赶紧卑躬屈膝的求饶,笑个什么?

    “聂二爷,多谢你今日露面,不然我兴许就真的被黛黛的话给糊弄过去了。你的出现恰好证明了,你空有几个银钱,却半点儿没得到黛黛的心。不然你又何必这般不自信,故意放她出来,又不敢在刚才露面?我就知道,她从来不是嫌贫爱富的女孩儿,聂川,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她重新回到我身边!”

    “你在做梦。”聂川眉头微拢,终见一丝羞恼,只因对方说的皆是实情。

    “是否是做梦,咱们走着瞧就是了。”庄梦麟掸了掸袖子,像颗春日里蓬勃挺立的杨树一般,留给聂川一个颇为轻蔑的眼神,迈步离开了。

    聂木从墙上跳了下来,“二爷!那小子!您就让他这么走了?听他说这次要参加科考,用不用……”花银子使绊子这种事,从上到下,古来有之。

    更何况是二爷这种有身份有大把银子的主,若是真想,操作起来并不难。

    聂川一腔怒火正没处发,不善的睨着他,“不必,爷等着他便是!”他倒是要见识见识这个口气大过天的小子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卿黛在自己的府里,他坐等他来抢!

    毛头小子,等他羽翼丰满那天,卿黛说不定已经是他几个孩子的娘了,看他如何抢?

    再者说,他就不信了,自己会比不过他?

    话虽如此,聂川的心里却堵的不得了,任他如此自我排解都排解不了,原来她紧锁的心门不是没钥匙,而是那把钥匙压根在别人手里!

    卿黛带着素喜离开后,无心在街上闲逛,直接回府去了,已经离河边很远很远了,心脏还是止不住的狂跳,这大概是她进府以来做过最大胆的一件事了。

    “姨娘,您差点吓死我了,这事要是被二爷发现就完了。”

    卿黛其实心里更怕,但她嘴硬,“怕什么?怕我跑了呀?放心,死也是我在前面。”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趁早忘记今天的事儿,回去咱们都别再提了。”素喜抚着胸口,心有余悸。

    卿黛瞧她逗人的小模样直笑,与庄梦麟见面积累的沉郁也扫了大半,不管过程如何痛苦,这件事总算有了个了结。

    聂川在她回来不久之后也回府了,他迫切的想找卿黛问清楚,她背着那小子掉的几滴眼泪是什么意思?还对人家轻易了许下了来生,怎么?今生不能在一起很遗憾吗?

    可在往二房走的路上,他忽然又停住了脚步,他这是在干什么?卿黛不过是个有趣些的妾而已,他买她回来不过是为了出气玩儿的,为何要这般在意她心中的想法?她来到自己身边有一段日子了,他不仅没有实施任何报复措施,甚至从未真正占有过她。

    真他娘的怜香惜玉!他大概是脑子抽了吧?

    心中纵然有一百个疑问,聂川全部强压了下来,他绝不能去质问她!否则就是在变相的告诉她,自己在意她。

    在意?根本不存在!

    他想通了之后转身想出府,正好看到迎面走来的春梅。

    “见过二爷,见到您太好了,老夫人正到处找您呢。”

    “找我何事?”

    “冯老夫人过来了,卿姨娘已经被叫过去了,老夫人让您赶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