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golas不是没有期盼过睁开眼能看见父亲带着微笑的脸以及混合着温情与甘冽的早安吻，当然到了十二岁以后legolas已经学会了不去期盼一些毫无希望的事情。

    当然这也是他的父亲教会他的。

    所以现在当他一睁开眼时看到的不是铺天盖地的雪也不是白花花的医院天花板，而是一双熟悉到了陌生的苍绿色眼眸时，他差点以为这又是在冰冷山洞意识模糊间的一个梦。

    在最初的视线模糊之后他惊讶的发现thranduil的憔悴，那不仅仅是眼底浓重的阴影或者苍白的吓人的脸色，并且他发现他的父亲不再像以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峻与傲慢或者是在家里的不带温度的慵懒，而是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几乎像他把弓弦拉满时的样子，这使得他纤长的身体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脆弱。

    他看见他的父亲张了张嘴，他在期盼听见他告诉他说legolas你现在一切都好以及你的同伴一切安好，或是一句带着焦急后的安心的询问，问他是现在感觉如何，问他要不要喝上一口水，或者问一问他是如何遇上的雪崩又是怎样被困在山洞里的，甚是哪怕是责备。

    如果他的父亲此时在他面前暴怒并告诉他他所有的登山装备潜水装备跳伞装备统统被他扔进了垃圾箱，而他这辈子再也不要想参加什么极限运动，他得立刻从病床上爬起来去上他的学离那些危险离得远远，如果这样，即使这样，他也会立刻将这么多年的怨恨一笔购销。

    他发誓他不会有半分犹豫。

    可他的父亲第一句话是叫了医生而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thranduil并没有回避legolas的目光而是长久的落在他身上，可如同过往十几年一样，legolas试图在所有的凝视与注目中找到该有的温情可终究一无所获。

    嘿，这可是他的ada。

    legolas几乎要觉得喉咙泛苦，被困在山洞里的寒冷一瞬间将他紧紧包裹以至于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试图张开嘴强迫着自己呼吸，他某种不知道从哪里涌出的哀伤堵塞了他的喉，他听见自己发出一种艰涩的呼吸声，嘶哑而刺耳，然而他依旧强迫着自己继续，他需要呼吸，呼，吸，证明他还活着而非因为积攒了十几年的求而不得的绝望而就此死去。

    “你告诉我他只是因为低温而出现的暂时性休克。”legolas在被强制戴上呼吸机的时候确定他听见了他父亲的声音，可那依旧不是对着他的。

    “病人的身体各项指标都已经逐步回复正常，但是需要做一份心理状况评估，”医生的声音几乎都是在颤抖了：“刚才的情况初步看来应该是心因性的……”

    哦他可真是受够了。

    legolas在努力平复呼吸之后扯掉了盖在他脸上的那个可笑的面罩：“我想我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而不是听我的父亲和我的主治医生在我的病床前面吵架。”

    “legolas。”这是到现在thranduil对着他说的第一个字，他念了他的名字，用那种他惯常的冰冷的语调。

    一如往常。

    legolas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医生识趣的悄悄离开，legolas听见门被关上的时候才再次开口：“aragimli怎么样。”

    “他们很好，都已经醒了，现在就在隔壁的病房里，elrond和arwen在陪着他们。”thranduil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那么我想您现在可以离开了。”legolas顿了顿：“我现在很好。”

    thranduil微微侧过脸而使得legolas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并不介意多陪你一会儿……你需要喝水么？”

    legolas并不想理会喉中的火烧火燎：“可是我介意。”他几乎是撕扯出喉咙中的那一个单词：“ada。”

    ada。

    thranduil绷紧了肩膀猛然站起，或许是起身的太急而导致他身体猛地一晃，在他扶上椅背后才勉强站稳，而他的声音里的颤抖被尽力压制住：“legolas。”

    他只是再次念出了他的儿子的名字。

    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legolas看着他的父亲僵在那里的背影而手足无措，是的他从来不知道该如何改善他同他的父亲之间的关系，可他同时从来也不认为造成这滑稽的关系是他的错。

    怎么会是他的错。一直冷淡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而他只是在受够了对于父爱存在与否的揣度和对温情的无尽期盼之后戴上了自己的面具。

    是开门声拯救了要被凝固的气氛压的动弹不得的legolas。

    bard一开门就有一种想摔门出去冲动，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才腾出手来用力揉了揉已经开始突突跳着的额角，然后挤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很高兴看到你没事，legolas。”

    在救援中心的帐篷里elrond和他有说了一些故事，有关thranduil的，以及legolas的。现在他回想起来简直要怀疑男人象征着睿智和才华的发际线不是因为艺术而是因为这对不让人省心的父子俩献了身。甚至懵懵懂懂间bard有一种奇怪的感觉，elrond偶尔看向他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维拉。

    好吧，好吧，所以他该开始为自己的发际线担忧了是么。

    还好他发量足够。

    legolas除了在thranduil面前从来都温和而有力，他点了点头道了声谢：“如果因为我耽误您的拍摄，我很抱歉。”

    bard耸了耸肩：“哦这当然不必，对于thranduil来说你可比电影什么的重要的多不是么。”

    “bard！”thranduil低声打断了bard要说的话。同时也将legolas几乎已经要脱口而出的否认堵了回去。

    bard将视线转移到thranduil的身上，他微微眯了眯眼，露出不满意的神色：“我想你需要休息。”然而他毫不意外的受到了thranduil的瞪视。

    然而bard似乎对于触怒thranduil这件事显得毫不在意，他走到thranduil面前抬手碰了碰thranduil的胳膊：“以及换一换药和纱布。”

    “好了bard，你现在可以离开了。”thranduil拂开bard的手，然而bard却转而用一种保护性的姿态将thranduil圈入自己的怀里，他压低了声音贴在thranduil的耳边说道：“可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何况还是在legolas面前。”

    thranduil眉眼低垂着，他沉默了一会儿：“legolas，你母亲爱你。”然后挣开了bard的手臂向门外走去。而bard回头冲着legolas抱歉的一笑，跟着走了出去。

    legolas气得要笑。

    你母亲爱你。好极了。我母亲爱我。

    而当bard折回来的时候他却毫不意外，等他在椅子上坐下他才出声问道：“什么药和纱布？”

    bard给legolas递过去一杯水，微挑着眉笑了笑：“我以为你不在意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