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霆回到酒店的时候，兰球已经不在大堂了，他走到前台咨询，知道她开房休息去了。正准备要一个标间休息的时候，前台表示现在只剩下一个大床房，而房价要一千四百多的时候，不由得头疼了。

    老刘听到也是一阵肉紧，这个房价就他们这些小喽喽可掏不起，而且房间还是大床，瞅了瞅时间现在开房也休息不到几个小时。

    老刘正准备开声作罢，就看见姜霆掏出了一张卡，他不由得撇撇嘴，得，公子哥，又一想不对啊。

    老刘连忙凑上去了，那张卡上大名确实写着姜霆。

    姜霆拿到房卡，瞄了一眼房号，又瞅了一眼贼眉鼠眼的老刘。

    “去去去。”

    “行啊，倒是让我老刘沾了你的光。”

    姜霆也不知道自己抽的是什么风，如果是平时那几个小时，随便往哪里一靠，眯眯眼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他就想要开间房，洗个澡，换件衣服，整顿整顿自己。

    老刘跟在后面，还是忍不住问道，“最近跟家里好了？”

    老刘刚说完，被姜霆赏了一眼斜睨。

    “没有，那千儿八百的，怎么给的那么爽快。”不是他说，姜霆平时是挺爽快的，花钱也不计较，但是花在这种几个小时就可以撑过去上头，还是不会这样花费的。

    除非他接受了家里的补贴，可是可能吗？

    姜霆把包往桌上一扔，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丢到包上面。

    朝他指了指沙发点名归属，然后就躺倒在那张大床上。

    姜霆右手枕在脑后，左手单持5s，翻阅着微信，停留在兰球的小小头像上。

    兰球的头像，背景图在夜晚，她坐在室外的餐桌旁，侧着脸，望着池水承载的烛光。她留着中分中短发，表情很平和。

    他轻轻一点，进入他跟她之间简短的聊天记录上。

    又再一次点到她的头像，进入详细资料的页面。

    她的英文名叫sue，地区写着肯尼亚。联想到她出入境记录，看来她很喜欢这个地区。

    翻阅着她的朋友圈，基本都是旅行照片，总结一句就是吃喝玩乐。

    其中一条，她写道：我在等，等乞力马扎罗山拨开云雾。她背对着镜头，穿着墨绿色的长袖衫，手遮着前额，乞力马扎罗山上云雾缭绕。

    老刘从卫生间出来，出其不意的抢过他的手机，正想开两句玩笑，就瞥见了手机的内容。

    姜霆挺身下床，从包里翻出洗漱衣物，走到卫生间。

    温热带着凉气的水，自头顶流淌全身，棕铜色的肌肤下是肌理分明的纹路。相比起身体的肤色，脸色却稍显微棕，大概是外出任务的时候，习惯性的戴上一顶鸭舌帽。

    卫生间的镜子上沾染上了水蒸气，模糊了站在镜子前的人影。姜霆随手拿起搁在洗漱台的一条毛巾，往镜子上抹去，露出站在镜前的人。

    姜霆的左眼上蒙有白纱，被洗澡时濡湿。揭开白纱，眼周有些淤青。姜霆的五官偏硬朗，带有几分英气。左眼被揍成熊猫，到是多出几分滑稽。

    姜霆赶紧拿过新的纱布，重新贴上。

    兰球的睡眠就似有人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一脚把她踢入悬崖，下坠下坠，一直没有尽头。

    直到她再也无法承受，才从睡梦的深渊中惊醒，大口的呼吸。

    时间是早晨八点半，她并没有休息很久，可是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

    兰球睁着眼很久，还是摸出手机。新的一天，公众号又迎来新一轮的更新，夹杂着姜霆的微信。

    “如果今天没有什么工作，跟我们一起回去。”

    工作，她的工作就是公司第一次发生客户死亡事件，她作为对接职能部门领导，出面到事发现场，配合保险公司人员工作，安抚死者家属。

    然，她想起苏素，为什么意外接二连三与她有关呢。

    这个安抚工作，她并不想做。她现在来，只是为了让她的直属领导知道，她不管在什么时间，第一时间做好了她的表面工作。

    兰球回复：几点，大堂见。

    酒店大堂，兰球单间挎着行李包，见到左眼蒙着纱布的姜霆。

    姜霆下意识的摸一摸纱布，“被打的。”

    兰球愣了半响：“警察叔叔，工作还挺危险的。”

    “那倒不是，我是被我哥打的。”

    兰球好奇了：“因为什么？”

    这时兰球走到他们面前，姜霆恰巧转身面对大门方向。

    以为是私人问题，没有得到回答的兰球没有在意。

    在她触到后车门正打开车门时，姜霆在副驾前门站定，“我把他脸打成马蜂窝了。”

    兰球与姜霆的视线交汇，兰球在他脸上看到笑意。坐进车内时，脑海里闪过灿若骄阳。

    老刘双手握着方向盘，表面淡定的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按耐不住。大概老刘太过明艳动人了，姜霆无言的望了一眼。

