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气氛看起来不是太诡异，john在心里做过鲜明对比后暗自腹诽。比起来第一次他和sherlock一起去办案john所见到的那种气氛这一次的确是好了很多。踏进被划分的清清楚楚的界限地界时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一辆黑色的看起来几分破旧的车辆被人们重点保护了起来，sherlock称它为“被遗弃的”，看起来确实像那么一回事。

    “检查过了，车子上没什么危险品。”探长率先带领着他们走向那辆车:“昨天上午有个叫ian monkford的人租走了这辆车，他是个银行家，城里人，付的是现金。他妻子说他去出差，却一直没抵达目的地。”

    john听的入迷，他意识到自己开始在自顾自的判断案件，并且开始按各中细节分析条理。比如说他就想到了或许是有人想劫财正巧拦住了这位银行家，要知道银行家的工资还是蛮富裕的。再或者这位“出差”的家伙其实暗地里炒股然后背了一屁股的债被人追杀……诸如此类，但都是瞎想，没有什么过多的依据，所以理所当然的他也不会说出口好让sherlock笑话他。

    “嘿。”有人向他打了一声招呼。

    他扭过头:“嗨。”

    “你还在和他在一起吗？我是说和sherlock。”

    john看着那张脸愣了一愣迷茫的站立着思考该怎样才能不暴露自己忘记了这位女警官的名字，sally还是daisy的那位:“对。”

    “异性相吸吧。”她扯了扯嘴角，一个不是很友好的微笑。

    “我俩不是……”

    她很快打断他，一脸的“你不需要解释我都知道”，却没有给一个友好的微笑，但语气就像sherlock对案件那样信誓旦旦而顺其自然的侃侃而谈:“你该培养点爱好，集邮啊或是拼模型，比这安全多了。”

    也清静多了。john转过脸用他的行动告诉她自己不太想聊这些事。

    “或者谈个恋爱。”她道:“我有个朋友是个法医一直单身……”

    john直接快步走开，这样显得不太礼貌，可再听下去他保证自己会毫不客气的和她说“这和你可没有任何关系”，而他的确能干出这种事。

    “你为什么不干脆告诉她。”

    前军医扭过头一脸疑惑的盯着他的室友:“什么？……等等，你和我说话？”

    “或许我是对着空气。”sherlock头也不回将身子探进车里仔细的看了起来。

    “不用问了，对，是monkford的血，dna已经核实了。”

    他起身，叙述的语气:“没有尸体。”

    “暂时没有。”

    “把血样送到实验室。”他道，头也不回的向另一方向走过去。

    他连忙跟上:“我该告诉她什么？sherlock？”

    “你有女朋友……前俩天你在她家沙发上过夜的那位。”他顿了顿，随即很快肯定道:“对，sarah。”

    “哈。”john忍不住笑了一下，几分好笑的转过脸看着他的室友。他的确是感觉到了好笑，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高兴什么:“sherlock，虽然我不想说……可你连太阳系都不清楚，为什么会记得sarah？”

    而sherlock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未说便径直走向站在不远处手攥着一块手帕的女士，仅从不太敏锐的直觉上john大概明白这位女士是谁了。

    “mrs monkford。”

    她抬起头看向他们二人，一脸悲伤且疲惫的表情:“是我。抱歉。我已经向俩位警官叙述过了。”

    前军医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的自我介绍一下好在sherlock开口之前给她一个好印象:“我们不是警察，我们是……”

    “sherloes。”侦探率先向她伸出了手:“……你丈夫的老友，我们……我们从小就认识了。”

    我的天啊。john在心底里捂着脑袋哀嚎起来。我的天啊……拜托，谁能来阻止sherlock胡言乱语？显然这样的状况john自然也不是第一次领会了，上一次他们还因为sherlock高超的演技而得以顺利搅黄了一对同性之间的婚姻，简直是可喜可贺。

    她显然茫然了一下:“抱歉，你是哪位？他从没提起过。”

    sherlock一脸坦然与看起来还像那么一回事的悲痛:“他肯定提起过，这简直……太恐怖了，我实在是无法相信，我几天前才见过他，他还是老样子，一脸的玩世不恭。”

    “抱歉。我丈夫近几个月一直很深沉，你到底是谁？”

    john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室友，示意他别那么直接，真不敢相信，看他撒的谎简直破洞百出，他从来不这样的，看在他那机智的脑袋瓜的份上。

    侦探接收了他的目光然后长吸了一口气换了个语气:“真奇怪，他怎么会租车呢。太奇怪了，很可疑，不是吗？”

    mrs monkford显然已没有耐心听一个陌生人的满嘴胡言乱语:“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他忘记交车税了，仅此而已。”

    sherlock反倒是一脸认可:“啊，果然是ian，ian生前就是这样。”

    受害人的妻子看起来似乎要气笑了，她扯了扯嘴角嘲讽的摇摇头:“不，他才不是这个样子。”

