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膝盖没得那么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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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子!那靖北侯家的少爷岂是你能惹的?这下你说要怎么办?不仅弄坏了人家的宝贝物件, 还出手伤人,现在人家要你赔两千两, 你叫我上哪儿去弄?”卿来福颤抖的指着跪在地上的儿子, 这才有些后悔把他给惯坏了。
“爹!您不能不管我啊!要是还不出银子, 聂大少爷说要让我吃一辈子牢饭呢!”
卿来福的续弦王氏红着眼睛, “夫君, 要不咱们把铺子卖了, 赶紧跑吧?”
“跑?你告诉我往哪儿跑?再说这破铺子能值几个钱!”
王氏急了,“这不行那不行,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儿子送死吗?”
听到这里,卿黛敏锐的察觉到门外有响动,她赶紧收回了账本,悄悄的躲进了身后仓房。
“嘭!”的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怎么?终于决定要送死了?”
进来的是一位相当俊美的少年公子,只是身上带着股邪气和狠厉,正是债主靖北侯府的长房大少爷聂安城。
一家三口吓的赶紧出来, 磕头向对方求饶, “大少爷,求您大人大量, 就放过小儿一马吧!”
聂安城用拇指揩了一下嘴角边的一团乌青,“大爷也想发发善心, 可惜了, 本大爷天生睚眦必报!掏钱吧, 没钱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阿龙阿虎……”
眼看着两个粗壮大汉上前要抓人,王氏猛地上前抱住了儿子,心里盘算了半天的念头终于说了出来。
“大少爷!我家还有个女儿!长的像朵花似的,今年才十七岁,您看她值不值两千两!”
“王氏!”卿来福断喝一声,然而他也只是这么喊了一声而已,这个念头他又何尝没考虑过?儿子总是比女儿重要的。
聂安城着实有些意外,笑道:“天香楼的头牌也就这个价钱,你那女儿还比得过花魁不成?”
王氏见有希望,点头如捣蒜,“值!您见了就知道了,民妇不敢欺瞒您。”
哦?这倒勾起了他几分兴趣,聂安城疑惑的问道:“她人呢?这里这么大动静她听不见吗?难不成是个聋子?”
王氏和卿来福这才注意到卿黛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会不会跑了?
“我姐刚才还在柜台那儿,她肯定还在家呢!”
聂安城兴致越发高了几分,他倒真有些想见见那可怜的姑娘了,当然,他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他走到了柜台处,环顾几眼,注意到了隐秘处有道门,伸出手去推。
卿黛在里面手拿着木棍躲在门后,心惊肉跳。
门被推开了!
聂安城迈开了步子,忽然感觉耳边有风声,机敏的抬手握住了朝他挥过来的木棍,继而狠狠的攫住了卿黛的手腕,一把把人给送了出去。
这才有机会看清据说值两千两银子的丫头,中等身量,乌发雪肤,琼鼻秀口,的确不错,可这还是值不了那么多,但这姑娘,胜就胜在生了一双格外出色的桃花大眼,即便此时正吓的瑟瑟发抖,却仍旧能从那眼里感受到一丝媚气。
女人聂安城见的多了,眼前这姑娘绝对是个老实本分的,面相上这点子媚气恐怕也是天生的。
“你娘的话你刚才都听见了?”
“她不是我娘。”
“爹总是你爹吧?”
卿黛闭了闭眼睛,尽量让自己不要太慌张。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就要完蛋了,这个聂大少爷她早有耳闻,此人是个臭名昭著的纨绔,平日就喜欢以折磨人为乐,有人亲眼看见女人被他折磨而死,最后扔到了乱葬岗。
若是跟了他,她的小命休矣!然而她一介弱女,又有什么能力与之抗争?
“丫头!”卿来福不忍的叫了她一声。
卿黛没看他,而是隔衣摸着娘生前留给她的小金算盘,平静的对聂安城说道,“走吧。”
聂安城一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求饶声在哪里?撞柱子在哪里?
“你想好了?”
