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少,胡闹才妙(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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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子堂有五进,每进一厅两厢,呈三开间布局,两侧山墙为五滴水式叠落山墙,每进从前至后,堂号各不相同,依次为“文林堂”、“簪缨堂”、“文宗堂”、“夫子堂”、“寝堂”,世人提及便总称为夫子堂。进与进之间隔有天井,一共三个,既起到分割各堂的作用,又是各堂之间的纽带。

    对于青山一校而言,夫子堂的位置举足轻重,每年的入学礼、祭孔礼及双十二会讲皆在此举行。

    是以,当秦衣二人到达夫子堂前,看到纪文学的随身青衣管事在路旁静候时,便在瞬间明白,之前幻想的朱文学一怒为秦池,山长在夫子堂为秦池洗白白的活动大概还轮不到在夫子堂上演。

    吴妍书也眼急脚快地速速开溜,只留下一句话,“阿衣你且去纪文学处,听完教诲一定在夫子堂前等我同回西峰。”

    “学生见过夫子。”秦衣被领至纪文学位于夫子堂西侧的清斋居所,进书房后见礼道。

    纪文学彼时正在翻阅书简,见秦衣进来,只抬了抬眼,指了指窗下的椅子,道:“你且先坐。”便又垂目看书去了。

    秦衣依言就坐,左等右等,右手便扶上了左手的脉,心里默数了五百声心跳,还是不见纪文学放下书简跟她说事,忍不住就开口道,“不知夫子唤学生前来是为何事?”

    既然不是来让她参观《对于秦池的体罚是否失当》辩论赛的,那么她就在刚才数心跳的功夫仔细回想了一下近日的表现,除了课上上书较少外,好像也不曾有什么可说道的……嗯,大前日旷休出西峰的事也已经罚过了嘛。

    听到秦衣发问,纪文学这才放下书简,眼中隐含热泪,声音也略带哽咽地道:“蕴生莫怪,此书简乃为师之故妹遗文,盖因刚刚收到,便迫不及待阅之,却不过是手抄《孝经》尔。”

    “夫子追忆亲人,学生无意叨扰夫子,是学生之过。”秦衣起身作揖。

    “蕴生何过之有。皆因为师睹物思人,念及旧事,感触良多,一时无可舒解尔。”

    纪文学以手绢试泪,默了半响,方向秦衣询问道:“素闻你兄妹二人皆六岁学武,那武师可是姓计?”

    “确是姓计。”秦衣回答。

    “你可知这武师现在何处?”

    “计师父因我与家兄相继入学,便离了青山县,这大半年间倒托人送来过两封书信,皆言大江南北地走着,并未固定住处。是故,学生也不知计师父现在何处。”

    “既如此,那便罢了。”纪文学闻言,似有失望之色,又默了半响,才道,“你且去罢。听食厨青衣来传,你近日并不进夕食,且不可有下次,回去便默《悯农》二十遍。”

    “是,夫子,学生悔改。”

    就知道学渣被老师单独叫出来准没好事嘛。

    秦衣领了罚出来,从青衣处接了进校帖,想着吴妍书那个家伙肯定还在某处传递与接收消息,便一路晃晃荡荡地来到夫子堂前的广场等她。

    冬日时短,此时日头已经偏西,空气渐寒。

    秦衣无聊,便胡乱地来回踢着一块未及被扫掉的小石子,权当暖身来着。

    徐哲铭从东峰出来便是看到这样一幕:一身月白复襦的小少女,在晚霞中执意地以单腿离地的奇异姿态,小小步跳动着戏弄着一块地上的小石子。在寒风里被冻得有些发红的小脸上,正洋溢着一股朝气勃勃的生气,看起来很是甜美且明媚。

    “吴妍书!你再不来我可就要丢下你回去喽!我数一、二、三!”

    听见她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大概是等的那个叫吴妍书的伙伴迟迟不来而开始着急了。等等,吴妍书?莫不是刚才那个因偷窥东峰而被抓的西峰女儒童?

    看她的样子,若无人告知提醒,还不知要等到何时。

    便要走上前去,却见她高声喊出“一!”后便狠狠踢出一脚,将那块小石头踢出好远。又左右脚来回换着,坚持用单腿跳到了那块石头处,凝神运气再次一脚踢出,才又喊出一个“二!”字。

    不料那石子竟被踢得飞扬而起,划出一个蛮漂亮的抛物线后,“砰!”不偏不巧,正砸在一个刚从夫子堂拐角出走出的一个小儒生头上。

    只见那儒生伸手捂了捂头,因未见血,便抬眼寻找罪魁祸首。

    “啊!对不起,我不小心的!我看看,你没事吧?”那少女也只怔了一下,匆忙跑过去询问,大概到跟前发觉那儒生身高与自己一般无二,便在下一瞬,伸手抱住那小儒生的头抚摸翻找一番,最后又轻轻揉了揉,仿佛大人哄小孩般吹了两口气,说:“没事没事,你看连个包也没起,呼~呼~不疼不疼!”

    “你……你!放开我!”那小儒生原本白嫩的小脸此时已胀得通红,挣扎着退后了两步,对那少女怒目而视,道:“你怎么可以如此无礼!”

    “啊!”那少女看清了儒生的脸,顿时捏了一个响指,道:“我记得你,东阳戚氏的儿子,余上钦!你好啊,嘿嘿!”

    “秦蕴!你何故在此以石击我?”余上钦揾怒,肉肉的小脸随着小嘴嘟成两个小鼓包,但凡谁见,都别提有多可爱了!

    “都说了是不小心嘛,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误会,不要放在心上嘛。”秦衣笑嘻嘻的样子,让余上钦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歉意,怒意更盛。

    “果然如夫子所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不与你争执,让开!”自知用嘴斗不过秦衣,行动更比不过她的厚脸皮,小家伙便要离去。

    “慢走慢走,不要生气了哦!”秦衣也不拦他,侧开身子,便让他过去。看他是向山下走去,心道,原来是个走读的儒生啊。

    莫名的注视感让秦衣一回头,便只见夕阳之下,少年月白儒袍,颀长修身,那双仿佛开着桃花的笑眼,怎么就恰恰好合了她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