    就是这句。john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室友一瞬间将收起的刺猬的尖锐刺儿放了出来，锐利的闪着阴冷的寒光，他将手背在身后只是弯了弯唇，非常商业化的笑了笑，像是营销员对顾客的配合所给予的带着少量感谢配合意思的微笑:“生前不是吗。有意思。”

    语罢，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开，john快步跟上，还未走远便听到他们可怜的受害人的妻子气急败坏的质问别人:“我的天，这家伙是谁？是谁放他进来的？”

    “咳。说真的。”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干咳了一声然后才将目光放在sherlock身上:“你干嘛要骗她？”

    “人们不会轻易向你透露什么，但他们会针对你的错误提出反对，发现了吗？”

    “什么？”他反问道。

    “我用生前形容她的丈夫，她没有反驳，现在就用'生前'太早了吧，目前只是发现了他的车而已。”侦探对此侃侃而谈。john这才明白他的漏洞百出竟然也是刻意而为的。看来他不能一时松懈就认为sherlock的脑袋不管用了。

    “你觉得她谋杀了她的丈夫？”他迅速提出了假设。

    “不。”sherlock肯定道:“凶手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明白了。”john觉得大脑里的迷雾一时拨开然后又开始密云不雨:“不对。还是没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钓鱼吧。试试钓鱼吧。”远远的，那位不记得姓名的女警官向他招了招手喊道。

    john回头看了看她，向她摊了摊手然后一脸无可奈何的长舒了口气追向sherlock向他凑了凑:“我们现在去哪。”

    “janus车行，在车上的储物箱里发现的。”侦探向他递出手上的纸片:“……sally。”

    “什么？”john更加疑惑不解了。

    “她的名字。”sherlock低下头理了理自己戴在手套里的无名指尖:“你不是一直在想吗？”

    “……的确。”john撇撇嘴:“而且如果我问你怎么看出来的话你一定会觉得这问题何等幼稚无趣。”

    “也没什么，如果你想听我解释一下的话。”侦探扬了扬手，类似于绅士向舞伴邀舞的手势，那的确优雅且带着贵族的傲然，john被他的动作吸引了目光喉咙里“唔”了一声十分顺从的听了下去。

    “首先……你一直想看她的胸牌挂在哪里，所以你的目光游离不定。我可以告诉你她的胸牌原来一直在她的上衣口袋里，但今天她丢在办公桌上了。还有你的表情，你的表情一看到她的时候就变得很疑惑，但不是针对她和你说的内容，因为你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在想一个简单到答案呼之欲出的问题。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表情就像是自带的翻译机器？”

    军医挺了挺腰板，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在假如他想要好好反驳一下对方时:“有人。”

    “sarah？”

    “迄今为止只有一个，而那人就在我眼前和我长篇大论。”

    侦探停了停脚然后突然笑了一下:“看来只有我最诚实，这说明别人都乐于从你脸上看出东西却都不愿意提醒你。”

    “因为你不用从我脸上也能看出东西来。”john耸耸肩。

    “但这样就更简单了，就像做小学的算术题。”sherlock笑道:“……看来我不该说的，你的表情僵硬了。”

    john扭过头:“拜托，那就请你不要看我了。”

    “当然。随你意。”sherlock站在马路边向不远处的一辆空车招了招手。

    “只不过，只是，等等……我说。”军医不自然的将目光游离了一下然后放在了侦探的大衣衣领上:“真的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吗？”

    “假的。”sherlock低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给了他一个微笑。

    “真的？”军医沉默了片刻:“那么这句是真的假的？”

    然而侦探依旧向他意味深长的微笑:“不管我说是真或是假，你相信我吗？”

    “当然。”john不假思索道:“除了你开玩笑的时候我分不太清，但你很少开没营养的玩笑。没营养这个词是你先说的，虽然我觉得适当开点玩笑也无伤大雅。”

    “那么是真的。”

    “嗯？”

    sherlock看向他的眼睛，目光里沉淀着什么，海水那般深邃悠远:“是真的。刚刚我和你开了个玩笑。”

    “这么说看不出来咯？”john扯了扯嘴角笑起来:“……就说怎么会那么明显，他们可都没说过这种话。”

    侦探垂眼细细看着自家室友笑逐颜开的样子停顿几秒随后闭了嘴转开了目光。那目光让john有些别扭的转过了脸。

    然而事实如此john还是在关于“能否在他的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来”这件问题思考了好一会，这让他在和sherlock同行去车行的路上都难免有些走神，当然他没有得到自己所能给的答案。

    的确没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事情，他也自认为自己不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事情，什么也没有说竟然就已经露出了可以告诉别人自己在想什么的表情，这显然有些幼稚了，而自己早过了幼稚的年纪。但曾经确实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毫无预兆的就被人说穿了心里想的事情，比如说他的那位女朋友，对，军队里交往的那位。她有一双……john隐约记得那是一双浅棕色的瞳孔，像是亚洲人。他的确爱她，这他早就肯定过无数次了，只是他总会记不住她的脸，当然就包括了她的眼睛颜色，但感觉从没有错。事关恋爱的感觉。她曾用那双眸子紧紧看着他的时候john就有感觉自己被看透过，她也的确在和他交谈的时候突然就说出了他想要说出口的下一句话。刚刚一瞬间，john在sherlock的眼睛里看到了她曾经凝望他的那种眼神，很奇怪，那种眼神让他觉得很不舒服，那种奇特的不舒服的感觉从尾椎开始一阵炸裂开来的酥麻直达头皮，但这感觉是极其熟悉的，而这种似曾相识的情绪时隔经年如期而至，隔着漫长的时光，透着硝烟味的粉尘气息再次降临。

