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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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赫一惊:“你是说他们是专门冲我们来的?”
“我刚才追上他们了,那刺客和那些家丁是一伙的!”
几人跑进一条小巷子,陈赫才有机会看清救命恩人的相貌。
“你是……”话没出口,陈赫忽觉不妥,能让贵人花三百两金子救下的人必定过去是或现在是极有身份之人,还是不要表现出自己认识他为好。
“我叫郑恺。”郑恺看着他们腼腆一笑,嘴角弯弯,目光清亮纯净,让陈赫生出几分亲切之感。
“多谢救命之恩,”陈赫向他拱拱手,“在下陈赫——可是现在如何是好?”
听到越逼越近的脚步,郑恺也毫无头绪,“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杀你吗?”同样,他也隐瞒了认识陈赫,还曾监视过他一事。但是他与邓超都不明白陈赫为什么忽然就搬进了将军府。虽然这证实了邓超的猜想,但他却也拿陈赫没有什么办法了。
“我也不知道啊!不好意思连累你了……”陈赫知道他们三个都不会武功,现在只能依靠郑恺,可是他只知道郑恺的轻功过人,其他的他心里却实在没底。
“事已至此,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也逃不开了。我先缠住他们,你们快跑,应该可以成功。”
杀气渐进,陈赫知道只有这种办法了,他们三个留在这里只能是连累他,虽然觉得有些不道义,但还是答应了。
然而,杀手们却比他们更懂得刺杀之道:四人望望前面后面堵住路口的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四人靠在墙边,只郑恺一柄剑在前面抵挡来势凶猛的多名杀手,要知道郑恺虽练过几年功夫,但他天赋在于敏捷迅速,此时自保尚可,要护住这么多人确是力不从心。
寒光四溅,刺客们不想恋战,于是在领头人的一声令下齐齐发出银镖,十几只飞镖直直向四人飞过来,竟是一个不留的狠毒意图。
郑恺退后几步,单手翻转,长剑在他手中飞旋,打掉大多数的银镖,却有两只从剑尖漏过,径直向小寿而去。
“唉呀!”小寿叫个苦,却突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身体贴着墙向下滑倒,竟然避开了两枚银镖。
银镖插在小寿头顶上的位置,将墙钉出两片裂缝,刺棱棱震得人心里发颤。
刺客首领趁这个时候挺剑迅速攻过来,郑恺刚刚收回剑,虽然看到那人的动作,但迅疾的攻势已经使他反应不及,只得横剑拦阻。
刺客眼中闪出一抹寒光,只一瞬,他的方向稍稍偏离,剑已经刺进了郑恺的右肩。
郑恺被迫后退,剑已经拿不稳,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流下。
但他已经看出刺客的真正意图,立即将剑换到左手,举剑要刺。
刺伤他的人拔剑转身躲避,郑恺的剑从他的肋前堪堪划过,却只划开一道血口子。但也正是这个时机,另外两个刺客从那人背后闪出,目标便是已经失去郑恺保护的陈赫。
两柄剑挟着疾风,杀气十足,陈赫下意识地往后退去,这时他已发觉刺客的目标其实只有他一人,是谁设这么“复杂”一个局,就为了杀掉他这样一个小郎中?
然而剑气裹挟而来的劲风不会给他留下思考的时间,刺客已到眼前。
靠!我这个天才竟然还没有确认是谁要杀我就死了!
腰部狠狠撞在墙上,已是退无可退,大幅度的动作引发的腰痛甚至超过了兵器入肉的痛感,眼前黑影翻动,陈赫觉得自己已经晕过去了,却好像还差一点……
没有想象中身体被刺穿的痛楚,两柄剑好像被什么挡住了一样只没入了剑尖便停了下来。
是我体内有金属吗?刀枪不入的~陈赫双眼发黑,却在胡思乱想。
好像□□了……血液的流淌让陈赫痛苦地捂住伤口,俯下身子,眼前却也清明了许多。
一双手扶起他此时沉重不堪的身体,恰到好处地支撑着他,又迅速点了他几个穴位,止住了血,扶着他的胳膊,温暖的触感让他觉得十分舒服。
“晨哥,你终于来了,不然我们都要死了!”只看到那宽阔的胸膛,陈赫也已经知道来人便是李晨。他微微抬头,正看到李晨那双黑眸,此刻带着杀气却在感觉到他的注视后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顿时让他安心不已。
刺客们一个个惨叫着倒了下去,被生擒的却在下一秒吐血而死。郑恺被几个人救下,小寿阿桃倚在墙边,一个昏迷不醒一个不住发抖。
虽然这是那件事以后陈赫第一次离李晨这么近,但此时从心底里油然而生的安全感让他彻底放松下来,捂着痛处靠在李晨怀里,汲取着劫后余生的无尽温暖。
“将军,他们都咬破嘴里的毒囊自尽了!”
