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年少,胡闹才妙(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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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一校虽说是座落于两峰之上,实则两边皆山势平缓,校舍、斋舍、食厨及藏书阁都为座北朝南依山而建,两峰之间的坡度也足以让人远眺青山县,是以山长及文学们的清斋、食厨及藏书阁、夫子堂便座落于此间。
西峰下校班的校舍是在山坡中下的位置,班上总共也不过二十一名学生,年龄最小的只有八岁,最大的也不过十四岁。
座位有四排,秦衣便是坐在进门第四排正数第一的位置。
秦衣今天上书的内容是《论语·学而篇》,当然这不是她自请这样学而时习之的,而是纪文学特特点出来的。
纪文学,自然姓纪,名甫,字仁甫,是个年逾六十的老学究,虽然头发胡须皆已花白,那双迵迵有神的眼睛里却始终跳跃着仿佛还年轻着的光采,总是一身干净利落的月白袍服,看起来干廋笔挺,却独具一种文人的豪迈之气。
在西峰的三个文学里,秦衣最喜欢的便是这纪文学。
大概是因为纪文学从未因她懒于读书而催责吧。
今天一早秦衣交了旷休而罚的大字,纪文学便直接问她,“学而篇第六章是何内容?”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抱着论语睡了快一年了,现在就是让她倒背也能脱口而出了。
“何解?”
“孔圣人说,弟子们在父母跟前,就孝顺父母;出门在外,要顺从师长,言行要谨慎,要诚实可信,寡言少语,要广泛地去爱众人,亲近那些有仁德的人。这样躬行实践之后,还有余力的话,就再去学习文学知识。”
“蕴又有何解?”
“学生以为,孔圣人是要弟子们为人处事要以德为本,以学为末,做一个仁孝、仁信、仁德、仁人之人。”
“很好。既如此,你今早的课业便是重温《学而》。”
“是,夫子。”
是以,秦衣便在满堂琅琅的读书声中再次温故而知新。
对于进入西峰下校班已近一年,却仍抱着《论语》反复知新的秦衣来说,同窗们的进度无论快慢都是远超于她的,至少没人再抱着《论语》了。
按纪文学的话说,便是秦衣“惫懒而怠学”,实则“根基绝佳也”。放任她如此,大概也是只待时机成熟,自然迎头赶上。
这便是聂朝教育风格的不同,同一班学生每每十几二十多人不等,虽是同一时间同一教室一同学习,学习内容与进度却大不相同。
有的学生学的快便一日上书四五次,夫子便授书四五次,有的学生学的慢,一日只上书一两次,夫子便授书一两次,无论学生每日上书几次,只要背书与复讲时表现好皆能得到激励与夸奖。
每月中旬与下旬文学们便以会讲的形式对学生们一一进行考较,优良则奖,不过便罚字数篇。
校舍学堂宽大敞亮,每位同学都是一个人一个书桌,虽都在各自诵读不同的书籍内容,却又奇迹般的互不造成干扰。上课期间,文学们除偶尔给学生授书与检查背书呤诵与复讲外,也是在翻着典籍在看书。
在这自学成风的环境里,能出秦衣这样的懒虫也算是奇葩一朵了。
也正因为她怠学,纪文学才把她放到学堂的第一排,这样子每每有学生过来背书呤诵和复讲时,秦衣便也如同听过了。
这一点秦衣一直暗暗佩服,想她秦衣,想当初十几年的学海生涯里,可不就是一个超爱听课的学生。
纪文学简直神通,知道对她,就得是这样的灌输式教育法才行。
早上一般都是纪文学教授礼易经儒方面的内容,到了下午便是由张容张文学来教授骑射算及琴棋书画方面的内容。
张容,字容易,是位时刻都要彰显文人是可以在拥有粗矿外貌,武艺高强,侠肝义胆的同时,也兼具多才多艺,多愁善感,极具浪漫主义的诗人气质。
对此,秦衣表示,这真得看脸!
“秦蕴,你的字进步龟速,看来你最近并没有认真练字。今日起,你的大字要从一百五十字升到二百字,每日开堂前给我。”
“是,夫子。”秦衣在张文学的讲桌前领了新作业,抱拳躬身一礼,这才转身要回座位。一抬眼,便瞧见正坐在学堂最后一排与赵昭君下棋的陈素同笑嘻嘻地朝她做了个鬼脸。
偏偏叫张文学看见,便开口道,“陈素同,堂上行止不可如此无状。”
陈素同只好起身站起,躬身向夫子道,“是,夫子。弟子悔改。”
秦衣背对着夫子,身子不动,朝不敢再嘻闹的陈素同吐了吐舌头,便回了座位。
看着周围同窗除个别在习字外,都在忙于做其他感兴趣之事,秦衣只得乖乖摆出纸墨笔砚练字,不禁在心中哀叹,以前当学渣有全班人陪着,现在你看看,难道我就不能利用上课时间去弹弹琴,作作诗,下下棋,玩玩射箭,骑骑马吗?没办法,还是好好练字,向学霸们靠拢一下吧。
是以,下午的课一般没有特别的时间限制,只要挑一样和同窗们学在其中同时又玩在其中之后,时间真得很快的就过去了。
秦衣端坐着身子,一笔一画地临着帖,等写出二百个准确无误、端正有力的大字时,一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此时,同窗们在学堂里的已经廖廖无几,只余陈素同还在后面棋场上厮杀,对手已经换成了王玉。张文学也因有几个同窗想要学一招半式,去了户外教武术去了。
收拾归整好笔砚,秦衣出了学堂,想趁着还有点时间去射箭场上练练臂力。
刚走出校舍,便有青衣管事大婶迎上来,施礼道,“秦姑娘,纪文学传您此刻速去夫子堂一趟。”
“多谢方婶转告。”秦衣回施一礼,连走边问道,“可知是有何事?”
方婶遥头,道,“文学未告知,实不知有何事。想来姑娘去了便知。”
秦衣一路走到下校大门口,正要出门,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拉她走到院墙脚落。
“吴妍书?!你吓死我了,你拉我干嘛?纪夫子叫我去呢。”
“秦蕴啊秦蕴,你傻啊,我拉你自然是有消息先跟你透露一下啊?”