    老刘心领神会的表示收到，姜霆翻了个白眼。

    兰球掏出手机，来电是苏素，她按下接听，静等着电话那头的声响。

    两人握着手机都默不作声，苏素败下阵来：“我一直在等你来安慰我，结果左等右等，最后还是我先给你大电话。”

    电话这头的兰球仍旧默不作声，姜霆从后视镜看向兰球，兰球仍旧静静的听着。

    “如果连你都不安慰我，我都不知道我的难过……”

    兰球出声打断：“方如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那些警官在你身旁吧，你也可以告诉他们，方如你的死跟我没关系，任何人的死都跟我没关系。”

    “那最好。”

    “兰球，我知道你看侦探小说的，但是别把这些套入我身上。方如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死让我痛不欲生。”苏素轻轻浅浅的声音到最后略显沉重，

    前排的老刘和姜霆都听到兰球和苏素的通话，姜霆拧过头对着她说：“如果苏素是凶手的话，你这话会让她起疑，对你也不安全。“

    “可是苏素知道方如出事的那晚，有人目击了凶手，她在试探我。“

    老刘和姜霆对视了一眼，他们谁中谁都没有透漏过，当晚有人曾目睹过凶手离开现场。

    “你详细说一下。“

    “那一天，我在the mall遇见苏素，她问我‘那天，你看清楚那个人吗？’，我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过这件事情，可是她却知道，除非当晚她在那里。“

    “你怎么没跟我提过。“姜霆焦急的望着她，”如果凶手是她的话，至少有一条人命在她手上了，你是非常危险的。“

    “我想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做，她的动机是什么。“

    “听着，我会跟着你，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注意你的饮食，不要再跟她来往。秦有天的尸体会送到s市的鉴证调查科做尸检，如果这样的话，说不定她的手上是两条命案。“

    兰球水盈盈的眼睛回望着姜霆：“不要离开你的视线？“

    姜霆一本正经的说：“既然她能从22楼离开，那她也一定能从22楼潜进你的家。所以直到案件水落石出的那天，我们都会对你进行贴身保护。“

    老刘的喉咙突如其来有些痒，猛的咳了几下，姜霆拧回头坐好的时候，老刘收到姜霆冰凉的眼光，顿时老老实实的开车。

    九点半过一刻，魏嘉权的电脑上弹出一封email，是关于秦有天的尸检报告。死者的血液里含有低浓度的酒精。不排除是当时边喝酒边泡温泉，导致血液循环加速，血管扩张，喝酒后头脑晕眩，四肢无力导致溺毙。除此之外，无可疑。

    魏嘉权在黑色的键盘上敲打着，“thanks，joyce。”

    魏嘉权站起身，身着黑色西装的他，肩膀挺拔，丰神俊逸。他拉起遮挡住落地窗的帘子，刺眼的阳光争先恐后的笼罩住他。

    他站立在落地窗之前，两手半插在裤袋，神色难辨。他的站姿挺拔如松柏，不动如松，很久的很久，从他的口中发出一声叹息。

    他低下头，双手从裤袋拿出，转身走回办公桌，在黑色的台式电话按键上，按上熟悉的号码，听筒贴在耳上：“开会。“

    坐在主座的魏嘉全，目光从a组成员脸上一个一个接连略过，最后收回目光。

    “这段时间，金地花园的案件大家都辛苦了。“魏嘉权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姜霆面上，此时姜霆似有所感，目光直直的注视着魏嘉权。

    ”今早上，我收到法医joyce的尸检报告。死者秦有天是溺毙而亡，死因没有可疑。“他的声音不急不慢，吐字清晰。”到目前为止，金地花园的案件，我们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进展，我已经按照上级领导要求，将此案件转交给b组继续跟进。“

    姜霆毫不掩饰用愤怒的眼神回望着魏嘉权，魏嘉权迎视着姜霆。“另外我收到一个新案件，是c区毒品调查科联合多个地区，共同捣破毒枭范科集团的一个大型联网行动。我会将手头上的相关资料发送给你们，现在a组分工如下。“

    “等等。“姜霆出声打破魏嘉权的安排，”金地花园的案件我们已经可以锁定犯罪嫌疑人了，虽然目前我们没有掌握到证据。但是接连两条人命死在苏素手下，相信她很快会将目标定为兰球，届时我们只需要钓渔饵，案件就可以破了。

    所以我不同意这个案件移交b组。“

    “所以更需要在这时将案件移交b组跟进，因为目前我们手头上最重要的案件是毒枭范科的联网行动，势必会分散我们的人手，两边都会受到影响。“

    “去他的c区，，我们向来都是重案调查，什么时候毒品也要拉上我们。“

    “这批贩卖毒品的集团，已经造成多个地区多条命案，严重扰乱我们s市的治安。我们靠近海港，迟早这场动乱会影响到我们的辖区范围内，此时联手，才是最明智之举。“

    “不要再讲这些冠冕堂堂的话，不过是两个里这个对你最有利。”姜霆站了起来，双眼充满厉色，“他们都会成全你，但我不会。”

    魏嘉权提高音量：“this is order。”

    姜霆嗤笑一声，一脚踢开滑轮凳，大步走出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