“算了,我们走,你们将他们三个带回去医治。”
不是四个吗?陈赫还没来得及再数一遍,已经被李晨小心翼翼地搀着几乎脚不点地地被送上了暖暖的轿子里。
“辛钰,刺客嘴里的毒便是你所制,你还有什么话说?”昏昏暗暗,不见天日的屋子里,一名男子举剑指着一名女子,语气如结寒冰。
不等女子回答,一直沉默的李晨开口:“越笛你先出去吧,我自己跟辛钰聊聊。”语气平和,喜怒不辨。
“将军,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辛钰无话可说,不过我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辛钰一副无畏的表情,眼底甚至含着一丝讥讽,“将军可敢说,自己从来没有过除掉他的想法?毕竟,他知道的关于你的两条秘密,都可以让你声名扫地!”
闻言,李晨有几瞬的愣神,是的,当那日凌晨他惊觉而起,看到他光裸的肩膀凌乱的头发时,确有过那么一些对他不利的念头。可是,是想到了他那夜声音清亮说出“尘壑医馆”的样子,还是看到了他微红的双眼害怕的眼神?他立刻就放弃了这些念头。
“将军竟然还大张旗鼓地把他救回来,辛钰实在是不懂,难道你已经对他有了感情?那早知和将军上次床就可以不分男女地俘获将军的心,那夜辛钰就算豁出命去不要也要把将军拖到我的床上!”
“说够了吗!”
李晨的面色是辛钰从没见过的阴郁,双拳紧握,手上青筋翻起。
他并不是纯粹被辛钰的话激怒,而是她的一番话让他不得不思考他刻意忽略了这么久的一个大麻烦。在陈赫的事情上他好像总是没有对待其他事情的冷静,特别是那件事以后,自己“理所当然”地将他留了下来,难道就没有别的处理方法了吗?比如让他远离,或者如辛钰一样让他永远消失。可是当时就是有一个莫名的冲动,让他心微微地颤,让他立即就说出了留下他的话。
他让陈赫自称是他的远房表弟,终于找到已为将军的表哥,让他称自己为“哥”,却在后来的两个月里完全不愿去思考关于陈赫的任何事,甚至避他而不见,更不愿也不敢问问他的想法,仿佛这样他就从来不认识这样一个人,也不用考虑关于他的麻烦之事。
陈赫倒是也不来找他,也没有竭力反抗他把他留下来这一选择,只是默默地将散乱的头发束好,整理好衣服后便答应了。他回去将医馆盘了出去,带回了两个伙计,搬进了他为他腾好的房子,之后便默默地守在自己那一方地界上,默默地生活,默默地交朋友,默默地研究药品。除了跟逐墨他们几个活泼的混得较熟以外,也就跟他自己带来的两个小伙计打打闹闹,并没有给将军府带来什么变化。
但是,现在辛钰把这个问题撕开了血淋淋地摆在李晨面前,这就像陈赫胸前流出的血一样让他惊惶,让他深深地怀疑自己,让他被一种未知的感情弄得焦躁难已。
“将军……”辛钰被李晨一言不发,沉闷郁郁的样子吓到了,要知道,即使心底装着不可言说的深仇大恨,即使复仇的路上艰难重重,她也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
“你出去吧,不过如果你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本将定不会轻饶!还有,我这几天不想再看见你!”
“是……”辛钰不敢多说,只好先顺着他的意思。
辛钰轻轻关门离去,李晨无力地抚上了额头,闭上眼睛也还是止不住各种人和事物在他脑海中翻来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