卿黛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然你就带走他。”
“那算了,还是带你吧,毕竟你这容貌还是不错的,伺候在身边好歹赏心悦目。至于你那便宜弟弟……若再敢犯到我手里,小心狗命!”
那边一家三口赶紧磕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走之前,卿黛走回柜台里,把她这几天亲手做的帐撕的粉碎,又把柜上仅有的几两银子揣了起来,决绝的对那几人说道:“既然卖了我,从此便一刀两断,生死再不相干。”
说完,她竟先于聂安城走了出去,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聂安城愣了一会儿才终于想起要找回他大少爷的尊严,大步追了上去。
去聂家的路上,卿黛全程一言不发,她已经绝望透顶,甚至有些好奇聂安城究竟会用何种手段把她弄死,到时候她要不要拉他一起死。
聂安城望着马车角落里那个浑身冒寒气的女人,本想让她离自己近一些,给他捶捶腿倒倒水,不知怎么忽然胆怯了,心底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先不要招惹为妙。
他有种感觉,这女人绝不是强迫就行的,还真怕她冷不防的扑过来,一口咬在他脖子上。他虽然风评不佳,但毕竟不是吃人的妖怪,到时候真弄的不上不下怎么办?还是先养几天再说吧。
卿黛被带进聂安城的院子已经三天了,这三天并没有她原本以为的非人的虐待,也许是聂大少爷特别关照过吧,院里没一个人与她说话,更不给她派活儿。
他这是想干什么?是想先把她驯服了再折磨她吗?
夜里,卿黛睡不着,不行!她不能等死!她要逃出去!逃的离京城远远的,只要离开这里生活总是有希望的,到时候找一个老实男人成亲,过男耕女织的生活,这是她一直以来最向往的。
夜很静,大少爷好像一直都没回来,傍晚她听几个丫鬟说,他被人叫去喝花酒了。
机会难逢!卿黛当即起身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夜里的侯府寂静空旷的可怕。听说侯府最西边是花园,一般那种地方都有小门或狗洞,去碰碰运气吧。
可有一点她估计错误,原本以为侯府也一定如其他本地住宅一样讲究横平竖直,可她走着走着就发现完全不是这样,这里不仅弯弯绕绕,还不时的有蜿蜒的回廊流水等物,夜里叫人很难辨认方向。
终于,在成功躲过了两个巡夜的下人之后,卿黛迷了路……
她定了定心神,按着自己的判断,穿过了一道拱门。
忽然!一高大男子仿佛从天而降,堵在了她的面前,并且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什么人鬼鬼祟祟?”
男人浑身酒气,卿黛顿时惊慌失措,幸好对方见她是个女人,收了收手上的力道。
她害怕把事情闹大,夜黑,那男人又高她许多,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对方散发着骇人的危险气息,“我是路过的。”
“深更半夜路过到我院子里来了?说!你是什么人?”
“我……”
男人的视力极好,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他依旧注意到这女人有双生的极好的眼睛,他正等着她给他解惑。
突然,身下剧痛!
卿黛趁他分神,一脚狠狠的踢在了他身下,男人毫无防备,在他吃痛收手的瞬间,她就一溜烟的跑远了。
这么折腾一番,卿黛只好暂时放弃了逃跑的想法,幸好还记得来时的路,顺着原路返回了大少爷的院子。
直到坐到了床上,她仍旧惊魂未定,虽然没看清脸,但那男人身上的气息实在是太可怕了,叫她不敢回忆,千万别再遇见他。
第二天,大少爷好像终于想起了还有她这么个人,“陪我去给祖父祖母请安。”
听了这话,丫鬟们心里立即犯了酸,大丫鬟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卿黛。
聂家的老一辈尚在,老太爷的爵位传给了元配生的大老爷,也就是聂安城的父亲。二爷才是续弦的老夫人亲生的,还有个三老爷是妾生的。
老太爷十分看重传统规矩,虽然他年事已高,却仍旧是聂府说一不二的存在,平日里儿媳妇和孙女们要按时去请安,至于儿子和孙子,为了不耽误他们的事业学业,只有固定的日子有要求。
卿黛身穿着普通的浅蓝色丫鬟服饰,顺从的跟在聂安城后面,只要他不爆发残暴本性就好,她伺机再逃吧。
他们去的时候已经够晚了,脚步匆忙,却不想在二老居住的春晖园外面碰到了同样来晚的男子。
那人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稍大的年纪让他英俊的外貌不似聂大少那般扎眼,平添许多沉稳,卿黛如是想。
忽然,那人的目光射在了她的脸上,如一把锋利的飞刀一样,让她霎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二叔,您也来晚了?”