    那种感觉他应该，不，是足够了解的。而且非常确切的明白。然而他同样心底里清楚，且带着稍许的抵触。因为那种感觉已经太遥远了，遥远到触不及也找不到可以代替的相似品。

    mrs hadson是怎么和他说的？

    “有一次，我坠入情网。”

    他懂这些。恋爱足够改变一个人的所有，潜移默化的，异军入侵那般占据你整个生活，你会在意起你的样貌，时时刻刻想看自己的胡子是不是在早晨就已经刮好了，在汽车的后视镜里整理自己蓬乱的头发，谈话时刻意显得温和的微笑，临睡前翻来覆去去想清晨那个吻会不会太过火……诸如此类。

    john闭了闭眼。

    “……我的天。”

    除此之外他还想说点什么出来，可嗓子被酸涩的感觉攥住。

    “这简直太疯狂了。”好半晌他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sherlock顿了顿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倒是不能苟同。”

    john吓了一跳，他张了张口，用力抬起自己想避开的眼看他:“sherlock……你得知道…我不是在和你说话。”

    “好吧。”sherlock耸了耸肩:“但你要用疯狂形容这位爆炸客的话也不足为过，可我还是要说为什么我觉得不符合的地方。说实话我一直在想他的目的在哪，我知道他肯定是针对我的，反正是不可能针对你也不是我们的房东太太就是了……但我想我的仇人很多，这真是让我花了不少时间，所以昨晚我想了很久，不过他们可都在牢里坐着呢，就算是最近已经出来的我也翻到了资料，他竟然蠢到又把自己送回牢里了，我敢说三岁小孩都能从监控视频里认出他来，明明坐了三年牢竟然还是那么胖看来哪天我就算是入了监狱也不用愁吃喝了，你知道吗john他竟然随便带了个帽子就敢去商店抢劫，好像满伦敦都是像他一样两百斤的胖子，难道是上次被我用酒瓶敲坏了脑袋不成？”

    john大脑里一团浆糊般乱糟糟:“等等，你说的太快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看看你的小脑袋，john……疯狂不足以用来形容他，那位爆炸客绝对不是因为疯狂才做这种事的，他很理智，非常的理智，而且敏锐。”侦探肯定道:“他一定有他的目的，而我们该做的事情就是在我近期处理的案子里找出来他想借此惩戒我或是阻止我的……哦！我的天……”

    john眼见着他的室友恍然大悟的睁大了眼惊叹了一声。

    “怎么了？”他紧张的凑上前。

    “这简直是太棒了john！我知道了！这就是他的目的！哦，上帝！”sherlock似乎难以自抑的开心的跳了起来，john记得他这个表情，第二次他们约好在221b见面的时候他们就一起去办的那个的士司机的案子，他们的朋友lestrade警官前来通知他，听完消息的sherlock冷静而淡定的表示他不要乘警车，等他们的警官朋友走了之后sherlock就是这样喜悦的惊呼一声然后双手合十跳了起来，兴奋的感叹着，说老实话那个动作真是十分孩子气，但sherlock做起来倒是顺手拈来那样自然，丝毫也没有在意还有一位昨天才刚刚认识的陌生人在场。

    “什么目的？sherlock你不能这样，好歹说给我听听。”john有些气恼。

    “我想不能。”sherlock却突然换了脸色，他低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转开了头，手无意识的空中划了几圈:“呃，也不是不能……总之你不用担心，我能解决掉，让我想想……回去之后你帮我查一下五年前一起枪杀案件好吗？凶手叫……bill·m·ton，对，就是他……不过他的前科有点多，你可能要翻好一阵子了，我想他和这个案子有关，你知道……咳……”

    “你还好吗？”john听着他好友难得断断续续的叙述:“你知道吗？你现在说话的样子有点怪。”

    “没事。”侦探长舒了一口气道:“我很好，只是……呃，一时间大脑里的东西太多，你知道，我需要点时间清理。”

    “就像电脑。”john这么想着然后说了出来。

    “对。”sherlock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他笑了一下，双手指尖交叉放在自己的腹部，这个动作显得他很温和安静加上那个微笑让john有些站不稳脚:“就像你的电脑。”

    头晕眼花。

    心跳加速。

    莫名其妙的紧张。

    手心里的温润感。

    时隔经年的感觉带着他飙升的肾上腺素从尾椎轰炸至头皮，一阵酥麻。

    “哦，天啊。我的上帝。”他摸了摸自己肋下跳动不安的某处，想:“这太疯狂了。天。……太疯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