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年少,胡闹才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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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速跑到医署并不见吴妍书,秦衣只好又奔回清斋,寻到吴妍书的房前,一把把门推开,竟见她正舒适地躺在床上,她那只受伤的右脚翘着个二郎腿,手里抱着本《诗经》看得呵呵直乐。
咋见有人推门而入,也不惊慌,只是掩了笑颜,故作诵读状。
又见是秦衣,这才翻了个白眼,全然颠覆一介名门淑儒的形象,悠然道,“阿衣啊,夫子教学你总不上心,你可知何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骤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便是知我受伤担心至此,也大可不必如此惊慌啊。”
“常听此句,也尽解此间之意,只是小生向来耳闻过便罢,眼见过便忘,且无师姐之经繁历多,脸皮尚未练厚尔。我来此故有看望师姐之意,师姐又怎能断言惊慌亦是因此。”
秦衣上前一把夺过吴妍书手上的书,“且容我来瞧瞧,这《诗经》何时变得如此有趣,竟叫师姐忘却伤痛忧烦,诵之即乐。……吼吼!原来真名叫《乱世佳人》啊……金和香新作……妈呀!楚昭华的故事,这书也能叫你弄进西峰了?!”
“我道你是因我受伤才匆匆前来,本想让你不必担心,教你一二处惊不变的道理,却不想倒先被你贬损一番,也罢!我这《诗经》虽伪,却也能叫你认识一些社会百象、人生百态!你且看两眼,想阅全本可要付费哦。”吴妍书轻轻将那二郎腿放下来,不想脚着床时还是痛得她咧了一下嘴。
秦衣这才丢开书,俯身去看了看她那绑着定棍捆得结实的伤脚,“呵!我原本也有些担心,但是刚才一看你还能翘个二郎腿看书看得乐呵呵,想必也没有传言说的那么重,便不在意了。不过,我现倒是很关心你后天的射艺考较可还能上场么?”
“阿衣,你可知你我同岁,何故我在中校,而你在下校?”吴妍书一脸笑意。
“我怎可和师姐作比?师姐是神童,我可是凡夫俗子。”秦衣听她这么一说,恍然刚才那一问真是多余,吴妍书本就是一校的才女之一,六艺皆佳,射艺一科便是不上场,大概在夫子那里也是过的。
“如此说来,阿衣尚且有些自知之明。所以阿衣还是关心关心自己的射艺如何过才是。”吴妍书见秦衣闻言便瞪起眼睛,知她向来习文学艺皆是得过且过的个性,转而问道:“既然不是为了看我而急奔而来,可是想知道你哥那边的情况?”
“我哥那里他自求多福好了,夫子好好教导他沉稳一些也是好的。我来倒不是为了问他。”
“那你所谓何事?这会儿怎么又磨蹭开了?”
“本也着急失措来着,只是见到你因偷窥东峰又是被抓又是受伤,想必也免不了被罚,却将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说做得很好,不免就受了教,那急事也不那么急了。”
“呵!想你刚才那句‘耳闻过便罢,眼见过便忘’之言,此时都便作废了?”吴妍书拿书去敲秦衣,却叫她躲了,想要追打过去,只因身子不便才又罢了。“快说吧,否则速速请便,你师姐我今天要把这本《诗经》读完呢。”
“还是十五休沐那日的事,那时未曾留意,刚才才惊觉,我那些书信不知是否还在。”秦衣叹了口气,“原本想让你递个消息出去,让妙婶帮我看看那装信的匣子还在不在。这会儿又想,在,便是我幸,不在,那也是无处寻了,着急也是无用。”
“早说让你烧掉,谁叫你还要留着这把柄?”吴妍书气不打一处来,“射艺考较后便是休沐,到时你归家定要速速确定此事。近日我也会着人留意可有书信或流言出来……呀!你真是让人随时牙痒,我要读书了,快请便!”
“这就走……不过,这《诗经》明日可要借我一阅啊!”
比之来时的火急火燎,离开吴妍书的清斋时,秦衣已然在释怀很多,一方面是想通了无论此时她多着急都无济于事的事实,另一方面也是阿q精神跟随了一路,此时已成功释放了百分之八十的药效,接近于麻痹了。
聂朝的风俗算是较为开放的,女子大胆追求心仪之人的事也常有发生,大都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时人闻之,也不过一笑尔。
秦衣的四十九封书信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彼时并未知晓徐玠已经定婚,就算是让众人知晓,少年慕艾,两小无猜,也无可厚非。
按聂朝律,男方已有婚约,女方仍追之不弃者,若得男方同意,那便只能作妾。
所以,此番若将那些信件流传出去,被有心人利用了去,那便可能成为县丞之女抛却伦常,辱儒弃族,想要做他人之妾,那非议可就大了去了。
若小小年纪就得了这名声,叫她以后还怎么去追求下一个令他动心的人?
这感觉坏完了!
但是转念一想,也许根本就没被偷呢!
就算是被偷,开那匣子也得费点神呢。
就算开了,就算那时的书信里有很多煽情表白之言,可没有一封书信里确切地署了她的名姓啊!
若是不了解青山一校的人,是绝不可能知道写这些信的人就是她秦衣嘛。
就算知道了又怎样,他徐玠也是不可能真敢来纳她做妾啊!
就是她同意!她爹她娘也必不会同意啊!
至于那不知何时才能再出现的心动之人,哼!管他呢!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于是在这样十分阿q的精神麻痹之后,秦衣便精神十足地投入到了青山一校为期三日的射艺考较中了。
其实认真说起来,在六艺之中,秦衣最喜爱的便是射艺。
射箭、射弩、打弹弓,都很好玩的嘛。
但是当好玩的游戏成为一门课,那就会变得严肃起来。
相比于东峰男儒们全面教习步射、骑射与车射,西峰女儒便只学习步射,而对于下校班如秦衣这种入学较晚,年龄又较小的小女儒们,便只先学习步射里的立射。
立身,顾名思义,就是站着射箭,看起来很简单的。
秦衣却说,要掌握好真的好难!
好吧,她得承认,当你头带冠巾,身着长袍,腰间束带,身后斜背着插满箭羽的箭筒,右手持弓,左手搭射于弦上,从准备发身的身体微屈,到发射后的立身远观之状,那都是很帅的有木有!
可是问题是那此射出去的箭!你说你们不中红心那也是可以谅解的,谁叫咱不是神射手呢。
可是你们多少也得给我上回靶啊!每次都贴着靶掉在地上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