“不算晚。你新收的丫鬟?”聂川问道。
聂安城有些诧异,二叔什么时候过问过女人?
得意的笑道:“她是我前几天收的债,两千两!二叔你说值不值?”
聂川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瞬,微微掀起一边嘴角,转向了聂安城。
“五千两,我买了。”
聂莹莹满脸惊诧,“二姐……你是在说我爹?”
“不,不是的。”二小姐本能的想否认,可又觉得此时只有三人在场,说了也就说了,便抬头说道:“你爱这么想我也拦不住你。”
聂莹莹眼眶微红,主动从头上摘下了绢花,“二姐既然喜欢就拿去戴吧,反正我还有好多个呢,这个是我最不喜欢的一个,刚才来的路上还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二小姐接过绢花,听的直发愣,原来她竟把自己当成了乞丐?
小姐脾气一上来就收不住了,她一把把绢花丢到了地上,猛地踩了几脚,“什么破东西也敢给我?没娘养的臭丫头!总有一天把你们赶出府去!”
“二姐!二姐!你干嘛踩我的花?”聂莹莹扑上前去想把绢花抢救起来,谁知二小姐毫不留情,一脚下去差点踩到她的手!
“二姐,你居然欺负我?你干嘛踩我的花?”
“我就欺负你了怎么着?四妹,给我抓住她!”
聂莹莹闻声开始跑,一与二人拉开了一点距离,她就飞快的从袖管里掏出了一个竹管制作的东西,然后把它拿到嘴边,对着二小姐的方向猛地一吹!
二小姐只感觉一阵风从自己的裙边刮过,把她的新衣服刮了一道口子,她惊到颤抖,“你拿的什么东西?!”
聂莹莹不理,小手快速的给竹管补了一个尖尖的竹子箭头,然后再次向二小姐吹去!
只是这次,力道没掌握好,弱了些,且箭头在半路上被一人用手抓住了,不然应该会射到二小姐身上的,不流血也要刮到皮。
几个小姐都被突然发生的这一幕吓傻了,尤其是二小姐,眼看那箭头朝自己飞来,竟吓的瞪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
幸好关键时刻半路杀出来一人。
“卿、卿姨娘?”聂莹莹看着凭空出现的卿黛,想着自己的恶行都被她目睹了,心中前所未有的恐慌。
卿黛忍者手心的剧痛,走到聂莹莹面前,二话不说就把她的吹箭筒抢了过来,藏在了自己的衣袖中。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戾气,这小崽子,要上天!
怎么机灵终究还是小孩子,二小姐吓的大哭,四小姐也跟着哭,“我要去告诉祖父祖母,聂莹莹要杀我!”
聂莹莹的眼中只有害怕,却没有悔意,她本能的靠在卿黛的身边,也许她自己都没发现下意识的动作。
卿黛赶紧安抚她们,“二小姐,您没事吧?我回去会和二爷说的,让他好好管教三小姐。另外,三小姐应该不会是无缘无故发脾气吧?”
卿黛的话并没有唬住惊惧之下的二小姐,二人飞快的朝家宴的方向跑去了,远处的丫鬟们则不知所措的跟了上去。
聂莹莹这才开始浑身发抖,怯怯的看着卿黛,“怎么办?卿姨娘我要怎么办?”
卿黛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拍了拍的她的后背,心里琢磨着怎么把东西处理掉,孩子们平时怎么打闹都是正常,但这次莹莹的祸可闯大了,就是聂二爷知道了也不会轻饶她的,更何况老太爷那森严的家法?
这周围的花草一目了然,根本不是销赃的地方,就算暂时藏起来了也很容易被找到,她地位低下,到时候搜她的身也是有可能的,这可怎么办?
卿黛没想别的,她就是觉得三小姐有她的可怜之处,且年纪还小又刚刚生过病。而看老太爷那个样子,闹出来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卿黛在原地转了半天,焦头烂额之际,不远处一颗茂密的大树后面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把东西给我吧。”
聂安城?他什么时候在那里的?来不及想那么多,这可能是她目前能做的最好选择。
卿黛不想和他走的近,像烫手似的把竹管放进了他的手里,接收到他一个戏谑的眼神,赶紧退了回来。
聂安城拿着竹管,卷起长袍别在裤腰上,三两下就爬到了树上,把竹管安放在树冠上,见远处浩浩荡荡的来人了,赶紧跳了下来,整理好衣袍。
“好了。”聂安城笑看着她,“跟着二叔可还好?”
“多谢大少爷关心,现在说这个似乎并不合适。”
聂安城看了眼靠她越来越紧的聂莹莹,“有这丫头在,你的日子就不会太|安宁。”
说话间,讨伐的大队伍就过来了。二位小姐大哭着冲进家宴中,说聂莹莹用奇怪的筒子射她们,还给大家看了衣服上的口子。
这还了得?老太爷本来就对二儿子不满,见他把孩子教育成这样更是怒火中烧,借着酒劲儿就带着众人出来寻找罪魁祸首了,一副要清理门户的架势。
聂莹莹猛地一抖,把脸靠在了卿黛怀里,她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此时连亲爹的脸也不敢看。
聂川不太相信侄女的话,在他看来女儿是任性了一些,但绝不会无缘无故做出如此严重的事。但当他到了现场,看到莹莹的样子就知道了,不管起因如何,她一定是做了。
不过……卿黛和安城怎么一起出现在这里?
“莹莹!把东西交出来!”老太爷亲自发话。
聂莹莹瑟瑟发抖,紧抓着卿黛的衣服。
卿黛大着胆子说道:“老太爷,二小姐和四小姐先辱骂了三小姐和二爷,并且把她的绢花踩烂了……”
“贱婢!这没有你说话的份!莹莹,东西呢?”
聂川见父亲竟然丝毫不问缘由,心底生寒,站到了卿黛和聂莹莹身前,严肃又轻柔的问道,“莹莹,你用什么东西打二姐了吗?”
聂莹莹见父亲这样问自己,心底一松就想说真话,卿黛在她背后的手轻轻的掐了她一下,她就又不说话了。
“二爷,确实是三小姐受委屈在先,她才用小石头打了二小姐。”
大夫人听了卿黛的话冷笑出声,“笑话!石头能把裙子擦破?莹莹还不快把东西交出来!”
卿黛想着,今天已经是出尽风头了,既然做了就做到底吧,反正她也不在乎这些人怎么看她,“回大夫人,这里是花园,小孩子们擦擦碰碰也是有可能的。”
“巧言善辩!求老太爷、老爷给孩子做主啊!”大夫人带着哭腔,慈母心肠。
老太爷气的直呼家门不幸,问了一圈,可惜并没有丫鬟近距离看到当时的场景,无奈之下,他命令两个丫鬟上前搜聂莹莹和卿黛的身。
丫鬟不敢得罪二爷,只是简单的摸了摸二人的袖子和腰间,一无所获。
大夫人依旧不肯相信,二小姐和四小姐也言之凿凿,几人苦于没有证据但又不想轻易退让,竟一时僵在了原地。只好等着老太爷做主,最可能的后果就是把几个孩子都惩戒一番罢了。
聂川深深的看了一眼卿黛,问向女儿,“莹莹,她们骂你什么了?别怕,有爹在。”
众人呼吸一窒,这才想起来这事的源头,是因为二小姐和四小姐骂了人家。
聂莹莹一直没哭,直到父亲问了这句话,她的眼泪才哗啦啦滚了下来,泣不成声,“她骂我是没娘养的孩子,说我没教养,说您是暴发户,她和四妹还说过您不是祖父亲生的,咱们家的银子应该分给大伯和三叔家!”
聂川心疼的把她抱了起来,用帕子给她擦着眼泪,对一众突然尴尬无声的人群冰冷的说道:“节过了,饭也吃过了,我的孩子我抱走了,大哥大嫂想算账可以来找我,至于道歉,大可不必。”
说完不顾老太爷老夫人的脸面,抱着莹莹拉着卿黛就走了,后面跟着小跑的二房丫鬟们。
“二弟!父亲您看他……”大老爷尴尬到无地自容,瞪了几眼大夫人。大夫人心虚的很,那些话她都是和贴身丫鬟聊天的时候说的,不知道女儿怎么就听了去。
三夫人则觉得庆幸,她私下里更是没少说过那些话,幸好今天自己的女儿只是个跟班而已。
老夫人不顾这么多人在场,当即落下了眼泪,“老爷子,我光明正大嫁给你这么多年,未想到府里竟有这样的流言,也不必去查是谁造谣的了,您若是容不下我和老二,就把我们母子一同赶出府去吧!”
老夫人一句话说完,就气短到眼睛一番,向地上倒去,幸而被人及时扶住了……
好好的一个节,过的人仰马翻。
聂川的慈父状态一直维持到回了二房,一进了书房,放下女儿,刚才的慈爱状态就烟消云散了。
指了指卿黛,“你不许说话。聂莹莹,你伤人的东西呢?”
聂莹莹的恐惧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在父亲面前她不敢撒谎,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不对,但她宁肯挨罚也要教训教训那两个,别让她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被欺负!
“被大哥给藏起来了。”
这个答案出乎了聂川的意料,想来却在情理之中。
“东西是从哪来的?”
“我自己做的,有一本书上有,我就自己偷偷试试看……,我没想真的能伤人,就是想吓唬吓唬她们而已。”
“不能伤人?你现在觉得呢?”
聂莹莹呢喃,“她们不是没伤着吗?”
聂川猛地拽过了卿黛的手臂,把她受伤的那只手摊开在聂莹莹的面前,只见那上面一道长长的伤口,整个手心都红了,幸好伤口不怎么深。
卿黛往回缩手,他不许,“二爷你干什么?”
“看到了吗?”
聂莹莹目瞪口呆的注视着卿黛的手心,继而把嘴巴抿的紧紧的,头沉的低低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女儿愿意受爹爹责罚,我知道错了。”
聂川松了一口气,“素宁!你亲自看着她,在夫人的牌位前跪满三个时辰,期间不许进食进水,好好反省!”
聂莹莹这回乖顺了,像只被人拔了满身漂亮羽毛的小鸟一样,被素宁给领走了。
卿黛一凛,知道这回该轮到她了……
素喜把鲜红多汁的西瓜切成小块,卿黛边用竹签子扎着吃边看聂二爷奖励她的那些‘黄金屋’。虽说黄金一两没看出来,但这生意经还是挺有意思的,好些道理放到她家的小酱菜铺里也适用。
聂川若有所思的走了进来,一副有话难开口的样子,卿黛用竹签一下子扎了两块西瓜放到嘴里,清凉爽口,提前去火。
“二爷为何是这种表情?难不成又想使唤免费小工吗?”
聂川笑笑,伶牙俐齿的。他坐了下来,翻了翻她正在看得书,“都看的懂吗?”
“看不懂的都记下来了,等着有人回来教呢。”
聂川把书放在一边,揶揄的看着她,“可是在怪我没有好好陪你?”
“您可千万别误会,不过是一句正常的实话罢了,这些东西光自己看是看不会的,真想学会是一定要有人教的。”
聂川表示了然,“教了你这么多,连一声好听的都不曾听你叫过,怎么说我也相当于你的师傅吧。”
师傅?卿黛起了一身肉麻疙瘩,这又是富人的日常把戏吗?
“叫一声来听听。”
卿黛不肯,又往嘴里放快西瓜冷静一下,却不想一口西瓜进入嘴里还未咬下,身边那人就猛地欺身过来,一口含住了她的唇,并趁她毫无防备之际撬开了她的牙关,肆无忌惮的在口里与她共享一块西瓜的甜蜜。
聂川似乎是在故意折磨她,在她唇间流连了许久也不肯离去,直到把人弄的气喘吁吁目色迷离,他才低沉的问道:“黛黛,你已经准备好接受我了吗?我给了你好些时间了。”
他的目光带着毫不遮掩的侵略性,是什么准备好了没?她无法装不懂。
卿黛连忙摇头,“没有呢,还没有,先别……”
“叫一声师傅听听,这里只有咱们两个。”
“师傅。”卿黛真的怕他一时兴起在书房里要了她,只好在口头上屈服了,细细的叫了出来。
终于如愿以偿,聂川选择暂时放过她,开始说他的事了。
“黛黛,把你那套计数法子交给我吧,老账房们最近天天找我,我觉得教会更多的人是件好事,你是个女人,亲自教他们不方便,不如先教会我,再由我教出去,你觉得怎么样?”
叮!卿黛头脑顿时清明,这,不怎么样!敢情他刚才这一顿套路是在这里等着她呢,堂堂聂二爷不好意思拜小女子为师,竟然先摆了她一道!
卿黛不服气,怎么可以这样?而她刚才居然晕晕乎乎的就叫他了,这个奸险小人!
刚刚亲密过的氛围还没有完全散去,卿黛嘟着嘴背向他,“不好!除非你也叫我几声师傅听听。”
聂川一本正经,这会儿像个从四书五经里爬出来的老先生,“又胡闹了,你刚才已经叫过师傅了,伦常不可乱。”
他和她讲伦常?卿黛对他的无耻程度目瞪口呆,“除非你给我发工钱!”
“要多少?”
卿黛对自己的能力有何价值,始终没有正确的认识到,她盘算了下,一个书院的先生一年收入也就几十两银子吧,于是她壮着胆子说道:“五百两,一口价,同意我就教,不同意拉倒。”
“好,就按你说的。”
卿黛怔了怔,他答应的也太干脆了!她不得不怀疑自己说少了。
聂川面色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看似精明实则傻乎乎的姑娘,心里已是乐不可支。如果她是个男人,任何一个像自己这样的大商人都会愿意出天价雇她。而这样的人才就算被特别提拔到户部也是可能的。
而她,五百两还要的这般不自信。也好,五百两离五千两还远着呢。
卿黛从聂川手里接过银票,狐疑的看着他,她似乎从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皮上看出了笑意,她肯定是要少了!
但价钱已经谈好,银票也已经收了,他肯定不容自己反悔。既然如此,要不要……?
“要好好教,不许有所保留。事成之后我会额外给你奖赏。”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聂川一眼就看明白她在想什么。
卿黛激动,“多少?”
“不定,全看你教的如何。”
“……”
庄梦麟坐在水边,心情郁结,他不知自己做出的这步选择是对是错,然而现实却把他逼到了如此地步,半点由不得他。
“庄公子,原来你在这里,大病初愈怎么不在房里歇着?”一个娴静高挑的女子走了过来,正是当朝皇上最信任的向御史之女向汝贞。
“庄某心中不宁,屋内使人烦闷,出来透透气罢了,向小姐您找我?”庄梦麟收回了思绪,看向了他的大恩人,正是因为眼前之人的好心才不至于让自己和母亲双双死在暴雨中。
大雨冲垮了他的房子,也正是这位好心女子和她的家人暂时收留了他们母子,庄梦麟已经说了许多次谢,也早已把这份恩情刻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